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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鸢伸手接过册子,垂眸望去,“青木集”三个字苍劲有力,又带了些飘逸的仙气,很是中看,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手笔。来不及细看其中内容便听青华低道一声“随我来”,抬头见他往外走,赶紧将手中册子收好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幽曲的山间小径走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一直是下山之路,等到终于踏上平地,转过一丛绿叶葱葱的赤阳子,一个寒气氤氲的水潭出现在视线中。慕鸢不自禁地拢起衣襟,感觉似乎有寒气自脚底而来,直逼项背。
跟着青华在九华潭边站定,慕鸢望着帝君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帝君想要做什么,便开始胡思,若是帝君为了考验她的意志要她纵身跳入潭中,她是否会有这个勇气,考虑良久都没能拿出这个勇气来,帝君倒是开口了。
青华转过头看向慕鸢,眉目清远,“九华潭为长乐界中灵气最盛之地,日后你修行之处便在此。”
此话一出,慕鸢猛地打了个寒战,望着青华的眼中除了所剩无几的敬仰之外只余恐惧,青华望入她眼底,片刻之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淡声道:“修行之地为我在潭上织起的一个玄境,并不严寒。”说着,未给慕鸢迟疑的时间便长臂一揽将她带到自己身旁,足踏轻云飘到了寒潭上空,单手结印,闭眼默念了几句,只听一声“开”,尾音未落,九华潭上便浮现一团白雾,浓密的雾气中缓缓张开一道口子,青华便带着慕鸢踏了进去。
慕鸢的眼自入那雾气开始便被迷住了,许久之后才恢复清明,迷雾散开之后入眼的却是一片桃源胜境,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转头四顾却望见左手边十步开外的一树梨花之下,帝君长身而立,青衣飒飒,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朵莹白的梨花,初晨的阳光透过一树馨香漏下来,斑驳地洒在青衣墨发之上,腾腾仙气潆绕周身。当帝君回眸望向她那一刻,她觉得世界静止了,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余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惊天动地。
青华回头,看向那呆呆望着自己的丫头,不知她为何望着自己出神,那眼神倒也没让他感到不快,拈着手中的梨花,嘴角勾了勾,朝她招手道:“鸢儿,过来。”
慕鸢闻声回神,吸口气干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绪,赶紧快步走到青华面前,却又不敢靠太近,隔了三五步微仰着头看向青华,“帝君。”
青华转眸看了看四周,开口,声音略带了些轻快:“此处一景一物皆由心生,你心中的世界,甚美。”
她心中的世界?慕鸢讶然的又四处瞧了几圈,委实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会有这样一个世界,不过好山好水一片,倒是怡情怡景,在此处修行许还能有事半功倍之效。想着便满心欢喜的问帝君:“今后每日我都要到此修行么?”
青华看着她摇了摇头,“自今日起,你我便居于此境,待你有所小成再出去。”
“哦。”慕鸢应了一声,却忽又想起件事,“帝君,我们到此修行之事明松可知?”
青华再次摇头。
慕鸢有些迟疑的道出自己的疑惑:“如此不告而别……好么?”
青华垂眸想了想,淡淡道:“没什么好不好的。”说罢转身朝远处隐在仙雾之中的竹屋走去。
事实上,被两人丢在玄境之外的明松起止是不好,是甚不好!他欢欢喜喜的去了一趟玉华洲外张罗了一堆食材,回宫却遍寻不着帝君同慕鸢两人,找遍了妙严宫,寻遍了长乐界,一无所获的他坐在华音殿前抱着青狮就差老泪纵横了。吸了许久的鼻子,忽记起昨日帝君同慕鸢所说的话,心中倒是对两人的去处有了些着落,如若真是去了九华玄境之中,那怕是没个百把年不会出来,这般一想,狠狠地叹口气,松开抱着青狮的手,帮它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鬃毛,站起身觉得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是夜,长乐界无风无月一片幽寂,玄境之中倒是一个风流月夜。
月色空濛,树影婆娑。大片桃梨之中围了竹屋数间,屋前有小塘一片,塘中清荷曼曼。此处桃花梨花开得曼妙,该是与外头季节不同,是以荷叶才冒了尖拔了头,尚不见花色。塘边有一棵大榕树,枝干粗壮,盘根错节之间还长了些草枝,星星点点的小花静然绽放。夜色中飘着淡淡花香,水面的仙雾随着夜色渐渐升起,朦胧了一片。
慕鸢靠坐在榕树的一根枝桠上,晃着一双赤足,一手捧着白日里帝君给她的册子,一手握着一颗夜明珠,珠光淡淡映着她的面容,倒也是眉目如画。
竹屋之中一灯如豆,青华安坐于窗下竹案前,手中一本书册,时不时提笔写下几字。夜风徐徐破窗而入,案上术法幻出的青灯在风中纹丝不动,只有书页轻轻卷起了边角。
青华伸手抚平书角,抬眸却瞥见窗外风清月明,珠光柔淡之中,树上之人白衣翩跹。静静望了片刻,握着笔的那只手指尖微动,原本登堂入室的夜风转一道弯便呼啸而起朝榕树直逼过去。树梢白衣被狂风掀起,如风中巨浪怒起翻飞。慕鸢仰面翻身躲过扑来的罡风,惊魂未定,那风头迅速调转再次朝她而来,无奈之下飞身跃起,足踏树枝侧身避开风刀,罡风卷起树叶如恶龙袭来,相隔太近来不及反应,慕鸢被迎面撞上,脚下打滑重重跌落到地面,风袭来之时抬手挡住了脸面,手中的夜明珠被重击打碎,莹亮的明珠碎片在夜色中流光飞舞,随即扑簌簌落了她一头一脸。
青华打开门缓步而来,慕鸢闻声侧头朝他望去,在夜明珠碎末的荧光下,慕鸢的表情分外生动,她皱眉看着帝君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却因浑身摔得酸疼不想动弹,就只是望着他,心中为帝君的见死不救感到有些愤懑,以帝君的修为,方才那动静怎可能不惊动他?他到现在才出门,摆明了袖手旁观!想着便故意在帝君走到她身旁低头望向她之时轻轻哼哼了一声,她自以为这一声哼哼的很是到位,至少显示了自己伤得不轻。
青华垂眸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眼睛,心中失笑,面上倒还是一片淡然,微微挑眉道:“这般赏月月色会更好么?”
青华那一挑眉看得慕鸢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深吸口气压下胸口涌起的不明情绪,扯开一个笑容,点头:“确实更好,帝君可要试试?”
青华嘴角勾了勾,朝依旧躺在地上的小丫头伸出手,淡声道:“想要这般躺一宿?”
慕鸢望了望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分外好看,眨了眨眼睛抬手一把握住,借力想要爬起来,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又倒了回去,青华低叹一声,伸出另一只手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慕鸢理好衣裙,青华才又开口:“方才那阵风便是日后陪你修行之助力,这一阵风属木,此境之□□有罡风五道,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何日你破了这五行之风,便是我们出境之时。”
自那夜起,慕鸢日日在同那罡风追逐厮杀,从林花春红到初雪漫漫,寒暑春秋,心心念念的便只余这一件事。
不,或许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她伤神,那便是为帝君洗手做羹汤……
仙气鼎盛之处,不管春夏秋冬阴晴圆缺,总是仙气腾腾。是以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初夏日,九华玄境之中必定是仙雾缭绕,鸟语花香。
那五行之风早就被慕鸢玩弄于鼓掌之间,此番闲得无聊,便又脱了鞋靠在大榕树上看帝君在塘边垂钓。小池塘中莲叶田田,花开九色,清风拂面带着芙蕖清香。
他们在这玄境之中已有数百年了,最初的时候她还会一天天数着日子,但时日一长久便觉得有些数不过来了,到今日,她已然破那五行之风有数月之久,帝君倒是不急着出去,给了她一本新编的册子让她看,翻过那册子她才知道之前那本“青木集”竟也是帝君手书,顿时对帝君的崇拜又高了几重。而帝君自己依旧过着闲来垂钓钓到鱼丢给她让她下厨的日子。她原本惨不忍睹的厨艺也在这数百年的磨练中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该要着手准备晚膳了,想起前几日在林间看到似有笋子不合时宜的冒了头,不如去瞧瞧,若是鲜嫩倒也可给帝君做个清炒竹笋加菜。想着便自枝头飘落,一路踏着草叶尖儿往桃林之外的紫竹林而去。
树下垂钓的青华本是靠着竹榻闭眼浅眠,此时却缓缓睁了眼,目光随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入了桃林,眼眸中漾起浓黑的墨色,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敲着掌中的紫竹钓竿。慕鸢这孩子天资聪慧,五行之风虽由灵力凝成却带肃杀之气,当初尚在九重天之时便看天族的那些孩子借五行之风修行,天资大好的尚需千年之期,遑论那些资质平庸之辈,可慕鸢却只用了不到五百年,果真是当得他青华的徒弟。
不多时慕鸢便抱了几枚青笋穿过桃林回来了,奔奔跳跳的经过帝君身旁,却发现帝君在看她,她停下脚步,眉眼一弯,将手中青笋送到帝君面前:“今晚可以加菜了!”
青华的目光自她手中的竹笋移到露在裙边之外的脚趾上,皱了皱眉,慕鸢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赶紧想要将脚趾藏进裙下,却听青华低叹一声,缓缓道:“这般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说着站起身走至树下弯腰拾起被遗落在树根旁的云靴,交到了慕鸢手上。
两人隔了几步站着,他微微低头看向慕鸢,五百年来这小丫头长开不少,模样出落得越发清丽,此番垂眸站着,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樱红的唇瓣又被她咬得发白。看了片刻,青华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道:“你我在这境中已有五百载,你这般年纪该学的我也已尽数教你,日后勤加修炼,出门在外便也不会受了欺负。”五百年来,两人日日相对,这师徒情分倒是日益深厚,但青华一向不爱那俗世礼节的束缚,便一直未同慕鸢师徒相称,不过自称的“本君”二字老早就改了,如此一来,便不显生分了。
慕鸢抬头看向帝君,心头讶然很快爬上脸颊,“已经五百年了么?”难怪她都数不过来了,竟然已经过去这样长的时日!一时间有幽幽的惆怅在心中生长起来,又有些想娘亲了呢。
青华浅浅笑了笑,抬手搭在慕鸢肩头轻轻一拍,“今夜便是你我在此的最后一夜,出了此境,日后就算再回来亦不会是此番模样。”
听帝君这般一说,慕鸢心中的惆怅顿时又滋长了许多,毕竟是住了五百年的地方,此番一别难再见倒真是有些舍不得。不过再舍不得终究还需舍得,她吸了口气,对帝君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竹笋道:“今晚便是在此用的最后一顿晚膳了,定要用心好好做!”说罢轻快地朝竹屋跑去。
望着那白衣墨发的身影,青华嘴角勾着的弧度一直未消失。犹记当年慕鸢第一次下厨房做出的那几道菜,那怕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但是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眸,他忍着未将口中半生不熟的菜吐出。后来日复一复,渐渐地这小丫头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近百年来还时不时能够做出些新的花样,这让青华觉得这个徒弟收的实在是大好!只是这般想法若是让在玄境外独自守着妙严宫五百年的明松知晓,定然又要老泪纵横了!
那一夜,他们在院中摆了张石桌,花前月下共度这最后的良宵。
在月光下,青华教了慕鸢一个仙法,修长的手指结出一个曼妙的印迦,一缕清风吹起,那一丛丛开得热烈的碧簪花乘风而起,化作一片花海浮于空中,点足轻踏于花瓣之上,御风而行,周身馨香缭绕,出落得如同花神一般。
慕鸢瞧着碧簪花海之中的帝君,心念一动,飞身而起站到了他的身旁,她低头看着脚下盈着碧色柔光的花瓣,伸手偷偷扯住帝君的衣袖,盈在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自小到大在九重天宫她皆因那半神的血统而被冷落,除母亲之外再无人用心待她好过,此番冷情名声在外的帝君亲自在这玄境之中教导了她五百年,该是天大的荣宠了吧,她只觉得自己运气太好,如梦一般。
青华瞥见那只偷偷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只是笑了笑未有旁的动作,他仰头望着当空那轮皎洁月盘,忽觉果然有人陪着一道赏月,月色也会美上几分。
妙严宫中算了慕鸢也只三位神仙,便也就没必要摆出个尊卑高低,早中晚膳都是凑了一桌共进,明松的厨艺极好,比天宫的天厨还要好上几分,这是慕鸢尝第一口饭菜之时下的结论。不过她也略有些疑问,按说于神族来讲吃喝早已不是必须,如她在蔚芜宫之时便从未好好儿按着一日三餐吃过,只是在妙严宫中似乎用膳是一件万般重要之事,一顿不可落下。就着慕鸢的疑问,明松笑着告诉她,如帝君这般的尊神活的年岁太悠长若是没丁点寄托怕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