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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方的这条路，分明就是萧正第一次开着林画音的车，带着林小筑兜风的公路。再往前跑十公里，就会来到九盘山，曾经让林小筑大开眼界的飙车圣地。
恍惚间，萧正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时的他和林小筑，是多么的没心没肺。即便在今晚之前，她和他也保持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但今晚之后，这一切将随风而逝，什么都没有了。
萧正紧踩油门，加足马力跟了上去。
第848章 谁付出得更多？
嗖！
兰博基尼猛然一个急刹，贴着崖边完成了一个惊险之极的飘逸。而后停在了路中央。挡住了萧正的去路。
萧正见状，忙不迭猛踩刹车，紧跟在兰博基尼身后停下。
哐！
林小筑跳出车厢，一把扣上车门。朝急忙从车内钻出来的萧正喊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萧正哑口无言，心中却又万分担心林小筑做傻事，只得柔声说道：“小筑，今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你姐关系不大。你不该这么说她。”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帮她？！”林小筑目光冰冷的质问。“你是否永远只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从没关心过我！？”
旁人的劝慰，也许林小筑还能听进去几句。但萧正的劝导——他越劝，林小筑越发生气。
面对林小筑冰冷的质问，萧正的脸上流露出矛盾的色彩。有些话，他想说，但不应该说。譬如董壁君所作的一切。说了，也许林小筑会对林画音有所改观。却又丑化了董壁君的形象。作为女儿，林小筑能接受吗？林画音是她的亲人，董壁君岂非更亲？
萧正扫了一眼林小筑的口袋，努力缓解着紧张的气氛，尽可能放松地问道：“小筑。兜里有烟吗？姐夫小半年没抽过了。送姐夫一根解解馋呗？”
林小筑眉头深锁，一脸不忿地说道：“你不是戒烟了吗？”
“姐夫不也让你戒烟了吗？”萧正搓了搓手，微笑道。“怎么，只许你破戒，不让姐夫偷着抽两根？”
林小筑痛恨的是林画音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却绝对不相信萧正会主动去欺负母亲。对于萧正的为人，她自信自己不会看错。
所以此刻再继续把怒火迁移到萧正身上，就显得不近人情，太过冷酷了。
啪嗒。
林小筑掏出烟盒，递给萧正一支，而后心情积郁之极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烦闷的抽了一口。
“动作挺熟练啊。”萧正把香烟扔进嘴里，也没借林小筑的火，只是倚着车头，看了一眼林小筑。
“有话直说！”林小筑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萧正也不敢太套近乎。毕竟在林小筑这种情绪下，过于频繁的套近乎，只会让林小筑愈发反感。
“你了解你姐吗？”萧正摘下嘴里的香烟，摆手道。“别急着下定论。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多杀人犯事后都会后悔，不少还是自首投案。为什么？因为情绪失控之下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自身的本意。”
林画音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丢下香烟，用脚踩灭。
她答应过萧正，这辈子再也不会抽烟。但今晚，她又食言了。而反观萧正，他虽然叼着香烟，却没有点燃。
起码在这方面，他比自己更遵守诺言。
慢慢平复了心情之后，林小筑抿唇说道：“霸道。强势。”
“嗯。一语中的。”萧正也不介意林小筑这样评价林画音。最起码，她没有用太伤人的词汇。“你姐的确很霸道，也很强势。反正刚和她认识的时候，我很多次都想半夜起来踹她下床。而且不瞒你说，我曾经真干过一次。直接把她给踹哭了。”
林小筑唇角微微嗫嚅。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萧正想到那晚林画音哭着不肯上床的模样，还怕自己再把她给踹下去。唇角便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但除了这两个评价呢？”萧正看了林小筑一眼，一脸轻松的问道。“在你眼里，她就仅仅强势、霸道？”
林小筑微微蹙眉，很抗拒在此时提及林画音。但既然和萧正聊开了，她索性也不再隐瞒，淡淡道：“她对我其实不错。哪怕她对外人永远冷酷无情。但对我，一直很照顾。”
“仅仅是照顾？”萧正缓缓问道。“你刚才问她，为什么在欺负你母亲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那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当你的母亲破坏了她原本和睦的家庭。赶走了她的母亲，也夺走了她的父亲。她为什么还能如此善良的对待你？如果你是她，能做到吗？”
林小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当然考虑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尊重叶玉华。把她当成亲妈看待。
“你能想象在你出生之前，林家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吗？”萧正继续问道。“在那段时间，你知道你姐是怎么度过的吗？你能想象被人拆散家庭，母亲被人逼得遁入空门，并亲手夺走自己的父亲吗？”
“据我所知，你父亲在和你母亲认识之前，简直就是个全职家庭妇男，每天在家带你姐。和她朝夕相处。但自从你母亲进入林家之后，她再也没你父亲相处过一天。”
“是否在你懂事以来，你姐和你母亲一直相处的还算不错？”萧正继续问道。“是否在某个时刻，你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有一个虽然严厉，却很关心你的父亲。一个温婉贤惠的母亲。一个对所有人都冷酷无情，唯独对你宠爱有加，可以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你的姐姐。甚至，和别的女孩相比，你还多了一个大妈。一个同样和蔼可亲的女人？”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烈的幸福感吗？你知道对任何女孩来说，拆散自己父母和家庭的女人，都是面目可憎，十恶不赦的魔鬼吗？”
“你知道吗？是因为你的出现，她才原谅了你的母亲。”萧正轻声说道。“可即便到了今天，她仍然没有原谅你的父亲，她的母亲。”
“但就算让你来评判。你的父母和你的大妈三个人之中。谁的错最大，谁最不值得被原谅？”萧正口吻轻缓地说道。“还是你母亲。”
“如果连这样的姐姐，还能被你数落成强势、自大，霸道，不讲理的女人。”萧正眼神温柔地说道。“小筑。摸着你的良心。这世上谁能比你姐为你付出得更多？你爸？还是你妈？”
第849章 还有意义吗？
林小筑冷漠的脸庞平静了下来。起初那滔天的怒火，也渐渐得以平息。萧正那番话，更是如同一根根软绵绵的针，刺进了林小筑的心脏。令她心痛至极，亦矛盾之极。
起初，当她下了飞机，原本兴高采烈的准备去参加母亲的生日晚宴时，却听到了一个她难以接受的噩耗。她最亲爱的姐姐，当众谩骂她的母亲。甚至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那一瞬间，林小筑的心中便升起无名怒火，愤怒之极。那一瞬间，她也彻底失去了理智，决意要和林画音绝交，脱离姐妹关系。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她把林画音这些年来送她的每一件礼物，都还给了林画音。并当着萧正的面与之恩断义绝！
仿佛不这样，根本难以宣泄她心中的怨愤。仿佛不这样，她难以为母亲一雪前耻！
然而，怒火中烧的她却忽略了一个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考虑，没有想过的问题。
林画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甚至容忍了母亲拆散她的家庭，赶走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在今时今日忽然向母亲发难？
身为女儿，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母亲伸冤，为母亲报仇。却忽略了事件的起因。以及林画音这么做的原因。
林小筑茫然的倚着车头，漂亮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混乱的光芒。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苦口婆心的萧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正从兜里取出电子烟，缓缓抽了一口，摇头说道：“也许这么说，会显得不近人情。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她为什么这样做，重要吗？”
“当然重要！”林小筑粉拳紧握。“她谩骂侮辱的不是别人，是我母亲！”
如果是别人，林小筑不会问任何缘由，就冲上去帮林画音。但这一次，林画音欺负的是她母亲，生养她的亲生母亲。她怎能不问？她怎能不想知道原因？
“你还是不懂。”萧正心中颇为内疚，他知道，林画音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正因为自己，才导致林家姐妹感情破裂。
可他能说吗？
说完之后，林小筑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不知为何，林小筑的娇躯猛然一颤，神情慌乱的注视着萧正：“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轻易生气，甚至发怒。除非她忍无可忍，否则——”
除了萧正，谁会让林画音生气，乃至于发怒？
而林画音发怒的对象，却又是母亲。那么——是他和母亲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么？
心念至此，林小筑心跳如雷，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姐夫……”林小筑表情茫然的望向萧正，声线微颤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萧正的为人，林小筑太清楚了！
萧正甚至能为了她，当众杀人。这样一个可以不顾一切帮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又如何会与自己的母亲公然作对？甚至引起林画音的不满、愤怒？
那么，原因也许只有一个，母亲对姐夫作出令林画音难以容忍的事儿。而且，不止一次。
两个最宠爱自己的男女，却终于忍无可忍，向自己最亲的母亲发难。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儿？
“傻丫头。”萧正抬起手，宠溺的摸了摸林小筑柔顺的秀发，柔声道。“你就不能把这次的矛盾，仅仅当成一次家庭矛盾吗？谁家还没点争吵麻烦？”
林小筑轻咬红唇道：“但我们的家庭，并不普通。”
萧正表情错愕，遂又轻声一叹：“答应姐夫好吗？不管未来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要向你的姐姐，唯一的姐姐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顿了顿，萧正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最伤人的话，往往出自最亲人之口。而你，就是你姐姐最亲的亲人。你知道你刚才那番话语，对你姐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林小筑表情黯淡，低声道：“就算她有一万个理由，她也还是伤害了我的母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萧正闻言，心下也是万分无奈。
他能理解林小筑的心情。而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又岂非和林小筑一样，帮亲不帮理？哪怕你有占据绝对的道德、正义，但只要你伤害了我的家人，都是不可原谅的。就算在心里原谅了，嘴里也不能说。
说了。岂非是对母亲的二次伤害？
说了，还怎么为人女？
人家会笑话，你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不孝，居然和羞辱自己母亲的人如此要好。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令你母亲寒心吗？
萧正没有亲人，但他依旧能够理解林小筑的所有心思、想法。
就像林画音，她能为了林小筑包容林家的一切。可她又如何能向林小筑对待叶玉华那样，真心实意的对待董壁君？
永远不可能！
这就是现实。很残忍，却不可违抗。
可萧正猛一想到也许未来，林小筑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和林画音相处，不可能亲昵的喊她姐姐，向她撒娇。他就万分心疼林小筑，怜惜林画音。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恐怕正是如此吧？
萧正微微抬眸，满心愧疚道：“小筑。说起来，这件事其实姐夫要负很大的责任。”
林小筑轻轻摇头，柔声道：“姐夫，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莫说你主动和我母亲有什么误会。即便是我母亲主动攻击你。我相信你也不会反击。甚至会默默承受。”
上次因为亲眼目睹姐夫杀人，自己岂非就逃也似的离开。把他当成怪物？
可明明，姐夫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即便如此，姐夫有怪过自己吗？有埋怨过自己的忘恩负义么？
没有。
他只是默默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直至自己缓过来，主动去接近他。
林小筑微微抬起头来，精致而美丽的脸蛋上掠过一抹伤感之色：“但你瞒不了我姐。不是吗？”
听见林小筑再次称呼林画音为姐，萧正心头一动，柔声问道：“你原谅你姐了？”
林小筑眼神愈发痛苦，轻咬红唇道：“还有意义吗？”
第850章 谢谢你，阿正！
还有意义吗？
林小筑心痛极了。也绝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