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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多日赶路果真已经累极,还是回到了姜王宫见到了哥哥,找回了原本埋藏在心底的一份安全感,这一夜,酒如睡得很熟,以至于抱着晏溪手臂的最初姿势一直都没有变化过,就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淡淡月光,晏溪偏着头,能看见酒如枕在他旁边的安稳睡颜,小姑娘半边脸埋在阴影之中,半边脸被月光照着,肌肤莹白如瓷,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偶尔咂咂嘴,简直就像是在梦里也在吃酒酿栗子糕一样,他笑了笑,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也任由她抱着,慢慢地睡去了。
翌日上午,夏婴来潇湘居敲了门。
按照王宫的作息,原本卯时末便应当起床并且洗漱完毕,酒如在姜王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习惯早已养成,只要到了点,不需要人进门来唤便自个儿醒了,这个习惯根深蒂固,一直到现在也没变。但这一日早晨却迟迟不醒。夏婴原本亦是一大早便到了潇湘居,但听下人说房里还没动静,便吩咐不必去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自己坐在外面等着,这一等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而房中,晏溪其实早已醒了过来,原本以为酒如能按时睡醒,但过了卯时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仍旧抱着他的手臂,睡得很是香甜,又怕自己若是挪动了身子会弄醒她,便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这么直到辰时末,酒如才动了动脑袋,蹭了蹭晏溪的胳膊,悠悠转醒。以至于当晏溪拉着酒如从房里出来恰巧碰上来敲门的夏婴之时,后者的面色古怪,目光带着点不明意味在他们二人之间扫来扫去,然后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问候了几句,然后让他们去用早膳了。
“我们先去看看你的几位兄弟姊妹。”夏婴带着酒如和晏溪往园林的方向走去,一面对着酒如提点道,“如今你与他们的身份已是不同,你虽是我姜国王室的九公主,但如今已是赵国未来的王后,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待会儿见了他们,切记谨言慎行,纵然是从前有过过节,或是有人言辞不逊,也万万不可起无谓的争端。”
“嗯,嗯,知道了。”今日拆了满头的珠翠,换上了寻常的宫装,又睡了一晚好觉,酒如心情很是舒爽,对于夏婴止不住的啰嗦也没有反驳,只是半真半假地敷衍回应,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见兄弟姊妹?”酒如微讶,“今日不是应该先去见父王么?”
夏婴沉默了一瞬,脚下步伐略微加快,声音有些微难以察觉的低沉:“你们的行程我来安排,把这些琐事先了了,待会儿再去见父王。”
酒如皱了皱眉,见夏婴明显不愿意再多说的模样,只要按捺下心中的疑问,与晏溪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园中,人来得很齐。姜王有十二位儿女,除却被流放的大公子和牵涉进大公子一案的三公子不在,其余人皆是到场。
酒如从前在宫中,出于明哲保身的性情,与旁人的交际并不多,除了夏婴,便是与二公主和十二公子最为亲近。二公主的母妃很是得宠,嫉妒之心却并不强,常常关照酒如,也令二公主与她在一起玩耍,因此这次回宫,最能与酒如说得上话的便是她。十二公子与二公主乃是一母同出,眼下还是个六岁的小娃娃,总角的年纪很是可爱,从前常常跟着二公主一块儿到潇湘居找酒如,一来二去的便也熟悉了。这小娃娃人小鬼大,无视所有有能耐的兄长,以晏溪为自己心目中的奋斗目标,此番回来,那小不点竟还记得酒如在走之前答应以后给他带晏溪的画像,这画像酒如自然是早就忘在脑后了,但此时晏溪本人便在此处,小不点欢呼一声就蹦到晏溪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喜滋滋地不肯撒手,还不忘老气横秋地指责酒如言而无信。
至于其他兄弟姐妹,从前与酒如只能算是住在同一座王宫中的普通路人,实际生活之中却并无太多交集,有的甚至关系不太好,但眼下夏婴得势,酒如又身份不同于往昔,却并无人敢造次。
大公子与三公子倒台,眼下王室公子之中,比夏婴年长的便只有四公子夏丘,但这个夏丘寄情于山水之间,自小便对家国政事没有兴趣,于是仅有几名略年轻的公子们凑到晏溪的身边问好,谈话之中偶尔有意无意地涉及当下时局,却皆被晏溪巧妙地挡了回去。
酒如心中记挂着夏婴之前说的待会儿见父王,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心中便一直吊着,渐渐地便觉得身边这些人有些无聊,便给晏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同众人告辞,随夏婴去往姜王的寝宫。
“哥哥,究竟怎么了?”酒如跟在步履略显急促的夏婴身后,心中的担忧更甚。
夏婴走在石子路上,听见身后酒如的问话,脚步渐渐地缓下来,最终在原地站定,转过身,看了一眼酒如身旁始终表现得很妥帖的晏溪,后者眼中也显示出疑问之色。夏婴剑眉微微皱起,看着酒如,语声低沉——
“父王,病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的俺是不是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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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岁一枯荣
酒如的手霎时一抖,震惊得不能言语,望向晏溪,后者面上竟也是一副略显得惊讶的神情,如此重大的消息,竟然隐瞒得如此深,连晏溪都半点不曾知晓。
“此话当真?”酒如上前一步拉住夏婴的袖子,眼眸中满是担忧。
夏婴点点头,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我们幼时,父王便得过一场大病,险些回天乏术,虽然最后在命悬一线时救了回来,但到底没能清除病根。况且这些年操劳国事,分外劳心劳力,虽说用了不少大补的药材,却总归是没能好好地休养,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你走了之后,有一日父王忽然吐血昏倒,自此大病至今,所有太医皆束手无策,只能暂时以珍惜药材吊着一口气,这几日父王甚至有时会神志不清,连我都不认得。”夏婴叹了口气,面容有些苦涩,“太医们说,父王年迈体虚,当年能熬过那一场大病已是耗尽了心血,此番恐怕是在劫难逃,我已经暗中吩咐人准备后事。幸好你能够及时回来,或许这便是你见父王的最后一面。”
酒如咬了咬唇,大约明白了为何父王和夏婴要在此时死守着这个消息,而现在让晏溪知晓亦是迫不得已。
“那……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到父王?”
夏婴道:“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父王已经醒过来了,知道你已经到达宫中,说是要见你。”
酒如点点头:“那我们赶紧去罢。”
“嗯。”夏婴颔首,带着酒如和晏溪继续往姜王寝宫的方向走去。
前面的夏婴步履匆匆,酒如跟在后面也走得飞快。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之前姜国在一瞬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便将她的五哥封为世子,并且连带着给整个姜国官员系统进行了大换血,如此果断利落的行动,在姜国甚至是其他各国的历史上,皆相当罕见。即便是为了战争做准备,却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大的动作,毕竟朝堂之事对于这种大的变动还是是比较忌讳的,一着不慎便会动摇国之根本,因此鲜少有君王会在战争之前弄出如此动静。
但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她的父王之所以做出那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最大的目的,是趁着自己神智还清醒,还能够正确判断,还能够有着一口气的时候,为姜国做出最后的努力,让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从自己手中接过一个完整的、强盛的国家。他知道自己也许无法看到日后的那一场战争,那么,他便必须将满朝文武变成一根矛,一根锋利无比、所向披靡的矛,如此,当自己的儿子上位之时,才能用这根矛在战局之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酒如眼眶有隐隐地泛红,加快了脚步跟上夏婴。
三人来到姜王寝宫。
门口早有侍从等待,甫一见到三人,便行了个礼,为他们引路,去向姜王的寝殿。
寝殿高大宽敞,奢华的装饰比之先前到过的王后寝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寝殿正中央放着一张金色的大床,周围用淡金色的帘帐罩住,几名宫人在旁伺候着,床上隐约有一个躺着的人影,隐隐约约传出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有宫人上前去传话:“王上,世子和九公主来了。”
床上传出来一声沙哑的问话:“谁……谁来了?”
宫人提高了一些声音,回答道:“回王上,世子、九公主和赵国世子前来拜见。”
床上的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招宫人至床边给他垫上一个靠枕:“让他们进来。”
“是。”宫人回过身来恭敬地道,“世子,公主,赵世子,我们王上有请。”
这么长时间以来,酒如听见旁人对她的称呼大多是“夫人”,即便是此番回来,却并未听见有人如从前那般称呼她为“公主”的。此时听见这久违的称呼,酒如心头泛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感受,望向那床帐中半坐起来的人影,慢慢地走了过去。
帘帐被拉开,姜王坐在床上,望向跪坐在床边的酒如。君王已经上了年纪,重病缠身更让其显得苍老万分,面上泛起皱纹,精神状态极其之差,然而,那张面孔上却依然能看出属于一国之君的气度与威严。
酒如望着姜王,后者从锦被中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去抓她的手,酒如握住他的手:“父王……”
姜王紧紧地握住酒如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松开一只手,摸上她的头发,嗓音低沉沙哑:“九儿……九儿啊,你总算回来看父王了……”
酒如探身过去,趴在姜王身边:“父王,女儿不孝,出嫁之后没能回来看望父王,纵然父王病重,却也未能侍奉床前。”
姜王沙哑地笑了笑,面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神色:“好在父王还能见上你一面,什么都值了。九儿啊,这句话你可能已经听厌了,但是,你长得简直就和你母妃一模一样。”姜王的神色中隐约有些陷入回忆的色彩,“看到你,父王就仿佛见到了当年的晚儿……九儿啊,你就和你母妃一样,性情温婉,与世无争,但偏偏又与王室有着不可斩断的纠葛,是老天苦了你们啊。”
酒如紧紧地握着姜王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位近在咫尺的重病之人,在旁人的眼中,也许只是一位统治了姜国三十余年,励精图治的君王,但在她的眼中,更是一位养育了她多年的父亲。
她从记事起,脑海中便已经失去了母妃的身影,哥哥便是唯一照顾她、亲近她的人,即便后来出现了晏溪,但八岁的时候却将他彻彻底底地忘记了。而恰好在那时,她回到了姜国,见到了那位坐在姜国最高处,却又是自己父亲的那个人。父王对她和哥哥,算不上十分关怀,但偶尔会亲自到潇湘居看他们,亦常常让人将好东西送到来,这等恩宠让许多如夫人和公子公主们都有些眼红。从前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是决计无法有这等待遇的,酒如意识到了姜王对他们兄妹的好,也渐渐地开始真正地将其视为自己的父亲来看待,而随着年龄的增大,酒如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当年父王和母妃之间的一些事情,懂得了父王如此关怀他们兄妹二人的理由,但这却并不妨碍父女之间感情的发展。毕竟,他是她如今世上除了夏婴之外,唯一的亲人。
而对于姜王来说,他有着众多的子女,这两名曾经被自己亲手送去赵国做质子的儿女,其实也算不上太重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的感情愈发浓烈地侵占了他的大脑,他开始后悔,开始补偿这两个从小就被送到他国的孩子,看着那两张同爱人极度相似的脸孔,久而久之地便产生了感情。他渐渐地开始重视起这两个孩子的才华,尽最大的努力来让他们二人能够有更好的未来,以此补偿他对他们母子三人的亏欠。多年的相处,其中的感情之复杂,是难以言喻的。
站在一旁的夏婴见酒如一时间没说话,而姜王情绪很是低沉,同样跪坐到床边,道:“父王,九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她现在是赵国的如珺夫人。我身后这位便是赵国的世子,父王,您为九妹觅得了一个好夫婿啊。”
姜王将目光抬起来,望向始终未曾发话的晏溪:“你就是赵国的那个‘第一公子’?”
晏溪依言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礼,道:“赵国晏溪,见过父王。”
姜王辨认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你是一个厉害的人,称得上‘第一公子’这个称号。现在的小辈,一个一个的都是如此出类拔萃,也不知是福是祸。”
晏溪道:“父王言重了。晚辈即便厉害,却也守着一颗对阿酒矢志不渝的心。阿酒是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