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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站起来，先接过话筒，然后朝台上谈熙九十度鞠躬，“虽然这个问题很冒昧，也不一定能得到回答，但我还是想问。谈总刚才讲李莎是关系户，那么是谁的关系户？”
“黄董。”
答案来得措不及防，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
不仅提问的人愣了，董事们呆了，现场所有人除开谈熙，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
黄光达一张老脸沉得能滴出墨来，用一种似愤似怨的眼神望向台上。
“哈？”许强怪笑一声，眼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以及对谈熙毫不掩饰的赞赏。
果然，彪悍的女人从来不需要理由，随时随地都在玩心跳。
“呃……谈总，您说的是黄、黄董吗？”女职员咽了咽口水，讷讷确认道。
谈熙莞尔：“难道盛谕还有第二个黄董？除此之外，人力资源部的徐澜徐副经理也要承担相当大一部分责任。”
“搞什么鬼？现在的剧情越来越看不懂了。”
“又牵扯出一个高层，谈总这是看热闹得不嫌事儿大啊！”
“难怪李莎爬得这么快，敢情一个董事和一个hr经理都在替她撑腰。”
“只有我觉得谈总是个耿直girl吗？怼天怼地怼空气，战斗力是rio强悍。”
“嗯啊！快被她圈粉了肿么破？”
“……”
谈熙抬手，议论声骤歇，“说了这么多，李莎只是一个例子，我相信在场这么多人当中不乏靠裙带关系才到了今天的位置，这是沉疴旧疾，虽然改变起来很难，但也并非束手无策。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那些占了茅坑不拉屎的人我希望你们主动请辞，当然，如果确实有能力，我可以不追究你的上位过程，但下次考核结果出来之后，如果名不副实，那就对不起了。”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总体来看，前者多过后者。
“另外，关于对李莎、徐澜，以及黄董的处罚决定很快会向大家公示，敬请拭目以待。”
从会议开始到结束，持续时间不过一个小时，但大家的心情却像过山车，时起时落。
谈熙一句“散会”出口，走得干脆利落，留下一大片人各怀心事。
这夜，很多盛谕员工未能成眠。
第二天，关于李莎、徐澜和黄光达的处罚通告明晃晃、大喇喇张贴在进门处公示栏位置。
李莎被开除。
徐澜从部门副经理降职为二楼办公室职员。谁都知道，二楼办公室干的都是杂活。
黄董通报批评，扣发分红。
“我靠——谈总这是要来真的？”
“昨天说了，今天就做，效率也太高了。”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高！实在是高！”
“连黄董都栽了，看来这次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算什么栽了？人家不还好好在董事席位上坐着？扣发分红？又不是不发，做做样子而已。”
“不懂就闭嘴！别瞎几把乱嚷。就凭黄光达一个董事，咱们公司第二大股东，就这么被张贴出来，不管惩罚轻重，那都是在明晃晃打脸！对于他们那样的人，钱算什么？面子才最重要。”
“谈总这是递了投名状，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她昨天说的那些并非场面话，而要付诸实践！这次的通告就是一颗定心丸和镇魂丹。”
与大厅的议论纷纷相比，谈熙的办公室落针可闻。
黄光达站在办公桌前，一双虎目燃烧着愤怒的火光将其后端坐的谈熙牢牢锁定。
一站，一坐，前者居高，后者势低。
相较于男人的火力全开，谈熙则显得平静而内敛。
“黄董有话不妨坐下来说？”
沉声一哼，男人拉开椅子坐下来，“谈总看不惯我黄某可以直说，没必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小动作？”
“我问你，楼下大厅的通告是怎么回事？！”
“处罚决定。”
黄光达面色一黑：“谁他妈做的决定？！”
谈熙笑容稍敛：“请黄董注意言辞。决定是我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
“我知道黄董现在气愤难当，但也请理解我的为难之处。”
“你？！为难之处？！”黄光达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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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1章 咱们谈总可不得了
昨晚想了一夜，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什么李莎能力不足，徐澜假公济私，全都是借口，谈熙的最终目标是他！
可恨自己被当成了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和那口敲镇老虎的“钟”，却尚不自知，还犹如一个跳梁小丑特地到办公室为李莎说情。
估计那个时候谈熙心里正嘲笑他是个傻缺吧？！
自身难保，还想救小情人。
黄光达越想越气愤，他活了半辈子还没被谁这么耍弄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谈总，我也是要脸的，你这么做就等于把我黄某人的面子往地上踩！”太欺负人了。
“黄董可要听我说两句？”音调平缓，表情宁和。
黄光达眼神微闪，表情有些防备：“你想说什么？”
谈熙莞尔一笑，“盛茂和天谕合二为一，那我和你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点您承认吗？”
细想一番，没毛病，遂点头。
“那盛谕的利益就是我们共同的利益，盛谕的前景也是我们共同的前景，这点您又承认吗？”
再点头。
“现在我需要一个契机让势同水火的两方阵营紧紧团结，摒除成见，携手为公司的未来贡献力量，黄董，您说我错了吗？”
女人的声音清润中夹杂着微微凉淡，不疾不徐，娓娓动听，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黄光达轻咳一声：“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谈熙轻声一叹，目露歉意：“我知道这样做会让黄董面子有损，但当时只有李莎一个突破口，所以……”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李莎的事我也有责任，本来只打算把她安排在二楼办公室，当个普通小职员，没想到……那个不懂事的居然想往27楼蹦。我这一时心软，也想着提携后辈，就……”
事实上，李莎嫌弃二楼的工作太琐碎，最近又迷上了一部职场剧，里面女主角就是总经理秘书，她索性就弄个总裁秘书来当当，为此没少在黄光达耳边吹枕头风。
男人嘛，平常头脑精明，可一到床上被女人几句话吹捧得飘飘然难免犯糊涂，不知怎么就应承下来。
被谈熙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黄董不用解释，您提携后辈的心意我完全理解，但这次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形势所迫，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海涵。”
一番软话，又是道歉，又是暗捧，男人再大的怒气也泄了底，烟消云散。
谈熙眉眼微动，突然起身，“要不我在这里向黄董郑重赔礼道歉？”说着便要九十度鞠躬。
男人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连忙抬手阻止：“谈总实在太客气，总归不、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样。”
“那黄董不生气了？”
“不、不生气。”
“呼——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往后公司还要靠着我们齐心协力，共创未来。”
言下之意，这次的小摩擦不会影响我们之间良好的同事关系，顺便小捧了他一把。
黄光达走了。
怒火冲天地进来，面带微笑地离开。
跟许强和王文峰迎面撞上还主动开口打招呼：“……那不耽搁你们，我回办公室了。”
“嘶！这人中邪了？”许强盯着黄光达离开的背影，一脸不可思议。
说好的来找谈熙算账呢？
怎么就心情不错地走了？
莫非——
“糟糕！他不会把谈总揍了一顿，所以才这么高兴吧？”说着，便要往总裁办公室里冲。
王文峰把他拎回来：“等等！干嘛啊你？”
“我得看看谈总去，那么美的可人儿，打坏了怎么办？狗日的黄光达，作孽哟！”
王文峰：“……”
“姓王的，你别拉我，赶紧撒手！老子要去英雄救美！”
“草包。”
“啥？”
“你觉得那只老狐狸有这么蠢，敢在公司动手打人？而且对方还是谈熙，别忘了，她身上还打着陆征的标签，再给黄光达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那他咋还这么高兴？明明通告都贴出来了，老脸被打得噼里啪啦。”
王文峰眸色微暗，脑海里闪过女人笃定自信的笑颜，良久，低笑出声：“咱们谈总可不得了……”
许强：“？”这丫在嘀咕神马？
送走黄光达，谈熙挑眉，笑了笑，继续埋头工作。
盛谕初立，部门还没彻底成长起来，很多事情都还需要她亲自把控，但总体来说，一切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叩叩——
有人敲门。
“进来。”
周渺推门而入，站定办公桌前，“李莎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好，刚才被黄董的司机接走了；徐澜已经离开人资部到二楼报到。事情发展都在计划之内。”
没错，计划之内。
李莎的调职，徐澜的徇私，黄董的袒护，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周渺很想知道，谈熙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计中计，连环套，谋划人心，操控事态，借以达到自身目的。
其精彩程度不亚于一场惊心动魄的宫斗。
什么叫“智多近妖”，她终于直观真切地感受到了，甚至会在某个瞬间回想起来觉得不寒而栗。
“大家看了公告都有什么反应？”谈熙突然开口，拉回周渺飘忽的思绪。
“大部分员工已经对您心悦诚服，剩下一小部分有些质疑，应该还处在观望期。”
“很好，十个人里面只要有七个人愿意安心做事，剩下三成很快就会被带动起来。”
周渺点头，今天早上一来，她明显感觉到大家的精神风貌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多盯着点，各个部门都不能松懈，就怕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散布谣言。”
“我明白，还有一件事……”
谈熙抬眼，“直说，不用吞吞吐吐。”
“现在徐澜被调走，那人资部副经理的位置该扶谁上来？”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周渺双眸微敛，“是。”
“另外，总裁秘书这个位置尽快派人顶上。”
“那谈总，您有什么要求吗？比如性别之类的。”
“男女没关系，能做事，会做人就成。”
“……好，我大概明白了。”
“如果最后还拿不定主意，那就送上来我亲自选。”
“是。”
“你先去忙吧。”
周渺离开，但很快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谈、熙！”徐澜像个疯婆子一样，被保安抓住了还在又打又踢，“你这个小人！贱人！”
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谈熙不恼也不怒，只是一双瞳孔又黑又沉。
“谈总？”保安请示的眼神投来。
“放开她，你先出去。”
“是。”
徐澜站在原地，整了整自己被抓乱的头发，又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红唇轻勾，踩着高跟鞋向谈熙走去，步态袅娜。
“有事？”
“哦，就想来问问谈总，把人打落尘埃，踩进泥土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爽？”说着，自顾自落座，姿态优雅，跟先前那个被保安拦下的疯婆子判若两人。
谈熙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还是不错。”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把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毁掉？！你凭什么？！”血红的唇，愤怒的眼，女人额上青筋暴起，吼得声嘶力竭，近乎癫狂。
没有人知道她徐澜坐上经理这个位置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为此失去了什么！
可这一切都被谈熙的一个决定通通抹杀！
“原本我才是人资部正儿八经的头，可你居然安排周渺一个空降兵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正职变副职，你知道下面的人都怎么看我吗？！可现在你居然还要降我的职，就算你是总裁也不能这么蛮横霸道！”
“降职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跟我是不是总裁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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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2章 计中计，幕后幕
“呵，”徐澜冷笑，“说得冠冕堂皇，扪心质问，你不是在故意打压我？”
“是故意，也不是故意。”谈熙声线浅淡。
女人眼神一紧：“你承认了？！”
“与其说打压，不如说重惩。本来，这件事算不到你头上，黄董才是最终责任人，而李莎更不用说，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可坏就坏在，我刚举起枪口，你就自己撞上来。”
“所以，我成了出头鸟？”
谈熙挑眉：“也可以叫——练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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