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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皇子后妃眼见得呆了,顷刻间哀声休止,灵堂内一片死寂——楚凌曦最小的儿子楚彦炁耐不住恐惧,“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吓得直往奶娘怀里钻。
只见楚翊瑄冷着脸森森而入,传一身明黄龙袍套着麻布孝服,外披了一件御寒的斗篷,腰间系一条雪白的缎带。苍白阴郁的脸遍布他特有的邪魅之气。
人们见着皇帝齐齐又是跪了,唯有楚彦熙立身站着,横脸红眼死瞪着他头上的宝冠。
“十五叔失态了,怕是皇爷爷归天之后伤心过度!”良久,楚翊瑄才开口道,“宁岚言子文,扶你家主子到配殿休息!”
说着他又哀叹一声道:“十五叔,你心里苦,朕甚是明了。但我大燮遭此大变,天下大事还得操办——本来十五叔从云州远道而来,朕该是出城五里接你回来。只是皇爷爷的丧事要朕主理,内阁一群官员大事小事都来奏报……唉,眼见得要入冬,兰夏王上了请安折子,说草原怕是要闹白灾,刚刚平定的瀚州不能不管……十五叔啊十五叔,您是柱国王臣,不比寻常人家的孝子,心里伤心,也不能失了体面分寸呐!”
说罢,楚翊瑄竟落下两清泪。楚彦熙竟听得无言以对!浑然不知被全身发冷替代,侄儿竟说得这般有理有据,不论皇道天道之理。还是人臣手足之情面面俱到——斥责他无理之余,又顾及了他与皇家的颜面!
他才二十出头,怎么有这样的心机城府!?没等楚彦熙回过神,宁岚言子文悄然靠近。拉着他们的主子打算跪地行礼。
楚彦熙用眼角睨了一下皇叔们,一个个跪的俯首帖耳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又见楚翊瑄身后羽林军森森然,心想还是人在屋檐下——于是便跪地一千,呼道:“万岁圣安!”
适才的烽火连绵竟刹那间偃旗息鼓,领内大臣和羽林军统领皆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人以为这少年皇帝能压住阵势,心下都想着这一群皇叔都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只怕江山易改,王位稳坐却不易。不过这一下雍容几句话,便将纷杂局面稳住。心底皆是敬佩。
楚翊瑄一个眼色,身侧的苏瑾便指挥两个太监搬来四把椅子——楚翊瑄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防前朝例,设辅政大臣?不等人们再多考量,楚翊瑄悠悠然道:“请两位祖母和母后上位!”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适才楚翊瑄浩浩荡荡而来,竟无人注意到先太子妃。端梁王郑乐康的次女郑雪乔也在其列。郑雪乔曾是楚彦煦的侧室,原先的正室夫人谢明霜乃是晋国的公主。晋国被楚凌曦灭国一统,谢明霜在含嘉宫自刎。谢明霜死后,楚彦煦一直未立正室,但后来被册为太子,没有太子妃太不成话,楚彦煦便将郑雪乔扶了正。
可她并非楚翊瑄的生母。勉勉强强只能作为皇太后上位。眼见得三个女人将身子挪了上去,太监们又抬出一块灵位端端正正放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连谥号都拟好了:孝仁昭佑康皇后谢明霜。
“这……这是……”这下连一向淡泊世事的皇八子楚彦然都呆了,皇子们相顾愕然,都说不出话来。
显然的,楚翊瑄定是要追认先太子楚彦煦为皇考,自己则是承袭皇位。顺理成章!
“妈的,连自己的亲妈都抬出来了!”皇十子楚彦烈愤愤而然。这一班子皇叔跪了半天,楚翊瑄没有让他们平身的意思。楚彦烈人如其名,就是个火爆浪子的烈火脾气,本来跪着苦哀已然五九。如今这个皇帝侄儿还要来自己面前摆谱,这个火人儿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
连燕婉凝三个女人都觉得尴尬,竟和一个死人平起平坐!
楚翊瑄不理众人神色,趋步上前,小心翼翼长跪在三个女人面前:“皇祖母在上,母后在上!皇儿不孝,但人死不能复生,累及长辈们哭坏了身子!”
海正清等人见状,急急跟着一道跪了。
陈子枫悄然抬头,但见燕婉凝泪眼婆娑,依依道:“孙儿甚是慈孝!”
林秀仪怔怔地看着孙儿——其实自古母凭子贵,自己生养的儿子做了太子,自己的孙儿做了皇帝。这该是天下女人最为荣耀显赫之事,但偏偏儿子一天皇帝未做,便随着先帝归了天。此事且不论是否蹊跷,单凭一封遗诏跟先帝近侍王钰一句话,就能证明传位给孙儿?她心里敞亮!
楚彦煦身子一直强健,去年木兰围场行猎,还亲手射杀了一头棕熊——即便一病死了,也不会这般无声无息!含嘉宫竟没有一点消息?
可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大概是日里习惯了皇后娘娘做主,林秀仪正想着,不由将目光转向燕琬凝,想问问她的意思,可她又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是太皇太后了,虽未正式册封,也是应有之意。自己都跟皇后平起平坐了,还要询她的意思做什么?即便先开口了,也算不得僭越。
“这,这般国家大事,如此使不得!”燕琬凝唇白如纸,抖索着唇不知所措,“如今大行皇帝还未礼成,我们这几个妇道人家倒要上位!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要笑话!”
楚彦熙心里明白,侄儿这样做,岂不是柩前正位?她们各自是太皇太后,皇太后,那么他楚翊瑄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他刚想开口,楚翊瑄一整龙冠叩头道:“两位皇祖母的封号,早在皇爷爷龙御归天之日,由内阁拟定了;而两位母后的封号,是三七之日拟定的——本该在七七之日。连着大赦天下,恩科开考诏谕明发全国。只是礼仪从权!便是使得!”
海正清率先一步跨出,说罢,瞋目敛容对跪着发愣的皇子皇孙皇妃们断声喝道:“拜!即行太皇太后。皇太后参礼!”
“太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楚翊瑄引领这群臣部属下跪叩首,楚彦烈大为愤怒,从地上一跳而起,大声怒吼道:“皇上,您胡闹总有个限度吧?如今父皇的丧事还办完,你就记着柩前正位,这是要干什么?”
楚彦然也站起身,高声道:“哼哼,适才进宫。七哥还跟我提起翊瑄这皇位来的蹊跷,如今看这火急火燎的样儿,八成七哥说对了!”
“妈的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被说到名字了,楚彦焘也从地上一跳而起,回瞪这楚彦然。随之两位皇子一经对视,不免会心一笑。
跪地的楚翊瑄刹那间脸孔变得冰冷不祥,他在苏瑾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可他身后的平梁王海正清,靖梁王陈子枫等无人敢起身,皆是低着头拜首。
“混账!”楚翊瑄愤恨交加,大喝一声。“左右,给朕拿下!”
“你敢!”楚彦焘冷喝一声,“本王是大燮的晟王!谁敢拿我!”
“我就敢!”忽然,从殿外传来一声冷喝,周遭皆是一惊——楚凌曦所出皇子甚多。但被封为郡王的也只有皇长子楚彦煦,皇三子楚彦杰。皇七子楚彦焘和皇十五子楚彦熙。楚彦焘封地大,兵多将广,曾经的太子楚彦煦在老七面前都不敢造次,更不用提朝内的其他大臣了。
人人皆是发愣,除却太子。又有谁胆敢碰楚彦焘这个刺头儿呢?正发愣,一队羽林军踏着整齐的步子冲进稷宫永和殿,为首的军官戎装佩剑,面部森严——皇子大臣们相互交换眼色,皆是震惊:这,这不是在棋盘海上征剿海盗倭寇的大将军白墨轩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墨轩戎装佩剑进殿,却无人阻拦。楚彦熙见状不免怒道:“大行皇帝谕旨,除却羽林军,武将文臣等皆不得佩剑入朝,你白墨轩竟敢公然违抗皇旨,是何居心?”
“臣白墨轩叩见吾皇,恭祝万岁万岁万万岁!”白墨轩不理楚彦熙的质问,以及更多锥子一般的目光,单膝跪地冲着楚翊瑄行礼。待得到起身的许可之后,白墨轩冷冷起身回脸,斜睨着楚彦熙道,“末将如今是皇上身边一品带刀侍卫,兼羽林军指挥使。王爷还有何疑问?”
诸皇子皆是一惊,大臣们更是惊得各自周身一抖。楚凌曦的后妃们吓得花容失色,打从刚才就顾不上哭了,如今见这群杀气腾腾的羽林军冲进,更是一个个愣在当场,各自凑在一起发抖。
“给朕拿下!”楚翊瑄刹那间恢复了一国之君的伟傲,指点着白墨轩将楚彦焘,楚彦烈,楚彦然以及楚彦熙统统拿下。后妃们齐齐失声,惊得更是荣光无色。
自古何曾听说侄儿能拿了叔叔?更何况还是皇叔!
“给朕带去宗人府,重重议罪!”楚翊瑄斜跨出一步,挥手掷下严旨。左右羽林军齐声应令,一起扑上去将几人拿下。
“楚翊瑄!你!”楚彦烈刚想骂,却给白墨轩一剑刺入胸口,当场血溅三尺而死!
皇贵妃一声尖叫昏倒在地,后妃们齐齐变色有几个已然哭喊起来。
“敢直呼皇上名讳,本就死罪!”白墨轩冷冷一笑,将沾染了血迹的宝剑舞得虎虎生风,“还有谁敢?”
太和殿内皆是震惊!
有了白墨轩,今日,便是登极为帝之日!海正清匍匐在地上,脸上却是露出了阴冷足矣冻结整个皇城的笑容。
☆、第007章 韩家受辱
辗转至雍州,已近是大行皇帝的尾七了。
自古国丧天下知。一路而来,遍地缟素,森白扎眼。连圈养的猫狗都须得戴孝。冬至已过,天气渐冷,已然下过第三场雪。恩科和选秀的旨意已下,举子秀女都往长安城赶,把个官道堵得几近水泄不通。
而馥心却想着,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才好呢!
所谓选秀,是各个官家小姐躲不过的必由之路。二十岁之前的官家小姐不得私自婚配,须得经过选秀。合格的秀女或是嫁入皇家宗室,或是选入皇宫,充裕后宫。
一般秀女大选与科举一样,为三年一届,而新皇登极,皇帝特设立恩科,并下令大选秀女。馥心便和天底下所有的官家少女一样,辞别了父母,往长安赶去。
“三小姐,喝点水吧!”红蕊的声音打断了馥心的思绪,她依依含笑,将水杯递给她。这次选秀,馥心还是带了好姐妹红蕊和叶儿,若真的进了宫,免不得身边要有心腹,除了红蕊叶儿,馥心谁也信不过。
早在品哥传信的第三天,平梁王府便收拾停当,海荣,品哥以及馥心三人便出发往长安城去。只是馥心心急上火,路上大病了一场。海荣品哥急着进宫,先行了一步,单单留下一些银钱,让红蕊叶儿陪伴馥心上路。
三个女孩子不急赶路,尤其是馥心,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走到长安。可路程再远终究有头,长安还是到了。
“大公子交代过,说是咱们到了长安就去内阁大人慕容尚云家。”红蕊说着,正想吩咐车夫往慕容府去。不想馥心打断了她话,道:“去朱雀大街,我想去韩府看看。”
韩府?若馥心不说,红蕊叶儿都差点忘了韩斐一家的存在。宁妃韩言语死后,韩家便与宁王府甚少来往,直到楚彦熙被贬云州。红蕊叶儿便在不曾听说任何有关韩府的事。
只是馥心一直挂心着韩姐姐娘家——韩夫人一直对她很好,韩姐姐更是对她好的无以复加。虽然她明白韩家对她的好,多少有拉拢的嫌疑,可她并不在乎。一直含着一颗感恩的心。
车夫听了“韩府”二字,便是一愣,挠头道:“韩府?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不少,没听说过有姓韩的啊!”
叶儿多少些不耐烦地说道:“就是韩斐韩大人的家啊!这都不知道,当什么车把式!”
车夫恍然大悟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从前朱雀大街确实有个韩大人,不过如今他们住哪里,我也不知道,得打听打听了。”说着。车夫把马车赶到路边,小跑着去问路了。
馥心只觉心中很是酸楚,曾经的内阁大臣,如今默默无闻,已渐渐被人遗忘。家宅万千。终究抵不过一直君令……
没过一会儿,车夫小跑了回来,对着馥心道:“这位大小姐,韩大人现在住庙前胡同,离这儿倒是不远,只是那地儿脏,去还是不去?”这辆车是进了长安之后新雇的。一路过来车夫见红蕊叶儿对馥心甚是客气,大概猜出这是某位官家小姐,于是便大小姐相称了。
“去的!把式,麻烦你了。”馥心很是认真的说道。她心下微微刺痛了,万万没想到韩大人竟住在某个很脏的地方。
“好勒!”
待到了地方,馥心觉得车夫真没撒谎。庙前胡同紧挨着一条臭水沟,胡同口狭窄,车子便赶不进去了。馥心三人下车,红蕊付了车钱,吩咐车夫等着她们。
眼见得胡同口堆着甚多的杂物。天气虽然阴冷,这里依旧臭气熏天。黄土地面污水横流,为了方便走路,被人扔了七八块黑砖,供人踩着过去。胡同里静得叫人瑟瑟,好像很久都没人了,馥心蹙着眉,与红蕊叶儿一道往深处走,但见一户人家门楣上挑着一只惨白的灯笼,糊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