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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赐予我们的爱情极刑——而我们,都是刽子手。”
晓枫看着她。却最终没能笑出来。
良久,她静默的转过身,忽然消失在房顶的梁子之间。馥心怔怔地望着那个消失不再的身影,忽是苦笑一声:或许。我已经爱上了他,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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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灵飞经》还没写几行,只因大雪还未停。天黑得甚早,还不到传膳的时间。已然彻底黑透了。馥心觉得倦意甚浓,让红蕊去看过公主们,便懒懒地歪在榻上休息。
“娘娘,您今儿气色不大好,是不是今天在万华殿着凉了?那里可真够阴冷的,您若是觉得不大舒服,奴婢给您熬一碗姜汤,您喝了早些睡吧!”红蕊已从公主那边折身回来,见着馥心一脸疲累的样子,便是上前低声说着,“娘娘,公主们睡得很好,您不必担心,尽管好睡。”
“这一夜,只怕好过不得,皇上大约一会儿便会过来了。”馥心懒洋洋地说着,“不如趁着这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你去拿我那件水墨色的寝衣来,料子很薄的那一件。”她缓缓解下头上的丝带,并把发簪步摇一件件摘下,并让红蕊替她把头发梳得水滑油亮。
刚刚换过寝衣,苏喜进门打千道:“娘娘,皇上派了人过来,说是他一会儿就到。”
“皇上今儿没翻我的牌子,告诉他,就说我身子不爽利,已早就睡了。”馥心竟这样答着,让红蕊不由得吃了一惊——才是说了皇上要过来,要趁着这空闲的功夫休息一下,怎么又要跟皇上说自己睡了?
连苏喜也正是不解,却也听了馥心的话,转向身后出了殿门。
“娘娘,您这是?”红蕊好奇地发问。
“你去取我的琴来,我要抚琴。”馥心没说什么,只是焚香净手,燃得是皇帝最喜欢的天合香——这是由苏合香,郁金,和罗和白芷等名贵香料制成的一味熏香。整个上清皇城的后宫,皇帝只赏了关雎宫和凤藻宫,连曾经陈皇后在世之时,都未获此殊荣。
红蕊布好了琴,馥心先是在手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玫瑰脂膏,才是坐在琴凳之上拨弄琴弦调音。那琴声却是幽怨,带着淡淡的忧伤,和着萧索的秋意,仿佛置身于一片水雾迷茫之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馥心一遍又一遍,只是弹着这首《蒹葭》。最终窗外传来皇帝的声音:“琳儿,朕的心都要给你弹得碎了!你开开门,让朕看看你好不好?朕知道你没睡!”
“皇上,臣妾真是不大舒服,请您回去吧!”馥心从琴凳上站起,冷眼看着窗外宫灯下那个消瘦的身影,声音刻意装得生涩,“臣妾,已经睡下了。”
楚翊瑄叹了口气:“琳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开门吧。让我……让我进去看看你。”说着,他伸手在窗子上连拍数下,“琳儿,你若是不愿意,就打开窗子,让朕看你一眼,也好。”
馥心脸上微微一笑,便冲着红蕊颔首,红蕊听令将窗子拉开一线,楚翊瑄正巧从窗外看到寝殿之内,一股清幽的天合香味道扑面而来,楚翊瑄竟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若有热烈的思念,焦急的渴望和艰辛的等待都化在着一片朦胧和清幽的天合香之内,让他不由自主地迷失……
馥心正穿着一袭水墨色的寝衣,抹胸是纯白色的,整个人都包覆在一股叫人心思荡漾的春意之中,水滑的长发直垂腰间,眼神蒙着一股水嫩的忧郁之中,显得飘摇而难以捉摸。
“琳儿……”楚翊瑄的声音露出一股求之不得的淡淡焦躁,忽然见到她竟有一种喜不自禁的恍惚,他想从窗子跳进去,却终是开了口道,“琳儿,你美极了,你知道么?”
楚翊瑄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翻身一跃,便跳进了萱漓殿的寝宫之中,他抱着馥心笑道:“小妮子,竟是想出这种消遣朕来!看朕怎么收拾你!”说着,拥得她更紧,低下头轻吻她的耳珠。
“皇上,窗子和大门都没关!”馥心伸手想推开他,却是失败了,皇帝到底是习武之人,手劲要大得多。
楚翊瑄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横抱起馥心,对她笑道:“这是朕的后宫,朕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他抱着馥心走向床榻,轻轻将她横放下去,开始一个一个解开衣扣……将唇印印遍她的全身……
馥心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情不自禁地闷叫出声——行事之后,两人皆是筋疲力尽,馥心靠在楚翊瑄的肩头,低笑道:“皇上真是的,痛死了!”
“朕今日本想翻懿贵人的牌子,可是,还是拔脚走到了你这里!”楚翊瑄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抚得馥心身子痒痒,“还是琳儿这里暖和!晓媛在时,朕怕她冷,所以才……”他忽然不往下说了。
“皇上怎么不说了?琳儿也想听听宜妃的事……好想她呢。”馥心抬起手摸了摸皇帝的脸庞,终是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看着懿贵人,也在想着宜妃的事……她们到底是姐妹,自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宜妃要是活着,朕决计不会让白晓雪进宫的。此乃下下之计了。”楚翊瑄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又道,“今日雪下得大,你还跑去万华殿做什么?还反复叮嘱静宁不与朕说,静宁到底掌管着万华殿,她怎会不吭不响的?”
“圣母皇太后冥寿将至,琳儿想着,也该过去尽一份孝心才是的。”馥心缓缓地说道,“哥哥的母亲,也是琳儿的母亲——琳儿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哥哥的妻子……琳儿,琳儿想着,不管哥哥把琳儿当做是妾,还是妻……琳儿都是哥哥的女人,理当为哥哥尽一份孝心的。”
楚翊瑄听了这话感动至极,用力地在她额头深吻:“琳儿,此生何幸?我能得你这样一个佳人?你不是我的妾,当然不是,你也不仅仅是我的妻子,就像里欧说的,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三生三世的灵魂伴侣。”他会心的笑,将馥心拥得更紧。
“其实,琳儿并不知皇太后的冥寿……”馥心终究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兰菱告诉我的——她说,当年还在燮王府的时候,就人说,晋国公主是个绝好的人。待所有的人都很好。”(未完待续)
☆、第098章 一招两用
她其实对楚翊瑄的生母谢明霜根本不熟悉——甚至她的弟弟,曾经的晋国七公子谢明韬也不曾提过这位姐姐。谢明霜对于馥心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馥心在宫中的如意画馆曾经见过谢明霜的画像。那是“停车坐爱枫林晚”一般的燃火枫红之下,谢明霜一袭月牙白色的振袖宫服,头发却是少女一般的麻花双辫,明眸巧笑,额角一点朱砂痣。谢明霜的美,是那种端庄而素丽的美,乍一眼看过去,并不会觉得她是怎样的绝世容颜,然而越是看,越是觉得谢明霜美得叫人心旷神怡。
“母亲死后,我仿佛在一夜之间不会笑了。”楚翊瑄拥着馥心,眼光却从她曼妙的身躯转向雕满了西番莲和凤凰的黄梨木天棚,他声音干涩,就好像随时会掉下眼泪,“我没想到母亲会在祖父进军晋国的前夜悬梁自尽……连父亲都没想到……她是整个燮王府的金色阳光……可惜,那一夜阳光陨落,便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世间。”
楚翊瑄左眼角忽然流下一行清泪,他抬起手,快速地擦干泪水,声音却更复低沉:“琳儿,男人再是强大,大约在母亲和所爱面前,永远也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吧!在草原上的那天,我得知了母亲的死讯,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因为母亲的死,我想要复仇,可是我又向谁复仇?向爷爷?向整个大燮军?还是向这个让人不人鬼不鬼的世道复仇?”
馥心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十分激动,只是那语调仍旧十分平静:“琳儿,我知道你喜欢十五叔,这世上。能够拒绝十五叔的女子,只怕很少吧?我知道你喜欢他,没有让他死。琳儿,我承认我那时候是有些小孩儿脾气,除却是想试探你对他的爱,其实,我也并不想让十五叔死……况且。十五叔是接我回来的人。我又怎么忍心?十五叔那样的人,早早死掉太过可惜了,对于整个帝国。他还是有用的!
“琳儿,我老实跟你说,我是说不出的疼惜你,比十五叔还要疼惜你!琳儿。只要是你要的,只要是我有的。统统都给你!”他又将目光移向馥心,手臂一缩,紧紧地抱着她。
馥心听着他的声音甚是动情,心底不由得突突突直跳。她转过脸看着这个身材并不伟岸的少年皇帝,竟是忽然生出一种从未的怜惜之情,不禁说道:“既是这样……哥哥。琳儿想求您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我为十五叔求情。”楚翊瑄静静地合上眼睛,声音依旧十分平静。
“哥哥。这倒也不是琳儿最想求的……琳儿的确是想让王爷好好活着……可是,琳儿最想求的,却是兰菱和韵榕……”馥心靠在楚翊瑄的肩头,平静地说着,“求哥哥把兰菱还给琳儿吧!”
“兰菱犯了忌讳,该是在宗人府好好反省反省。”楚翊瑄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馥心,“我指她过来,是让她好好伺候你,不是让你学着跟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争胜。”
馥心忽觉得心底一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是便不再说什么了。
“明天朕一道旨意,就让兰菱回来,只是琳儿,以后,不要让她再做那些事情了。白晓雪是朕委以重望的女子,况且你也知道,白家如今余威还在,朕还要靠着白氏兄弟征服云州的巫民,甚至以后半精灵奔袭帝国,朕还要靠着他们抵御外敌……琳儿,朕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在这宫里,朕有的时候都在受委屈……你是懂事的,也该想明白这些事情的。况且,朕也知道,兰菱跟姬威的事……朕想着,姬威一夕之间能为兰菱白了头,显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再过些日子,朕便把她指给姬威。”
馥心虽为兰菱高兴,却也很讨厌他这句“懂事”,可是他偏偏就是让自己“懂事”,每次的懂事,都是要害她受委屈的开始。许久,馥心叹了口气道:“琳儿知道了。”
“韵榕的事,皇祖母也说过,还不到时候。过些日子,会给她一个合适的位份的。”楚翊瑄很轻松的就将馥心的后半句话封死了,随后又道,“早些睡吧。雪下得大,大约明日便不必晨昏定省了,可是朕却免不得要上朝。有些时候,还真有些羡慕你们呢。”
说完,他平静地合上眼睛,好像刚才什么话都没跟馥心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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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大雪把整个上清皇城盖上了厚厚的雪被。
一大清早,兰菱便从宗人府回到了凤藻宫。虽然在宗人府只带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兰菱却是浑身疲累不堪,带着一身的脏污。只是那神采依旧,兰月见了她,忙迎了上去:“兰菱姐姐!你回来了!”
“我身上脏的很,想洗个澡。”兰菱淡淡地说着,又道,“洗完换一身爽利的衣裳,再去给主子叩头。”
“正是呢!皇上才刚走,主子还没醒呢!兰菱姐姐,洗澡水要等一会儿了,你先跟着我过来,咱先吃点东西吧!”兰月拉着她往小厨房去。这里备了时新的菜蔬和细巧的宫点,一股甜丝丝的香气直往兰菱鼻子里钻,她倒真是饿了,捏起一块玫瑰糕一下子便咬掉一半。
兰月见她吃得香甜,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现磨的热豆浆给她。
吃饱喝足,洗澡水也烧好了。
江玉和李怀帮着兰月一桶桶地把洗澡水送过去,兰菱去衣洗了全身的污渍,又拿调和了茉莉油的香胰子洗了头。她换上了干净爽利的衣衫,将半干的头发束好,才是进了寝殿——正见云岚服侍着馥心起床。
“娘娘万安!”兰菱几步上前盈盈拜倒道,“多谢娘娘救奴婢出来!”
“回来了?没事便好了。”馥心还带着满面的倦意,终是笑道,“没事便好,快起来吧!岚儿,扶你菱姐姐起来!”
“奴婢不敢!”兰菱赶紧自己起身,又是盈盈一拜道,“奴婢知道的,一定是娘娘求了皇上,才将奴婢赦出来的。”
“不是你的错。”馥心满脸的疲倦在一点点的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愤怒,“可恶的白晓雪,竟敢告了你我一状!白瞎我还把她当做是可以信赖的姐妹!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兰菱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馥心坐在梳妆台前道:“娘娘,这些日子,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