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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熙突然想起,前天张妈收拾她从谈家带回来的那堆东西,问过她化妆盒往哪儿放。
她随口应了句:往梳妆台下塞。
想来,应该是张妈放的。
她伸手,把匣子取出来搁到台面上,用纸巾拂了拂灰尘,隐约有檀木的清香,夹杂着一股霉味。
雕花精美,刻纹却浅淡不少,并且匣身光滑,应是常年抚摸所致。
谈熙把原主留下的记忆翻来覆去过滤一遍,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木匣的印象。
怎么可能……
除非!
这个木匣与秦天霖有关!
每次只要一碰上与秦变态有关的人和事,谈熙的记忆一片空白,想起卫影说过的话,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里面是原主的日记!
看?
不看?
显然,原主对这件东西很重视,否则也不会用这般精致且价值不菲的檀木匣封装,还上了把小巧的铜锁。
究竟多深的感情,才会如此珍而重之?
多痴缠的恋,才会一遍遍绝望地抚摸?
当她逐字逐句记录下自己的慕,字里行间表达着对那个人的心悦,谈熙猜想,原主是快乐的,因为让她变得鲜活。
在被二叔二婶忽视,被张桂芬和任静母女欺压的日子里,也许这份是她唯一能够看到的希望。
在黑夜里,闪耀着光。
也许,她眼里的秦天霖,和原主眼里的秦天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秦天霖如此深恶痛绝?
既然憎恨,又为何要娶她?
泄愤?
报复?
难道秦晋辉和陆卉任由他胡来?
对于秦家这样后起的豪门,儿女婚姻是笼络其他家族最直接的工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会影响到秦氏今后的整体发展。
好比,秦天奇娶了岑云儿,一举为秦氏带来近亿人民币融资,在当时的地产界掀起一股巨潮。
从那以后,秦氏企业便稳坐房地产龙头之位。
大儿子如此好用,按照秦陆两口子表明平淡,实则贪婪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草率决定了小儿子的婚事?
谈氏?
连个屁都不算!
如何能入秦家的眼?
“怎么同意了呢……”谈熙拧眉,握手成拳不停敲自己后脑勺,企图能想起什么。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件事至关重要!
甚至比原主和秦天霖之间那点儿情感纠葛更为错综复杂……
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貌似秦晋辉对她的忍耐太过了……
即便,她当天撂下狠话,挑战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秦晋辉也没表现出过多的责难和怒骂。
他在顾忌什么?
突然,电话响了,谈熙猛然清醒,待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全身血液陡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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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谈熙,叹息!
“……喂,爸?”
“老二媳妇,差不多就行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秦晋辉沉凛威严的嗓音自那头传来。
谈熙手颤,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巧到诡异……
呵呵两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直接转移话题——
“您最近身体还康健?吃晚饭了吗?”
秦晋辉:“……”
“哦,还有妈和小姑,我不在,她们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上次的事,我已经教训过天美,你就算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老音怅然,语重心长,俨然一个为儿女操心的长辈形象,可惜,言辞间久居上位的高傲破坏了那份勉为其难的慈祥。
谈熙真想呵呵他一脸。
教训过?鬼知道是真是假?
你说消气就消气,发号施令习惯了,还真以为全世界都要听你的?
谈熙心里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声音也和之前无异:“爸说笑了,我哪能有什么气啊?当嫂子的不跟小姑计较,当媳妇的不与婆母争执。我才是罪魁祸首,又怎么敢随便置气?”
秦晋辉顿时哑口无言,好坏全被她一个人说完,字里行间又牵扯陆卉,呵,不敢?
如果不敢,你闹什么离家出走?
若是不气,又为何三催四请不回来?
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二媳妇,你这样闹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何必?”
谈熙翻了个白眼儿,总归你秦家的脸比我大,要不好看,你们更丑,既然如此,谁怕谁?
“爸,其实……”咬了咬唇,“我也不想弄成现在这样,可天美她……唉,反正妈也不喜欢我。”
那头沉默一瞬,“你想怎样?”
“走的时候我就说了,要公道。”
“……好。”
谈熙目光一深,心中疑惑更甚,秦晋辉的脾气会不会……太好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蓦地,唇角微勾,“爸,你看我和天霖感情不好,跟妈和天美相处也不算融洽,要不……趁早散了?”
“不行!我不同意!”那头突然激动起来。
谈熙眯了眯眼,“哦?为什么?爸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因为……”话音猛顿,“总之,你是秦家承认的媳妇,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别再说这样的丧气话。更何况,谈氏融资正在接洽,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胡闹?”
“……”
见她沉默下来,态度似有软化,秦晋辉也不再咄咄逼人,劝解道:“少年夫妻难免磕磕绊绊,不要太当真,以免伤了两家情分。”一半安抚,一半威胁。
“……”
“我让天霖亲自接你回来,天美也会主动道歉。至于你妈那边,我会找她详谈。”
通话结束,谈熙冷笑未改,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沉思。
她还没有自恋到以为秦晋辉有多喜欢她,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容忍,除非,不得不忍!
谈熙突然想到一个成语——投鼠忌器!
如果她是那只鼠,那秦晋辉所图之“器”是什么?
手里传来的震动拉回谈熙飘远的思绪,又有电话进来。
晃眼掠过,呵,又来一个姓秦的。
这是商量好了要往她这儿扎堆?
按下绿通话键,谈熙并不急着开口。
那头,秦天霖坐上车,正发动引擎,很快汇入主干道。
刚敲定一个近三千万的合同,男人心情很好,车厢内流泻回旋着一首俄罗斯民谣,欢快的调子正照应他愉悦的情绪。
“老婆,睡了吗?”
辅一开口,谈熙就险些摔了电话。
手抖。
“有病!”
秦天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那张小嘴骂起人来格外清甜爽脆,“对,有病,相思病。”
谈熙三观再遭刷新,这还是那个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对眼睛的秦变态吗?
“你……被鬼附身?”
那头沉沉低笑,听得谈熙头皮发麻。
“老婆,你关心我?”
“不,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精神科。”
秦天霖:“……”
“如果没事的话,我挂了。”
“你对我就这么冷淡?”
“呵,我们之间永远热情不起来。”
“……后天下午,我去卫家接人,你好自为之。”
谈熙指尖发白,“不用你接,我自己会回去。”
“当时就说好了,五天时间,我、亲、自、接!”
“……好。既然你愿意,那就在中心广场等。”
“你什么意思?”秦天霖眉头一紧。
“哦,那样温馨的家庭不该被搅和进我们之间的破事,积点阴德!”说完,不等他开口,直接挂断。
“sht!”听着那头冰冷的嘟嘟声,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她嫌弃他……
这个认知,让秦天霖几欲抓狂,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
夜渐深,霓虹阑珊,男人心里却涌现出比夜更深重的黑暗。
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
油门一踩到底,嚣张的跑车加速疾驰,带着发泄的力度,似要穿破夜幕……
半山别墅,秦宅。
陆卉送宵夜到书房,秦晋辉指着对面的椅子,“你坐。”
“这是做什么?恁地严肃……”陆卉笑笑,红润的脸庞彰显出好气,看不出实际年龄。
秦晋辉沉默,面紧绷。
陆卉察觉到丈夫情绪不对,不由地收敛了笑。
“老公,你……要不要先馄钝?”
“不用了。我准备让天霖接他媳妇儿回来,该安排的,你好好计划。还有,天美那边,让她去道个歉,别再处处为难谈熙,毕竟是她二嫂。”
陆卉面微沉,却并未失了仪态。
她知道,谈熙回来是迟早的事,不过,她还是有些看不懂……
“老公,你为什么要对她诸多容忍?”还让女儿低声下气……
秦晋辉摆摆手,“我自有打算。”
陆卉心下咯噔,她果然没猜错,秦晋辉是有目的的!
当了二十多年夫妻,朝夕相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难怪她当初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时候,秦晋辉却轻而易举松了口,彼时,她还怪他不关心儿子,如今想来,应该别有所图。
陆卉想了想,试探道:“这个谈熙……还有大用?”
男人闻言,蓦地笑开,朝她招手,眼里尽是满意。
陆卉走到他身旁,秦晋辉顺势一带,陆卉便坐到他腿上,男人再伸手将她腰肢一陇,虽不复年轻时的娇软,倒也差强人意。
陆卉顿时羞红了脸,“干嘛呢?老夫老妻还玩这一套?”
不过那勾魂的眼神儿却不是那么回事,只有这种时候,陆卉才觉得自己并未老去,还是当年男人爱不释手的模样。
“老婆,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秦晋辉笑叹。
“所以,谈熙真的有用?”
男人神秘一笑,“还记得……”
半晌,陆卉端着空碗从书房出来,恰好撞见女儿。
秦天美喊了声“妈”,正准备回房,却突然被叫住。
“过来,我有事跟你谈。”然后,把碗递给佣人。
秦天美目露疑惑,没问什么,跟着她妈进了房间。
……
“我拒绝!凭什么让我跟她道歉?什么玩意儿?配吗?!”
“那是你二嫂!”
“呵,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对谈熙的敌意比我更甚,为什么爸说一句你就立马转变立场,这么忍气吞声过活,你就不觉得憋屈嘛?!”
“这不是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你!”
“嘴长在我身上,我不说,谁也没办法强迫。”
“好,你硬气,从下个月开始零用钱减半,下下个月再减半,以此类推。”
“妈!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没有钱,她还怎么活?
陆卉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有本事你就死给我看!巴不得没生过你这样的蠢女儿!”
秦天美脖颈一缩,蔫巴了。
她连水果刀都不敢碰,怎么会有自杀的勇气?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以前这招百试百灵,没想到……
“妈,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陆卉目光一闪,如果秦晋辉的话当真,那秦家势必会迈上一个新台阶,介时,那些高傲的老牌豪门也断然不敢再嚣张……
她甚至开始幻想那群自诩贵妇、装腔作势的女人在她面前俯首帖耳,阿谀谄媚……
“是不是爸又说了什么?!”女儿的尖叫质问让她蓦地回神,陆卉面骤沉,当务之急,是要让谈熙回来!
“这是我跟你爸的意思,照做就行,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秦天美露出痛心疾首的神,眼里尽是失望,“你就不能有点主见?知道什么叫爱憎分明吗?我看你分明就是依附男人,爸让你往东,你就绝不敢向西,万一哪天叫你去死,那你是不是……”
啪——
陆卉气得全身发颤,“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蠢货?!”
秦天美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妈,你……打我……”
“是,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你太过分了!”秦天美目露愤恨,长久积压的怒气喷薄而出:“凭什么要我道歉?栽赃的主意是你出的,局也是你设的,我做的事也全部由你授意,现在出了事,要担责,你就全部往我头上推,还要我低声下气地跟那个贱女人道歉?!呵,你拿我当猴耍?”
陆卉如遭雷击,女儿的话字字诛心,原来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恶人?
顿时心如刀绞。
只觉这么多年的疼爱、呵护,全都咧开大嘴,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你滚!滚——”
秦天美心下畅快,下颌微抬,哼了声,“该道歉的人是你,不是我!既然稀罕谈熙,那你就去对你二儿媳妇三跪九叩,像请菩萨一样把她请回来供着!”
说完,摔门而去。
陆卉站在原地,全身颤抖,“逆女……”
秦天美却一扫黯淡,那种发泄的畅快像毒品一样吸引人沉溺,她总算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