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问作结,反映不得同归的离情。张九龄《自君之出矣》:“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用比喻作结,颇见巧思。储光羲《江南曲》:“日暮长江里,相邀归渡头。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船流。”用写景来抒情,并寄托含意。李白《越中怀古》:“越王句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三句说盛,结句说衰,构成反村来抒怀古之情。杜牧《过华清宫》:“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上写千门开,妃子笑,结尾点明荔枝来,用画龙点睛手法,使命意显露。从这里看到好的结尾也是多种多样的。
29。线索
诗眼贵亮而用线贵藏,如何氏山林之五,“沧江”“碣石”①,风笋雨梅,银甲金鱼②,皆散钱也,而以一“兴”字穿之,是线在结也。如秦州《遣怀》“霜露”菊花,“断柳”“清笳”,水楼山日,“归鸟”“栖鸦”,亦散钱也,而以“愁眼”二字联之,是线在起也。此诗“地日”“山云”,“雷殷”“水文”,亦散钱也,而以“阴晴”二字冠之,“雨来”二字收之,是线在起结也。(江浩然《杜诗集说》引黄生说)
①碣石:本山名,指山石突起说。 ②银甲:套在指上的弹筝用具。金鱼:官员的装饰品。
这里先提诗眼,陈与义《放慵》:“暖日薰杨柳,浓春醉海棠。”这两句里“薰”字“醉”字用得好,就是诗眼。但这个诗眼没有构成全篇的线索,下面讲构成线索的诗眼,这里举出三首诗来讲。杜甫《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之五:“剩水——沧江破,残山——碣石开。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银甲——弹筝用,金鱼——换酒来。兴移无洒扫,随意坐莓苔。”何将军山林里有剩水,是从江水分出来的;有残山,是碣石山的分支形成的;有折笋、红梅;有弹筝,有酒。光说剩水、残山、笋、梅、筝、酒,像散钱一般,要有根线穿起来,这个线是“兴”,即游兴。为什么说“兴移”呢?因为这是一组诗,共十首,第一首已点明“平生为幽兴,未惜马蹄遥”,为了寻幽探胜的兴趣,所以到何将军山林来游赏。因此,这个“兴”本指游兴,所以看了剩水残山,看了笋和梅。游兴已移,移到喝酒听乐上去,就随意坐在莓苔上会饮了。这个“兴’就把全篇贯穿起来,这个线索在结尾点明。
杜甫《遗怀》:“愁眼看霜露,寒城菊自花。天风随断柳,客泪堕清笳。水净楼阴直,山昏塞日斜。夜来归鸟尽,啼杀后栖鹎。”这首诗讲的景物,好像一句一样,各各独立。有霜露,菊开花,风吹柳,听笳流泪,楼阴,山日,归鸟,啼鸦。这些独立景物也像散钱,要用线索贯穿起来。这里用“愁眼”做线索,下面所写的种种景物,都从愁眼看出,这就把它们串联起来了。这个线索放在头上。
杜甫《江阁对雨有怀行营裴二端公》:“南纪风涛壮,阴晴屡不分。野流行地日,江入度山云。层阁凭雷殷,长空面水文。雨来铜柱北,应洗伏波军。”这诗在怀念裴二,他是侍御史,唐朝称御史为端公。裴二出使到南方,南纪指南方。这诗写南方景物,“野流行地日,江入度山云”,流潦满野,日照其中,是指雨后日出;度山的云,与江水相接,是晴而又雨。“阴晴”两字把这两句贯穿起来了。笫三联写雷声隆隆,水面起波纹,用“雨来铜柱北”的“雨来”两字来贯串。
从上面三例看来,三首诗的线索,一首在结尾点明,一首在开头点明,一首在头尾点明,靠这些点明的字眼,把诗中所写的景物贯串起来,构成了诗的线索。
30。分宾主
诗文俱有主宾,无主之宾,谓之乌合。俗论以比为宾,以赋为主,以反为宾,以正为主,皆塾师赚童子死法耳。立一王以待宾,宾无非主之宾者,乃俱有情而相浃洽。
若夫“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于贾岛何与?“湘潭云尽暮烟①出,巴蜀雪消春水来”,于许浑奚涉?皆乌合也。“影静千官里,心苏七校前”,得主矣,尚有痕迹。“花迎剑佩星初落”,则宾主历然熔合成一片。(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
①暮烟:当作暮山。
作品中所写的有主宾,好比一出戏里有主角也有配角。没有配角光有主角演不成戏,没有主角的戏像乌合之众,也不行。主角和配角密切结合起来表现故事情节,突出主题。配角不是游离于情节之外,同主题无关的。作品中主和宾的关系也是这样。所以说有人认为比喻是宾,被比喻的是主,或反面的是宾,正面的是主,这些说法也有它的道理,不过是片面的,不全面的。把这种说法绝对化,认为所有的比喻都是宾,所有的正面的都是主,那就不确切,变成骗人的死法子了。
像朱庆余去应考时,把作品送给水部郎中张籍,写了一首《近试上张水部》的诗,问自己的作品是否适合时宜,说:“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张籍《酬朱庆余》说:“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抵万金。”两首诗都是比喻,但还是有宾主的,前一首显然以新嫁娘为主,以夫婿为宾;后一首以越女为主,以齐纨作陪衬。说以比为宾,在这两首诗里就不行了。
再像鲁迅的小说《白光》,写一个热中科举,考不中又去掘窖想发财的人,全篇只写这一个反面人物,正面的人物没有写,说以正为主,那这篇变成无主了。所以绝对化的说法是不行的。
对于作品中的宾主,有处理得好的,有处理得不好的。像贾岛《忆江上吴处士》:“闽国扬帆去,蟾蜍(月亮)缺复圆。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此地际会夕,当时雷雨寒。兰桡殊未返,消息海云端。”这诗说,吴处士坐船到福建去,已经几个月了,现在长安已是秋天。想到在此地同吴处士聚会之夕,正在雷雨声中。吴处士的船没有回来,他可能已远到海边了。这里插进“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两句,是说诗人在长安的秋风中怀念吴处士,这两句对主题来说并非没有关系。王夫之讲作品要分宾主,宾要作主的陪衬,没有无主的宾,这意见完全正确。但批评这两句诗与主无关,这批评不尽恰当。
再像许浑的《凌歊(xiāo消)台》:“宋祖凌歊乐未回,三千歌舞宿层台。湘潭云尽暮山出,巴蜀雪消春水来。行殿有基荒荠合,寝园无主野棠开。百年便作万年计,岩畔古碑空绿苔。”这诗是写南朝宋刘裕造的凌歊台,这台在当涂县北。诗里说,刘裕在凌歊台上享乐,有三千歌舞女子住在台上,现在台荒废了,只剩下长满荒荠的基址,刘裕的坟园也没人管了,刘裕立的石碑上要作万年打算,现在连石碑上都长满了绿苔。在这样一首吊古的诗里,插进“湘潭云尽暮山出,巴蜀雪消春水来”,王夫之认为这是同主题无关的话。按诗中写的地名,有夸张,有想像。如杜甫《白帝城最高楼》“扶桑西枝对断石,弱水东影随长流”,这是说在白帝城的城楼上可以望到扶桑神树的西向枝条对着断石,弱水里的影子向东流。扶桑相传是太阳出来时的神树,在极东;弱水是在三神山下。那怎么能看到呢?无非是夸张楼的极高。那末说在凌歊台上看到湘潭的山,和雪山融化时流下来的水,比起杜甫的夸张来还差得远。可见湘潭两句极写台的高,也不是毫无关系的话。再说诗里写的山和水,也可以是想像,不一定是真的看到,参见《忌执着》之四谈诗中地名问题。
杜甫写他从沦陷的长安逃出来,看到唐朝的千官七校,中兴有望,心里很高兴,所以在《喜达行在所》之三说,“影静千官里,心苏七校前”,正写出一位爱国诗人的心情,是同主题密切结合的。这里说他的写法还有痕迹,大概是说,作者还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了,像用“心苏”的“苏”字便是。岑参的《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花迎剑佩星初落”,当时唐宫里种了很多花,上朝时很早,星刚刚隐没,这句是写实。作者没有在话中说出自己心情,但作者的喜悦心情还是可以体会,所以说没有痕迹。这两个例子,在分宾主方面是处理得比较好的。王夫之认为情思为主,景物为宾。千官七校这些写唐朝的气象是宾,衬托出他的喜悦心情是主,这里宾和主还是分清的。花迎剑佩句既是宾,是陪衬,又是主,是反映人物心情,所以说熔成一片。
31。即小见大
有大景,有小景,有大景中小景。“柳叶开时任好风”,“花复千官淑景移”,及“风正一帆悬”,“青蔼入看无”,皆以小景传大景之神。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张皇①使大,反令落拓②不亲。(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
①张皇:犹夸张。 ②令:使。落拓:散漫,浮泛不切。
写景怎样写得亲切有味,这里提出即小见大,写小的景物来显示大的景象。因为景物小,可以写得具体,通过具体的小景物来显示大的景象,耐人寻味。“柳叶开时任好风”,柳条上的嫩芽刚舒放的称柳眼,由眼联系到开,正指柳条刚展新叶,凭任春风吹拂。这里写的是在春风吹拂中柳芽舒展,是小景,写得细致而具体。从这小景中透露了春的消息,写出了春回大地的景象,所以是即小见大。杜甫《紫宸殿退朝口号》:“花复千官淑景移”,唐朝宫里种了许多花柳,众官上朝时站在花下,所以说“花复千官”。淑景指美好的日影,移是日影移动。上朝需要相当时间,所以在花下看到日影移动。这也是写具体的小景,从中反映出唐朝百官上朝时的盛况。王湾《次北固山下》,“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风正指顺风,所以一帆高挂。这里写的是小景,从中显出在大江中驶船的景象,要是在曲折的小河里,船驶行时经常转湾,就不是风正一帆悬了。王维《终南山》,“青霭入看无”,青霭是一种淡淡的云气,远看有,近看没有。写“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是小景,但这种景象只有在极广大的山区里才能看到,所以通过这种景象写出终南山区的广大,也是即小见大。
王维《汉江临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是描写江汉一带长江的广阔景象,由于江面广阔,江流浩荡,所以说流到天地外;也由于江面广阔,烟雾迷茫,所以隔江望对岸的山,若有若无,不甚分明。王维在这里极力想写出阔大景象来,但写得不免抽象,不具体。杜甫《后游》,“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美好的江山像有待于游人去鉴赏,花柳更把它们的色彩姿态无私地呈现出来。这两句不是写江山的广大,不是“张皇使大”,是写江山花柳的多情,不知王夫之何以同前两句联系在一起?大概他认为写江山花柳的多情也该写得具体,不要说明。如杜甫《晚晴》“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写得具体而有情昧。但这是两种表达法,前一种表达法写出诗人对景物的爱好,不说诗人喜爱江山花柳,却说江山花柳在等待人们去欣赏,从而透露对江山花柳的喜悦,这种写法同抽象地说我喜爱江山花柳不同,还是好的。
32。化实为虚
《四虚序》云:“不以虚为虚而以实为虚,化景物为情思,从首至尾,自热如行云流水,此其难也。否则偏于枯瘠,流于轻俗,而不足采矣。”姑举其所选一二云:“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又:“猿声知后夜,花发见流年。”若猿,若柳,若花,若旦暮,若风烟,若夜,若年,皆景物也,化而虚之者一字耳,此所以次于四实也。(范晞文《对床夜语》卷二)
“泉声”二句,深山恒境每每如此。下一“咽”字,则幽静之状恍然,著一“冷”字,则深僻之景若见。昔人所谓诗眼是矣。或谓上一句喻心境之空灵动宕,下一句喻心境之恬淡清凉,则未免求深反谬耳。(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过香积寺》注)
这里指出怎样化景物为情思,就是注意运用谓词,通过谓词把作者的情思表达出来。就这里举的例子说,要是说生活过得很单调很寂寞,这话就抽象,虚而不实,不成为诗。刘长卿《新年作》,“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说从早到晚同我作伴的只有猴子,和我领略江上风光烟雾的,只有柳树;这就具体,并从中透露出生活的单调寂寞来,用“同”和“共”两个谓坷,化实为虚。要是说生活很单调很简陋,显得抽象;说成醒来听见猿声才知道后半夜,看见花开才知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