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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如脑中迅速浮现出一团黑乎乎干巴巴的草药被拧得紧紧的,里面还有各种活着的或是死了的小虫子,慢慢地溜进她的嘴里。
酒如打了个抖,乖乖地闭上了嘴。
没有吃到蜜饯的酒如很沉默,被辣椒辣得神志不清完全不想开口的肖沛也很沉默,晏成蹊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因此这回客栈的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有晏成蹊随口问了一句“我方才似乎听见你对那个姑娘说‘你以为你是谁’?”酒如被这话问得心里跳了一跳,原来他竟那么早就回来了,而且听见她讲出这么让人生疑的话……酒如定了定神,回答道:“唔,只是看不惯她仗势欺人,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晏成蹊淡淡“嗯”了一声,未做评价,但在接下来回去的那一段路上,气氛明显就不太好了。
直到回到客栈,晏成蹊都没有再主动和酒如说一句话。
房间里的茶水被斟满,一杯放到床头,剩下的搁在了桌上。酒如趴在被子里准备午休,晏成蹊替她将被子掖好,转身欲离开的那一刻,酒如拽住了他的袖子。
晏成蹊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垂眸看向酒如:“怎么了?”
酒如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望着他,声音闷闷的:“你不开心。”
晏成蹊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有些无奈,温声道:“刚才还有一点,现在已经生气不起来了。”
酒如瘪了瘪嘴:“那你刚才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啊?”
“没什么。”
酒如继续盯着他。
晏成蹊望了一眼她紧紧揪住他袖口的手指,叹了口气,倚着床边坐下来。
酒如慢慢松开他。
“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之后,我就会注意不惹你生气了。”
晏成蹊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你知不知道,你总是把我当成傻瓜。”
酒如嘴角一僵,拢了拢被子:“我怎么敢啊。”
“我看你胆子不是大得很么。”
酒如果断地摇头否认:“不不不,我是胆小如鼠本本分分的良民,你太抬举我了。”
晏成蹊挑了挑眉:“良民?唔,你知不知道方才在那店里,被你吓跑的那位姑娘是什么来路?”
酒如道:“那姑娘举止轻狂的很,我以为,大抵是在都城封州张扬惯了,此番趁着赵王行闱,跟着来逐州玩的哪个官家小姐罢?”
“猜对了一半。”晏成蹊一笑,“那位姑娘委实是封州人,只不过并非什么官家小姐。她既然在封州张扬惯了,那全是仗着她那不一般的靠山。”顿了一顿,“她是赵国四公主,晏芸潇。”
酒如唔了一唔。
“四公主与世子晏渊乃一母同出,虽然不是很得王上宠爱,但不论是世子还是其身后的外戚势力都甚是强大,导致她从小养成一副刁蛮好胜的性子。”晏成蹊道,“此番你将了她一军,怕是以后狭路相逢,她还会找你的麻烦。”
“怎么听起来有点……败坏门风的意思。”酒如喃喃道。
晏成蹊一笑:“确实有些败坏门风。不过只是偶尔惹事,毕竟还是个公主,就算她自己不注意,她那位要保住自己世子之位的兄长,也会好好管教她的。”
听到这里,酒如略一思考:“赵国的世子晏渊,近几年是不是由于作风问题,在朝中有些失势?”
晏成蹊顿了一顿,没想到她一下子便将话题转到了政事上面来:“是。晏渊作为长子,却委实不成器了些,再加上他并非很得王上宠爱,形势对他来说有一些不妙。”
“形势……是什么样的形势呢?是赵王对晏渊的态度所确立的形势,还是二公子晏溪与他对峙所成的形势?”
晏成蹊微微愕然。他没料到她三言两语便将此事说得如此露骨,赵国朝堂之上的事情,势头并非十分的明显,尤其是近几年二公子晏溪为了避争位之嫌,尽量远离政事,从表面上来看,并未出现双方对峙的局面。
敛了眸中幽光,晏成蹊注视着酒如,语气中有淡淡的揶揄:“我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在山中生活了这么久的姑娘,竟然晓得这么多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酒如嘴角抽了抽,却没有继续追问。
在从前的姜国,对公主的要求其实没有那么高的,但是自从赵姜两国交战,姜国战败之后,她的父王便花了十分大的精力来培养姜国王室的下一代。
酒如八岁以前一直在赵国为质,便是同赵国的王世子弟们一起上的学,回到姜国之后,意外地被当时宫中讲学的先生看中,便从此踏上了和男子同堂学习的不归路。再加上,她和哥哥回到姜国之后,夏婴奋发图强,在给酒如做了好榜样的同时也逼迫她奋发图强。因此,在酒如的世界观里,一个合格的公主,不仅要懂得各国礼数,更要有独特的才华和长远的眼光。在这些方面,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做得好还是不好,因为她根本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
她只大约记得,在自己在十四岁那年,在父王的寿辰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的面,奏了一曲《九韶》为父王贺寿,后来就有人说她是“妙手天音”。也正是在当年,父王整顿官制之际,她呈上一折《论官员选拔晋职新策》,从此,她“第一公主”的名号便渐渐响了起来。对于这些东西,她其实没怎么在意,只觉得世人多是没甚眼光。身为一个公主,必得晓得“生我者父母宗亲,养我者天下万民”的道理,她做的这些事情,原本便是尽的自己身为一国公主的本分,并没有什么值得交口称颂的。倘若一个公主仅仅食君之禄却不能为民分忧,那就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公主,只能算是一个被养在金丝牢笼里的牲畜。
赵国朝堂上的局势虽说不甚明显,但这一场纷争已是势在必行。赵世子晏渊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对权力的欲望,但同时也表现出了他实在不适合那个庙堂之上的位子。而晏溪退避朝堂,却在暗处插手政事,尽管不是庙堂之上呼风唤雨的那个角儿,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关键时刻,往往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酒如觉得,如果赵王的脑回路还足够正常的话,他应当知道,这两个儿子中,谁才能带领赵国走向巅峰。
然则,不论她心里怎么想,此刻都是不会说出来的。
晏成蹊方才那句话明显就是“这个话题打住,我们换一个点戳”的意思,她才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议论别人家里的事情。
酒如打了个呵欠。
晏成蹊一笑,起身拉上窗帘:“逛了大半天也该累了,你先睡罢。”
“那我们明天去哪儿?”
“……这是午休,你不问下午去哪儿,倒是问起明天来了?”
“今天中午吃了那么多,我这一下午肯定一睡不醒啊。”
“……”晏成蹊实在没搞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明天的事情等你醒了再说罢。”
“唔……好。”酒如看晏成蹊重新走回床边,给自己掖了掖被角,目光闪了闪,“那你现在还生不生气啊?”
窗帘被拉上,室内的光线一瞬间暗了下来,氤氲着淡淡的雅香。
晏成蹊弯着腰,双手搁在她身体两侧,垂眸望着她。
周遭一时静谧至极。
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极近,酒如望着正上方那双漆黑温润的眸子,热度不由自主地攀上脖颈耳根。
她看见,他的眼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模样。
晏成蹊望着下方三寸的那个小姑娘,一抹红晕从被子掩盖的下方慢慢爬上她的脸颊,衬着那晶亮清澈的双眸,极美。
脑海中有一种微妙的情绪慢慢地滋长,逐渐侵占了他整个大脑。
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睡罢。”
直到房门被合上,晏成蹊的脚步声从门口消失,酒如才抚着自己的额头回过神来。
被被被被、被亲了!
猛地用被子捂住脑袋。
——这可是肖沛喜欢的人啊!
隔壁还在用凉茶解辣的肖沛顿时打了一个喷嚏,茶水溅了满桌。背后一阵寒意爬上来,他打了个抖,狐疑地揩揩鼻子,难道着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上去了【捂脸】
看见没有,公子君是用行动表白的!
☆、当时年少
梦中,春阳溶溶,花丛锦簇,蝴蝶翩跹起舞。
“哥哥,一定藏好哦,我快要抓到你啦。”
“哥哥,九如想嘘嘘,快出来带我去嘘嘘。”
“哥哥,我知道你在哪里啦,别躲了,快出来。”
“哥哥,唔……”
五岁的小姑娘用蓝色的纱布蒙着眼睛,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子,在花丛里摸索着,一头撞在了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身上。
九如抱住那个人的的腿,一手拉下蒙住眼睛的蓝布,看到熟悉的面孔正无奈地望着自己,开心地笑道:“抓到了!”
夏婴无奈地弯下身来抱住妹妹,擦干净她脸上沾着的泥土,想来是摔了,他望着她黑溜溜的大眼睛,道:“就这么小一个花园,你竟然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我,真是笨死了。摔得疼不疼?”
九如吐了吐舌头:“不疼。”
夏婴解下她挂在脖子上的蓝色布条,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你抓到我了,这回换我来抓你。”说着将布条系在自己的眼睛上,嘱咐道,“不准跑远啊。”
九如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看见哥哥蒙住眼睛开始倒数十个数,飞快地撒开腿跑出去。
小小的姑娘穿过花丛,绕到假山后面,探出个脑袋来看哥哥的动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还是躲得不够稳当,踌躇了一会儿,转过头继续往外跑。五岁的孩子还不大认得宫里的路,不知不觉便跑出了琉璃苑的大门,顺着一条石子小径,小短腿飞快地跑。周围的景色逐渐变了,丛簇的花园淡出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青色的竹子,没有人迹,幽静而安谧,阳光透过高高的竹子洒落在地上,石子路光影斑驳。
面前是一条长廊。
长廊没有顶,上方一条条横梁都爬满了红褐色的藤蔓,开出一串串紫色的小花。九如在长廊里走着,气喘吁吁,这时才觉得跑得累了,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凉亭,欣喜地跑过去,却未留意脚下的粗藤,啪地被绊倒。
这一下摔得挺重。
小小的九如趴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地憋住不掉下来。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九如愣住了。顺着那干净白皙的手往上看,入目的是一副墨色云纹的袖子,和一张平凡的男子面孔,年纪比她稍大一些。
少年的眼睛极好看,温润而深邃,与他的相貌几乎有些不吻合,他轻轻对九如道:“起得来么?”
九如目光落回面前的那只手。那个年纪的她,还没有什么握笔拿剑、骨节分明的概念,只是觉得这只手干净修长,很是好看,当下连哭都忘记了,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了那少年的手掌心。
玄衣少年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九如仰着头,怔怔地盯着那少年的脸看。这张脸虽然干净温和,然则在赵王宫里委实算是平凡无奇,并不是什么出众的样貌,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九如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而是第一时间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眼睛上。
那个年纪的九如尚且没有桃花眼、丹凤眼、狐狸眼、杏眼的概念,也不晓得什么是幽雅深邃,什么是炯炯有神,但是对美和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因此,她对这个人的眼睛的唯一鲜明印象就是——好看。
于是,不晓得该如何形容一个男子的小九如,憋回了眼睛里的泪花,道:“哥哥,你真漂亮。”
大抵是从未被人称赞过相貌,或是觉得“漂亮”这两个字实在是形容女子的,那少年一时有些无言,但好在涵养极好,没有和小孩子计较,只是微微一笑,给九如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柔声问道:“摔疼了没?”
九如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痛觉,眼泪又一次冒上来,但很快又憋住。
玄衣少年见他的神色,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弯下身,将她抱起来,走至凉亭中,搁在了长凳上。
九如方才的那一下摔得狠了,下巴和手掌都蹭破了,膝盖由于有裤子包裹着,没蹭破皮,却也肿了起来,然则到底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这样的疼痛很快就抛诸脑后。她看着那玄衣少年从袖袋里掏出一瓶药膏,帮她一点一点抹在磕伤的地方,眨了眨眼睛,问道:“哥哥,你是赵王宫里的人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玄衣少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位如夫人的小公主么?怎的身边没有宫人照顾,竟然跑到我紫竹轩来了?”
九如噎了一噎,原来是自己闯进了人家的地盘。
“我不是什么如夫人的小公主。”九如道,“我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