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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深怒极,死死地盯着她,她那满脸的讽刺与鄙夷,真是让他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可他下不去手。
尽管这个女人给了他最深的伤害与耻辱,他还是无法放她离开。
他们秦家的男人,骨子里有一种偏执基因,爱一个人,就会一直纠缠到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手。
“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秦深重重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木质的台面硬生生碎裂凹陷,破碎的木板扎得他手背上血肉模糊。
“就不怕我以后还会给你戴绿帽子?”余木夕勾唇冷笑,眼皮子都懒得抬。
秦深心口一阵抽痛,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鬼爪,在抓着他的心脏用力撕扯,生疼生疼的,疼到无法呼吸。
“我本来就不爱你,以后更不可能爱你。”余木夕叹了口气,对钱多多说,“多多,请不相干的人出去,我要休息了。”
她的的确确本来不爱他,可后来她慢慢地动心了,随着秦深毫无原则的宠溺,她已经彻底沦陷了,开开心心地跟他设计婚礼细节、计划度蜜月,她已经完全认可了他这个丈夫。
只可惜,她的丈夫在本应该最幸福的时刻,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钱多多憋着一口气,冷声道:“姓秦的,没听见么?让你出去呢!”
秦深看着余木夕的背影,狠狠地咬着牙关,一步一步缓缓退出了病房。但他却没走,而是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发生了这种事,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木夕,只知道孽种不能留,老婆不能走,至于别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说她本来就不爱他,是他不择手段,强行绑住她,所以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既然惩罚过了,那就扯平了,以后重新开始,两不相欠!
温可人不知何时过来了,坐在秦深边上,默默地看着他。
伤心吧!难过吧!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一切就会归于正途了。
夜色越来越深,寒气越来越重,任东陪着钱越,两人在天台上吹着冷风。
知道余木夕怀孕,孩子却被做掉了,钱越心里撕扯着绞扭着痛。
秦深结扎了,那么余木夕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他的。没想到他们只是一夜春风,居然就有了孩子,只可惜……
而任东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余木夕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知道,可是等到他知道孩子的事情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这是作孽啊!
任东双手插进头发里,死死地揪着,心里翻滚起铺天盖地的歉疚,却无力改变什么。
后半夜,余木夕睡着了,钱多多才敢去找钱越。
“谢谢任少,大半夜的陪我哥在这儿吹冷风。”钱多多眼圈红红的,想责怪钱越,却开不了口。
任东抬头看了一眼钱多多,叹口气,又耷拉下了脑袋。
钱多多挨着钱越席地而坐,拿胳膊肘子捅了捅他:“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对小夕负责的。”钱越痛苦难当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负责?”
“我会娶她的,我会爱护她一辈子!”钱越语气郑重,眼神坚定。
“可秦深不肯离婚。”钱多多摇头,无奈道,“哥,你跟小夕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越明知道这是温可人设的计,可他默许了这一切,真要是说起来,他就是个帮凶,这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我……那天我们都喝多了。”钱越心痛又自责,“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我该死!”
他劈手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静夜里特别惊人。
钱多多一猜就是这样,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钱越喜欢余木夕,余木夕也喜欢钱越,互相怀有爱意的两个人,很容易在酒精的作用下做点热情如火的事情。
“现在该怎么办?秦深不肯离婚,小夕没了孩子,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可秦深却不肯放过小夕,我担心他会折磨她。”
钱多多忧心忡忡,就算是平头百姓,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都能动刀子砍人,更别说是秦深这种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余木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起诉,法院会判决离婚的。”钱越深吸一口气,心事重重。
就算余木夕跟秦深离了婚,她的名声全坏了,钱家不会那么轻易允许她进门的。而社会上那些正义感爆棚的吃瓜群众,也不会原谅她、接纳她,以后她要面对的,是千夫所指,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唾骂。
“就算离婚了又能怎样?秦深不会善罢甘休的。”钱多多黯然,满心都是无力感,“秦家一手遮天,想要整垮余氏和钱氏,简直易如反掌。只要告诉大家视频中的男主角是你,钱氏就垮了一半了。”
钱越悚然一惊,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这些,现在想来,温可人根本就是把整个钱氏算计进去了。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拆散秦深跟余木夕,视频、照片根本就不会让他露脸,现在只要有心人把那些照片一拼凑,很容易就能认出是他。
前段时间钱越跟余木夕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还扯上了人命官司,现在两人的苟且之事被踢爆,只要有心人往之前的事情上一扯,舆论的力量都足够压垮钱氏和余氏了。
夜深露重,寒气逼人,钱越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多多,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夕,我必须马上赶回江城早作应对。”钱越霍然起身,郑重嘱咐,“告诉小夕,我爱她,我会负责的!”
钱多多深知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多说,叮嘱了几声让他自己注意安全,就赶紧回病房了。
病房外,余祖光、木芳华两口子,正低声下气地向秦深赔罪。秦深坐在长椅上,仰着头,闭着眼睛,连看都懒得看两人一眼。
钱多多既愤怒又心疼,可做错事的人是她哥哥,她根本没有立场说话,只能闷闷地过去照顾余木夕。
早晨,护士过来给余木夕输液,秦深跟着进来了。只过了短短一夜,他身上就完全看不出春风得意的样子了,眼圈青黑,精神疲惫,看起来落魄得就像个流浪汉。
☆、086 我曾爱过你
秦深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余木夕,不声不响。
余木夕之前被纪波伤得挺深,三年青春喂了狗,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是秦深不由分说地再次把她拖进了感情的沼泽,可她沦陷时,他却抽身了。
“秦深,好聚好散吧。”余木夕一开口,嗓音嘶哑干涩。
“好聚好散?”秦深蓦地笑了,“木木,不可能好聚好散的,你我之间,除非死了一个,否则永远都不可能散。”
“上过别人的床,怀过别人的种,这样的女人你也要?”余木夕嗤笑,眼神冷锐,却十分空洞,“秦深,何必难为自己呢?”
秦深死死地咬着舌尖,借由尖锐的痛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别再乱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指节泛白,这番话几乎耗尽了秦深所有的力气。
“你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我呢?”余木夕低头看着小腹的位置,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那是我孩子的命!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对秦深刚刚萌芽的爱意,以及爱人的能力。
“我亲手画下那副求婚漫画的时候,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那天晚上的烟火,不但点燃了我对以后的期待,也点燃了我对你的爱,可是秦深,现在什么都没了,期待没了,爱没了。”
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挤出,一串接一串滚落,她痛苦地捂住脸,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呃呃”有声,可哭声仿佛被破布堵住似的,无法痛痛快快地发出。
秦深心口乱颤,看着这样的余木夕,他一样的痛彻心扉,可视频中的女人分明就是余木夕,那一声声的“越哥我要”“小夕我爱你”,让他如何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默默地俯下身子,把余木夕抱进怀里,死死地拥住他,咬住她肩头的病号服,克制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他是真的爱她到了骨子里,不管她犯下什么样的错,他都可以原谅她。
可她却偏偏死也不肯认错。
余木夕用力抱住秦深,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她左手背上扎着针,一动,针头就跑偏了,药水打进肉里,生疼生疼的,手背上很快就肿起来了。
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哭得撕心裂肺,酣畅淋漓。
钱多多发现跑针时,余木夕的手背已经肿得跟个鸡蛋似的了,皮肤被撑得薄薄的,仿佛随时会爆炸。
护士黑着脸拔针,狠狠地数落,什么病人不爱护身体啦,家属不小心照看啦,把三个人一通好训。
“小夕,你别这样。”钱多多泣不成声,握着余木夕的手轻轻给她揉,“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余木夕恍若未闻,呆呆地盯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液体输进身体里,可她却觉得,生命力正一滴一滴地流失。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爱了一个人,却比上一次的后果更惨烈,甚至搭上了孩子一条命。
她呆滞地转过头,看着窗外。
阳光灿烂,白云悠悠,全中国的人都在欢度国庆长假。
可她却遭受了二十二年来最为沉重的打击,暗无天地,痛不欲生。
她缓缓坐起身,钱多多以为她要去厕所,连忙摘下滴流瓶,举得高高的。
余木夕光着脚,缓缓走到窗口,胳膊支在窗台上,托着下巴往外看。
从这里看过去,外面就是马路,人群车辆,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马路对面是个公园,深绿色的草坪上,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旁边的空地上,十来个男孩子在踢足球,奔跑如风,女孩子们的裙摆被风扬起,像花蝴蝶似的,生机勃勃。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那些美好,跟她无关。
“小夕,回去躺着吧,你需要休息。”钱多多看她出神,提心吊胆的。
“多多,你也觉得那个女人是我,对吧?”余木夕眯着眼睛,迎着灿烂的阳光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
钱多多叹口气,默认了。
余木夕愀然长叹:“咱俩认识十八年,一起睡过觉,一起洗过澡,连你都说是我,大概全世界都不会相信我了。”
钱多多心里也纳闷,看余木夕的反应,她是真的很无辜,可事实摆在眼前,视频里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余木夕没跑儿,就连地上的连衣裙都是她当天穿的,这让人怎么相信她无辜?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背负偷汉的淫娃荡妇,那个人真狠啊!”余木夕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缓缓吁出。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十分清楚,她这是被人算计了,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的,明摆着是有深仇大恨,她得罪过的人太多,因为纪波李敏佳一事,纪氏、阮氏都扯进去了,甚至就连她的三个哥哥,哪一个都恨不得弄死她。
“哪个人?”钱多多顺口问了一声。
余木夕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她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别人只会说她狗急乱咬人。
“我想见任东。”
她必须见到任东,她需要一个解释,明明秦深结扎了,医生也说她内分泌紊乱,还给她开了一大堆药,她怎么可能怀孕?
“任东回江城了。”钱多多扶着余木夕往床边走,她心里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余木夕趁她一个错眼跳下去了。
“那就回江城,我一定要见任东。”余木夕看也没看,毫不犹豫地撕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和胶布。
鲜血顿时飞出去了,淋淋漓漓地直往下滴。钱多多尖叫一声,余木夕却毫不在意。
秦深快步跑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用力摁住伤口,冷声怒斥:“你干什么?”
“我要回江城,我要见任东。”余木夕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
“先输液!”他冷着脸,强忍着一肚子怒火。
余木夕甩开他的手,一步不停。秦深无奈,只得跟上。
余木夕刚刚做了手术,连输液都不肯等,秦深没法子,又不能让她当真乘十几个小时的车,只能调了私人飞机立刻赶往江城。
他们找到任东的时候,任东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任少,你醒醒,我有话问你。”余木夕皱着鼻子,好一会儿才适应这么刺鼻的酒气。
任东眯着醉眼看着面前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咧嘴一笑:“我什么都、都不知道,别问我。”
“任东!”余木夕眉头一皱,冷喝一声,抬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兜头兜脸地浇了下去。
任东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些,这才看清来人,一张醉红的脸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