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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琼王朝权倾朝野的薛大候爷府上的园丁,每天除了花草还是花草,没其它的事情,不能管也不许管。
想要活命,只能当个瞎子,聋子,还有就是当个如花草般没感觉的活物。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没有原因,只能遵守!
薛公子,一个不漂亮不得宠甚至没事时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人存在的男宠。
总是一身的青衫,没有过多的修饰,甚至连头发也总是随意的披着。
没有人知道薛公子名字是什么,只知道这个薛是候爷给的,所以薛变成了薛公子的姓和名。
偏远的小院子是薛公子的住处,那里很偏僻,很安静,甚至很萧条。
“嗯,没关系!”第一次听见薛公子的声音,便是这句话,声音没有别的小官的粘腻,应该只能用低哑来形容,也许是上了年纪吧。
薛公子很喜欢笑,嘴角始终是微微翘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像府里的其它小官那样骄横,所以薛公子应该可是说是我在这里最喜欢看的一个人了。
听很多人说薛公子时侯爷买回来的清官,候爷从来没有碰过他,还让他可以随时离开,可是薛公子从来不曾主动离开过。
曾经问过薛公子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没有荣华富贵,没有热饭热汤,连个朋友都没有。
“我不要荣华富贵,我不奢求热饭热汤,朋友更是没有奢望,不离开是因为心找到了家,离了,心就没了!”
那时我第一次看见薛公子跳舞,青衫飘飘,竟有种遇仙的感觉。
后来问薛公子那叫什么舞?
“无甚!”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薛公子跳舞,没多久,候爷便带人将薛公子带走,自此,薛公子便如人间蒸发般的没了消息。
我娘说我是个情深子,也许我就是吧。
想薛公子也许哪天会回来,总是偷偷得帮他打扫屋子。
一切如薛公子走时一样,一样冷清,一样萧条。
再见薛公子已是两年后的事了,依然是一身青衫,一头随意的乌发。只是薛公子瘦了,似乎也苍白了很多
没人敢问他去哪里,也没人会关心薛公子的情况。
一切似乎回到了两年前,一间偏院,一个不受宠的男宠,一个时不时为院子修剪的侍者。
可是一切似乎变了,只是我不知道哪里变了。
薛公子依然会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枯井,依然会盯着天上的白云,依然会望着水里的圆月。
依然会微微的翘着嘴角。
薛公子腿瘸了,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走的快了便发觉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曾经傻傻的问薛公子,这痛吗?
薛公子只是温柔的笑笑,不痛,只是不能跳舞了。
每次看见薛公子离开的背影,总会莫名的哀伤,似乎那青色的背影会突然化成青烟飞走。
这些感怀后来在候爷的赏赐下烟消云散了,至于为什么要赏赐我们下人,我只知道因为候爷的皇上重用,接管了前二皇子的兵权,至于为什么称为“前”二皇子,那是因为那个听说很倒霉的皇子因为弄失兵符,延误军机,被皇上变为庶民了。
反正管他谁有兵权,只要有东西那就好。
半年后,候爷又来了偏院,依然带着人来,我知道他又要带薛公子离开。
那天雨下得细细的,薛公子笑着,候爷低头看着薛公子,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我离的远。
“嗯,没关系~~”这时我听见的唯一一句话,接着薛公子便慢慢地走进细雨里,那天薛公子的腿似乎比以前更跛了。
回头看着依然在屋里的候爷,俊美的脸,高挑的身材,那时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候爷,从脚看到脸,视线留在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时会想,但是我想我是知道的,那时候爷的感觉让我知道,他不舍。
那场细雨下了几天,湿湿腻腻的,很不舒服。
可是日子依然那样得过着,花草依然那样长着。
一个月后,薛公子又回来了,只是生了场大病。身子也在那时,垮了!
没有谁会关心不得宠的男宠,正如花园里那点点的紫色野花,多了,不差,少了,亦可。
“这花很漂亮!”微微的笑,薛公子曾经细细地看着我手里把的紫花,因为妨碍的别的花的生长,我清除了那些野花。
“这是野花!”我很奇怪,从不曾看见薛公子对着什么话说漂亮。
“能给我吗?”那时薛公子第一次向我要东西,后来回想,那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当时看着薛公子的手,忽然有种怜惜的感觉,那手很白,可是很苍白,那手很漂亮,很有骨感,可是是别人口中苦命的象征。
后来薛公子把那些野花种在了他草屋的外面,小小的一片,紫色。
其实薛公子的小院只有一间茅屋和一个破落的小院组成,小院里只有一口枯井,一棵从来不结果的银杏树,后来便又多了一块紫色的花圃。
自从薛公子开始种那些紫色野花开始,便多了一个发呆的地方。有时会听见薛公子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仔细听过,只听见支离破碎的几句,
“~~如果我种到一万朵,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你快乐吗?~~”
我不知道那个薛公子口中的你是谁,可是我知道,薛公子喜欢他!
后来府上发生了大事,这也是王朝的大事,那就是候爷娶了“顺公主”为妻,顺公主可是当朝第一公主,温柔贤惠,听说候爷早就喜欢这位公主了,而且,顺公主似乎也很喜欢咱们候爷,哦,不,应该说是“紫瑞王爷”,似乎是候爷捉拿叛贼有功,皇上亲赐的王爷称号。
那天大婚,府上热闹异常,每个人忙得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
一大清早便有这个那个大官来祝贺,府上到处是红色的喜字,记得当时还偷偷得让王爷的丫头小喜带去看看新房呢,那叫漂亮啊,大大的红烛,满屋子的香气,连床上都撒上了名贵的十三茶花花瓣,漂亮的紧呢,要不是小喜拉着我赶快走,我还想再看看呢!
“小喜,我可弄不起那样的屋子,最多就是普通的茶花给你撒!”记得那时若有所感地说了一句,羞得小喜一阵好打,不过,嘻嘻嘻,不痛!
正午,新娘进门,大红的盖头,龙飞凤舞的大红衣裳,太阳照的那身上一阵阵的亮。
那时王爷的脸上笑得那叫灿烂,谁说不是呢,听人家说,王爷从小就要娶顺公主的,本来还娶不到呢,要不是拿了叛贼秦王,这顺公主就是人家的了。
鞭炮,锣鼓,人们的喧闹~~充斥着王府,每个人都赞美着这对金童玉女,我也觉得他们好配。
记得当时只是眼角瞥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看见了薛公子。
今天他没有穿那件青衫,而是一件深红的长衫,没有新娘衣服的艳,没有新娘自衣服的红,谁说不是呢,那件红杉一看便知道已经洗得褪了颜色,可是那次我才发现,其实薛公子穿红色并不难看。
他在看谁?我不知道,似乎是顺公主,似乎是王爷,似乎谁都没看,我当时只是吃惊,没想到薛公子会出那个偏院。
没有那时的喜气,但我清晰地看见薛公子嘴角的微笑,依然是淡淡的,脸上似乎有东西在闪,太远并没有看清楚,也没有留意,只是记得当时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那手上的紫色野花。
其实认识薛公子以来,并不知道薛公子喜欢谁,曾经问过薛公子是否喜欢王爷。
“野花配在御花园生长吗?”那时我第一次知道薛公子其实是个可怜人,明明喜欢着,却没有资格去爱。
后来薛公子又开了块种紫花的地方,生活还是那样过着。
两年的时间很平静,那个顺公主曾经找过薛公子的麻烦,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漂亮温柔的顺公主也是很恐怖的。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好得让人受不了,夏天还是下点雨好。
我看见那个顺公主挺着大肚子来到薛公子的偏院,后面跟着好多人。
我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只知道顺公主要薛公子喝那个金边碗里东西。
当时的薛公子依然微微的笑着,只是我感觉到了那个笑容里的讽刺,凄凉。
我知道这个不是一般的事,我知道王爷不会这样对薛公子的,即使王爷不爱薛公子,我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必须告诉王爷,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事实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王爷在乎薛公子,因为王爷跑得比我急,甚至比我狼狈,没有了平时的威严,没有平时的严肃,只有焦急。
只是一切都晚了,药已经喝了,即使王爷抠出了大部分的药,但还是晚了。
薛公子聋了。
而顺公主也受了王爷的惊吓,早产,而这件事也在小王爷得出生下不了了之了。
聋了的薛公子不再说话,不再看月亮,不再望枯井,只是静静的种他的小紫花,能听见薛公子声音的时候,便是数那些花的时候。
第三年我娶了小喜,我记得那时,薛公子给了我一块暖玉一句话
“别~负~了~她~!”因为很多时间都不开口,薛公子的声音开始发颤,开始不流利,但我知道薛公子他是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小喜的身上。
记得那时薛公子笑得很漂亮。
顺公主也回了娘家,恐怖的主母离开,我们这些下人也轻松。
突然有一天,薛公子让我听他唱歌,因为他自己听不见。
那时我才知道,薛公子曾经是京城比较出名的舞官,唱歌跳舞弹琴都是一流。
后来的一个月,薛公子天天唱歌,吹箫,弹琴,我就天天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薛公子听不见,但是唱的却从不走音,甚至很好听,让人很平静,只是晚上路过时听,却隐约有着凄凉。
那天,薛公子给了我一张画,一张纸,纸上的字我看不懂,画却卷着看不见。可是我知道薛公子让我帮他保管,比划着说让我一个月后打开看,然后便让我离开了。
“嗯,没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薛公子说话,我知道我走出院子的时候有人进了院子,至于是谁,我不想知道,也不会有人想我知道。只是我想,那时薛公子应该是笑着的吧,应该是吧。
那天是团圆节,我和小喜第一次作为一家人吃饭,只是偶尔会想起薛公子怎么样了。
第二天进了那个偏院,人已经没了,只有一桌菜和两个空空的酒杯,还有床上的紫色花瓣。
我知道,薛公子不再会回来了。
从此再没见过那一身青衫的薛公子,那个种着紫花的男宠。
后来才知道,顺公主不是回娘家,是被人掳走,而薛公子却死了。
后来,顺公主回来了,一切回到了从前,没有人会去想薛公子,因为薛公子从来没有走进过王府。
可是,我知道有人会记得薛公子,因为那个安静的偏院一直有人去,每个角落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晚上还能听见薛公子屋里的琴声和箫声。
薛公子的那份信和那幅画我没看,因为被王爷拿走了。
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只知道王爷看那信时的悲凉。
我知道,王爷爱着薛公子。
我知道。
薛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没必要。
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驻足,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施舍多余的关怀。
这些我很小便知道,不是自己的,别去强求,强求只会失去原来可以得到的。
小时候看见人家有娘,有爹,可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想要,想要一个娘来疼我,一个爹来保护我。
那时,舅舅说会有的。
所以我高兴得等,等那个娘,那个爹。
等来的是一张卖身契,一个一生都逃不过的身份--连妓女都不如的小官!
我不漂亮,没有精致的五官,所以清越没想我会成为当红的小官,他只让我跟着他学跳舞,弹琴,唱歌。
清越是“卿馆”的主人,也是我的所有人。
其实我不喜欢弹琴,总觉得那是小女孩做的事,我喜欢吹箫,可是当清越让我为客人吹箫后,我便不太吹了,因为那让我恶心!
那年,我八岁!
舞奴,我第一个被人熟知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怎么红的,只知道有人说我跳得很好看,比脸好看。
红与不红其实没什么区别,依然每天练舞练声。
有人问我,以后怎么办?
我笑,没想过,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最多还有两三年,哪天我跳不动了,便没有谁会收留我,这个“卿馆”只为做生意,不为过期的小官养老。
有人问我,想找过让谁养吗?
我依然会笑,养?谁会养一个只会跳舞脸长的普通的舞官!
所以我没有奢望过谁会养我,谁会怜我!
所幸的是我现在还是个清官,也许是清越怜我,但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