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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药枕便缝好了,留下了几乎和原来一般大小的口子。
将药枕放在他的头下,看着他在昏睡中依旧紧皱的剑眉,她低声一叹,心中生出万般不舍。
只怕自己一进藏经阁,过不了多久他便能得到消息,到时候,她该如何向他解释?
也许根本不需要解释,她骗了他,就是在利用他。
他会生气吧?到时候,他会不会再也不愿理她?
也许今夜过后,他对她心灰意冷,再无情意。
如果真的那样,对他而言,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把她忘了,立了柳如蜜为皇后,为大周开枝散叶,那民间的流言蜚语或许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兰容王便没了叛乱的借口。
“对不起,对不起……”手指抚过他的眉目,一只手轻柔地握着他的左手,她努力想说服自己他忘了自己会过得更好,但心底的留恋却毫不留情地涌上心头,逼得她潜心多年的等待只在瞬间便化为万般的纠结。
悄然无声的静夜被突然响起的“噼里啪啦”声震得粉碎,她被吓得一颤,还未反应那便是鞭炮声,门外便似从高处传来了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声。
“二皇子,二皇子哟,这里是龙吟宫,不得大声喧闹啊!”郭喜火急火燎的声音随着那人的笑声愈来愈远,“老身陪您去御花园……”
原来是华飞影在宫中胡闹。
她一皱眉,想起小姐对她提及的雪莲教的秘密,心想若有机会,所有的疑问也应该找这个身份行踪都诡秘难测的魔教教主问个清楚。
又抬手替他拉了拉锦被,她心下一横,一松手,蓦然起身,转身欲走,却不想手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她心头一跳,以为他已经醒来,一转头,却见他仍然紧闭着双眼,只是却抬起了左手将她的手拉住。
莫醉松了口气,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正要放回锦被中,却突然看见他的双唇微动。
“莫儿……”他的声音极低,却清晰可闻,“留下来,不要走……”
望着他紧皱的双眉,她心中一痛,想起在卓府时两人的初识,在玉寒搂他的默然相伴,在内务府他的鼎力相助,在雨中他的突然而至,在锦绣园两人的生死相依……
“好,我不走。”她微然一笑,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滴在她和他相握的手中,“今夜,我陪你说话。”
脱下鞋子,她静静躺在他身边,缩进了他的怀中,笑容灿若夏花。
“从哪里说起呢?”她抬袖,一把抹干了眼泪,歪着嘴角想了想,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从在欢落屋时我以为你是被二公子劫过来的娈童说起吧,那时候你虽然比现在落魄许多,但看起来可十分好看呢,不然我也不会误会你是……不过,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为了照顾你,连阿虎去西山都没有去送,你却时不时便对我冷言冷语地嘲笑。不过,还好后来球球跑了过来,看在它那么可爱,就饶了你了。但是,球球跑去哪里了,它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了,你竟然也不出去找找它,真是太不负责了……”
她开始喋喋不休,开始嬉笑嗔怒,开始细数往日的种种,似乎短短的几月时日,便是不渝不灭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谁念西风独自凉(九)半路而归
天色尚早,一个身披厚重大氅的女子身影便匆匆向宫门走去,仿若一停下便再也走不了一般,她的脚步极为仓促,埋着头,只是专心走路,以至于行到一座桥上时突然撞到人也尚不自知。
“啊!”待瞥见前方有人时,已经晚了,她惊叫一声,慌忙退后,踉跄中却险些摔倒。
那人却身手敏捷,手一伸,便将她拉好站稳。
看清来人,女子一愣,惊然脱口:“是你?”
男子身披白裘,雍容富贵的装扮更衬得他眉目妖媚,只是眉宇间的几分英气亦是跃然而出,见到她倒不似她那般惊讶,好似早就在此等她一般,唇角一扬,笑道:“多日不见醉儿,除了眼睛里似乎流了许多血一般,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改变,看来你在这宫中也能活得很好。”
她一夜未眠,双眼自然布满了血丝,忙躲开了他的眼神,本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在天亮前赶到藏经阁,便要从他身边擦过:“我现在有些忙,等过些时候再找你。”
华飞影却伸手横到她面前,正色道:“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这个时候在宫里胡乱跑?你可知道这周围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她一愣,四下看去,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桥的中央,虽左右不见一个身影,但想到此前的事,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惊惧,可是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是,这里与藏经阁相距还甚远,若真的有人在半路下手,自己岂不是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了?
“你陪我去好不好?”她微一思量,祈求般看着他,道,“我们也算是旧交,更何况,乌摇还……”
“如果你想再见乌摇,本座奉劝你不要再靠近藏经阁。”华飞影细眉一挑,面容轻佻,语气却凝重非常,“自昨夜起那里就已经备下了伏兵,只要有人想靠近,就会被乱箭穿心,不问缘由,不看命书。”
“你怎么知道?”她心下一凛,脸上骤然变色,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藏经阁?”
“乌摇说的。”他毫不迟疑地道,“藏经阁多有秘闻的事情不也是她告诉你的吗?”
“乌摇?”她皱眉,惊疑从眸中一闪而逝,脸上现出戒备神色,语气凛然,连声质问:“不可能,乌摇答应过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你骗我,你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把乌摇怎么样了?”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的确是我说的。”
莫醉惊然回头,只见一个娉婷女子站在身后,无暇的妆容,面带忧心,竟是乌摇。
“我和他在宫中玩闹了一夜,意外中发现藏经阁暗中多了许多高手,似乎在埋伏。我想起以前的事,生怕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正要去找你,突然看到你过来,才让他阻止了你。”乌摇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歉疚地道,“其实,昨夜我就在那些大楚侍婢之中进了宫,但因为我本就是大周人,他又是瞒着皇上将我带进来的,我生怕与你相见后会惹人怀疑,平白地给你惹来麻烦,所以,见你安然无事,我原本不打算再见你。可是,你不相信二皇子,我就只能现身了。”
莫醉愕然,惊措远大于重逢之喜,难以置信地问道:“藏经阁不是平日里只有六个御林军保守吗,怎么会突然多了人手埋伏?”
“本座看他们韧性极强,伏在原处一动不动,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兵士。”华飞影若有所思地瞧着她,扬唇一笑,“不愧是本座亲自救过的人儿,果然厉害,连永军都给得罪了。”
“永军?”她心下一凛,罗宇果然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永军是罗宇一手打造的军队,本就骁勇善战,后来卓家军崛起,皇上有心偏袒,对卓家军多加厚爱,永军便渐渐不如往日风光。但即便如此,永军几十年的功劳仍无法陨灭,罗宇在朝中的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而永军中的将领又都是百战功臣,他们之所以能忍气吞声让卓昊抢尽了军功,全然是看在了罗宇的面子。
卓昊去世,军中再无人能与罗宇相抗,更有传言道,卓家军早晚要并入永军。如若如此,罗宇的势力便再无人能敌。
“可是,可是我……”她心下惊愕,本想一鼓作气地冲进藏经阁,却不想险些丢了性命,一时无措,但又不肯死心,“我还是要过去,你们,你们还是让开吧。”
“阿珞,以你我的情意,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会这么肯定地告诉你吗?”乌摇不放她的手,瞪了眼微愠道,“难不成你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相信我?”
她心中自然是相信的。九年前的事,罗宇也知道其中真相,他费尽心机要保住那个秘密,只单单自己的这个姓氏和来路不明的身份,就足以让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自己。
在卓府时,她与罗宇只见过数面。那时卓昊与他关系疏远,他却一直对卓昊甚为挂心,好似也知道自己与卓昊的事情,他虽然极少到卓府中去,但每次过去都会见她一面,举止威严中却是和颜悦色,只是如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那般关切地问一些卓昊的近况,也从不为难于她,甚至隐隐中还有赞成他们在一起的意思。
原来她也不其中的缘故,后来知道了他和杨老太君的事情,才明白他可能是感怀他与杨老太君的错缘,不愿她和卓昊也重蹈覆辙。所以,她对他的印象一直与权臣猛将无关,只是一个慈善的长辈而已。再后来,更觉得他终其一生也无法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一生,倒也是个可怜人。
她心中一叹,当时的她又怎能想到,他竟然也与自己的深仇大恨有关。
可是,他既然已经怀疑了自己,为何要等到自己到藏经阁才动手?
难道,前两次的事故也可能与他有关?
“醉儿,不是本座吹牛,本座之所以能纵横江湖多年却毫发无损,全然是因着一句话,”见她显然已经信了,却仍然不肯回去,华飞影收了一脸的不羁,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就是,没有打虎的本事,最好不要向那虎山行。否则,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会连累其他人为你哭得死去活来。有时候,你活着固然痛苦,可你死了,却会害得许多人百倍千倍地痛苦。”
乌摇连连点头,忧心道:“我知道藏经阁中的事对你很重要,你答应了别人,自然是想做到。但你也应该想一想,若这一去不但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丢了性命,那你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嘱托?”
这本是最浅显的道理,但她等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被龙兴和阿渊察觉,以后的事情便再难预料了。可他们说的也对,若罗宇已经设下了陷阱,便要等着她跳进去,窃取命书和金匙,私闯藏经阁,如此大的罪名,他就算先斩后奏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就如华飞影所说,自己死了也罢,也许还会连累莫虎,西玫和席鸾,甚至还有可能将晚棋牵连其中。
只要活着,总会还有希望的。
反复思量之后,纵然心中万分不愿,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好,我和你们回去。”
乌摇长长松了口气,看了华飞影一眼,尽是感激。
“走吧,本座知道,你可是有好多话想问呢。”华飞影眉目飞扬,却苦道,“已经许久没人听本座的英勇事迹了,本座可憋了许久了。”
乌摇撇嘴:“胡说,我不是每日都听你说嘛。”
华飞影摇头,认真道:“本座是说本座主动想说,不是你逼着本座说。”
乌摇一瞪眼,伸手就要打他。
华飞影却不躲,肩上挨了她打棉花一般的一拳后夸张地呲牙咧嘴低着嗓子痛叫。
见他们如此亲密,莫醉心头一暖,晋安城的第一花魁,终于有了归宿。
宫中耳目众多,许是为了摆脱追踪之人,华飞影本就对宫中地形极为熟悉,带着她们更是左饶右拐,不多时便转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前。
乌摇看了看漆面斑驳的大门,一皱眉,问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先帝吴妃的宫殿,已经荒废许久,宫人都说这里十分晦气,没人会来。”莫醉拉着她走到门前,推门而入,“而且,这里的院子很大,只要有人靠近我们就可以发现。”
华飞影笑着点头,随口道:“没想到醉儿也对这里这么熟悉,难不成你半夜偷偷溜过来看鬼不成?”
她自然不会说兰容王曾让她来过这里,没有回答,抬脚先行跨入院中。
已许久未下雪,其他地方的积雪早已或融化或被清理,可这偌大的宫苑中,竟然还是白雪皑皑,空荡荡地连一棵枯木都没有,放眼望去,说不出的凄凉哀怨,让人不寒而栗。
乌摇不由向她缩了缩身子:“这个地方也太诡异了,听说吴妃死得冤枉,莫非她是要留着这些雪给她伸冤不成。”
“若她不死,她的儿子怎么能登上太子之位。她纵然有冤屈,想必也是自找的。”华飞影谈笑风生,双掌齐发,掌风到处,白雪散落,露出几块石头来,“坐吧,有些话让鬼听了也比让人听见好办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谁念西风独自凉(十)左右为难
龙吟殿,昏暗的烛光下,一个落寞的身影无力地坐在案前,虽然目光注视着案上堆积的奏折,却茫然无神,紧皱的眉宇间尽是无奈与苦涩。
于子硕推门而入,远远便看见在灯影下拖得极长的身影,脚下一顿,清冷的面容微微一动,轻轻一叹,向前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夏池渊微微抬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