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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一个清澈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杜妍一愣,抬头一看,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缓缓靠近,脸上挂着的笑容淡淡的,依稀闪过一抹惊喜。
“宋秉程……呃,宋大公子,这盆是你的?”
宋秉程还跟记忆中一样好看,这片地方林木青葱,整个背景都是青翠的,他一身浅色的袍子清冷又不失温润,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淡淡地带着些关心和暖意:“好巧,你也来了。”
“是啊。”
“眼睛好些了吗?国公府送的那些药材,都还好用吗?”
“药材?”杜妍一脸困惑。
宋秉程眼神微微一凛:“除了药材补品,府上的管事妈妈两度去看望你……”看着杜妍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忠国公府这边的人根本没走到,要么就是相府没通知杜妍。
杜妍倒是无所谓:“多谢关心,我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宋秉程抿了抿唇,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那盆滴水观音说:“本来想自己试试,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听说它喜阴,我就把它带到山里来,不过看来还是回天无力。”
他想着杜妍的眼神:“杜七姑娘对盆栽也有研究?”
“只是有些兴趣罢了。”
宋秉程看了看她:“依你看,这盆滴水莲可还能活过来?”
“不知道……”杜妍摇头,摇到一半想到自己一连把两颗古莲种子给养活了,夕华的那盆水仙也是在她屋子里重新焕发生机。
这么一想她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她也很想试一试自己这种运气是不是在每一种植物身上都能灵验,她试探地道:“这滴水莲宋大公子应该不要了吧?”
“你想要?”
杜妍笑笑:“这么说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想试试,我仿佛在这方面有些……嗯,慧根。”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可她脸上却没多少不好意思的表情,似乎还挺骄傲的,她仰起脸的时候,精致清秀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中,笑容毫无阴霾,一直穿透进人的心底。
宋秉程有些许恍惚,记忆中杜妍也对他笑过,第一次偷看被抓个正着,短暂的尴尬后笑得明艳,一点不知羞地询问自己的名字;纠缠不休时他礼貌拒绝,她笑得蛮横而倔强,扬言不会放弃;那日生辰礼上,她溜出来找自己,却是满脸的惊喜和羞涩。
他一直知道这个女孩子喜欢自己,而且和别的大家闺秀蠢蠢欲动却又矜持作态不同,她不惧于让人知道这种喜欢。他不是不感念她的情意,可对方的势在必得和那种近乎病态的执着让他不无反感。
直到上次在相府她的笑容失去了那种热度,眼神平静而释怀,到今天,那种释怀也不见了,陌生坦荡的眼神,不加一丝阴霾扭捏,好像她在面对的确确实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宋秉程心里一时有些憋闷。
他点了点头,杜妍很高兴,捧起滴水观音道了谢:“我三姐姐还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好私底下碰面,被人看见少不得又要传出她缠着人家的话。
宋秉程沉默了片刻,突然唤住她:“杜妍。”
正好杜妍纠结半天,也转过头来:“有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刚才叫我?”
“你先说。”
“哦,是这样的,你知道武宁侯世子吗?”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
小说里,对这个武宁侯世子还是有描写的,不过因为是个比较悲剧又无足轻重的配角,嗝屁得又早,所以出场并不多。
杜妍只记得他是从娘胎里带出了弱症,被御医诊断活不过二十岁,且刚出生就死了老爹,庶出的三叔袭爵,世子之位坐得委实尴尬。他的娃娃亲未婚妻范骄儿不甘心做寡妇,后来设计和他解除婚约。这个武宁侯世子本就有些性格沉郁,说白了就是有轻微忧郁症,因此深受打击,心理和生理的病同时加剧,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的亲姑姑,当朝皇后为了给他冲喜,为他娶了个小官吏的女儿,结果婚后没个一个月他还是死了。
这么个人她本来也没打算注意,可是她昨天越想越不对劲。
首先是老何,书里没出现过老何这个人,武宁侯世子十分低调,以至于相当没有存在感,有这么个嚣张的下人怎么看都不大合理。
其次,老何是她在冠白楼那边认识的,和冠白楼的关系似乎不错,老何是武宁侯世子的人,那冠白楼和人家又是什么关系?
就算没关系,冠白楼一个不久之后的神医,能让人就这么死了吗?
就算这些都先撇开,按书里所写,武宁侯世子必然对自己的未婚妻非常满意,否则不会遭人退婚之后就一病不起,连新娶的美娇娘都救不了他,还被女主称赞了一句深情男子。而自己现在和他的未婚妻不和,他不会丧心病狂来报复自己吧?
宋秉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杜妍莫名:“怎么?”
宋秉程道:“武宁侯世子很少露面,我对他并不了解,为何突然问他?”
杜妍有些苦脸:“我不是和范骄儿有些不愉快吗?听说武宁侯世子十分宝贝这个未婚妻,他要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不就惨了?”
说完了这话,她突然有些察觉似地,往一个方向瞟了眼,眼里露出些许奇怪。
宋秉程不禁笑了:“没那么严重。”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秀发后面的眼罩上,带着一丝沉色道:“即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杜妍一时有些愣住了,有些不能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
不过不等她发问,宋秉程已经走了。
杜妍摸不着头脑地往回走,路过一处忽然眼神一凝:“谁?偷偷摸摸的!”
南行都吃了一惊,他根本没察觉到有人。
立即窜出去护在杜妍身前。
下一刻,假山后面踏出一只白底黑面的靴子,雪色袍脚一荡,一个身形单薄目光清寒的男子走了出来。
南行一怔。
好一副出色的相貌。
宋秉程已经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要论五官精致绝美,仍及不上眼前这人。
一袭雪色长袍勾勒出瘦削的腰线,他个子很高,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健硕身材,宽大的衣袍更给人一种弱不胜衣随时要乘风而去的错觉。
他一手扶着假山,一手抵唇微咳,常年不见日头似的面容苍白得令人心惊,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漆黑无光,扫过众人,落在了杜妍身上。
杜妍只觉得脑子里轰了一声,眼里迸发出巨大的不可置信和惊喜,几乎是粗鲁地扯开南行,疾步上前:“沈师兄!沈师兄你也来了这里!”
男子微微挑了下眉,相比起他的肤色,他的眉毛颜色很浓,像上好的墨落在洁白的纸张上,每一缕线条都透出与生俱来的雅致和细腻。
杜妍跑到一半生生顿住,对方的微表情将她从恍惚中惊醒。
不对!
不可能是他。
无论是孱弱而又尊贵的气质,无论是考究的衣着和陌生的眼神,都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师兄。
就连脸容,细看之下也不是完全像。没有这么精致,没有这么白皙,没有这么清逸。
而且她也记起来了,就算是他来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开心的,他早已不再属于自己了,他的身上打上了别的女人的标签,就连偷偷看他一眼,都好像是罪恶而与世不容的。
她狼狈地留下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转身仓皇离去。
……
宝树无比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从遇上那个不知道哪家的公子之后,姑娘的模样就有些不对劲,一边撸着滴水观音的叶子,一边傻傻望着窗外发呆。
后来三姑娘来了,带着姑娘说去什么诗会凑热闹,姑娘也跟着走,好像一具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
最让她担心的是,还真的遇见了那个范骄儿范大姑娘。
三姑娘像是她在乡间看到的那些族老一样,顶着一副“你们斗嘴吵架针锋相对一点都不识大体我好心痛我好无奈”的表情,把她的姑娘拉到范大姑娘面前,说了好些漂亮话,最后说:“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何必为了一些小事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范姐姐,你给我一个面子,莫再生气了,七妹妹,你也别使性子了,我们以后啊,还是好姐妹。”
范骄儿缩回手,不愿意和杜妍的碰触,抬起下巴道:“算了,人家说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不干那让人生厌的事,好姐妹还是免了,只希望杜七妹妹以后说话别口无遮拦,就是我不计较,换了别人……”
杜妍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丢了魂,而是发自心里的惫懒让她不想说话,不想反应,见范骄儿高傲的神态,她懒懒道:“不劳费心。”
“妍儿表妹。”正在筹组着词句写诗的钱处俊皱皱英挺的眉,走过来道,“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婉儿表妹你还是带她去休息吧。”仿佛杜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背着众人又道,“既然不情愿又何必过来,婉儿表妹你不必费心为她打点,朽木难雕。”
想到家里母亲跟他说,最好是能娶到杜妍,昨日杜涛也说今日杜妍会来,叫他留心一下,若合心意,两边长辈也好安排,无论是杜妍还是杜婧,都必须赶在钱家老祖宗咽气前定下来。
他对杜妍没有一丝好感,但毕竟是姑姑和婉儿表妹的好意,想到这个妍儿表妹处境也颇为窘迫可怜,这才答应就近看两眼。
谁知道,还和记忆中一样地讨人厌。
杜妍抬起脸看看这个人,依稀认出是那位钱家表哥,可这一脸嫌弃是怎么回事?
她又看了看周围,今天书院里弄了个小诗会,闲着没事的学子来了不少,她这儿只是一个小角落,远近有不少的人,似乎都没注意这里,又似乎哪只眼睛都在暗暗盯着。
求学生涯枯燥,难得来点新鲜的人,发生点新鲜的事,多少都会瞥两眼。
一个学子撞撞杜涛的胳膊:“那就是你七妹妹?”
杜涛作无奈状:“小妹任性,让大家看笑话了。”
大家虽然对杜妍有些好奇,可大家自诩君子,自然不会去八一个女人的卦,也是为了转移尴尬气氛,便起哄道:“你三妹妹上次做的诗大家还记忆犹新呢,让她再作一首如何,也让我们评评有无进步。”
杜涛心里勾起嘴角,要的就是这句话,婉儿来一趟自然不是光为了杜妍,事实上,她的才名很多时候都是在这里建立起来的。
他参加科考之后,就不会再来这里念书,以后婉儿也没机会再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必要搏个满堂彩。
他一面谦逊着无奈着,一面也朝自己妹妹那边走去。
可是杜妍却在这里朝钱处俊冷笑:“钱家表哥是吧?我是不是朽木不必你来评论,堪不堪雕琢也不需你来担心,作为一个大男人,作为一个算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表哥,当着面这么贬低自己的表妹真的不要紧吗?”
周围突然一静,钱处俊一脸震惊,大概没想到杜妍就这么说出来,脸上有些撑不住:“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我再胡闹也好过一个据说今科必然高中的学子毫无口德。”
钱处俊见同窗都看着自己,气急道:“你……”
杜婉一见不对,连忙说:“七妹妹你别气了,处俊表哥也是为你好,说了你两句,你……唉,范姐姐,婉儿给你添麻烦了,七妹妹,快跟我走吧。”
范骄儿看不惯杜妍的目中无人,可杜婉的惺惺作态更让她讨厌,那个钱处俊也是,她都没说什么呢,他就一副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指责杜妍朽木难雕。
亲姐姐踩着她给自己镀金,表哥更是嫌弃得不行,难怪杜妍养成这么副人厌狗嫌的性子。她轻哼道:“其实我也并非生杜妍的气,只要她把那副南珠卖给我,我就不计前嫌了。”
她以为自己是给杜妍台阶下,谁知道这种施舍语气让杜妍目光更冷了,杜婉却先说:“怎么能说卖?我们姐妹之间哪里需要这么见外,范姐姐下个月及笄礼,那南珠就当作贺礼了。”
杜妍再也忍不住,甩开她的手:“你要大方你自己上,别拉上我,借花献佛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你装给谁看?”
范骄儿差点喷笑出来。
杜婉却满脸委屈:“七妹妹,我是为你好啊,那串珠子虽然难得,但三姐姐给你买更好的好不好?”
杜妍气得要死,虽说见招拆招,但她低估了杜婉的厚脸皮和无耻。
范骄儿乐得看热闹:“那么贵重的物品,我如何能平白接受,我还是那个价,一万两买下。”
杜妍瞪她。
范骄儿道:“哦,我忘了,昨日说好是两万两的。”
杜妍深呼吸,压抑住打人的冲动,忽然诡异一笑:“千金难买心头好,三万两,成交。”
范骄儿睁大眼睛:“你倒是说的出口。”她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