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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音,你弟弟没有了,我对不起你爸爸。”
“云佩。”
季闲快步走到病床前,轻柔的握住她的手,道:“你先好好调理身子,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不能伤心难过。”
“老公!”
方云佩一把抓住季闲的胳膊,眼眶通红,“你有没有为我们的儿子报仇?”
“报仇?”季闲皱眉,“你要我怎么报仇?”
“当然要把罪魁祸首给我赶出去!”
“云佩。”季闲动了动嘴,掌心在妻子肩头轻拍,“我已经问过笙歌了,她说没有推你,也许是你误会她了!”
“误会?”
方云佩一瞬间沉下脸,“她说没有,你就相信了吗?我从楼上摔下来这是事实,家里的人都看到了,难道我会冤枉她?”
季闲烦躁的蹙起眉,神情透出一丝不耐,“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把你推下楼,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爸爸。”季美音双手叉腰,冷哼声,“她一定是害怕,以后有了弟弟,会抢走属于她的那份家产。”
闻言,季闲眼神动了动,脸色难看下来。
几乎一整晚,季笙歌都没有合眼。她眼前始终闪现方云佩从楼梯滚落的那幕,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早上起来,季笙歌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来到医院。她昨晚翻来覆去都在琢磨事情发生的蛛丝马迹,很多猜想和疑问在心中盘旋,她需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正确,更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来到护士站时,刚好交班的护士上岗。季笙歌走到护理站,今天值班的护士已经换了人,并不认识她。
“护士小姐,我想问一下我妈妈的情况。”
“你妈妈是哪位?”
“方云佩。”
护士挑眉看了眼面前的漂亮女子,眼底微有惊讶,“季太太是你妈妈?”
季笙歌笑了笑,直接问道:“她昨晚的情况怎么样?今天还需要输什么液?”
她一副关怀备至的口气,神色也透着焦急与担忧。
“情况挺稳定,今天还有消炎的两瓶药,上午就能输完。”护士如实告诉,只是语气仍有疑惑,“昨天季太太的女儿在病房,好像不是你吧?”
“那是我妹妹。”季笙歌打开皮包,似乎拿什么东西,恰好将身份证带了出来,掉在桌上。
护士瞥眼身份证上的姓名,果然姓季,“季小姐,你的证件。”
“谢谢。”季笙歌伸手将身份证收起来,桌面上整齐的码放着一排病人的病历,其中最上面的那个夹子,便是方云佩的病历。
她眼角跳了下,又道:“对了,我妈妈说肚子还有点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肚子疼?”护士皱眉,然后说道:“刚好周医生去查房了,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好的。”
护士转身走进屋里,拿起内线电话拨出去。她背对季笙歌站在台前,手指正在拨号。
季笙歌迅速翻开桌上的病历记录,第一页的诊断证书落入她眼中。胎停育三个字,硬生生刺激的她眼眶泛酸。
呵呵,她就知道。
拿出手机,她立刻拍了张照片。将病历本合上的那刻,护士也放下电话。
“季小姐,周医生已经过去查房了,你可以去问问医生,有关于你妈妈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好,谢谢护士。”
季笙歌敛下眉,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她抿唇走向病房,压在心口的那把火越烧越旺。很早前她就清楚方云佩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可以如此不择手段!
VIP病房门半敞,季笙歌走到门前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季太太,你躺下,我帮你检查一下。”
周医生戴上消毒手套,双手叠加后轻按她的小腹,“这里痛吗?”
“有点痛。”
看出病人紧张不安的情绪,周医生主动与她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季太太,您的女儿很漂亮,今年多大了?”
“我女儿24岁了。”提起女儿,方云佩脸颊不自然泛起一丝笑容。
“哎哟,那您女儿和我女儿同年呢。”
“这么巧?”
“是啊,太巧了,季太太女儿是几月生的?”
方云佩犹豫了下,随后回答,“9月。”
“那比我女儿大几个月,季太太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病房门外,季笙歌覆上门板的手指倏然变的僵硬。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9月。
季美音是9月出生的?
有护士过来巡查,季笙歌转过身,没有推开那扇门,脸色苍白的走下楼。
“季太太,你的检查没有问题。只要好好调理身体,以后再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医生,我真的还能再怀孕吗?”方云佩将病号服的上衣穿好,缓缓坐起身。
“可以,不过你以后要定期来检查。”
方云佩坐在病床上,听到医生的话后,顿时松口气。她眼珠转了转,见病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忽然一把握住医生的手。
“周医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什么?”
压低声音,方云佩将她的话全盘拖出后,立刻看到周医生皱起眉,“季太太,这恐怕不行吧。”
“周医生,我不会亏待你的。”方云佩目光含笑,拿过放在床头柜的皮包,取出一张银行卡,“只要周医生帮我这个小忙,我必然会重金感谢的。”
“这……”
须臾,有护士进来病房,交给方云佩一张B超单子。她倚在病床前,眼睛盯着B超中的影像,一点点弯起嘴角。
距离市中心最近的清安墓园,面积不大,但环境清幽。早上来墓园祭拜的人并不多,整个园子看起来,凄凄凉凉。
一座汉白玉的墓碑前,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子,已然呆坐许久。偶尔有祭拜完毕的行人经过,都会被她脸上哀伤的情绪吸引,对她多加注视。
直到阳光斜斜照射下来,刺激的睁不开眼时,季笙歌才不得不抬起手,在眼前遮挡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强烈的关系,她眼前的景物倏然变的模糊,直到有温热的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这些年很多她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也都变的异常清晰。妈妈产后抑郁症跳楼,爸爸很快把方云佩娶进门,而方云佩嫁过来七个月后,就生下季美音。
这意味着什么,她彻底明白。
“呵呵。”
季笙歌挽起唇,酸胀泛红的眼眶氤氲着一片水雾。他们瞒报季美音的出生日期,是为了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还是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
“妈。”
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触墓碑中的照片,紧紧咬着下唇,“所以你离开我,都是因为他们,对吗?”
季笙歌仰起头,努力将眼眶内的泪水逼退回去。从小到大,无论季闲怎么偏心,她都会告诉自己,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没有了妈妈,不想再没有爸爸。
可如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包里的手机一直都在震动,她看眼号码,眼底的神情逐渐变的冷冽起来。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再次抬起眼,望向墓碑中镶嵌的照片时,嘴角微弯。
“他们可以欺负我,但是……我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你。”
“妈妈,这个公道,我会给你讨回来。”
走出墓园后,季笙歌拦了辆出租车,赶去市医院。她握着手机,眼睛盯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红唇渐渐抿紧。
季闲一直给她打电话,显然说明方云佩又有新的戏码上演。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前,不能入内。季笙歌付过车钱后,低头往里走,前方有车子驶过,转瞬进入斜侧方的停车场。
黑色轿车熄火后,后座的男人立刻推开门出来。
“三少,老爷子在七楼VIP病房。”顾锐将车锁上,神色同样有些惊慌。
顾唯深点了点头,越过他的肩膀,大步往住院部大楼走过去。顾锐没有多言,只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神色匆匆离开,季笙歌距离他们不远,所以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只是他们离开的太快,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医院的负责人跑过来迎接,神色恭敬地打招呼,“三少,您来了,顾老爷子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太大问题。”
顾唯深眼皮都没抬,直接走进电梯。
随后众人也都跟着上楼,纷纷赶去7楼伺候着。
季笙歌眨了眨眼,明亮的黑眸中泛起一波涟漪。如今放眼整个云江市,唯有顾家门庭最高,而顾家三少,又是顾家未来的掌权人。
她嘴角轻扯,突然觉得老天同她开了很大的一个玩笑。以前她接近顾唯深,都只是为别人,可从今以后,她只会为自己!
七楼,只有两间VIP病房。顾唯深坐电梯上来,在医生的引导下,推开病房门后,直接走了进去,“爷爷。”
“哟,三儿来了。”
顾鸣善靠坐在病床边,一看到他来,顿时笑出声,“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
顾唯深走到病床前,低头看到顾鸣善左边包扎起来的小腿,瞬间皱眉,“出什么院?您都受伤了,还想着回家呢。”
“这点小伤还能算伤吗?”顾鸣善轻斥声,语气不满,“不过被马蹄子碰了下,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好像我老头子不重用一样。”
虽说爷爷平时身体不错,但年纪毕竟不饶人。顾唯深弯下腰,撩开他的裤腿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小腿肿起来很高。
“检查结果怎么样?”
顾唯深低声询问,身边的医生赶紧回答,“刚刚给顾老爷子拍过片子,骨头倒是没事,不过有些软组织挫伤。”
“听到没?”顾唯深好看的剑眉一蹙,望向爷爷的眼神沉下来,“医生说了,有挫伤,所以您不能出院。”
“挫伤也叫伤?”顾老爷子皱眉,显然一副不服老的样子。
顾锐站在边上听着,竟然有些想笑。这顾爷爷的脾气,还是跟以前时一模一样,永远不服老。
“对,再小的伤也有可能变的严重。”转身坐在病床边,顾唯深语气坚决,“所以有我在,您就别想吃出院,下午要做个全身检查。”
“臭小子!你是我爷爷,还是我是你爷爷?你现在都敢命令我了?”
眼见老爷子发火,顾唯深立刻弯起唇,抬手在他肩头轻拍,“您当然是我爷爷,可您不能用这个压我,让我担心。”
听到担心两个字,顾鸣善心头一软,语气不自觉温和下来,“你啊,从小嘴巴就甜。”
“那都是爷爷教得好。”顾唯深赶紧拍上小马屁,哄着他重新躺下,“今天您就听医生的话,好好住一天,如果明天所有的检查结果都能合格,那我立刻去办出院手续。”
顿了下,他伸手指了指老爷子受伤的小腿,又道:“您要是这样回家,还不得把我爸我妈都吓坏了,到时候您耳根子更不清净。”
“罢了罢了。”顾鸣善摆摆手,显然被孙子说动,“就听你的吧。”
“你们都听到了?还不赶快去安排。”
“是,三少。”
众人一溜烟走出病房,顾唯深拉过张椅子坐下,从床头的果篮中拿出个橘子,耐心细致的将果皮剥掉后,喂给老爷子。
幸好爷爷的腿没有大碍,顾唯深紧提着的心也松了松。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像个孩子,需要他哄着才能听话。
来到五楼时,走廊中围满不少看热闹的人。季笙歌拎着包走向前方,远远就看到窗口那边不对劲。
方云佩穿着病号服,双手将窗户推开后,整个人便站在窗前,满脸泪水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老公,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妈妈,你快点过来,那里好危险!”季美音适时配合演出,那母女两人一唱一和极为默契。
“云佩,你别激动。你告诉我,想要什么公道?”季闲显然被妻子的行为吓坏了,他站在窗前不敢乱动,脸色也很难看。
瞥眼渐渐走来的季笙歌,方云佩一瞬间朝她瞪过去,“我要她滚出季家,再也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云佩……”季闲蹙起眉,“她也是我的女儿。”
如果是以前,季笙歌听到父亲这句话,似乎又会被感动,可是今天,她只会觉得很好笑。女儿?一个被他无视很多年,欺骗很多的女儿?
难道他们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爸爸,我没有推她。”季笙歌微微弯起唇,神情看不出喜怒。
方云佩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立刻从病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B超单子,“这是我的孩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