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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酒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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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是自己熟悉且信任的人,原本是可以把话都讲明白,但由于生存环境太过相似,互相已经习惯了那种说一半留一半的逻辑,那么说一半就和全说完没什么分别,也就不必说得太明白,大家都心知肚明。正如酒如之于小白,倘若那是一只陌生的蛇,它对着她吐信子瞪眼睛,酒如绝对明哲保身撒腿就跑,但小白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它只要摇摇尾巴,酒如就知道它想要吃烧鸡,这是一样的道理。
  晏成蹊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含着笑意:“还有呢?”
  “还有?”酒如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对尹千寻的看法,略略思量,道,“还有……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有点危险。”
  眸中一抹幽光闪过,晏成蹊微微挑起眉:“怎么说?”
  “打个比方,倘若赵姜两国仍旧是当年那般水火不容的状况,我若是见到你,也会觉得你是个好人,但有些危险。而眼下我同你在一块儿,尹千寻是齐国人,心中盘算的东西又对赵国,甚至赵姜两国不利,那么,就算他是个好人,我也会觉得他很危险。”
  “那你说,”晏成蹊沉默了一会儿,望着酒如的目光深邃而略带凝重,却令人看不懂他的心思,“他在盘算着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日更俺发上来鸟hhhhh!!!
  俺在看的几本书竟然同时开始虐,劳资的小心脏承受不住,简直想把自己书里的男主和女主都一百遍掉@_@

  ☆、七弦琴无心弹,前路看尽八年欢

  从湖边回到房间后,酒如趴在床上想了很久。
  晏成蹊的那个问题,她没有答上来。
  尹千寻在盘算着什么呢?
  她不知道。
  但是,晏成蹊问那个问题的时候,落在她眸中的那种眼神,仿佛是已经洞悉一切,而这一切似乎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
  这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此番见到尹千寻,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不可谓不大。儿时的尹千寻,要更加锋芒毕露一些,毕竟身为世子,他没什么好顾忌的。而现在,在她从水里面爬上岸,见到尹千寻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尹千寻这个人,天生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很是勾人,神情言语间不经意便自带三分笑意,又喜着白衣,乍一看去很是和善清贵。然而,再往深处看,便是精心沉凝的算计与谋略,他眸中那种藏在笑意之下幽深的黑,落在酒如的眼里,仿佛是在看猎物一般志在必得的眼神,让酒如下意识地觉得不太舒服,此人决计不能太过接近。而再往深处,则是如冰天雪地一般的——冷。仿佛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肝,世间万物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冷冷地睥睨着天下王侯,一切皆不在乎,一切皆是游戏。
  昨日用晚膳之时,三人同桌而食,让酒如一瞬间以为又回到了总角之时,三人在饭桌上聊天,吃完饭,晏溪就会和尹千寻纹称几局,酒如那时候很小,不懂得下棋,就坐在旁边摆弄棋子玩。可是,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幼时尽管晏溪和尹千寻有些不对盘,但到底年纪小,没有太多事可操心的,而现在,家国利益横亘在二人之间,犹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你过不来,我也过不去,言谈举止中,绵里藏针,少了些总角之时的欢喜随意,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酒如心中不由得有些惋惜。
  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只有真正身在高处的人才会懂。棋逢对手,在他们二人的生命中,原本是一件难得令人愉快的事情,却因为没有生在同一个阵营里,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酒如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生来便是女子。因为她是女子,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所以一直只知道不断地努力,不断地让自己在其他公主中出类拔萃,其他勾心斗角的事情,她一概不必理会。哥哥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让她从小便卷入这名利是非。酒如终于明白了,为何每次自己躲在大殿的帘帐后,见到哥哥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稳占上风之时,她感到的不是欢喜,也不是激动,而是心疼。因为,哥哥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从小作为质子寄人篱下,回到姜国后受尽冷眼欺侮,所有的伤害,他都一一为她挡下,他的野心不小,也可以说很小,他想坐上王位,为的只是能够真正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最亲的人。
  而晏溪和尹千寻,不论目的是什么,这样的局面,总归是让人有些难过的。
  酒如便这么想了许久,直到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才慢慢地睡着。
  ****
  子虚河之所以被称为母亲河,不仅表现在它对周边水土的滋养和鱼群的养育,而且带动了周边地区的旅游业发展,这也是彬水城如此富庶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各自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是不必拆穿,正如晏溪化名晏成蹊一样,尹千寻告诉酒如,他叫尹岫,和柳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此番是来借了柳家的宅子,特地会一会好友的。酒如不清楚尹千寻同柳家究竟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只晓得,这个“好友”必然指的是晏成蹊。她隐约记得,尹岫乃是齐国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字,那人一年到头不上朝,据说是立志游遍天下,远离庙堂,做闲云野鹤一枚也,但既然他这么说,她便也装模作样地应了。
  尹千寻说,彬水这座城市,是建造在子虚河最美丽的一段风景旁,其河上风光乃是一绝,翌日一大早,便包下一艘颇为奢华的画舫,请酒如与晏成蹊上船游江,一览彬水绝代风景,说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彬水地势本就开阔,这大平原上的河流,同山间的激流可是完全不同的。潮平两岸阔,画舫行在子虚河之上,彷如一叶扁舟,远远地能望见一边的河岸,另一边却始终无法看见边际。在远处看,只觉得子虚河如同一条柔软平滑的丝带,河水平静流淌,而真正置身船上,望着船舷下滔滔滚滚的河水,感受着摇晃的船身和比岸上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江风,却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大抵是为了方便客人观赏河上风光,画舫行驶的速度很慢也很稳。酒如站在船头,吹着舒适凉爽的江风,脚下二尺远便是船底的重重波浪,夏日的燥热一扫而空,再回头看一眼蜷缩在甲板上晕船晕得不能自理就像在冬眠一样的小白,她觉得,今天真不该把它带出来。
  江阔云低,船头风大,酒如拢了拢领子,正准备转身回画舫里,身上却忽然一暖,一件薄薄的披风被披在了身上,她歪了歪脑袋:“你倒是闲得——”转过头,却看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咳,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晏成蹊。”
  尹千寻笑了笑,眼中神色温和,为酒如系好披风身前的带子:“你昨日才落水,身上寒气未褪,今日可别又着了凉。”
  男子垂下脸来为她系带子的时候,又凑近了几分,一股淡淡的冷香从尹千寻的身上钻入酒如鼻端,她对这突然的亲近有些许的不适应,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退出男子颀长身躯下的阴影,道了句“多谢”。
  尹千寻似乎毫不在意,礼貌地回了一句“不必多礼”,然后抬步走回画舫内,只在路过晕船的小白身边时,脚步顿了一顿,然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径直走回了船舱内。
  酒如摸了摸身上的披风,锦缎的材质上乘,想来并非普通大户人家能用得起的,更不可能是画舫中自带的。心下愈发疑虑,为何尹千寻出来游个江都要特地带上一件披风,而且长短恰到好处,也是她喜欢的紫色,简直就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
  甩了甩脑袋,酒如想,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山野小民,哪里犯得着让尹千寻特地分心记挂,这些一定都是巧合。她走过去让小白趴在自己肩膀上,拢了拢衣领,抬起头准备进船舱,却望见那门帘前边站着晏成蹊,她打了个招呼,前者望着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清淡地笑了笑,摇了摇手中折扇,放下帘子转身进去了。
  酒如脖颈旁摸了摸小白奄奄一息的脑袋,莫名地觉得,晏成蹊笑的时候,眼神有点凉。
  画舫里的空间很是宽敞,两边的窗户打开,能够望见外头的风景,尽头的帘帐后面,两名女子琴笛合奏,丝竹之声悦耳,有淡淡的风。
  晏成蹊和尹千寻正面对面在竹席上坐着,前者一手握着折扇,悠悠然地扇着,望见酒如进来,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坐到他身侧的位置,后者正端着一盏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如带着小白磨磨蹭蹭地坐了过去。
  尹千寻望了一眼无力地吐着蛇信子的小白,眼神有些复杂:“它是在……晕船么?”
  酒如觉得,尹千寻那种眼神极致地体现出了身为一个物种对另一个物种是否会晕船这个问题的疑惑,在这个时候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它看上去是晕船了,其实可能不是。”
  晏成蹊凉凉地瞟了她一眼。
  酒如装作没看到,依旧认为必须给小白挽回一点面子,继续道:“它只是想吃烧鸡。”
  小白以一种极为难以描述的声音呜咽了一声,费尽全身力气从糕点旁边挪远了一些。
  事实胜于雄辩……酒如定了定神,诚恳地道:“好吧看来它确实是晕船。”
  晏成蹊轻笑了一声。
  “夏姑娘真是……”尹千寻微微一顿,没说下去,转而换了一个话题,“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一条白眉蝮蛇在外行走,不会觉得不方便么?”
  “还好,它很乖的。”酒如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只要有烧鸡和糕点,它可以不要包括智商和节操在内的任何东西。”
  小白有气无力地“咝”了一声。
  尹千寻颔首,转而看向晏成蹊:“听说,晏兄同夏姑娘是在商洛认识的。”
  酒如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又愤愤然道:“在方家的时候,就是他搞得我摔跤的。”
  晏成蹊挑眉表示不赞同:“是你自己要摔的。”
  酒如再回想了一下和晏成蹊初次见面的情景:“谁知道你会真的放手啊。”
  “所以,还是你太笨的原因。不过——”晏成蹊顿了一顿,望着酒如的目光温润清和,“以后,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君抽风提前更咩哈哈~
  公子乃在男配面前这么大喇喇地说情话真的好么【捂脸】
  看到晏溪现在这么嚣张,俺几乎能想象他以后会被尹千寻踩成什么焦头烂额的样子了嘿嘿嘿【捂嘴淫笑】

  ☆、你们俩斗嘴皮,当我不存在么

  窗户开得很透彻,船舱里有微风。
  尹千寻低低地咳了一声。
  酒如有些尴尬的同时,心中有几丝莫名的欢喜。他说他不会再放开她。这究竟是随口一说,还是另有深意。
  晏成蹊若无其事地搁下扇子,帮酒如把披风解开,然后递给走上前来的侍从:“船舱里暖和得很,不必再穿着这个了。”
  “……嗯。”她怎么就觉得今天的晏成蹊有点奇怪呢。
  尹千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随口问了一句:“听说夏姑娘是做古董生意的?”
  酒如干笑了一声,道:“是,原本是和师兄一同从雁荡山山谷里出来做生意,但前段时间,师兄说要回谷中照……咳,打扫一下屋子,还说我跟着他碍事,所以我就同他一块儿出来玩了。”说着瞥了一眼晏成蹊。
  “呵,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做生意,相识一场,晏兄当然不放心。”尹千寻微微一笑,搁下茶盏,黑眸中神色莫辨,道,“才貌双全的女子,总是让男人牵肠挂肚。”
  听了这句话,酒如很想问:我们才认识一天不到,你哪里看出我才貌双全了……然则,尹千寻这话虽说有些孟浪,但也许是气质使然,却并没有让酒如感到不舒服,但是……
  “尹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依我看,你同阿酒并没有那么相熟。”晏成蹊开口,面上仍旧是风淡云轻地笑着,眼中却叫人瞧出一点冷意来,“若是阿酒的那位师兄在,想来也不希望看见有男子对自己师妹这般无礼。”
  不希望看见别人说这种话的明明是你吧……酒如心想。但她决计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干干地笑。
  碰了个钉子,尹千寻丝毫没有愧意,只是另沏了两盏茶,分别搁在酒如和晏成蹊的面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姑娘与我虽然相识不久,却很占眼缘,仿佛很早以前便认识一般,想来是注定的一段缘分。”水色薄唇微弯,“晏兄何必如此维护。”
  看来,这么多年没见,尹千寻不仅依旧伶牙俐齿,而且连皮厚度见长啊。
  酒如默默地喝茶不说话。
  “不是维护。”晏成蹊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只是在乎。”
  尹千寻顿了顿,一直神情清淡的眼眸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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