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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走,宝儿也放下心来。却仍是屏住呼吸,眼睛慢慢张开了一小点缝,观察着那人的动静。
窗外月光投射进来,驱逐了屋子的昏暗,勉强能看清东西的大致轮廓。
依稀见着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在桌上翻找什么。听到纸张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塞进了自己怀里。
宝儿十分好奇,桌上那东西是自己想的一些菜谱的手稿,这人拿去做什么?莫不是竞争对手?可自己店铺还未开张,就引来他人的嫉妒了?
心中百转千回,不小心重重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引来了那人的注意,他手中的动作停止了,慢慢转身。再次往床边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宝儿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可此时再难平静,心剧烈跳动,似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危险气息铺面而来,那人似慢慢伸过手。宝儿紧紧拽住被子。若是他再进一步,便猛的掀起来,盖在他身上,好趁机逃跑。
手似乎触及到了宝儿衣领,还在慢慢往下,意图掐住脖子。
宝儿心中一凛,打算掀被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得朱武门外叫喊。“姑娘在吗?”
说时迟那时快。宝儿一个挺身,拉着被角往前扑去,同时大叫道:“有贼人!”
本来听得屋外有人叫喊,那人便已慌张,分了心。侧头往外看去。哪料床上的人此时奋力反抗,没有留神,便被那被子罩了个正着,身子受力,晃悠着往后倒下去。
宝儿借机快速往门外奔去,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映相当敏捷,铁臂一挥,那薄被轻如丝纱般被掀开,扔在了墙角,“唰!”从怀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作势就要向宝儿刺来。
宝儿虽然极力奔跑,却赶不及那男子,本就那么几步路,此时觉得格外遥远。
就在宝儿就要被赶上,匕首要刺中身体时。
“砰!”
朱武一脚踢开了房门,手中长剑猛的向宝儿刺来。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自耳边滑过。
听得“叮!”一声,那是兵器与兵器间碰撞发出的声音。凶猛的匕首被朱武一个巧妙的刺身,挑开,且用力极猛,剑身直直朝那人砍去。
那人没料到朱武竟能及时赶到,手中动作微微迟钝。如此迅速的剑法,那人只好顺着砍去的方向,往后退。若是强劲迎上去,那自己这条手臂就甭想要了!
那人虽已极力闪躲,衣裳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后脚蹬住墙壁,抵住了前方来势汹汹的力道。身子自侧边一闪,弯腰划出了一道弧线,机灵躲过了朱武致命的一击。
也借着朱武袭击落空,手肘猛的往前一顶。朱武腰身一攻,躲开了。那人执起匕首往上一抛,手掌猛的往手柄一击,那匕首锋利的尖部直直朝宝儿方向射来。
如此快速的手法,就是武功高强的人想要躲开都十分不易,更别说宝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了。
倒吸一口凉气,薄唇张着,瞪圆了双眼,看着那飞驰而来的匕首,心想这下是完了吧!
脑海中猛的跳出亓炎晟的影子,仿佛每次在紧要关头,他总能出现,救自己于危难中,此时他还能出现吗?
心中有那么一丝期盼,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朱武一惊,迅速反映过来,倾注全部力量注于剑身。右臂一甩,那把泛着冷冷银光的宝剑自手中飞出,直直朝宝儿方向射去。
又是“叮!”的一声,宝剑不偏不倚将匕首击中,弹开了去,剑身则方向不改,深深插在了柱子上。
“姑娘,您没事儿吧?”宝儿已无生命危险,朱武却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无事!”宝儿淡定的摇摇头,仿佛方才的惊险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二人猛地回头,哪里还有那贼人的身影。窗户大大敞开,想来那贼人已经夺窗逃走了。
朱武快步上前,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左右望望。转过身,看着宝儿摇摇头,“已经逃跑了!”
“姑娘,可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紧接着问道。
“不曾,他蒙着面,加之夜色朦胧。只能瞧出身子轮廓,甚是健壮!”宝儿沉吟一番,仔细回忆,脑海里猛的蹦出什么,却又没抓住,“我瞧着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朱武皱起了眉头,露出询问的目光。
“姑娘!姑娘!您没事儿吧!”芍药惊呼从门外奔进来。
见宝儿着单薄的单衣,光着脚,站在屋子中间,甚是担忧!
“奴婢听到打斗声,这才跑过来,您可有受伤。”说着上前,左右看看,仔细瞧瞧宝儿可有伤着哪里!
“我没事儿,幸好朱武来得及时!”宝儿轻轻摇头,微微笑道,面上满是疲惫,看得芍药直心疼。
“虎子可有事?”忽的想到自家弟弟,可莫也遭到贼人伤害了,原本沉下的心这会儿又被调了起来。
“姑娘放心,虎子好好睡着呢!听着响动,有些眠浅,奴婢轻轻拍了两下,又熟睡了。这才急忙跑过来,瞧着您没事儿,心也就放心了。”
芍药赶紧小跑两路,从床榻上拿来鞋子给宝儿穿上,又从衣架子上拿来衣服,披在她的肩头,关怀备至。
朱武待着姑娘的闺房,芍药甚是好奇,也觉得十分不妥。只是主子没有说话,自己也不好多嘴,只是尽心的侍奉着。
朱武想来也觉得有些尴尬,别过脸,朝窗外看去。方才情况紧急,便闯了进来,没有顾及太多。
“朱武,方在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宝儿轻笑,玩笑的话语打破了一室的尴尬。
“姑娘,快莫这般说,保护您的安慰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您出什么事,朱武万死难辞。”朱武歉意的低下头,若是晚来一步,后果不敢想想,自己也无法向公子交待,也亏得姑娘机智。
宝儿点点头,仍是满脸的谢意。忽的又有些疑惑。
“你不是应该待在顶鲜园吗?这会儿怎么来小院儿了?”
“姑娘!顶鲜园出事儿了!天黑不久,工人门也都收工回家了,留了长栓叔今儿当值。我照着平日的习惯,出门练武,回来时见七八人偷偷摸摸在屋外走动,手上还拿着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瞧瞧走近了看,原来是在往院儿边上堆柴火,还有浓重的油味儿,应是企图要烧园子。
便大喊声,阻止他们。他们见事情败露,急忙逃跑,胡乱扔下了火把!
因着泼了柴油,火一下就轰上来,赶不及去追那伙儿人,便急忙就火。
好在长栓叔听到动静,集结人出来,赶紧灭火。
我心想不对,纵火烧园,怕是有人图谋不诡计,除了福宝园的仇家,不会再有别人。既然这方纵火,那您定会有危险,这才马不停蹄赶过来,也幸好及时。”
朱武一口气,将所有的事儿全部道出,听得宝儿是胆颤心惊,同时也怒火横生。
又是三年前的戏码,到底是谁与自己过意不去。
“那顶鲜园可有出事?”宝儿焦急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想来应是没有大碍,长栓叔来得及时,临走时火已经快扑灭了。”朱武表情凝重。
“走!咱回去看看!”宝儿哪里放心得下,一脸的愤怒,作势就要往外走,“芍药,你照看好虎子,今晚应该安全了,那贼人不会再回来。”
“是!”芍药认真点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门
宝儿与朱武连夜回到村子,一刻未作停留。到顶鲜园时,见屋外立着火把,赵长栓等人正在打扫。火是灭了,那块墙壁却被烧得漆黑,不过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损失并不算惨重。
宝儿快步走上前,“长栓叔!”
众人立马回过头来,赵长栓见着宝儿,面露愧色,“姑娘,我失职了!”
“快莫这般说,朱武已经将情况与我说明了,这事儿怪不得你们!”宝儿摇摇头,宽慰道。
说完也朝前走了两步,仔细查看了院墙被火烧的情况,“长栓叔,明儿叫人将这一块地方拆了,从新垒吧!”
“是!”赵长栓点点头,虽然宝儿说没事,可总还是觉得是自己没有照看好,枉费了姑娘的一片信任。
“行,咱门进屋说吧!”
夜深寂寥,顶鲜园却亮起了灯。
大堂内,宝儿、赵长栓、朱武三人坐在一起。
“朱武,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朱武是亓炎晟的近侍,常年跟着行军打仗,对于此类事情,肯定是比自己和长栓叔更加在行,因此宝儿便问他能觉察出什么。
朱武沉思一番,抬头道,“据小人猜测,这两拨人定是一起的。不让不会这么凑巧,一起行动。不为别的,直接目的,便是纵火。且行刺那贼人武功高强,极其狡猾,出手凶狠。由此可推断,这些人定是与福宝园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就要靠姑娘,仔细回想了。”
朱武的解释让二人明白了些,一脸凝重的点点。
今日的火灾只怕是与三年前那场脱不了干系,想来想去,总是找不到源头。若说有仇家,自己只是与梁振鹤有过矛盾,看按理说亓炎晟警告过了,便不会再做这等明智故犯的蠢事。那还有谁呢?
宝儿拧着眉头,始终想不通。脑海里有些断断续续的思绪,怎么也连不起来。
“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那个恶霸元天雷?”赵长栓突然想到了那个气势汹汹、一脸横肉,去福宝园捣乱的恶人。
“元天雷?”朱武疑惑问道。
“应该不会是他吧!我瞧着那日是害怕得厉害,看他也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只是蛮横了些。”
宝儿讲三年前,福宝园初开时,元天雷来捣乱一事与朱武说了。后又讲到福宝园被烧一事,如此。种种事情串联起来。的确是那恶霸的嫌疑最大。但宝儿总是觉着不是他。
朱武心中有了一翻计较,事情不简单,不可妄下定论,“这事儿交由我去查吧!一有线索就向姑娘回报。这些日子让伙计们注意些。若说看到可以之人,一定要提高警惕。”
“好!就全权交由你。”宝儿点点,表示感谢,“长栓叔,明日你与各个管辖区的人传达这一事项。特别是晚上要多加派些人手!”
还好有朱武在,否则又要重蹈三年前的覆辙,所有的苦心都将白费了。这一次,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是!”
若说三年前那场火让人心痛。那么今日这场火,除了心痛还多加了一份愧疚。
自己本是街头卖伞为生,稀里糊涂的就去到福宝园做工,这会儿更是成为了这铺子竹子的左膀右臂,就似做梦一般。家境改善了不说。儿女皆有出路,这辈子还有什么忧愁的呢!
这一切都来源于身边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却总是无法让人将她看轻了对待,那种莫名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不得不敬重。
“姑娘,先去歇息着吧!眼见着天都快亮了,明儿还有更多的事儿要忙吧!”
宝儿面上透着疲惫,打了一个哈切,这会儿却是困了。点点头,招呼二人也尽快去休息。
福宝园被烧一事,没有人声张。但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除了坚守自己岗位,还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看到可疑之人,立马向赵长栓报告。
工艺站也不例外,孙有才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天天待在铺子。由于人多、杂乱,最是容易出错,也提防着有心之人的算计。
而朱武则每时每刻待在宝儿身边,守护者她与芍药、虎子三人。毕竟那人的行刺,却是十分渗人,明显就是朝着宝儿来了,不得不小心照看。
几天下来,相安无事,竟再没有贼人的动静,怕是因为打草惊蛇了,容易暴露,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宝儿照常待在茶点站研究菜谱,随手写下一道,明日就是那些厨子上工的日子了,得先做一番培训。首要的便是了解茶点站是做什么菜品的,且要他们能独到的理解,并且发明出新的,独一无二的属于福宝园的菜系。
“叩叩”
传来敲门声,听的屋外人道:“姑娘,合盛的东家找您!”
梁振鹤回来了?竟然提前了!这一回镇,便来寻自己,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让他等上一等,就说我在忙!”宝儿毫不在意的低下头,忙活着手上的东西。
小厮得令离开了,宝儿轻蔑一笑。
哼!我王宝儿岂是是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有仇不报非君子,虽说不是君子,但是该有的情分全都了结了,为何还对你笑脸相迎。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宝儿这才站起身,放下书。转转脖子,甩甩胳膊,洋洋洒洒往外走去。
内院专门设了一个会客房,用作与人商谈事儿啥的,一身华袍的梁振鹤此时就坐在其中,面上隐忍着愤怒,边上是管家小心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