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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太后离开之后,他在原地打转,顾不上追究随从做事不当,“你去打听今天秘书省官署里是个什么状况,事无巨细,一定要全都打听清清楚楚。”
随从连忙应声。
“还有,再去查姓庞的……”他冷不丁的想起头一次遇见庞邈时,旁边的锦衣男子,那么冰冷疏离的目光,细想之下发觉气度不似寻常人,“特别是他和什么人来往,一定要弄清楚!”
他真是太马虎了,以为弄死一个九品小官吏和捏死只蝼蚁毫无区别。
在庭院里转悠发愁,总觉得被人盯着,颛孙晋霆转身回房,从床褥下面摸出一本厚厚的旧书,随手翻到一页摊开在膝头,书页上弯弯绕绕的山岳河流的描线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越想越气不过,本来一件不大的事,结果连续叫人逃脱两次。
真不甘心!
“啪”的一声,书被随意丢在一旁。
他得再计划计划,临走前搞一次事,就不信第三次还能这么走运。
皇长子中毒的事,最后拿了温宝林算作了结,无论皇城还是内苑在这场小小的风浪后,依然平静。
午后的官署陷入一如既往的寂静,庞邈站在架子前,目光从一册册书脊上慢慢的扫过,不时拿出一本来简单翻阅数页,然后又把书放回原位。
《江南地志》没有誊抄本,没了就是没了,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籍,秋少监打算偷偷的糊弄过去。
他请教过魏克,可惜除了那片林子的线路十分复杂外,没有更多有用的线索。
只得把重心放到找寻其它同类书籍,现今官署里的人对地志没兴趣,顶多是魏克闲来无聊,顺手拿来看才知晓的。据说对所有藏书了如指掌的唯有前任秘书监,可惜这位老人家早已归乡,没了音讯。
万幸上百万册的书籍都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地志一类的区域也就十数排书架而已。
端国江山万里,风光无限,或雄伟险峻,或秀丽温婉,吸引了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行客侠者徜徉其间,写下无数地志、游记等等。这些文字一部分以著者姓名为题,也有按地名的,甚至还有取一些诗情画意或荡气回肠的名字。
所以光看名字是看不出书中记载,这无疑给他增加了许多负担。
将手里的《太虚游记》放回架子上,庞邈转头去寻另一排架子,他草草的扫视一圈,先抽出最边上的一本书,那书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正忙着掸去,觉察到有一道目光在悄无声息的凝望着自己,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循着感觉看过去时,撞上的是一双扫去了平日的冷漠、显出温柔情深的眸子。
这双眼睛隔着一拍书架,透过书籍间的缝隙,就这么直勾勾的望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微微惊讶。
曹律转过书架,提起手里的纸包在庞邈面前晃了晃,“皇城内的清闲衙门里,唯有庞校书在这个时辰还没走,于是本将军特来慰问一下勤恳的庞校书。”
不用解开,庞邈也能透过那一层纸闻到甜而不腻的香气,翻找了大半天书籍带来的困倦感顿时烟消云散,和曹律在窗下席地而坐。
曹律有些吃味,感叹道:“你见了甜食最有精神。”
“是呢。”庞邈点头,手里不停歇的解开绳子。
曹律略挑眉,“你居然还应声?”
“嗯……”庞邈叼着一只红豆糕,塞了一块给曹律,愉快的吃掉大半个后,方说道:“关键在于,是你带来的。所以,可见直接看做因为你,我才心情大好。”
“巧舌如簧。”曹律笑道,解下水袋递给他。
庞邈苦着脸,“你不喜欢这个解释?”
“……”也给他来下套了,曹律无奈的摇摇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等庞邈一口气吃掉两块红豆糕,又问道:“找的如何了?”
“这一排,这两排,还有那边……”庞邈指给曹律看,阳光透过窗子照耀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都能看花了眼,“你说有些人,为什么喜欢取些花里胡哨,令人不明所以的名字呢?一本一本的翻来看,也许要多花费点时间了。”
曹律握紧他伸出来的手,肌肤相贴,感受到彼此的温暖。
“若不是不能搞出大动静,我带着禁军来查,也许能更快一些。”
庞邈想了想,问道:“很急了吗?”他转而跪在地上,方便随时起身,“趁天黑之前,再多查一些好了。”
曹律摇摇头,只要充分了解当地的地形,作战的部署几乎他能够很快制定出来,所以还有些空余的时间。他看到庞邈这么积极努力的找书,觉得心疼。
庞邈看了看没有松开的手,再看曹律的脸色眼神,瞬时明白他的心思,随即展露出轻快的笑意,“从我踏进你们家的那一天起,就清楚做‘曹八少夫人’将会面对很多很多的问题,无论我现在做回了我自己也好,问题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我仍然心甘情愿的和你在一起,便是说明无论有多少风雨,我都不会怕。”
“你说你会尽全力来保我安然无忧,那么相同的,我也会为你而尽力,这些无关乎人情或是付出回报,只因为爱,你也曾说过。”他扭动几□子,像是一只在蠕动的毛毛虫,“我这人闲不住,不想做一只贪吃懒做的蛀虫。”
曹律笑了,“难得听你说肉麻话,我这回是知足了。”
庞邈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知足了以后就不说了哈哈……”
“知足了以后,人心会变得更贪婪。”
“哦,那你贪婪吧。”庞邈爬起来,顺势拽着曹律起来,“别闲着了,我们一起找书,节省些时间。”
两人分头行动,这一忙乎就忙到了日头西落,落在窗纸上的阳光变成了暖烘烘的橙黄色,推开窗子可以看见绚丽的晚霞堆积在天际,映着雄伟庄严的重重宫宇殿阁,说不出的华丽。
辨认书上的字迹已经变得艰难,庞邈和曹律商量好一前一后隔开半柱香的功夫离开官署,尽管到了这个时辰,但是难免有值守的官吏没走。
庞邈估摸好了时辰,从官署大门出来,刚转出巷口,冷不丁的瞧见颛孙晋霆竟站在路中央,一干伺候的人如众星拱月一般站在他身后,其中有一个正是那日询问过他的小内侍。
皇长子中毒的事情发生之后,曹律立刻去见了圣上,简单的说明了一些情况,因为明面上已经有温宝林认罪,而毫无证据指向颛孙晋霆,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送走这位小公子,只等来日大计实施之时,再行报复。
安凤郡王家的小公子不日将离开帝都,而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他被太后娘娘限制在内苑之中。
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谁知还是给碰上了,虽然身边有人看顾,但不知这只笑面虎又会刷出什么花招。
庞邈收起心神,上前行礼。
颛孙晋霆耷拉着脑袋,苦兮兮的对庞邈说道:“庞校书,我过几天要走了,所以特地来和你道别。”
“小公子如此厚爱微臣,微臣受宠若惊。”庞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离得他有三四步远,“祝愿小公子一路平安,后会有期。”其实最好是无期。
颛孙晋霆上前几步,想虚扶起庞邈,但没想到后者已经抢先一步直起身子。这么个举动虽说无礼,可是后面有人看着,他也不好发作,只得继续一副天真状的说道:“下次庞校书一定要带我去看灯会,好不好?”
“好。”
颛孙晋霆的手伸进袖子里,摸索着,庞邈警惕的关注着他的动作。
“对了,有样礼物送给庞校书。”
随着他的手即将伸过来,庞避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余晖中,一道金光极快的闪过,紧接着额孙晋霆一声惨叫。
第110章 自讨苦吃
晚霞是如此的美丽,但颛孙晋霆的脸色却很不美丽。
自负的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吃到苦头的会是自己,就好像舔了舔手里锋锐的刀刃,以展示自己的勇敢无畏,却忘记那上面沾满了毒药。
他的手原本按在一条细长的金蛇七寸之处,在与庞邈说话的时候还伸出食指挠了挠蛇头,据说这类蛇是从南疆弄到帝都贩卖的,经过驯化后,不少达官贵人喜欢当做玩物养,除非受了极度的惊吓,否则依着温顺的性子,无需担忧它攻击人。
可就在他将蛇抛向面前的人之前,尖牙扎进皮肉里,眨眼之间肿得像冬日里挂在房檐下的腊肠,紫红替代了白皙,指尖两个细小的血洞上残留些许脓水一样的液体,看起来十分恶心。
皇城里的宁静被杀猪似的嚎叫声打破,颛孙晋霆张牙舞爪的在地上打滚,弄得几个想上前搀扶他的随从靠近不得,急得满头是汗。肇事的金蛇不及成人小指粗,咬人后哧溜窜走,四下里已经看不到踪影。
当局者慌乱无措,而旁观的人们却都还清醒。
小内侍站在庞邈身边,趁安凤郡王府的那一群人没注意,拉了拉庞邈的衣袖,对他摇摇头,就让这一帮人在闹腾去。
毒液入体,再经由这番剧烈的滚动,会使得毒素加快向四肢百骸蔓延。等太医赶到,不知救治是否来得及,就算救治及时,说不准会留下些难以痊愈的损伤。
小内侍铁了心的要让颛孙晋霆多吃苦头,甚至是要了他的性命。
其实庞邈原本没打算上前帮忙按住人,纵然只有十岁,但这个孩童的心思太过奸猾恶毒,日后安凤郡王起兵谋反,不知会出谋划策多少,造就多少难以预知的变数。所以他狠下了这个心,最多装装样子罢了。
太医赶来后,疼得浑身难受的颛孙晋霆咬紧了牙关,死活吃不下暂时抑制毒素的药丸,,好几个人上前帮忙,手忙脚乱的一通折腾。
小内侍示意可以走了,庞邈加快脚步从西侧门出皇城,沿着笔直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到了第三条小巷口,回头看了一眼,转进去,一辆马车等候在此,他掀帘子上车,曹律端坐于车厢里。
“第三次的惨痛教训,他再也不敢为非作歹,否则只怕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曹律的手按在庞邈的膝头,皇城禁军由他掌控,自然知道在等候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医那里,我已经嘱咐过。”
庞邈目光一亮,“如果太医是你信得过的人,不如请他帮忙找一找《江南地志》。除了随从,他是现下最能接近颛孙晋霆,而不被怀疑的人。”
颛孙晋霆被送回到太后宫中的住处时,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无论随从如何痛哭流涕的呼唤,就是睁不开眼睛了。
太医令亲自赶来诊治,说是要针灸逼毒,太后娘娘被请到外面等候。
随从哭闹着要守候在小主人身边,太医令直接一句:“你吵得我头疼眼花,一会儿被你害得扎错了位置,害死了小公子,你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给小公子陪葬的话,就留着吧。”
随从一听,乖乖的把所有无关的人都轰出去,自己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看了又看,才狠狠心关上门。
两个太医对视一眼,一个取针扎人,一个忙着在屋内翻找。
“你一般把私房藏哪儿?”太医令踮着脚,扒着花瓶口向内中检查,一边随口问道。
忙着针灸的太医一怔,笑道:“自然是床铺下面,我家老婆子哪里料到会藏在自己身下呢?您问这个做什么?”
太医令“呵呵”一笑,回到床榻边,在床褥上细细的一摸,备用的被褥下面,一样微微凸起的东西稍稍阻挡了他的动作,他掀开褥子,拿出那本《江南地志》。
“我就是在想,藏东西藏哪儿是最不容易被找到的。”他拍了拍书的封面,顺手一翻就翻开到一页折起的地方,“只看到惠河郡这一页?”他往后翻了翻,倒数第二章正是越州郡的,“你小心点扎针,别真给扎死了,安凤郡王饶不了咱们。”
“要人半死不活的事,还不容易?”那太医不在意的笑了笑,转头聚精会神的扎针去了。
太医令坐到光亮处,将书摊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将越州的那几页小心翼翼的撕下来,接着把残留在订线之处的纸片全都扯出来,用帕子包裹着,连带先前那几页纸一起塞进衣襟里。
大功告成,他环顾脚边和桌上,确定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才把书放回原处。
昏迷中的颛孙晋霆浑然不觉。
太医令看眼穴道上的针,摆摆手,“得了,就到这一步,往后如何都是他自己闹出来的,我们走吧。”
开了门,随从急急忙忙的问病情如何,太医令神色淡淡的,跟在他身后的太医答道:“唉,虽然逼出大部分毒液,但已经伤及脑子了,这一夜你们妥善照顾,等明日看看是否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