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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喷在她的指掌间,眼皮动了一下,她立刻缩回手,垂下视线。
他睁开眼,阕黑的瞳眸没有一丝讶异,而是平静无波地凝望她。
「怎麽醒了?一他轻声问着:「睡不着?」
深夜,很安静,柔和的问候像一条清澈流水,轻缓地洗涤她的心魂,再有任何忧伤和痛苦,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嗯。」她眼睛热热的,笼上了一层水雾。
「还想哭呀?」他坐起身,微笑拿手掌揉揉她的头顶。
「唔。」她垂着头,任泪水默默流下。
原来,她泪没流完,若稍早的哭泣是发泄,那现在的流泪就是求助。
她想让人疼,她想撒娇,她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所以,在黑夜的掩护下,她寻到他这里来了。
她不敢说,却也不想起身离去,只是放肆地赖在他身边。
彷佛威应她的想法,他轻叹一声,双手将她环抱起来,搂她坐到沙发上,让她安安稳稳地靠上他的胸膛,再拿毛巾被围拢住她。
「乖,不哭了。」他搂着她,轻柔抚摸她的头发。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似春风吹拂着她的耳窝,温温的有些麻痒,她还能感觉他脸颊偎上她的头顶,轻缓摩挲,好像有什麽重重地压着,辗转着,落在她的发上、鬓边、额前,带着温热的气息和好轻好轻的叹息……
是他落下的吻吗?她不敢抬头看,只敢攀上他的手臂,让自己完全倚进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瞬间便放松了全身肌肉。
疲累至极的她,终於找到安歇之处。
碰,碰,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很安心,心神逐渐恍惚、迷离,原已酸涩沉重的眼皮也阖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梦,只要她睡了,她就能继续作下去……
「这是我为福星拟定的长程营运管理规画书,请萧总看了,和相关主管讨论,下次我过来时,大家再开会讨论可行性。」
「谢谢王顾问,麻烦您了,请这边放着就好。」
「我待会儿就走,有事情打我手机。」
「应该不会有事打扰您,王顾问请慢走,再见。」
过来递文件的谢诗燕听到这段对话,瞪直了眼、张大了嘴,先看看永远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王顾问,再看看又低了头看不到表情的咩姐,赶快放下文件,跑回座位。
「颜永安,你们王顾问怎麽了?」她喊了坐在旁边的顾问徒弟。
「你们妹总才变得奇怪,平常跟我们王总吼来吼去的,现在请、谢谢、对不起老挂在嘴边。」颜永安也是十分困惑。「王总是能改造公司,但不会把母老虎改造成淑女啊。」
「你找死!说我咩姐是母老虎?!」
「呃……啊!」面对小母老虎,颜永安赶快找个理由:「我是说,我们虽然是被人家请来解决问题,但难免被认为是找碴的,有人脾气坏一点的就像老虎一样吼我们,可是往往到了最後,我们帮助公司进步,相处久了也熟了,都能变成好朋友。」
「好朋友?我想也是。我看孙副总、朱经理他们都跟王顾问很有话聊。」
谢诗燕想到了王顾问这阵子对咩姐的「关心」,不禁冒出粉红色泡泡。「不知道王顾问跟咩姐会不会变成那种『好朋友』哦?」
「什麽那种好朋友?」
「你很迟钝耶。」谢诗燕白他一眼。「你们神奇企管的男生都像你这样宅宅的吗?」
「我们公司的男生全是阿宅。」
「包括王顾问?」
「他是神奇阿宅大军之首,一早七点进公司,至少晚上九点以後才走,就算外出或驻厂,再晚也会回去看一下;不过,他就住公司後面,走路很近,半夜睡不着都可以去公司拉拉筋、锻链胸肌——啊,我好久没拉,六块肌都不见了。」
「拉什麽筋?你要六块鸡麦当劳有啊。」
「我们公司有健身器材。」
「你不要跟我说,你们还有游泳池、网球场。」
「是没有。但我们有运动券,还规定每人一年至少要用掉五十张,有游泳池、网球场、棒球打击场、高尔夫练习场、BB弹射击场……」
「没天良!我猜还有员工分红认股、购车补助、健检、陪产假?」
「你想来我们公司吗?」
「才不!你们有的,我们也有,我永远追随我的咩姐。」她是不会受到诱惑的。讲到咩姐,她再赶快打听:「啊王顾问这麽有事业心,他女朋友不会抱怨吗?」
「都说他是宅王之王了,哪来的女朋友?谢诗燕,我们来办个联谊吧。」
「福星几乎都是男生,你想办个阿宅大会师,我是不反对啦。」
「我是说,我找神奇的男生,你找你的女生同学朋友,我们一起去吃饭联谊。」颜永安忍不住要吐嘈:「福星都是欧巴桑,又没正妹。」
「颜永安!你敢说福星没正妹?!」
「有有有!妹总就是正妹,妹总万岁!」人在屋檐下,就得识时务,还好合约再一个月就到期,他快脱离苦海了,可是——这样就无法天天见到谢诗燕了,哎,真是两难。
「不错,王顾问没有女朋友,嘿嘿。」谢诗燕很为咩姐高兴。
「谢诗燕你?」颜永安好绝望,他是绝对拚不过老板的。
「谁喜欢那个老头!成天摆一张扑克脸说教,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生气。男人心,海底针,捞都捞不到。」
「王总算是很有笑脸了好不好,我们两个副总才是比冷脸的。」
「酷!你去找他们过来联谊。」
绝处逢生的颜永安赶快说:「不幸的是,辛副对女人冷感,假日就跑到山里露营,去帮猴子照相;姚副相亲第一个条件就是结婚後要跟他妈妈住在一起,结果把女生全吓跑了。」
「吼,受不了,你们神奇企管乾脆改名叫宅男企管好了!」
***
中午十二点十分,萧若屏拿了便当,走到楼梯口,临时转了念,不上三楼餐厅,而是往外头走去。
十二月了,天气冷了,她拉起工作夹克的拉链,越过马路。
她每天和这块绿地相对看,竟是从没走进来过。踩上泥土地,没有她以为的泥泞,而是结实平整的小路,旁边菜园整齐排列了小白菜、高丽菜、青葱,各式各样的叶菜,等待她阅兵点名。
池塘边有两张小塑胶板凳,看来是钓客留下的,放在这里也不怕人偷,随到、随坐、随钓,真是自在写意。
她拣了一张坐下来,打开放在夹克口袋里的ipod,塞上耳机,面对着池塘,掀起便当吃了起来。
风吹草动,水面皱起了波纹,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哇啊啊!」她正听得专心,吓了一大跳,一抬头,心脏猛地一个剧跳,怎麽又是阴魂不散的王明瀚?
「抱歉,吓到你了?在吃饭?」
「嗯。」她低了头,不然她手里的便当是要喂鱼吗!
「吃饭时间就不要听英文了,耳机拿掉。」
「唔。」她只好拿掉耳机,关掉开关。
耳边不再是她必须费心去记清楚的英语教学,解除了束缚,她忽然听到了风吹的呼呼声,也听到了五节芒摇摆的刷刷声,眼睛余光一瞄,他放下公事包,翻起倒下的小凳,坐到她旁边。
「你不是走了吗?我没看到你的车子。」小小抗议一下。
「我车子送厂保养,今天搭公车来的。」
「搭公车?你不是嫌搭公车很花时间?」
「偶尔要变换上班路线,接受新的刺激,这才能活化大脑细胞。」
「爱说道理。」她轻笑,又低头去吃便当,不知如何面对他。
自从那天崩溃後,她看到他就尴尬,能避开就避开。
那一晚,什麽事也没发生,她又睡着了,好像让他给抱回房去。
她再醒来时,已是中午,他在另一个房间工作,等她梳洗好,便载她去吃清粥小菜,吃完还帮她准备好晚餐便当,这才载她回住处。
那个午夜是一场梦,两人皆不再提起。
但她害怕这样的亲近,她怕自己再也收不住,会越过两人壁垒分明的界线;毕竟他可能是为了王业那事补偿她,这才刻意对她好。
若是补偿,就有某种程度的不得已,即便是好心好意,他还是带着压力和义务,她也不愿意接受,所以她吃晚饭时才有那麽强烈的抗拒。
她宁可他是单纯的体贴,单纯的顺路,单纯的友谊,即使是两度紧密的拥抱,也是单纯的保护、安慰她罢了可有那麽单纯吗?福星所有同事都看得出他花了太多时间心力在她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已变得太复杂,复杂到她不知如何再面对他,只能保持理性,冷淡以对,不让自己想太多。
风冷冷的,脸热热的,转过头看他,他正盯住池塘,不知是在思考工作活化脑细胞,还是在数水面上的涟漪圈数,那一双深思熟虑的瞳眸啊,总是教人费疑猜……
「你在看什麽?」他忽然转过头来。
「我看那朵花。」她越过他的侧脸,指向池边的一丛约莫一公尺来高的花,毛茸茸的长茎,一片片细长倒卵型的紫红花瓣聚在顶端,风一吹便轻轻晃摇,很飘逸的感觉。
「这是醉蝶花。」
「哇,好美的名字,一定是花很香,把蝴蝶都迷醉了?」
「是的,招蜂引蝶。」
唉,她好好坐在这裎吃饭,也招来了一只特大号的大蜜蜂。
她企图再赶他。「你还不回去,在这边做什麽?」
「我出了大门,突然想来这边绕一绕,看看再走。」
「不是绕完了吗?还不走?不去吃饭?」
「我看你吃完再走。」
她无言,只好努力加餐饭,不赶快吃完,他必定陪她耗下去。
第九章
一会儿,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支票,摊开递给她。
「还你。我不会轧进去,你重开一张。」
「嫌少?」她没拿,那是她开给他的一万元还款支票。
「一个月顶多还个三、五千就好,少还也没关系,不要勉强,有钱多花在自己身上,看是要买几件衣服,还是吃几顿大餐。」
「衣服不用买,有制服穿就够了。」
「你穿起公司制服,特别是搭上冬天的夹克,看起来英姿焕发,像个太空舰队指挥官,在工厂接待客户时很有架势。」他望向她的穿着。
他的赞美让她浑身燥热、不知所措,只能摆个晚娘脸孔来回应。
「哼,本来穿制服就好了,还叫我买套装!」
「还是有需要,现在习惯高跟鞋了吗?」
「习惯了。」给他礼尚往来一下。「你穿休闲衬衫也不赖啦。」
他逸出微笑,眸光带着一抹柔意,再次递出支票。
「若屏,拿回去。」
那一声叫唤又让她心跳两百,赶快低头挖饭吃。
「还钱不急。你要付房租,要吃饭,也得存点钱。」他又说。
说实话,她还没加薪,一个月要挪出一万块是有点吃力,但自己说出口的话就得做到,就算还不了人情,也得先把钱还掉,减轻人情负担。
「该还的就是得还。」她还是不肯拿。
「我又没叫你不要还,你就慢慢还。绿活山庄很不错,想买就要赶快行动,余屋都快卖完了。」
「你看到那张广告啦?」她被他勾出话题,不禁要怨叹。「他们卖预售屋时一坪十万,买一栋最小的三楼透天五十坪还附院子,五百万,银行贷款八十趴,我想存个一百万正好够自备款,谁知道过两个月就涨到十二万,吓死人了,怎麽存都赶不上涨价的速度。」
「现在不只这个价格了。」
「对呀,建商很会炒作,那麽偏僻的地方,本来还强调是远离都市的世外桃源,结果一下子说捷运规画路线通过,一下子说五都升格,一下子说附近要盖购物中心,又重新包装做广告说是高级社区,找明星来代书,房价越涨越离,涨到现在盖好的成屋一坪二十五万,唉……」
这声叹气好长好长,她很颓废地放下便当盒。
「我认为是超涨,等投资客退场和奢侈税上路,应该有降价空间。」
「能降多少?一坪降个两、三万还是千万豪宅,所以喽,我只好再努力存钱,以後找个小套房便宜些。」
「你已经发财了,你们以一股两块向小老板买下福星,现在未上市交易涨到八块,我估计明年公司赚钱後,还会达到三十块以上。」
「就算涨到一百块,我也不会卖掉拿来买房子。总经理卖自家的股票还像话吗?」她赶快警告他:「喂,你的神奇投资也不能乱卖,别让不相干的外人进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