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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姜锦疑惑起来，下意识把手给收了回去。
舒云志不知何时站到王明身后，死命地扯着他的衣角，试图用眼神示意他，别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王明只当没看见，痴迷地扑到桌前，趴在方才姜锦打开的画前，想看又怕伤了画的小心翼翼模样，让人有些想笑。
可就王明本人来说，他的态度绝对真挚无比！
“太惊人了，这幅画看似简单，却比幻山图的水平更高出一个层次！竟然能用水墨画，便达到这般效果，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王明口中的《幻山图》，正是姜锦外公，也就是元芝先生的晚年大作。是他游历到华国某处名为幻山的地方时，挥毫洒墨，赠予友人。那方寸画笔之间，却仿佛定格了一方天地，艺术价值极高。
作为为数不多流传在外的元芝先生画作，这幅《幻山图》几十年前被带往国外，并且在一场拍卖会上，拍出了上亿天价。
也是那次，让元芝先生真正扬名世界！
王明虽然没有这个荣幸，亲眼见到那《幻山图》，但是仿作，跟《幻山图》的高清扫描图，也见过多次，对其了然于胸，也认定那必然是元芝先生水平最高的作品，足以跟富春山居图这等传世名作相提并论。
但是当他看到这幅小画时，才发现自己想得实在简单了些。
这幅元芝先生看似随手画下的作品，笔触下却包含浓浓的感情，褪去了早年元芝先生作品中的狂傲，反而有一种不属于元芝先生的憨态可掬。看画的人，目光一旦落足，便会与绘画者心意相通，也能对绘画者对孙女的拳拳喜爱之心感同身受。
有人说，艺术是阳春白雪，而不是下里巴人。
固然有很多人并不认可，可事实却越来越向这句话靠拢。
当今世上那些艺术作品，世人可能知道它们的大名，可若要让他们自己去感受那画作艺术品好在什么地方，他们恐怕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唯一的评判就是大师之作！贵！
至于其中的艺术价值呢？
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学过的人都不一定懂，没学过的人就更不可能懂！
这也是为什么艺术注定只能成为小部分圈子的自留地，而大众对艺术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远远看去，中间就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
但是！王明看到元芝先生的这幅作品，才知道，原来这层壁垒也是可以打破的！
他不由得想起一位诗人的故事，诗人为了让自己的诗更加质朴易懂，每每完成新作，便到乡下田间请普通百姓帮着读。百姓能理解，便是成了，不能理解，则要改之。
王明认为，元芝先生的这幅作品，就差不多达到了这个水平。
正所谓大道至简。
这幅简简单单的小画，便是已经突破技的层面，进入道的境界了。
……
不知道过去多久，王明才从疯魔状态中抽离，对着姜锦不断弯腰道歉。
姜锦自是不会跟他计较，手一挥便揭过这件事。
接下来，她也是听了王明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外公给她随手画的作品里面，饱含着那老人何等的关爱之情！
“实在是可惜啊。”舒云志听了，也忍不住叹道。
可惜什么？
可惜他们没能早来二十年，亲眼一睹姜瓒大师的风采。
紧接着，一整上午的时间，姜锦陪着这几位，把架子上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堆画作，挨着挨着打开来看了。
王明痴迷不已地用目光在一堆画中流连：“难怪元芝先生流传出去的作品这么少，原来百分之七十都在这里！”
而且，这些作品不仅是多那么简单。
它从最初姜瓒学画摸索阶段的练习之作，到晚年已臻化境的大成之作，整个绘画进程都清晰可见，旁观者完全可以窥见姜瓒是怎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于后学者研究姜瓒的绘画技巧，也是相当有价值的！
这对于日渐凋零的绘画界来说，就像是一本九阳神功级别的秘籍流传到了江湖上，人人都可以修习，人人都能成为高手。
——前提是姜锦愿意公布这些画作的话。
“我当然愿意。”姜锦欣然同意，“我的绘画天赋不高，我外公教了我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我心思不在上面，便也不勉强。如果公布这些画作，能够让人学到我外公的绘画技巧，也算是变相为他老人家找了传人，何乐而不为？”
王明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画作欣赏得差不多了。
从收藏室出来，午饭时间已经到了。
姜锦还不知道阿宝愤怒的咿呀声在整个闲云山房闹腾了一上午了，好不容易等到她从收藏室出来，阿宝愤怒的小脸儿立马变成了委屈！
姜锦把扑过来的阿宝抱了起来，没看到身后带阿宝的小阿姨大大松了口气。
同样跟着姜锦的舒云志三人，好奇地看着姜锦怀里的宝宝。
“这是我的小儿子。”姜锦主动解释道，“我大儿子在学校。”
舒云志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却在想，姜大女神暂时息影生子的事情，怕是全世界都知道吧。
三人里的编剧小姐，一双母爱泛滥的眼睛望着阿宝，小心心都快融化了，这个宝宝太可爱了！
阿宝才不在乎其他人的瞩目，他找到妈妈的怀抱就安心了，笑呵呵地靠着姜锦，小手里拽着玩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乖巧呢。
姜锦哄了阿宝一会儿，才想起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反正她早就安排过，到点了，自然邀请舒云志等人留下来吃饭。
吃过饭后，舒云志一行人待了一下午，把其余需要的素材也都收集齐全了。
临走之前，舒云志对姜锦说：“姜锦小姐你放心，你的事情直到节目播出之前，我们都会严格保密的。”
姜锦应了一声，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在答应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外界可能有的反应。
第652章 一代大师
姜锦唯独没想到的，是她低估了华国电视台的领导们的眼光。
他们在从舒云志口中得知，纪录片第一期人物姜瓒大师的后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女演员姜锦时，就意识到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炒作点。
不要认为纪录片就应该是清高的，不与娱乐圈烟火气同流合污。
制作这档纪录片的初衷，就是希望受众者多，更多人了解到华国那些不为人知的传统文化与大师们的存在。这部纪录片，自然也是名气越高，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可是，纪录片到底跟电视剧不一样，能静下心来看的人不多。
现在姜锦一出马，领导们立刻意识到推广纪录片的最好机会来了！
他们以最快速度，给去了闲云山房的所有电视台职员下达了封口令，并且让他们签署保密合同，让他们听从台里的宣传安排，在正式开始宣传之前，绝对不能泄露姜锦在这个纪录片里的身份。
一开始还有人不以为意，签了合同后，转身就跟友人提了一嘴。
虽然说得不多，只是一个苗头，友人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可这个人第二天就被领导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紧接着就被调走，离开了繁华的京城总部，去往地方城市。
要知道，每年在京城想要进入华国电视台的人，都是削减了脑袋，而从地方升职到京城，那是难上加难。
至于得罪了领导，被“流放”到地方后，想要重新踏足京城呢？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早点丢掉为好。
不过，领导的雷霆一举很有作用，这也是杀一儆百，从此没有人再敢越雷池一步了。
纪录片正式开拍前的准备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前期工作已经做得非常充足，所以没过两天，华国电视台再次登上了闲云山房的大门。
这次扛着各种专业器材，也是要正式开拍了。
纪录片制作组的一个大胡子副导演，挥舞着手里卷起的资料纸筒，无声地指挥着工作人员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奇迹地没有发出多大声音。
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大胡子副导演进门后习惯大着嗓门，被舒云志好一通训斥，才怏怏闭了嘴。这也让除了他以外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大声，能不说话则不说话，恨不得只用眼神交流。
闲云山房便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又保持着诡异的寂静。
舒云志默默看着一切，心里有些感慨。
他当然知道，这个画面不是来自他的威信，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先生。
舒云志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恰好对上一双浩瀚如海的眼眸。
“顾，顾先生。”舒云志结结巴巴道，“您放心，我们这次的纪录片拍摄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一个星期……哦不，五天！五天就能取材结束！”
顾寒倾满意地点头。
他忽的想起什么，道：“舒导演有空吗？我有件事，想与你谈谈。”
舒云志脖子一凉：“谈……谈……当然！顾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我老舒义不容辞！”
顾寒倾见舒云志咚咚拍着胸脯，眉一挑。
这人倒是有趣。
不过，他也是真有正事。
环顾四周，恰好姜锦陪着阿宝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没有注意到他跟舒云志之间的动静。
顾寒倾很满意，这才对着舒云志把他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全部的舒云志惊讶地张大足以塞进鸡蛋的嘴巴。
他……他没听错吧？
顾寒倾似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肯定地点点头。
“姜……哦不，顾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是吗？”顾寒倾说着，眉梢的霜雪簌簌落下，春意乍暖，生机盎然。
舒云志的心情很诡异——没想到这位顾少将还会笑啊！
但是想想，顾少将为了博妻子一笑，煞费心血，传出去也是美事一桩！
啊，果然是甜蜜的酸臭味啊，让他这个万年单身狗情何以堪……
这边顾寒倾跟舒云志谈好了秘密之事，一无所知地姜锦暂时把阿宝塞给了阿元。阿元今天放假在家，正好可以抽空帮妈妈带弟弟，倒是不错。
“舒导，可以开始了吗？”她朝着顾寒倾、舒云志二人走过来。
舒云志赶忙朝着对讲机里面询问了几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可以开始了。”
《一代大师之姜瓒篇》，纪录片正式开拍！
舒云志特意选了生机勃勃的花园为背景，恰好这里有姜锦家人平时休憩的木桌木椅，衬着身后以植物鲜花编织的大片渲染的色彩浮绘，宛若置身一片仙境之中，当真是美好如画卷。
舒云志无意中挑了这么个地方，摄像机打开一拍，更是满意。
以那通透美景为背景，一双伉俪融洽而坐，面视而笑，身着白衣——好一对神仙眷侣！
舒云志又在心里悄咪咪感叹了几秒，才比划了一个开拍的手势。
“姜小姐，能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吗？”舒云志首先对着姜锦提问。
当然，这在后期都是会被剪掉的，只留下姜锦本人的声音收录进去。
姜锦笑得落落大方：“我本人应该很多人都认识，但是今天坐在这里的我，只有一个身份，姜瓒的外孙女。”说着，她往身边一偏脑袋，笑意中多了柔情蜜意，完全是甜蜜中的小儿女，“我身边的是我的丈夫，顾寒倾。”
顾寒倾颔首。
他会在纪录片中保持沉默少言，只是静静陪在姜锦身边。偶尔低头看向姜锦，眼中的柔意几乎快要滴出来。
“能给我们讲讲你记忆中的外公吗？”
“当然。”姜锦欣然同意。
那天取材时她说过一遍，编剧把她的话都记录下来，后来调整了语序，整理成稿子给了姜锦。经过姜锦的添加润色，才有了她现在对着摄像机说出的这番话。
她声音清越而悦耳，是溪涧泠泠的泉水，配合着周围岁月静好的景致，让听众的心也不自觉沉浸下来。
姜锦是个演员，虽然她在这次纪录片中，都是真情露露，可她对拍摄流程的熟悉，让电视台减少了很大的功夫。
原本舒云志还觉得忐忑的五天保证，实际上还提前了半天完成。
四天半后，《一代大师之姜瓒篇》杀青。
第653章 小揪揪
纪录片杀青了，对于姜锦来说，是花费了几天时间了却一桩心事。
而对于舒云志这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说，却是一桩浩大工程刚刚开始而已。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一代大师是一部系列纪录片，姜瓒篇是第一篇章，后续还会有第二篇章，第三篇章，等等。
第一篇章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