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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比你强得多。
“右新哥,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林振华诚心诚意地请教道。
岑右新道:“小林,你如果放心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八吨化肥,一共100袋,我和我叔家里各要4袋,剩下92袋,我帮你卖出去,你给我一个辛苦钱就可以了。”
“挣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林振华连忙声明。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岑右新揶揄的目光,于是悻悻然说道:“好吧,挣多少钱,咱们俩平分吧。”
岑右新道:“平分我可不敢要,你如果肯的话,给我两成都够我一年挣的了。”
“那就两成吧。”林振华不再争了,他觉得,岑右新这人的确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头脑灵活,而且知道分寸,如果给他一个机会……
对了,机会林振华脑子灵光一闪,不由得微笑起来,他知道岑右新能做什么了。
“小林,我想这样子,这92袋尿素,我去问一下至亲好友,特别亲近的人家,还有生产队长家里,就按批发价给他们,一袋是45块6。一般的人家,就按供销社的价钱,是52块钱。我们整个下来,差不多能挣到1500块钱。”岑右新飞快地计算着,也不知道这个只有初小文化的农民是怎么能够有这么强的心算能力的。
“好,就依右新哥说的办。”林振华答道。
说实话,对于林振华来说,1500块钱已经没有太大的冲击力了,如果明年电风扇的销售能够达到预期,他个人名下的分红就有240万。如果依着他的想法,这1500块钱干脆就都给岑家兄弟了,有这些钱,也够毛崽天天吃肉的了。
可是,岑右新说的也对,他这样平白无故把好处都给了他们,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小恩小惠能够拉拢人心,恩大到一定程度,就成了受恩者者的债务了。届时,说不定反而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对了,右新哥,这8吨尿素,也得3000多块钱的货款呢,我现在没这么多钱,你看怎么办?”林振华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提醒道。
岑右新大不以为然:“小林,你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今天晚上就去各家各户收钱,明天我们带钱去县城。”
“呃,好吧,你就全权负责吧。”林振华认输了,他搞这个还真不如岑右新。
岑右新得了林振华的授权,心里有了底气。他一拉林振华,道:“小林,走,咱们先去见下柳书记。”
“见书记干什么?”林振华又糊涂了。
“你跟我来就是了。”
公社书记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电话放在外间,书记是在里间办公的。由于外面有人打电话,所以书记把里间的门给关上了。
岑右新来到里间的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谁啊,进来。”
岑右新推开门,拉着林振华一齐走进去,对着坐在一张破旧写字台后面的一名中年男子自我道:“柳书记,我是农机厂岑厂长的堂哥,我叫岑右新。”
公社书记叫柳利民,是个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他不认识岑右新,不过对于岑右军是认识的,毕竟农机厂是公社最大的企业,想想看,总理能不认识两油的老总吗?
“哦,你有什么事情吗?”柳利民稳坐在写字台后,低头还在翻着手里的文件,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问道。对于岑右新这样的农民,他实在没必要给予太多的关注。
岑右新说道:“柳书记,是这样的。这位林科长是我弟弟在部队的时候带过的兵,现在在江南省工作。他这次过来看我弟弟,帮我弟弟家里搞到了一点尿素。现在尿素还有多,我想问一下,柳书记你家里要不要一点?”
此言一出,柳利民的脑袋完全抬起来了,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笑意:“哦,你有多余的尿素?能允出多少?”
“不太多了,4袋,不知道够不够。”岑右新说道。
柳利民脸上泛起了笑容,他抬了抬手,示意道:“快坐下说吧,你真的能搞到4袋尿素?哦,对了,是这位……”
林振华连忙自我介绍:“柳书记,你好,我叫林振华,原来是岑排长手下的兵,现在在江南省汉华机械厂担任技术科副科长。”
“哦,林科长,快请坐。”柳利民说道,接着,他又对门外喊了一声,让秘书过来给客人倒水。
林振华借这个机会,又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汉华机械厂,属于轻化厅的下属企业,所以和一些化肥厂有点业务往来。湘平省这边的朋友听说我的排长家里有点困难,就帮忙给搞了一点尿素。这个数量也不太多,听右新哥说书记也需要一点,我想,几袋尿素,也是一个心意吧。”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柳利民连声说道。
像柳利民这种地方干部,妻子自然是已经安排在公社的某个单位里工作了,但家里还有父母兄弟之类的,都要种责任田。柳利民作为公社书记,能够从供销社优先弄到一些化肥,但数量十分有限。
永禾供销社一年能进三四十吨化肥,其中尿素只有两三吨,其他的都是折纯量比较低的碳胺一类。这两三吨尿素,供销社拿出了一半来供应给公社的主要干部,平均一个领导名下也就能分到一袋。柳利民虽然是书记,但也不便多要,所以对于尿素的需求还是非常迫切的。
这些事情,林振华当然不懂,但岑右新这种人对此可是门清。林振华刚才那番话,也是顺着岑右新的话头说下去的,说完之后,他看到岑右新脸上露出了一缕欣慰的笑容,似乎是在说:小子可教……
我是堂堂华青的高材生耶……林振华郁闷透了。
“这个价钱方面,是怎么算的?”柳利民问道。
“柳书记,林科长搞到的尿素,是按批发价的,45块6一袋。给你4袋,一共就是182块钱4毛钱。”岑右新说道。
林振华坐在一旁,心中暗自好笑,好你个岑右新,拍书记马屁的同时,也不忘宰上一刀啊。不过岑右新这样做也是对的,如果真的按出厂价给书记,恐怕只会惹上麻烦,而不是得到好处。
果然,听到岑右新的报价,柳利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假意地说道:“这怎么合适呢,我还是按52一袋付钱好了。多出来的钱,就算请林科长吃饭了。”
“不必不必。”林振华连忙说道,“我听排长和右新哥说,柳书记一直对他们都很照顾,我怎么还好意思赚柳书记的钱。这次来得也很匆忙,都没给柳书记买什么东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宾主寒暄了一番,柳利民作势要马上拿钱给岑右新,被岑右新拦住了。他表示,明天会直接把尿素送到柳利民在乡下的家里去,到那时候再算钱就可以了。这又是岑右新会办事的地方了,这种只送书记的独食,是不能直接拿到公社院子里来的。
告别柳利民,林振华和岑右新二人出了公社院子,看看四下无人,林振华笑着对岑右新说道:“右新哥,我真是服你了,你搞这一套,是跟师傅学的,还是无师自通啊?”
岑右新得意地说道:“小林,论读书,我不如你和右军。但要说这社会上的事情,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是比你们强那么一点点的。右军搞那个农机厂,就是太木了,我跟他讲过很多回,要放灵活一点,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嘛。要不,这个厂子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林振华试探着问道:“右新哥,依你之见,排长这个厂子应该怎么搞?”
岑右新道:“这个生产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知道,要想赚钱,就要出去跑,不能坐在家里等。你看人家浙江人就会做生意,我们这么偏的地方,都经常有浙江人跑过来拿塑料桶换米,然后再拿着米到市场上去换钱。右军这个厂子,到现在连一个业务员都没有,天天就是死等着公社找他做事,还能不亏本?”
林振华一听有门,接着继续问道:“右新哥,如果让你去当业务员,你觉得你能跑下来吗?”
“当然能跑。”岑右新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就是厚着脸皮去跑吗,只要有钱挣,脸皮算什么。”
“好”林振华赞了一声,“走,咱们去找排长,一定要他把农机厂承包下来,他主内,右新哥你主外,我给你们提供技术。一年挣不到10万块,我林字左右两边转过来写。”
最后一句话,是林振华自以为是的玩幽默,因为林字左右转过来还是林字,这是一种耍赖的说法。可惜的是,岑右新没那么高的文化,根本就不会往那想,林振华这也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两个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向农机厂走去。进了农机厂,林振华又一次看到了浔阳自行车厂的场景。
只见在低矮的围墙里,满眼是凄凉的枯草,草丛中散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器。风吹草低,现出几间破旧的瓦房,那就是农机厂的生产车间和办公室了。农村的土地不值什么钱,农机厂圈了20多亩地,但建筑物却没有几间。从建筑物的外观来看,这个厂子建成到现在,怎么也得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右军在吗?”岑右新大声地喊道。农村里不兴搞什么通报制度,通讯基本靠吼。
岑右军拄着拐杖应声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微笑着应道:“小林,右新,你们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挺顺利的。”林振华说道。
岑右新走上前,在堂弟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岑右军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他虽然嘴上说是怕麻烦林振华,但林振华弄到了尿素,他还是非常高兴的。没有人比农民更知道生产资料的价值了。
“竟然是尿素,还搞到了这么多?”岑右军看着林振华问道。
不等林振华说什么,岑右新便打岔道:“这事,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右新,我可先说好了,我们厂里有几个老工人家里都比较困难的,尿素要给他们留几袋。”岑右军小声地叮嘱道。
“你放心吧,我早就算进去了。”岑右新带着不满的表情说道,说罢,又回头笑着对林振华说:“小林,你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不是像是当厂长的,倒像是做善事的。有点什么好处都想着厂里的工人。”
林振华道:“排长一惯如此,过去在部队的时候,有点好处也都想着我们的。”
岑右军得到了承诺,心里一阵欢喜,他对林振华说道:“怎么,小林,你不是说要看看我们厂子吗,正好,我们今天有点任务,工人们都在,你看看这个厂子还有救没有。”
129 承包农机厂
129 承包农机厂
在岑右军的陪同下,林振华走进了农机厂的车间,岑右新跟在他们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正如岑右军所说,今天农机厂接了一点业务,所以看起来还挺忙活的样子。十几个工人各自在自己的工位上,专心致志地加工着零件,还有一个老师傅模样的人,在来回地进行着指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机械加工方面,林振华绝对算是内行了,他在车间里来回地走着,细细地评估着这家厂子的实力。
相比许多乡镇企业而言,永禾农机厂算是装备比较精良的了,车间里有三台车床,两台铣床,还有钻床、镗床、冲床各一部,虽然看起来都比较旧了,但用来加工点普通的零件应当是没问题的。
车间里的工人技术都还比较娴熟,并非生手。尤其是那个来回进行指导的老师傅,看起来该是一个高级工,而且还是个多面手,看他指导各个工种都挺有门道的。
“这个老师傅叫陈金福,原来是潭州一家大厂子里的工人,退休让孩子顶替了,自己回永禾来务农。看到我这个厂子技术不行,就自愿过来帮忙。我厂里工人的技术,都是他指点的。”岑右军向林振华介绍道,说罢,他向陈金福喊道:“陈师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部队时候的兵,叫林振华,现在是江南省汉华机械厂的技术科副科长。”
陈金福走过来,看了看林振华,怀疑地问道:“你很年轻嘛。”
“今年满20了吧?”岑右军对林振华问道。
林振华点点头:“已经过20了,过了年就算21了。”
“21就当了副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路子?”陈金福毫不客气地问道。
岑右军有些尴尬,林振华倒是满不在乎。对于这种质疑,心里有亏的人自然会觉得恼火和难堪,但真正靠本事赢得位置的人,根本不会介意,相反,还会觉得有几分自豪。林振华正是如此,他笑着对陈金福说道:“陈师傅,排长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工人家庭出来的,父母双亡,什么背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