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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也会是如此吗?
雨一滴滴地下着,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走过。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一下,单单凭借自己的毅力,与魔鬼进行一场残酷的拉力赛。汗水逐渐浸湿了他的后背,双手忍不住颤抖。当他试着去拿一杯开水时,水杯从手中掉落,砰地摔碎一地。
一直沉默忍耐的男人,看见这一幕竟突然发起怒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下去!破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传递,像是将心里的什么摔碎了,再也无法拼凑。
忍耐似乎到此告终,喉头发出沙哑的呻/吟,他紧抓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摸索桌上一个黑色的背包,从中掏出用袋子装着的白色粉末。只要一点,他就可以从这无边的痛苦中逃离,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这剜心蚀骨的折磨!
只要一点点!
手颤抖地伸向白粉,此刻,两种意志在他脑内艰难交战,眼看着其中一方就要败落。
锃——
放在角落的吉他,被暴雨侵袭,突然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响。
他蓦然愣住,看向那破旧的吉他。金属的琴弦在风雨中被吹洗得更加耀眼,而木质的琴箱却因为长期被风雨腐蚀,开始发霉腐烂。刚才的那一响,恐怕是它能够发出的最后声音。
多么讽刺,这吉他就像是它的主人。即使有着铮铮傲骨,也挨不过外界的磨难,只有渐渐腐烂,化作一堆谁也认不出的烂泥。
可恶!
双拳猛击向墙壁,一下,一下,又一下!宣泄着心底的愤怒与不甘!鲜血渐渐从指间流出,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此刻那些肉体上的痛苦,再也惊动不了他。因为没有哪一刻疼痛,比在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那不起吉他时,更痛入灵魂。
好像要生生地将灵魂给挖出来!
要夺走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
啊啊,啊啊啊!
暴雨无情地击打着他的背,淋遍整个屋子。在雨水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液体,正一滴一滴浸透身下的地板,一点点晕染开。
那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绝望,悲伤,苦涩的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被雨水已经淋到没有温度,整个人都好似麻木了。然而半跪在地上的人,此时却突然听见了幻听。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正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那是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的声音,是让他坚持到现在的最后的力量。
宛如梦中的声音,一遍遍喊着——
付声,付声……
“付声!”
严欢用力敲门,里面却没有一点回应,他急了。
“他真的在这里吗?”严欢问身后人。
不怪他怀疑,这种简陋得宛如贫民区的平房,简直不能想象是付声几个月以来的安身之地。那个有着微微洁癖,一向自傲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住在这种地方!
阳光点着头。“我上个星期还来送过一次东西,他就在这里。”
“他没有出去?”
阳光苦笑。“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出去。”
不敢去想象阳光说的话背后的含义,严欢又敲了几下门,见还是没有人答应。他索性一转身,突然跳到暴雨中,攀爬上了铁窗。
“你这是干什么!”向宽惊呼。
“帮我把这窗子撬开!”严欢随手拿了根铁棍,开始撬着早已经生锈腐蚀的窗户。既然付声不来开门,那他就自己找路进去,总之,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个家伙不可。
暴雨打湿了全身的衣服,吹打进眼睛里,生生地疼,但是严欢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付声的事,无暇他顾。想着见到付声以后,要怎么揍这个家伙一顿,要将上次不告而别的委屈全部倾诉一边,要将这两年多来的离别和辛苦,一句一句地告诉他!
还有其他许多许多,想和付声说的话,只想对他说的话。
只要拆了这扇窗子,就能见到他!
见严欢疯狂的样子,阳光和向宽对视一眼,随即也上前去帮他撬窗子。漫天的暴雨中,他们三人围着一扇生锈地铁窗,使劲全力地想要打开它。打开它,见到它后面的人,属于他们的伙伴。
哐啷一声,铁窗终于被撬开。严欢扔下棍子,迫不及待地就朝里面钻。
“哎,你小心划伤了,要破伤风的!”向宽在他身后急着喊。
然而严欢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见了,他钻过窗子,不顾被玻璃划伤的手,一跃而下,跳到屋里。
“付声,付声,你出来……你,付声!”
几乎是一眼,严欢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一个身影,一瞬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个跪在墙角簌簌发抖的人,竟然是付声?
那个浑身湿透无力动弹的人,竟然会是付声!
那个消瘦得不见人样,脱形到像一个骷髅架子的人,竟然是付声!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严欢失声低喊一声,向墙角的人冲了过去,他抱住那个消瘦的人影。
“付声,付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双眼中一滴滴滚落在地上,滴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
付声仿佛被他的泪水烫了一下,微微动了一下手。听见身边的呼号,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哭得满脸鼻涕泪水的严欢。
他轻声问:“是在做梦吗?”
“不是在做梦!”严欢紧紧抱住他。“我回来了,带着我们的歌一起回来了,付声!我来接你,带你一起去世界最大的舞台!付声,你让我一个人出去闯,我没有辜负,我真的做到了!所以,跟我回去吧,一起重组悼亡者,好不好?”
付声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却只有那么一瞬。他看着严欢,眼里闪过一丝颓唐。
“我已经不行了。”付声推开他,靠在墙边。
“看见了没有?”他指着那边腐烂的吉他,没有解释,却知道严欢会懂。“不行了,戒不掉。”
“不!你可以!”严欢抱起那腐烂的吉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你是谁?你是付声!是国内最出色的吉他手,可以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天才!如果你不行,还有谁行?如果你不能站在那个舞台上,还有谁有资格!”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吉他上,严欢抚摸着琴弦。
“只不过是毒瘾而已,就能打败你吗?付声,你太小瞧自己了。”
“你不明白!”付声手撑着头,痛苦地道:“我也想重新开始,但是不行!毒瘾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是你。”严欢渐渐收起眼泪,镇静地看着他。“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悼亡者的吉他手,是教会我摇滚的人,是这个世上最爱摇滚的人。”
严欢说:“我不逼你,只是如果你不能再弹吉他,那我也就再也不唱摇滚了。”
付声错愕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严欢重复了一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你不当我的吉他手,我就再也不唱摇滚。”
付声的眼中袭上愤怒。“我不准!”他紧紧抓住严欢的胳膊,用尽力气抓着他。“摇滚那么轻易就可放弃吗?你的梦就那么不值一钱吗?我不准你放弃……”
“那我也不准你放弃!”
严欢忍不住回吼了回去。“你自己说的,梦想就那么不值钱吗!为什么你要放弃!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往前走的吗,走到半路,你却丢下我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每次都是这样,付声,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在国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知不知道多少苦我都忍了,我谁都没说,我就是想带你和我一起继续唱摇滚!我只想和你一起唱!”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严欢伏在付声肩头,低声泣道:“我有多想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再抛下我,付声,这个世界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付声感受着肩头被浸透了一片。夹杂着雨水,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严欢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是他现在不能承受的。然而这份重量却压在他心头,压下了他全身的痛苦,奇迹般地将他从毒瘾的折磨中解脱出来。怀中人的温热的触感,对于总是像处在极冬的付声来说,就是救赎,是比毒药跟难以戒掉的迷恋。
他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严欢,将人轻轻靠在自己身上。体会到那让他感觉无比踏实温暖的触感,付声沙哑着开口:“要我跟你回去,即使我可能再也弹不吉他?”
“即使我变成一个废物?”
付声每问一句,严欢都忙不迭地点头,看样子都像要把头给磕下来。付声看着他熟悉又变化了许多的面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小鬼,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在他身后。
笨笨的,没用的严欢,一旦离开了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多年了,只有这点还是没变。
付声轻笑一声,严欢感觉到他拉起自己,两人对视。
付声凝视着他,道:“即使这样,也要我回去吗?”严欢又是一连串的点头,然后他感到身体被拉了一下,嘴唇触碰到一个冰冷柔软的触感。
“要我戒毒可以,那就由你来做我的毒。”
☆、风靡
“你说什么,人找回来了?”
蓝翔猛地站起来,把身边的杯子都撞倒了。“人呢?他现在在哪,是活着的吧?”
许允揉着太阳穴,头疼地看着他。“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蓝翔质问:“不声不响就失踪了几个月,半点消息都没有,这突然就说找到人了。我怎么知道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其实蓝翔的担忧也不算夸张,很多知名乐手失踪后,再出现在世人眼中时都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摇滚这个圈子,有时候有很多压抑的东西,乐手们的精神也与常人不同。何况付声这次事闹得这么大,被人如此担心也是正常的。
许允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是严欢那小家伙去把人带回来的,那就肯定是活的。”
蓝翔听了,稍微放他心了那么一点,可随即又笑道:“你还喊他小家伙呢?”他指了指电视,“这小子,现在可是大人物了。”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条新闻,有关国内年轻乐手即将出行国外音乐节消息。
“据记者所知,严欢曾经在国内以某个乐队的名称地下出道。两年前奔赴美国深造,在美国专辑取得百万销量后,受到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邀请,即将成为第一个登上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舞台的国人。严欢是如何取得如今的成就的呢?那么,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他高中时期的朋友。”
画面上出现一个笑得腼腆的年轻人,正在对着镜头挥手。
“你好,李先生,听说在高中时期你曾是严欢的好友。”
“什么叫曾是啊,现在也是!”李波不满道:“我现在依旧是他最好的死党,呃,除了他那帮乐手以外。”
“请问你知道,严欢是什么时候在音乐上展现出天赋的?”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采访仍旧再继续,从严欢的高中同学和老师,到他邻居朋友,还有他的父母。好好一个新闻节目,活脱脱地打造了一档励志剧。讲述一个有志不得抒的青年,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世界上拼搏出一份天地。其中还夹杂了在充满歧视的欧美乐坛,一个华人奋斗是怎样怎样辛酸等等。
如果忽略播放这个新闻的是中央台,而现在又是晚上黄金时间七点的话,其实这就是一个挺常见的“别人家孩子”的励志故事。
“这小子还真的是火了啊。”蓝翔感叹。
许允笑笑,摇头道:“只是伍德斯托克的名声,加上国内人的一点自尊心。这些采访的人中,有几个是真正听过悼亡者的歌?”
“你可别这么说,好赖也是个不错的起点。”蓝翔道:“最起码现在更多的人知道了严欢的名字,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听他的歌。”
“希望吧。”
“对了,付声回来后现在在哪里?他一个人住?有没有请陪护?”
听到蓝翔的问题,许允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个嘛。”他尴尬地咳嗽几声。“以后你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悼亡者一行的暂时居所内。
付声以前的在县城的公寓早就没了,向宽那里又有女朋友,不方便住这么多人。于是一行人只好收拾着行李,临时住到酒店里来了。嚎叫唱片国内分部,早早就派人给他们定好了住处。以严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