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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命中注定的旅行,那一场恩恩怨怨的开端,这里终归变成了一切的开始和结局。可我,多么不希望这里是我的结局,我不希望自己在白发苍苍的时候,瑟缩在这个世界的一角,看向三十年后的自己,傻傻地乐着向命运的万劫不复狂奔不止,却无力也无能阻止。
这样悲剧和凉薄的轮回,我承受不起。
我牵着身旁女孩的手,轻轻地,安静地走向那片湖。
一声清亮的哨声传来,我忽然惊醒,看到一群孩子乱哄哄地在湖边奔跑着,个个眼神晶亮笑容灿烂,为首的正是那个那天和我讲话的小男孩。他们衣衫穿戴都很土气,大多数人都挽着裤脚,是江南水乡的小孩子常有的打扮,然而脸上无拘无束的神情,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街头,在孩子们的脸上不曾看到过的。
我站在那里嘿嘿傻乐,男孩只顾呼呼地往前冲,却没发现前面有个傻女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在了我身上……
随着一高一低两声惨叫,后面的一伙孩子围了上来,把男孩围在中间,转成了一个圆圈,笑着跳着:“哟哟,小霸王输了!俘虏,俘虏,俘虏!”
男孩愤怒地看着他的同伙们纷纷散去,站在旁边看他被“敌人们”侮辱,小脸憋得通红,一头扎在地上的沙土里,撅着屁股学鸵鸟。我揉着胸口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男孩的囧样哈哈大笑。
终于,孩子们散去了,男孩愤愤不平地坐起身来,怒视着我:“你!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
惜艾也嘎嘎笑了:“木虎,愿赌服输啊,倒怪上你沫儿姐姐了!”
木虎生气地看着惜艾:“你还好意思说来,今天要不是你领着她,你肯定也和他们一起笑话我!你经常那么做……”
惜艾讪讪地笑,无视我满头的黑线。
我慈爱地摸摸木虎的头,谆谆教导:“小虎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应该这么说哦,本来呢你就不开心,这时候呢,你就看着姐姐,看着看着,你就觉得刚才的不开心都不算什么了,因为你已经绝望了……”
惜艾哈哈大笑,木虎疑惑地摸摸脑袋:“什么是绝望啊!”
我继续微笑着摸他虎虎的小脑袋,没有接话。多好的年纪,还不知道失望和绝望是什么。
我们三个并排坐着,把腿放平在傍晚的湖边,手支撑着看着夕阳,动作一致,眼神宁静。远远地,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个年代自行车还算得上大件之一。
惜艾正拔了湖边的草,给木虎编蚂蚱,木虎支楞着脑袋眼巴巴看着,一编好就抢在手里。随即他抬头看见了骑自行车来的人,于是把手里的蚂蚱一扔,蹭的一下蹿起来,大叫:“国庆哥国庆哥!”
惜艾恨恨说:“见了洋车忘了姐!”
我笑:“你跟一辆自行车较什么劲。”
惜艾却蓦地红了脸,本就俏丽的脸蛋在夕阳里晕染成一朵娇艳的花。我若有所思地自己偷笑,睁大眼睛观望不远处的骑自行车的男子。
嗯,个子高大,嗯,身材不错,嗯,看上去很有安全感,在摸木虎的脑袋,跟我有同样的嗜好,嗯,不错,初步看来,比吴川耀当初合我的眼缘。
我故意凑到阿楠跟前:“他叫啥?”
惜艾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是那个刘国庆!成天骑辆破车子招摇撞骗,讨厌死了!你可别看他有辆车子,实际上不就是个卖烧饼的,谁嫁给他谁倒霉!”
我用眼角偷偷瞄着她,故意说:“哎呀,其实我觉得还蛮帅……蛮好看的啦。”
惜艾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人不可貌相,再说了,他比阿林哥差远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惜艾看着我莫名其妙,把我的手一甩:“臭丫头,成天神神经经的。”
☆、第九十一章 为人师表?
以后的日子,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天意镇的风光再好,也禁不住我每天出去逛。我在惜艾家里当米虫,闲地浑身都要长毛了。
惜艾的爹很忙,从夏也很忙,只有惜艾的妈妈不时过来看看我,摸着我嫩嫩的小爪子和我聊天:“哎呀,看着手指头又细又长的,一看就是拿笔杆子的,不像我家惜艾,天生就是干粗活的命。”
我只好讪笑,感叹自己不过是生活在一个义务教育普及了的年代。虽然我多次表达自己要承担点工作,惜艾的娘总是不愿意:“远来的都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再说了,你看你瘦的一把骨头,身子还没养好,不急不急。反正惜艾也没个姐妹,你就成天陪陪她说话就好。”
惜艾也掺乎:“是啊,你看你瘦的跟竹竿一样,还干活,活干你还是你干活啊……”
我忍住没有向她解释“干”这个字在许多年后的多重含义。
有时候我会望着天意镇漂亮的夕阳发呆。来到这儿十天,十一天,十二天,二十天,与我的时代彻底隔绝,我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念我。
于是我习惯性的在傍晚时分来到天意湖边,有时候惜艾会陪着我,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一个人望着湖水,看着夕阳,直到夜晚真的来到,一切真的凉透。惜艾会在晚饭做好的时候叫我回家,看着我迷惘呆滞的神情,只当我是想家。
“别着急,以前的想不起来的就不要难为自己,爹已经在打听你的家人了。”
她总是会这样安慰我,可是我哪里是想不起来呢,过去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如此清晰,清晰到历历在目;至于我的家人,三十年前的他们,又如何打听得到。
这一天我再次一个人呆坐在湖边,抱着膝盖看着木虎他们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享受并挥霍着简单的满足。
一个长长的影子在余晖里悄悄来到我身边,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忽然发觉周围明显地暗下了一块,我茫然抬头看,看见顾……顾松林微笑着看着我。
蓦然见到三十年前的顾教授,我总是感到有点局促和荒诞,然而此时的他,年轻英俊,眼神里除了我熟悉的宁静,更有着鲜亮的热情和希望,不是我经常见到的纠结和难以言说的痛楚。
我想了想,嗫嚅着说:“阿林哥。”
他的眼神里弥漫出一种淡然的温柔,点点头,陪我坐在了湖边沙地上。
“听惜艾说,你念过不少书,还会写诗?”他忽然问我。
我一下子就红了脸,实在是在惜艾家里闲的无聊,我找出了几本惜艾早年间上学时候的小人书,看烦了就随便在上面写写画画,顺手写了几行大学课堂里讲过的诗词,诸如“走来窗下笑相扶”“也教人无惜从教坠”之类的小资情调的酸词。
“什么呀,不过是几句酸溜溜的宋词,我可写不出来。”我一边玩手上的石子一边说。
顾松林笑了,他眨眨眼说:“想不想出来工作?”
“啊?”我讶然。
他点点头:“看你的言行举止,应该是读过不少书;这样,听从夏说,你在家里成天嚷嚷着很闲,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你的家人,你不如到镇上的学校来教书吧。”
我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顾松林颔首微笑。
“我成吗?”在这个年代,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文化人”,但是从小嘻嘻哈哈惯了没什么正形,一下子让我为人师表,这可真够吓人的。
顾松林说:“没问题的,相信我。”他的微笑,在宁静安然的夕阳里,有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我认真看着他的神情和眼睛,忽然就放下了自从来到这儿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
我狠狠点点头说:“好!”
☆、第九十二章 你是不是就只看见我
林子然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些天里,他和宋俊楠吴川耀们把整个S城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古灵精怪的臭丫头就这么凭空从这个城市的上空消失了。他们走过每一条弄堂,问过每一个小区的保安,查过每一个酒店的记录,甚至想办法去看了火车站机场的录像……没有她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学校本来要即刻通知岑若的家人,被林子然用尽手段压下,想办法给她请了病假。他坚持不要让阿楠告诉她的父母,这样的焦灼和绝望,不要再继续蔓延了。
他相信自己能把她找回来。
事发的第二天,他疯了一样地去找了顾陌怡。
在电梯上的时候,他那么自责也那么害怕,如果是他的疏忽和拒绝,导致了顾陌怡的疯狂和岑若的失踪,他这辈子都无法再面对自己。
出乎意料地,电梯在十五层停下的时候,他见到的依旧是一个冷静美艳的顾陌怡,虽然略微苍白憔悴,但是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坦然。
“子然,你回来了?你脸色很不好,出差很辛苦吧。”
他冲进她的办公室,微微讶异的她抬起头,关切的问。
林子然抚了抚额头,感觉到是自己乱了阵脚,糊涂了脑袋,他稳了稳心神,冷冷的问:“你知不知道岑若失踪了?”
顾陌怡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的吃惊和担忧:“啊?我不知道啊,出什么事了,报警了吗?昨天S大没有什么活动吗?有没有去问?”
林子然虚弱地点点头,用余光紧紧盯着顾陌怡的表情。
“你,昨天,去哪里了?”他一个字一个字问。
“啊,我昨天,”顾陌怡愣怔一下,“我和展组长去出了一个外景,这个节目是颂旻和S城电视台合作的。”
“……”林子然沉默了。
“子然,你不会是怀疑,岑若失踪和我有关系吧。”
她说的如此坦白,又如此坦然,让林子然略微尴尬失言。
顾陌怡微笑了,微笑中带着一点楚楚的哀伤委屈。
“我承认,那天的典礼上的事情,是我失态了。可是我……子然,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不堪吗?我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吗?我确实……很爱你,但是我们还年轻,我相信还有机会的,就算你现在不能被我感动,但是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时光,不是吗?”她殷切地看着他。
林子然微微有点动容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也为顾陌怡的深情而叹然。
他长叹了一口气:“如果顾教授那边有她的消息,希望你能告诉我,拜托了。”
顾陌怡点头,目送他离开。
林子然推开门的一刹那,顾陌怡说:“我不会放弃的,子然,我对自己有信心。”
林子然的动作顿了一下,义无反顾推开门走了出去。
顾陌怡的眼神朦胧了。她离开了,林子然,她再也回不来了,你是不是,就只能看见我了?
☆、第九十三章 温暖
我趴在惜艾面前,小狗一样地嗅嗅她又亲亲她,把惜艾恶心地不行,终于扑哧一声乐了,手指尖抵住我的额头,长叹一声:“哎呀,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能折腾。”
因为镇上的学校是寄宿制的,所以老师也要在学校住宿,并且顾松林已经帮我申请了一间宿舍,我乐颠颠地跟惜艾商量,准备搬出她们家了。
谁知道,惜艾一听这个居然瘪了嘴,说什么都不同意。“你才刚来几天啊,走路都一摇三晃的,就发起疯来要去教小孩子写字,你知道木虎那群小王爷多难伺候么?再说了,我好容易有个伴,你就要走……”说着说着,眼眶居然红了。
我连忙抱住她安慰:“小姐,不要哭嘛!学校离这儿这么近,你可以经常到那里去找我啊!你看,我一不会缝衣服二不会做饭,哪能说离开你就离开你,离开你我可怎么活啊……可是,我在这里白吃白喝,闲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给天意镇做点贡献,枉费我一身绝世功夫啊!”
“你会功夫,会什么功夫?”惜艾抬起亮亮的丹凤眼看着我。
“我会算命。”
“啊?”
“嗯,”我点点头,十分深沉地说,“姑娘,我掐指一算,你命里缺我啊!”
惜艾终于忍不住,揪住我的耳朵边笑边拧我。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却有了小小的包袱。除了我来时穿的衣服,惜艾把她珍藏的香皂,毛巾统统送给了我,还给我做了好几身新衣服,虽然我实在不想恭维这个年代的流行风尚,但是她的大方的确让我很感动。我岑若来到三十年前,真是遇上好人了啊。
惜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嘱咐我:“你喜欢用凉水洗脸,天气越来越热了倒是没什么,可是早晨还是有点寒气的,别跟小子一样劈头盖脸就往头上浇;还有啊,你头发洗那么勤干什么,虽然我没见过那么直的头发,可是洗坏了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说这是所谓的离子烫,只是微笑着听她像老妈子一样念叨着婆婆经,隐约想起三十年后,亦有这样的一个姑娘,一边骂我一边关心我,然后鼻子不知不觉就酸掉了。我偷偷在床头的木板上画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