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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终究还知道什么叫做内疚。”张柔冷笑了一声。
“是啊，我内疚，我为什么没能把陈跃的性格考虑在内，为什么没能制止他下那种荒唐的命令。我内疚，我为什么没能更聪明一些， 为什么没能救下战友的命。”
霍琛的眼睛变得有些血红；“那天，最后一个隐藏的据点被找到。ICR的首领亲自带队，将剩下的五十多人包围了起来。他只需要下令扫射，那么狭小的地方，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来。但他偏偏要我去动手，要我一个一个杀死他们。”
霍琛说的，和陈跃说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张柔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你的哥哥，张峰。”霍琛猛然抬头看着她：“他抓住我的手，让我用枪指向他的胸口。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求我傻了他，这样，他起码是死在我手中，而不是死在那些污浊之人手中。张柔，你现在告诉我，如果当时做决定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张柔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认真，似乎都被颠覆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情况，霍琛不动手，哥哥是死，霍琛动手，哥哥也是死。
如果是她，她会这么选择……
“不，不对。”张柔摇了摇头：“陈跃不是这么说的！你在骗我，明明是你，因为想要功劳，所以，用战友们的性命，来换取你的平步青云。霍琛！你不要尝试迷惑我，我不会被你欺骗的。”
“用战友们的性命，来换取我的平步青云？”霍琛猛然站了起来，“那么，早在五年前，就可以平步青云的我，为什么要放弃大好的前途，白手起家，建立了末言集团？”
第190章 动摇
“这……”张柔顿时有些慌。
是啊，如果霍琛真如同陈跃所说的那样，是用战友的命，去换取军功，他当年，又为什么要离开军队？哪怕现在回来，也只是一个特殊军衔，和真正的军队系统，还是有差别。
霍琛的动机，根本说不通。
“那真相，真相是什么？？”张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她忍不住问道。
“真相？”霍琛闭了闭眼睛，然后平静地说道：“ICR的首领，有一次故意暴露出了一个机会。我感觉有些不对，建议陈跃不要行动，但陈跃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他整合了所有人，对ICR的首领进行了攻击。而那一次，果然是一个陷阱。ICR的首领毫发无伤，换来的，却是我们的力量，全部曝光。随后幸存的人，陷入了无止境的被追杀之中，再然后，就是我动手，杀了活下来的人。”
霍琛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手上，背负着战友的鲜血，我有罪，我愿意去赎罪。事实上，在遇到小念之前，我对生命已经没有了太多渴求，我去到明海市，处理完一些私事之后，甚至就想要去陪那些死去的战友。”
“你骗我，你在骗我……”张柔只是有些恍惚地说道。
霍琛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说道：“但是，我遇见了小念。所以，现在，我不想要去死，我想要好好活着，陪着她天长地久。张柔，该我的罪孽，我赎。但要说我是为了自己杀害战友，我不认。”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张柔已经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她忍不住看着霍琛。
霍琛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说服你放弃报仇吗？”
“不是吗？”张柔再度震惊了。
“不，你为你哥哥报仇，我受着。”霍琛冷漠地说道：“你要如何报复，我都接着。这是我该受的。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一件事。”
“什么事？”
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霍琛带着走。
“不要伤害叶念。”霍琛突然看着张柔，眸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针对我一个人，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如何。你如果伤害到了叶念，我不会顾及你的身份，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战友的死，是他该背负的，却不是叶念该背负的。
他不会让叶念，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任何伤害。
霍琛的声音很冷，可这一刻，张柔却并不害怕。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霍琛：“你都已经看透了我的目的，自然就不会上当，我又怎么能伤害到小念。 ”
霍琛挑了挑眉：“你可以。因为小念，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小念……”张柔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来。
“不怕告诉你，我和小念，早知道你的来意，也早知道了陈跃是幕后指使人。”霍琛冷静地说道：“如果以我的意思，就凭你想要破坏我和小念感情这件事情，我的手段，会比你想象的凌厉很多。”
“哦？那为什么……”
“是小念。”霍琛平静地说道：“小念说，眼里有光的人，不会是坏人，而你的眼里，有光。”
“小念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动机不纯……”张柔突然有些手脚冰冷。
“是的，她知道。”霍琛说道：“但她认为可以改变你。她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新年对华国人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真的认同了你这个人，小念不会邀请你来一起过新年。”
“我……”张柔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
“你的行为，或许起不了什么效果。但是，你想要做这件事情，这个意图本身，对小念，就是一种伤害。”霍琛说道。
张柔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事情，我已经原本告诉你了，要不要继续报复我，随你便。但是，不要再用这种下贱的方式。”霍琛说着，转身就要走。
张柔咬了咬牙，突然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你以为，只有小念把我当成了朋友吗？”
霍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张柔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然后拿过那杯放在霍琛面前的手，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霍琛的眼里，不由闪过了一丝意外。
“那杯加料的水，已经被我倒到了垃圾桶里。”张柔的手有些颤抖：“我原本想好的，要让你喝下加料的水，让你神志不清地做些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小念引过来，让她看到……”
“但是你放弃了？”霍琛挑了挑眉，眸底有一丝了然。
张柔顿时捂住了脸，声音有些抖；“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放弃。之前，我其实一直都在期待你立刻离开。你留了下来，我一点都不高兴，我甚至在担心小念如果看到了，会不会伤心难过……我……明明是为了替哥哥报仇而来的。现在的我，却简直是个神经病。”
张柔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霍琛看着她，眸光微微柔和了一些。
张柔擦了擦泪，然后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去调查的。如果真相是那样，那不应该是你的罪。陈跃，那就是陈跃害了哥哥，还欺骗了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但如果你骗了我，我绝不会放弃向你复仇，但是……我不会在用这种方式了。”
“好，那我拭目以待。”霍琛说道。
张柔又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我不配让小念把我当朋友。我会辞职搬家，不会再和小念有牵扯的。”
霍琛想要说些什么，但张柔的眸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略想了想，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霍琛离开了。
张柔却陷入了一阵恍惚中。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自以为是的报复，在霍琛眼中，只是些拙劣无比的手段。
霍琛怕是根本看不上她这样一个敌人。
更何况，她很有可能，报复错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她是深信陈跃的，可现在，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霍琛说的，才是真相。
无论如何，事情，她会调查，仇，她也会报。
陈跃……你最好是没有欺骗我。
张柔的指甲，死死地抠进了手掌中。
第191章 离开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叶念一概不知。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霍琛告诉她，张柔一大早就走了。
叶念听得还愣了一下：“怎么就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如果说一开始接触张柔的时候，叶念还有些自己的小目的，但是，在和张柔相处的过程中，她付出的诚恳，却是实打实的。
张柔本性也不坏，甚至于，如果没有被陈跃利用，她可以说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女人。
相处的时候，张柔没有因为她是霍琛的夫人，就想着要占便宜，她请一顿饭，张柔就一定会请回来。她说话的时候，张柔从来不会打断，永远都是认真倾听。有一次两人逛着，她临时来了月事，她不好意思说，但张柔却看了出来，她说着累，自然而然地带叶念回了家。
还有很很多多的小细节在告诉叶念，撇开被利用的事情不说，张柔其实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这次，张柔突然不告而别，叶念还有些小失落。
“她顺便跟我提出了辞职申请。”霍琛说道：“以后，你恐怕很难见到她了。”
叶念再度愣住了：“怎么这么突然？”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了什么；“昨晚我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出去过？发生了什么？”
叶念一如既往地敏锐，霍琛挑了挑眉，然后说道：“没什么。你不要多想了。”
“你跟张柔说了？”叶念突然有些紧张地看着霍琛。
霍琛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叶念不问就算了，叶念若是问了，他不想隐瞒她任何事情。
“那她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了？”叶念忍不住悲呼了一声：“她一定觉得我是故意接近她的心机婊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霍琛有些好笑地敲打了一下叶念的头：“我只是告诉她，真相未必是她想的那个样子。我想，她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要去找陈跃求证。”
“她一个弱女子，去找陈跃求证？”叶念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陈跃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如果知道张柔对他产生了怀疑，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阿琛，你这件事情做的太激进了！”
霍琛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或许，他是该慢慢让张柔去发现真相，而不是一股脑将一切都告诉给张柔。
但，让小念对张柔付出了真心之后，霍琛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他不想给任何人伤害叶念的机会。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给过自己的承诺。
“你也别太紧张了。张柔并不蠢，她不会直接去质问陈跃的。”霍琛说道。
“话是这么说……”叶念有些纠结。
霍琛看着小妻子这个样子，实在也是有些好奇：“小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张柔？”
不管怎么样，张柔可是想要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叶念对此却似乎芥蒂全无。
霍琛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还有些小吃醋。
“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们男人听了也不懂。”叶念霸气地说道。
霍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
他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危险，叶念怂了一下，说道：“其实也说不上来啦，可能是有点一见如故啊。而且吧，我发现，张柔虽然说要复仇，可她做的事情，却一直挺有底线的。”
“哦？”霍琛有点好奇了。
“我举个例子啊。你出差那会，她不是经常偷放一些女性的用品吗？”
霍琛点了点头：“这可算不上什么有底线。”
叶念认真地说道：“还是有的。你应该庆幸，她放的是口红指甲油之类的。如果她放些更私密的东西，比如，女性内内，那你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霍琛：“……这么说来，她还算手下留情了？”
叶念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算手下留情，只是她不习惯当一个彻底的坏人，所以，可能就根本没想到能够做的这么绝。”
霍琛挑了挑眉，倒是有些理解叶念的意思了。
就比如昨天晚上的事情，张柔准备了药，却最终没有用。
或许，就算没有叶念的关系，张柔最后还是会选择放弃。
她就是那种，情感驱使着她去报复，可道德底线，往往会在最关键的时刻阻止她。
在背负着巨大仇恨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隐忍，霍琛突然明白，叶念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仔细说起来，小念重生而来，也是背负着巨大的仇恨，可她从来没有因为仇恨迷失自己，而是努力先让自己过得好。
她应该是在张柔身上，看到了一部分自己的影子，忍不住想要伸把手，将张柔从泥潭中拉出来。
“小柔真的不是个坏人，你帮忙关照她一下吧。”叶念说道。
“我知道了。”霍琛摸了摸叶念的头发，答应了下来。
张柔那天早上离开之后，果然就辞职搬家了。
她的动作太快，哪怕霍琛随后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