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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再自然不过。
黎洛的心口,却又闷闷地一窒…。。
那种不知道如何面对童宁的感觉,又狠狠袭来…。。
东来苑里,难得地暗寂沉默了下来。
就连一向多话的乔花花,也异常识趣地不多说,只快速地把自己的饭吃完,然后上楼,抱着自己的孙悟空娃娃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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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总统套房内。
女总统坐在大班椅上,双足轻轻点住地面,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放松。
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你是说,乔司南找到了童宁?证明自己没有杀过人?”
中年保镖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阁下,是这样。童宁已经自己申请了专业的DNA鉴定,证明她自己就是童宁本人。”
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有节奏的轻敲着。
云娅的手十分干净,除了那一枚泛着亚光的老金戒指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可这个女总统,哪怕是干净清爽的一身职业套装,也足够给底下的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素手天下——政坛的人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
云娅半抬苍眸,只一个眼神,已经令对方弯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两扇米长的紫檀木
门缓缓合上。
半百的女人从椅子上虚虚一撑,轻松站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
手边鎏金矮柜上的红酒,醒得正正好。
素雅的手执起高脚杯,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叮地一声,轻轻碰在了面前的落地窗的玻璃上——
像是,在对窗外那一轮高悬的明月致敬。
“乔远山,”云娅勾唇,露出一抹浅笑,让人分不清那笑是真还是假,“你和司徒娟的儿子。。。。。,居然不是泛泛之辈。这一辈,敬你。”
然后弯腰,又自己抓起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再度仰头,吞下——
“这一杯。。。。。,是我的再度宣战!”
……
隔壁套房内。
穿着大白褂的私人医生下蹲着,将顾云臣脚踝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方下结论,“顾少,您脚踝没事了,可以走动了。”
顾云臣居高临下地看了对方一眼,“包回去。”
医生不解,“你已经完全可以走动了,我。。。。。”
“听顾少的。”
一旁顾云臣的男助理适时出声,提醒着医生不要多问。
老医生连忙点头,按照原有的样子,将顾云臣“受伤”的脚踝包了回去,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不要落地,不要沾水之类的话才离开。
男助理叫曹营,跟着顾云臣十数年,很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助理只是弯腰,将一张烫金的请柬恭敬地递到了顾云臣面前。
“何事?”,顾云臣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南家递来的帖子,说要给阁下和您,准备一场接风洗尘宴。”
曹营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云臣的脸色,发现他听到南家二字,并没有不悦,才微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云臣这才接过请柬,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往旁边的地毯上任意一丢,“南州长一片心意。。。。。,阁下有回复了吗?”
“她意在参加。”
“那我们也参加,”顾云臣侧脸,唇弧勾起一抹浅莞,“不过。。。。。”
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脚踝处,“我一个伤员,就不用太劳神,跟在阁下身后就好。你说呢?”
曹营点头,“明白。”
“下去吧。”
顾云臣挥了挥手,不等曹营帮自己旋过轮椅,已经自己转了过去。
这个房间的位置,刚好对着洛城的东山。
东山——
东山再起,紫气东来。
真是。。。。好寓意。
谁都知道,山顶上住着洛城的老牌家族,南家。
顾云臣抬手,在自己耳边飞快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张开拇指和食指的方向——
对着东山顶,做出一个举枪的手势。
久久,没有收回。
曹营关上房门,慢慢从顾云臣房间里退了出来。
他是在欧洲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顾云臣,两个人本是同学,后来成了如今的助理与boss的关系。
他无声地扫了一眼云娅的房门。
这对母子…。。
真是奇怪。
说他们生疏,偏偏对对方都非常地有礼,无论是去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带一份礼物给对方。
说他们亲密,又偏偏…。,看不到寻常人家的那种母子其乐融融的景象。
两母子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难道,这就是官宦家庭所谓的亲情么?
难怪顾云臣会这般落寞了。
曹营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做个普通人比较好。
夜
,沉寂了下来。
整个洛城,只有南家和乔家,还有人在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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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乔司南从床上轻声坐起,看了一旁陷在光晕之中的黎洛,微微勾了勾唇,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黎洛嘤咛了一声,却下意识地抬手,扣住他的臂膀,“怎么了?”
“我上洗手间,你睡吧。”
“嗯…。”,黎洛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臂膀,又睡了过去。
乔司南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塞回被子里,才拿过一旁的睡袍,扣在自己身上,脚步轻快地下楼,不发出一点声音。
乔飞等在楼梯口,“大少,南铮少爷说,想见你一面。”
“什么事?”
“说南家明日有个晚宴,请您和少奶奶一起去参加。”
“请南少爷过来,我们亲自详谈比较好。”
“是,”乔飞立刻照办,“大少,约南少在哪里碰面?”
“湖心亭。”
乔司南丢下这三个字,大步朝乔家的主宅走去。
自从上次被乔司南软禁之后,司徒娟还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就连花花,她也是不得见的。只有司徒菁一起陪着她住在乔家的主宅里,外人都道她命好,儿子如此有本事能重新夺回乔家。
可只有司徒娟自己知道,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怕是要失去了。
见到乔司南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立刻丢掉自己手里的电视遥控板,迎了上去,“司南。。。。。司南。。。。。”
不过是唤了自己儿子两声,眼里已经开始有泪花渗出。
乔司南扫过她身上的单薄衣衫,目光,停顿在她不能动弹的那只手臂之上,“四年前那一枪,已经报仇了。”
依旧,是不肯叫她一声妈。
尤其在夜晚,当自己的手掌触碰上黎洛背上残留的疤痕的时候,乔司南依旧是会后怕——
怕这个宅子,他长大的地方,他永远无法摆脱的乔家和出身,会让他再度失去黎洛。
这些惶恐,惊怕,都是司徒娟带来的。
他,无法释怀。
司徒娟心口微松,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还是悲了。
“是谁下手的?”
“重要吗?”,乔司南淡淡启口,并没有回答。
这一切,和正芸无关。他不能将乔正宸说出来,到最后害了乔正芸。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让叶婉杀掉乔正宸的原因。
因为他不能报警。
他永远记得,自己小时候被父亲责罚,正芸迈着小身子,从一旁猝不及防地奔了过来,生生帮他挨过的那一棍子。
那时候,她还小,那一棍子下去,差点打断她的脊椎。
乔正宸可恶,可正芸,却是无辜的。
论起心狠,乔司南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可自己在乎的人,亲情爱情,还有友情,总归,不能忘却。
司徒娟哀嚎,抓住乔司南的衣摆,“司南,你就这么讨厌妈妈?连这个都不想告诉我吗?!还是想找个理由搪塞我?”
“知道了又能如何?”,乔司南往后微微一退,“仇恨这种东西,你无法驾驭。不如安度晚年。早些休息吧。”
仇恨,会让人发奋。
可却会让司徒娟扭曲。
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住仇恨二字。
所以,不如不知道的好。
司徒娟手落空,呆呆地看着乔司南,想要再度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司徒菁抓住手臂,“姑母,不要追了。表哥他…。,不会再和我们说话了。”
“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妈都恨上了。。。。。”,司徒娟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乔司南在身后低低的抽泣中,快步上楼。
啪地一声,打开了二楼书房的灯。
城北别墅里的一切,他已经叫人搬了回来。
乔远山身前的所有痕迹,全都在这里了。
乔司南快步上前,熟练地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一本上锁的手札。
小时候他贪玩,曾经躲在窗后看自己的父亲记录一切。
这一本,应该是乔远山的工作,或者生活日记。而那上好的褐色鹿皮封面已经有些破损,说明这本日记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想了想,摁下了正芸的生日。
上面的精致紫铜锁头吧嗒一声弹开,乔司南迅速地翻开日记——
褐色发黄的纸张,从乔远山年少参军开始,每一天,他都保持了记日记的习惯。
后来,是退伍。
然后…。。是娶妻。
娶妻…。。
乔司南迅速地翻开那一页——
乔家这几十年的隐秘传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乔远山的第一任妻子,她,不叫司徒娟。
乔司南快速地拿页日记里的黑白照片,因为老照片被氧化的关系,上面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年轻女人面容已经有些模糊。
可依稀能够看出,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乔司南迅速地翻开后面的几页,乔远山力透纸背的字迹旋即显现出来——
“今天,是芸儿被绑架后的第。。。。。。”
这一页,只有这么一排字迹,后面的地方被泼了墨水,已经看不清楚。
乔司南将那个日期迅速记在心里。
芸儿…。。
那时候,连他都还没有出生。这个芸儿,自然不可能是乔正芸。
他握住照片,飞快下楼。
楼下,已经没有了司徒娟和司徒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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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司南走出主宅,便远远看到那个清隽挺拔的身影,立在湖心亭中间。
平心而论,如果这个男人在一年多前和自己较真要带走黎洛,他现在可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欣赏南铮的磊落,却也嫉妒自己离开的那三年里,是他陪在黎洛身边的这个事实。
“来了。”
南铮回头,对着乔司南温和一笑,“乔大少应该不会是拘小节,一定要我亲自送请柬上来,明日才肯赴宴吧?”
“那你带了吗?”
“没有。”
“那你觉得我会介意?”,乔司南与他并肩而立,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立在乔家的湖心亭中央。
夜风吹过,微微发凉。
“南楠最近还好吗?”
“那丫头在国外,不肯回来了。过几日老爷子大寿,她也没有打算回来。找我来,也不是为了寒暄这个吧?”
乔司南看着湖中央的残荷,还有那在残荷边缘吐着泡泡的无名小鱼,“南家如今蛰伏,跟这位新上任的女总统有关吧?”
南铮微微一愣。
没想到乔司南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因为乔家除了乔远山之外,没有任何人涉政,乔司南更加不会感兴趣。
“女总统很多政见和我大哥相左,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南铮说得很委婉,可乔司南却是听出了其中深意——洛城素来是一块肥肉,做总统的谁都知道,得到南家的支持,就等于拿到了连任的半张胜券。
因为南家在政坛上的地位,远不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女总统可超越的。
那么南家,明日的洗尘宴,又是为
何?
“为什么要做这个洗尘宴?”
“走走过场,不能让外界知道不和,”南铮勾唇,“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有那个女总统的资料吗?”
“网上不是到处都有吗?何必问我们南家要。”
“网上的,有几分真假?”,乔司南伸手,像兄弟一样拍了拍南铮的肩膀,“你要是和南楠一样诚实就好了。”
南铮哭笑不得,“我若是不对黎洛诚实,哪里还有你乔司南什么事?!”
早带这黎洛远走高飞了好吗?
乔司南倒也点头,“欠你们南家一次。以后,肝脑涂地,只需要你和南楠开口便可。”
“不需要说得这么江湖气,”南铮依旧温雅,伸手撑住自己面前的栏杆,“也不需要太感谢我。黎洛若是心里有我,哪怕你乔司南死了,我也会带她走。”
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