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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张吉。”勤务员一只手将电话举到耳边,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回答。
傅彦彧皱眉,冷冷地看了眼正在沙发上教阳阳写作业的张继,张继接收到傅彦彧凉嗖嗖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抬头望过去,只见傅彦彧正拿着电话朝窗边走去,根本没有看自己。
他抚了抚小心肝,回头就见阳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张继老脸一红,羞恼地拍了拍阳阳的屁股,有些幸灾乐祸地刺激着小家伙:“看什么看?你敢说你不怕你爸?”
“哼!”阳阳甩给他一个白眼,就低头专心致志地啃着笔头。
小家伙偷偷看了眼一旁还在兀自惆怅的张继,趁他没注意,将啃得木屑翻飞的笔头朝张继的茶杯里搅了搅,见张继低头看过来,立刻将笔头含进嘴里,殷勤地将水杯递过去。
“贿赂我也没用,好好写作业。”
张继敲了敲阳阳的小脑袋瓜,接过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才消减一些心里的紧张。
傅彦彧站在窗边,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世界,眉头依旧拧着,他平静地问道:“傅首长在江城?”
勤务兵视线飘到一旁的首长身上。
刚才傅彦彧那一声历问,傅政声自然也听了个清楚。季连生告诉他是一回事,他自己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如今见外甥的电话都打过来了,可见他这外甥是认真了,否则以他孤僻的性子,哪里会主动给女人打电话。
傅政声从勤务兵手里接过电话,淡淡应了声。
傅彦彧眉毛揪成一团,礼貌地叫了声舅舅后,想到电话接通这么久,都没听见云倾的声音,也不见她来接电话,心里担心,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话语咄咄:“你怎么来江城了?这个电话怎么在你这儿?她人呢?”
对于这个外甥,傅政声在教导上是严厉的。
当初妹妹去世,是他去申城把他带到首都的,这是傅家的孩子,是妹妹唯一的骨血,怎么能放任他染了满身的地痞流氓气,那时候为了纠正他身上的坏习惯,一口气将他扔到了野战部队去拉练。
这小子倒是能吃苦,累了、受伤了一声不吭,比新兵蛋子还要能扛。
如今倒是知道关心人了。
瞧出他的紧张劲,傅政声也不恼,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他想到刚才坐在自己身边话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的小姑娘,真瞧不出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制住这小霸王。
“舅舅来了江城也不见你关心一句,倒是一口一个陌生人。”
“……她是你外孙他妈。”
傅政声有些没听明白,什么?什么外孙?……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的事?”傅政声爆喝一声,想到那小姑娘一瘸一拐的样子,也不知道伤到肚子没有,傅政声有些忧心忡忡,可别摔到了自己的外孙……
傅政声将电话抛给身后的勤务员,就大步地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勤务员接过电话,听到那头问地址,知道是那小霸王,赶紧麻溜地报了。
傅彦彧一听,嘴角的弧度瞬间紧绷,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车钥匙,就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阳阳捣鼓着两条小短腿就奔了过来!
他可不想写作业了!
今天在他的高压下,被张叔叔拽着做了老半天题目了,他感觉自己脑门都想疼了,还被张叔叔偷偷骂了句‘笨蛋’!他可都听见了!
现在,他也不管傅彦彧要去哪儿,只要不叫他写作业,去哪里都好!
傅彦彧低头看着脚边拽着自己裤腿的小手,小家伙一只手上拿着铅笔,大眼睛圆溜溜地渴望地看着自己,傅彦彧心里焦急,只想去看看小丫头伤的重不重。
他伸手用力一提,将小家伙提起来抱进手臂间。
傅彦彧一手拿过门边挂着的外套,直接罩在小家伙身上,脚步飞快地朝外走去。
房间里,张继还坐在地毯上,拿着成语词典仔细地翻找着答案,抬头就见房间里空荡荡地,那鬼灵精怪的小家伙早就溜走了。
***
医院门口,傅彦彧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空地上。
男人长脚利落地迈下车,正准备关上车门离开,阳阳赶紧地推开车后门,小身子裹在男人的大衣里,小手套在袖子里,长长的袖筒被风吹的一摇三摆。
他垫着小短腿,颤颤巍巍地朝地上爬,男人的大衣下摆从车里拖了出来,正要落在地上的时候,傅彦彧眉头紧皱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男人没有说话,单手拖着他的小屁股,三步并作一步地朝医务室走去。
而医务室里,云倾正被眼前的老人家看得心里打鼓。
老人家鬓角泛白,沉着脸,双目炯炯有神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一点也不避讳,盯得云倾心里发毛,微微侧了侧身。
“别动,小心药水流到眼睛里了。”给云倾上药的医生轻声制止她的动作。
傅政声大概也感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双手背到身后,浓眉皱起,语气疼爱又责怪:“这好好的开车,怎么还翻下桥了?”
傅政声常年身居高位,一句本来满是关心的话,说出来却像是审问犯人一般严厉。
云倾没有和傅彦彧去过首都,也没有见过傅政声,此时见一个陌生的老人家虎着脸瞪着自己,心里没有不开心,表情却满是错愕。
季连生赶紧走过来,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们年轻人别和他这个老头子计较。”
傅政声脸更黑了,背过手闷闷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看见一旁撩起半只袖子,正在包扎手臂的温汐,眉头紧了紧,语气带着呵斥:“不在首都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郁邵东知道你在这里?”
温汐身体一僵,她没想到傅政声会和自己说话,赶紧恭敬又小心地回道:“他知道的。”
傅政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傅彦彧抱着阳阳找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呈现三角僵持的状态。
傅政声黑着一张老脸,坐在沙发上,把两个小姑娘都吓得战战兢兢,没人敢搭理了,自己还稳坐沙发,也不走。
云倾看着走进来的傅彦彧,目光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傅彦彧拧着阳阳的后衣领,将他放在一边的地上,自己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小丫头额头、下巴上的涂了药水的地方,瞳孔微缩,紧张道:“怎么回事?”
云倾此刻已经换了病号服,腿上和被撞伤的地方也上了药水,她背靠着病床,脸上含着宽慰的笑迎着傅彦彧的目光。
傅彦彧幽静的瞳孔闪过一缕心疼,他坐在床边,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指,轻声问:“疼不疼?”
云倾也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头。
“妈咪!”
听到阳阳的叫声,云倾视线越过傅彦彧朝他身后看过去,只见“噗通——”一声,一个大黑球栽倒了地上。
阳阳小手还裹在傅彦彧的大衣里,被男人放在地上的一瞬间,小脚踩到了衣摆上,还没来得及朝云倾扑过来,一脚就踩到了大衣袖摆……
云倾担忧地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见一旁沙发上稳坐的老人家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阳阳抱了起来。
小家伙裹在黑大衣里,鼻头被撞红了一块,大眼睛里含着泪,胖墩墩的,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傅政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对上他那棕灰色的瞳仁,老人家心里一阵感触,险些热内盈眶。他握住小胖球的手,语气带着试探,又小心地问:“你爸爸是谁?”
“我没有爸爸!”阳阳皱着小脸,挑衅地看了眼傅彦彧,高声回道。
听了他的回答,傅彦彧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傅政声看了眼病床边的两人,再看向一脸气鼓鼓的小家伙,老人家也不管阳阳说了什么,满眼疼爱地看着他。
孩子有颗敏感的心,谁是真的对自己好,不用人说,他们自己就能体会到。
阳阳抬起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爷爷,也不拒绝他的亲昵举动,晃了晃小脑袋瓜,好奇地问:“老爷爷,你也是来看我妈咪的吗?”
傅政声没有回答,伸手将小胖球身上的大外套给拨了下来。
阳阳甩了甩小手臂,‘嘿嘿哈哈’地瞎摆了几个姿势,放松手脚。
傅政声眼中带着慈爱的笑,从护士手中接过药水,将阳阳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亲手拿着棉签给他撞红的小鼻子抹着药水。
对于眼前这一幕,云倾还有些没缓过神。刚才一直审问自己的老人家,怎么突然对阳阳这么好……?
云倾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傅彦彧低垂着眼帘,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眼神深邃,闪过一抹温柔,男人嘴边勾起一抹笑,低声道:“都说外甥像舅,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云倾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从来不稀罕和别人比较,这回却主动问自己……
不对!
他说什么?!
舅舅?!
谁的?
他舅舅——
云倾错愕又慌张,飞快地将目光从傅彦彧身上划过,看着一边沙发上抱着阳阳的老人家,此刻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满脸严肃的老人,分明是一个疼爱孙子的慈祥爷爷。
想到自己就是以这样‘面目全非’的模样出现在老人家面前,云倾瞬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亲人,也不知道老人家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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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126将她按在床上,低沉拒绝:“不准过去”
傅彦彧眼神寡淡地看了眼另一个床铺上呼呼大睡的温汐,垂眸看向眼前的小女人,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眉头紧蹙,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云倾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想到哪两个拿着铁棍追过来的人,到现在她都有些胆战心惊。
将下午发生的事和傅彦彧小声说了,男人狭长的眉皱起,眸中深思逆。
季连生接完电话走进病房,就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年轻人,季连生欣慰地笑了笑,长辈关爱晚辈地嘱咐着:“给小姑娘都做了全身检查,幸好没什么事,今天就可以出院。”
傅彦彧点了点头,客气地回了声谢谢。
季连生摆了摆手,对云倾道:“车祸的事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你的车暂时是没办法开了,这两天去哪儿就要小傅送送。对了,你那一车东西都被傅老的警卫拖到了老宅,要是有什么急用的,就去让小傅带你去老宅取。”
“谢谢您。”云倾感激地说着。
***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傅老的勤务员张吉走进来在傅老的耳边小声说了句鼷。
傅政声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有些不舍,他抬头,眉头紧紧地皱着,淡淡瞥了眼病床边不知羞耻粘着人小姑娘秀恩爱的臭小子,老人家用力咳了咳。
“一个个都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今天都给我回老宅去。”
傅政声站起身,也不等傅彦彧回答,低头看见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僵硬的脸瞬间柔和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和蔼地问:“晚上到爷爷家去,好不好?”
阳阳小手往头发里抠了抠,有些犹豫:“妈咪也去吗?”
“……都去。”
“妈咪去我就去!”
阳阳可喜欢这个老爷爷了!
刚才他要吃糖,老爷爷立刻就叫他身边的叔叔去给他买了回来,不仅有糖,还有一大堆的甜食零嘴,不像某些人,就知道霸占妈咪!!
一颗糖都舍不得给他吃,对他一点也不好!
见老爷爷背着双手离开。
阳阳一张乖巧的小脸立刻变得凶巴巴的,气鼓鼓地瞪着床边那高大威猛的男人!见他居然又拉着妈咪的手占便宜,小家伙赶紧捣鼓着两条小短腿就奔了过去。
阳阳手脚并用地抓住被子就往床上爬,要把傅彦彧的大手拨开。
云倾见小家伙爬的辛苦,赶紧从傅彦彧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穿过小家伙的腋下就要将他抱上来,手臂还没来得及用力,只见男人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松松地就拧住小家伙的后衣领将他丢到了床上。
阳阳一脸扑到了枕头上,张大的小嘴里淬不及防地咬住了枕头。
“……你怎么能这样。”云倾皱眉,不满意他的举动。
这可是他儿子,这样抛来抛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勒到小家伙喉咙。云倾担忧地将小家伙的衣领松开,见他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地将他抱进怀里。
阳阳立刻将云倾的两手掩护在怀里,死死的抱着,大眼睛愤愤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敢怒不敢言。
小家伙心里愤愤地想着,谁说他是我爸爸,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简直是个大流氓,大色狼!还是抢妈咪的大坏蛋!
傅彦彧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