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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经理,她是谁呀?”趁着安雁没看见的时候,毕敏小心地向林振华问道。
“她叫安雁,是南京经销处兰经理的爱人,要生孩子了,在这里休养。”林振华说道。
“兰经理……不是没有结婚吗?”毕敏小声地提示道。
林振华眼睛一瞪,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兰经理去外地开辟新的经销点了,他的爱人,我们需要照顾好。你去找个生过孩子的女工,经常陪安雁散散步,给她传授点生孩子的知识。还有,要保证她的营养,让她平平安安地孩子生出来。”
毕敏应了一声,然后小声地嘀咕道:“我看杨欣生孩子你也没这么用心呢。”
林振华没有听到毕敏的嘀咕,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公司秘书王均贤告诉他:岑右军带着老婆孩子以及岑右新已经到了,他们是林振华特地从湘平省请过来的。
“林叔,林叔”一个小男孩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飞奔向林振华。
林振华认出他正是岑右军的大儿子毛崽,一年多没见,毛崽的个头又长了七八公分,脸上也红润厚实了许多,估计这些日子里没少吃肉。永禾农机厂在过去一年中的经营状况非常可观,毛崽天天吃肉的愿望应当是已经实现了。
“毛崽,想叔叔没有?”林振华一把抱起毛崽,在天上转了一圈,惹得毛崽格格直笑。
“想了。”
“真想假想了?”
“真的想了。”毛崽认真地说道。六岁的孩子其实是记不住人的,但林振华给毛崽的印象太深了,他没事就会拿着林振华的照片念叨,说这个叔叔答应过让他天天吃肉的,久而久之,这个叔叔在他脑子里的印象也就十分深刻了。
“好,乖毛崽,今天晚上叔叔亲自下厨,给你做水煮鱼吃,比肉还好吃。”林振华许诺道。
毛崽丝毫不领情:“我不吃鱼,我要吃红烧肉。”
“毛崽,别跟叔叔闹。”田效兰牵着2岁的小儿子伢崽也走过来,她拉过毛崽,对林振华笑道:“小林,你可不知道,毛崽天天都要说你呢,说长大了要像你一样能干。”
林振华笑道:“我算什么能干的,毛崽,好好努力,长大了咱们也当个什么欧啥的。”
“什么叫欧啊?”毛崽不懂。
林振华不知从何解释起,这个希什么欧的说法,得到世纪末才能随着网络精英的出现而传入中国,这个时候,估计全中国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概念的。
岑右军和岑右新两个人落在后面,正忙着从吉普车上往下搬行李,汉华公司的司机魏瑞也在给他们帮着忙。林振华走上前去,对岑右军行了一个军礼,喊道:“排长”
岑右军连忙站直身体,给林振华还了一个军礼,然后笑着与林振华握了握手,说道:“小林,怎么还保留着部队的习惯呢?到了你的地盘,咱们的称呼是不是该换一换了?”
林振华笑道:“排长走到哪都是排长,没必要换。对了,排长,你的假肢用得怎么样?”
岑右军原地走了两圈,然后说道:“你看,完全没问题了,只要不让我搞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我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林振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想不到潭州医院的水平这么高。”
岑右军道:“小林,我是被你嫂子拉着去做假肢的时候,才知道你偷偷给她留了钱。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咱们可说好了,这钱我得还你。”
林振华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你还得按活期给我算利息呢。”
“完全可以”岑右军哈哈大笑道。
去年年初的时候,林振华前后借给岑右军私人1000块钱。靠着这1000块钱,田效兰做完了手术,岑右军自己也配了一个假肢,算是治好了两口子病。在当时,岑右军觉得这笔钱恐怕一辈子也还不起了,谁知永禾农机厂的业务越做越好,一年多时间,他从厂子里拿到的利润分红就是两万多块钱,还钱和还利息都不成问题了。
和岑右军打完招呼,林振华又来到岑右新的面前,喊了一声:“右新哥,一路上辛苦了。”
岑右新连忙伸出手与林振华握手,握完之后,认真地说道:“林经理,你喊右军叫作排长,这没问题,但你跟我的称呼,真的要改一改了。”
林振华笑道:“怎么改?我听右新哥的。”
岑右新道:“我们这次到浔阳来,以后就是汉华公司的职工了,你叫我右新哥,其他的职工就会有看法,会觉得我们是关系户,这样对你和对我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林振华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是不是应当称呼你岑科长?”
岑右新笑着说:“林经理要这样叫,我也没意见啊。不过,你平时叫我小岑就好了,我在外面跑生意的时候,大家都这样叫的。”
“呃……”林振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称呼你老岑吧,毕竟你比我大10几岁呢。还有,你也别一口一个林经理地喊我,叫我振华就好了。”
称呼之类的事情处理完,林振华让秘书王均贤带了两个人帮着拿上行李,把田效兰、毛崽等带到专门给他们安排的单元房去,自己则与岑右军、岑右新两个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给两个人倒上水,安排他们坐下,然后说道:
“排长,老岑,这次把你们请到浔阳来,是想和你们一起,把咱们现有的机床附件业务做大,做出品牌。”
165 乡镇企业
165 乡镇企业
“小林,我先向你汇报一下永禾农机厂的情况吧。”岑右军说道。
“好的,我也正想听听排长的创业史呢。”林振华笑着应道。
岑右军摆摆手:“这算什么创业史,其实,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小林是大功臣,华青大学的教授们是第二功臣,右新哥也是一个大功臣,只有我是最没贡献的。”
林振华道:“排长在后方组织生产,是我们整个产学研链条的核心,怎么能说没有贡献呢?”
要说起来,永禾农机厂在过去一年中的发展,的确是有些创业史的味道了,其发展之快,让林振华都觉得意外。
去年年初,林振华因为岑右军借钱的事情而去了湘平省,促成了岑右军承包永禾农机厂。林振华给农机厂设计了几个机床上用的小附件,作为农机厂的主打产品。他还发现了岑右新做业务的天份,说服了岑右军雇自己的堂哥来担任销售经理。
林振华在离开永禾的时候,曾经担心过岑右新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去把产品销售出去,他甚至于做好了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忙销售一部分的想法,实在不行,他就找几个托把这些产品买回来,暗中补贴一下老排长,也不是不行。永禾农机厂一年有10万的营业收入就足够活得很滋润了,而对于林振华来说,10万块钱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操心的大钱了。
林振华没有想到的是,岑右新竟然把业务做起来了,而且做得有声有色。这个文化程度不高的青年农民,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以及唾面自干的忍耐力。一开始,他到企业里去推销产品时,还多少有些胆怯,在跑过十几家企业之后,他就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不管多大的门都敢横冲直撞地闯进去。
在那个年代里,推销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稀罕的。大量的国有企业根本就不屑于上门推销产品,他们充其量是在上级主管部门主办的展会上摆一个摊子,把自己的产品陈列出来,供客户选购。多数的参展商态度就像是大爷一般,客户多问一句,他们都会不耐烦。
还不必说这种生产企业是如此,就连商店、饭馆等服务行业的企业,营业员们也是同样的嘴脸。作家刘心武发现,在北京的公共汽车上,写着这样一条服务守则,叫作“对乘客不夹不摔”,这种要求居然能够写入服务守则,可见当年公交司乘人员的服务水平是如何低劣。他因此而感慨道,是不是饭馆里也应当写上一条,说不要在顾客的碗里放毒……
后来人们用“官商作风”这样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国企,还是很有道理的。你明明是商家,却要摆出官老爷的派头。可是,就这样卖东西,这些企业居然还能够生存下去。
在没有乡镇企业的年代里,市场上所有的企业都是官商,卖东西的是大爷,买东西的是孙子。你不想当孙子也不行,因为市场上商品短缺,许多产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有本事,你别买呀。
乡镇企业的崛起,改变了市场上的这种格局。这些出生草根的小企业,本身技术实力差,没有名气,要拼产品是拼不过大企业的。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的态度更谦恭,服务更周到。客户有什么样的要求,不管多么困难,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去满足。在国营企业坐在家里等客户上门的时候,乡镇企业的推销员却在走街串巷地送货上门。
在80年代初,国企对于乡镇企业的这种竞争是完全无动于衷的,因为它们相信自己的实力。乡镇企业靠着国企不屑于吃的那些残羹冷炙而养大了自己,它们更新了设备,积累了生产经验,形成了品牌影响力,终于在80年代的中后期向国企发起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全面进攻。
直到此时,国企才注意到那些昔日的土农民已经鸟枪换炮了,乡镇企业的机制更灵活,产品质量不逊于国企,而服务态度则延续了此前的优良传统。在这种攻势之下,大批的国企溃不成军,最终导致了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的国企倒闭潮。
岑右军所承包的永禾农机厂,正是异军突起的乡镇企业中的一个典型代表。
岑右新在一年的时间里,跑遍了湘平省几乎所有的机械厂、修理厂、农机厂以及其他涉及到机床的企业,他的足迹甚至越出湘平省的省界,跑到其他一些省份去了。
他每到一家企业,便到对方的生产科去软磨硬耗,向对方推销诸如简易滚齿机之类的机床附件。有些企业本身的确需要这样的产品,看到价钱也不贵,加上岑右新一根接一根地递烟,态度十分谦和,便掏出几百块钱购买下一套了。
还有些企业,用不上他们现有的产品,岑右新也不气馁,仍然热情地邀请人家外出吃饭,在饭桌上试探对方的口风,了解对方是否有什么机床使用方面的问题。一旦得到信息,他马上扬言会尽快想办法帮别人解决。
岑右新在跑业务的时候,提包里用旅行杯装着一杯水,用报纸包着几个饭团,这就是他自己的伙食。但涉及到请客户吃饭的场合,他却是不吝惜花钱,务必让对方吃好喝好,然后形成良好的私人关系。
从去年的六七月份开始,从永禾农机厂发往浔阳汉华公司的挂号信就越来越多了,里面都是岑右新从客户那里得到的需求信息。林振华忙于风扇的生产以及对原浔自厂的消化工作,哪有工夫去解决这些技术难题,但他的另一个粗壮金手指已经开启了,那就是华青大学机械系的一支强大专家团队。
受林芳华提供的信息的启发,林振华于去年的3月份与姚鹤良联系,在华青大学机械系设立了“机械发明奖学金”,由汉华公司每年提供5000元,奖励各种机械发明。这5000块钱当然不是给同一个人的,而是分为一二三等奖以及优秀奖若干。一等奖的奖金高达1000元,而最低的优秀奖也有20元之多。
5000块钱,对于利润达到4000万的汉华公司来说,是大腿上的一根小汗毛。而对于大学生来说,就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了。
那时候高校里的一等助学金也就是20块钱,而且只有全班5的学生能够拿到,二三等助学金分别是10元和5元,总共也只能覆盖到30的学生。汉华的奖学金最低档也相当于一个月的一等助学金,而且每个人获奖次数是不限的。
机械系的学生们全都一头扎进了机械发明里,学习和研究的热情空前高涨。机械系资料室一开始是延长开放时间至晚上10点,然后是12点,再往后,索性就是通宵开放了。制图室的情况也是如此,半夜三更时分都是灯火通明,一群年轻人拿着丁字尺、三角板在辛苦地作图。
几个月下来,机械系的电费严重超支,以至于都受到学校警告了。
林振华把岑右新发来的需求直接转发给了姚鹤良,让他再分包给学生们去解决。有些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由于地方上的小企业缺乏人才和信息,所以才会一时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到了华青大学之后,几天之内就有了反馈。一套图纸寄回到永禾农机厂,岑右军和陈金福马上拿着图纸,组织工人生产出来,提供给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