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双的钱当得两双平常的靴子呢!
当她不知道么?街上店铺小二来结账时,说这样厚实的靴子,只有军中方才有呢。他家做的,堪堪也可抵得九分军用的靴子了。
大哥在做甚么,行军么?
字如其人!大哥的字气势磅礴,便如大河之水汹涌,滔滔不绝。大哥,满怀抱负受阻,难怪在家中待不长久呢!
容娘在**上辗转胡思乱想了半宿,幼时流离的悲苦渐渐远离,然那记忆深处的脸孔反越发鲜明,那样悲恸绝望的神色,便如用刀子刻划出来一般,深深地印在心底,愈久弥鲜。
次日清晨,容娘吩咐小环去打探一番,是否大哥与婆婆或是娘说了些什么,可与她有何干系?
春雨则服侍着容娘去婆婆处用晨饭。
老夫人精神尚好,只是夫人屡犯心悸心闷之病,吃了几帖药总也不见好,郎中说要放下忧思,养着才好。两位夫人皆吃的清淡,家中众人也跟着吃得清淡。今日厨房里备的是枣儿粳米粥,几样小菜,另蒸了雪白的炊饼。
老夫人吃了小碗粥,邓氏见老夫人的粥吃得差不多了,忙掰了半个炊饼,道:“婆婆,用些炊饼,今儿的饼喧软,搁了糖霜呢。”
老夫人笑着接过,又吩咐邓氏坐下用饭。“咱家不必你府里,如今也是小门小户的,不用那么讲究。”
一旁的徐夫人也微笑着点头,邓氏微微红着脸,又与夫人玉娘盛了一回粥,方才坐下。
“这是咱自家庄子上出的白面呢,容娘,你也好生尝尝。”老夫人见容娘只顾着用粥,便指着那盘炊饼劝她。
容娘一愣,想起魏老三种的麦子,忙点了点头,自己夹了那半块炊饼,默默吃了。
“你大哥那里,可用的也是这些?”夫人忽然问道。
容娘忙停箸回道:“也有这些。只炊饼是肉馅的,多两样荤菜。”
大哥例与昌明、白甲在外院用饭,几个郎君,自然荤腥重些。
老夫人点头,道:“你想得仔细,很好。日后外头事情只交给守惟和两位管事去跑,八斤不是伶俐么,也叫他跑些,你只在家里管着事便好。”
容娘一听,便知往后是不能轻易外出了,也只得轻轻应了。
从此,外头的事情便有守惟出面,两位管事并八斤陪着与高九郎商议。高九郎做事利索,绝不拖沓。当日下午守惟便带回来高九郎与陈昌明画的草图,却是将两户人家的坡地连成一片,造一进或两进或并排、或错落的小院。
容娘注视良久,心头缓缓的升起一层欢喜,暖熏熏的,十分满足。她摩挲了一时,忽地提笔在那房屋的间隙点了数笔。
守惟看见,不觉诧异,便偏头去看,却是阶梯,另外却是看不明白。“那是甚么?”
容娘抿嘴,眼睛里却是笑意盈盈,提笔又添了些物事。这回守惟看明白了,却是些花草树木。“容娘何意?若是栽树修路,又要添花费呢。况这些,原该房主自己谋划的。”
“此处到底逼仄些,不比平地。只好以花草树木隔开,邻里之间有些阻隔。二哥,你不觉得如此要雅致些么?”容娘黑眼珠子亮晶晶的,很是期盼的看着守惟。
守惟有些怔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神采奕奕的容娘。自打临安搬来此地,他甚少与容娘说话,只觉得这是一个娴静的小娘子,不想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对容娘的认识。
“二哥?”容娘眨了眨眼睛,迷惑的看着守惟,守惟忙应声。
“砌上石阶,可使这片住宅地显得齐整,亦可免雨湿路滑,老人小孩跌跤。二哥与两位管事商议些,算算本钱,再行决定。”
守惟却自去外头与高九郎商议,九郎思想片刻,倒是赞同。
“他说成本便归到房屋本钱之中便是,不必另外费钱。”守惟回来告诉容娘。
容娘咋舌,到底商人奸诈,不会白花一个铜钱。
守惟却递上两只轻薄的纸,道:“这是九郎所立文书,写明高家出本钱几多,利钱……他要收三成。”他红着脸,很是不自在的模样。
容娘一怔,不想高九郎如此直率。她想了想,道:“二哥回去与九郎商议,不需他出所有的本钱。山庄木头是现成的,我们自己再筹些本钱,向他借五百贯钱,许他两成利钱。”
守惟大惊,疙疙瘩瘩道:“如……如何与亲戚谈交易?我……我不去。”
“为何不去?”守中一脚踏进门来。将近元旦,他这些日子并未出远门,只在家中盘桓。
守惟垂首,不敢回答。
“便是亲戚,账目算清楚,才好免了日后的纠纷,免得伤了亲戚情面。二郎若要当家,须得看得远些。”
守中一手抄起桌面上草图,看了一时,叫守惟自去办事,又问了容娘些事情,神色倒是轻松。
容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正欲寻了借口出去,不妨守中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家中可有余钱?”
容娘讶异,心中不及思想,答道:“才刚庄上卖了一头老牛,进的百余贯。”那钱,她原是盘算着用来造房子的,这话她却未说,只顾着回答守中的问话。
“嗯,给我吧。”守中自顾看图,眼睛未抬。
容娘双眼圆睁,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大哥,你可知家中账上尚余多少钱?这一百贯,可是最大的那笔数目啊!
“嗯?”守中未听到容娘回复,狭长的双目静静看来,询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呃,账上……余钱……不多,只可给大哥二十贯。”容娘初时还有些不安,然用钱之处太多,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将话速速报完,凭守中反应。
守中也是一愣,不想今日被拒。他瞧了瞧那个小小的脑袋,许是怕了他,只垂的低低的,不肯抬头。
他不禁弯了弯嘴角,道:“如此。其他事情倒可以推迟些日子,只是白甲的老母在江南东路的饶州府,须去接来。家中不好安置,须得在城中寻间房子与他。你算算,需费钱几多?”
容娘听了,心中转了几个轮回,便道:“二十贯足矣。只需预备白大哥路上费用,和回来的生活安置。大嫂的陪嫁房子如今正空着,不如先住到那处。明年家中房屋造成,分一处给白大哥住便是了。”
守中一听,甚为满意,对容娘倒又有了一层认识。
“便如此吧,明年我须得用一笔钱,你心里留个底,给我预备着。”说完,守中大步一迈,径自去了。
容娘舒了几口气,方觉得心中舒畅些。“明年?大哥,明年的事情却是谁都说不准呢!”被人追着要钱使的感觉真是糟糕,容娘本盘算着离开徐府,正有些离愁别绪,不想守中这一出,倒让容娘觉出些快意来。
容娘笑着回房,不想小环与她前后脚进门。一见到容娘,小环急急上前,拉了容娘的手道:“小娘子,大郎……大郎……,要把你许给七郎!”
第八十七章 小环
容娘凄然一笑,轻轻道:“七哥么?”她才刚有些红润的脸颊再度苍白,脸上氤氲一层淡淡的哀伤,显出十分脆弱的模样。
小环有些心疼,心道,小娘子方才好些,怎的也不让人轻松些日子,事情竟是一桩接一桩的来呢。虽如此想,她到底安慰道:“小娘子,莫急。也只是如此说罢了,并没有定呢。再者,——便是许了七郎,七郎性情极好,平日对你也甚为体贴,不比别个差哩!”
容娘垂下眼眸,并不出声。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瞬时冻住,既寒且冰,不能动弹。大哥,原来如此!那样性情温和的七哥,她一向当他是哥哥,怎能结为那般亲密的秦晋之好?
良久,容娘抬眼,嘴角噙笑,眼中涟漪微泛,道:“小环,他日若我离开,你可随我去?”
小环怔怔的看着容娘,神色间俱是不可思议:“小娘子,你……你能去哪里?”
然而容娘的眼神是那般明亮清澈,神情镇定。小环渐渐明白容娘主意已定,她不由心中慌乱,她抓住容娘手臂,急道:“小娘子,你并无亲戚可投,能去哪里?你莫胡思乱想,便是你爹娘在世,给你定下的亲事,你也断无不应之理。何况七郎性情极好,夫人和善,你何必自己折腾?六郎已婚,你……你便安下心来吧!”
小环如此惊惶,双手死死扣住容娘的手臂,似是一放松,容娘便会飞走似的。
容娘听了小环的话,不由一愣,心知这个痴儿误会了自己,还当自己堵了一口气呢。罢了,离去也不易,待事情有些眉目了再与她说不迟。她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与你说笑呢,松手吧。已近午时,还得去厨房看看午饭如何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不堪,却再也无容娘分心去想离开之事。
离元旦不过十来日,许多事情须得打点。偏偏这档口,守惟急急忙忙的要成亲。去岁自徐府之事过后,于氏见家中败落,郎君颓废,守惟憨实,于学业上不甚专心,便与老夫人商议,定了城中一位老秀才之长女,李元娘。上月元娘的阿爷不好,眼看过不了节,两家都怕孝期婚事拖得太长,便决定择期成亲。恰恰便将日子选在了大节前。
守惟成亲,进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将手向他老娘一摊,自然费用又需徐府出。亏得是娶妇,费用少些,老夫人也知道家中情形,只叫按城中一般人家行事。既是如此,也堪堪去了四十贯。容娘心中犹如被割肉般,眼看得家中账目上,又止余得六十余贯,年节大礼尚未准备,可真不知怎么办方好?
高九郎做事雷厉风行,两位管事中间来回跑的几趟,将诸事细节敲定,趁着大节前这几日,雇人开地基,担泥沙,预备各样木料石材,只等年节过后便可开工。
徐府这边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宋管事专管去回头沟将木料拉回之事,卢管事管城中各样琐事,八斤跟着卢管事跑路,连守惟,成亲日过后,便立即开始忙碌。
容娘忙得很,日日算账不停。原只从高九郎手中借了五百贯钱,着意府中凑一凑,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各样开销,将手中余钱一点点的削薄了去。幸亏八斤的那百余贯紧紧的攥在手中,容娘叹气之余,又有些庆幸。这钱味,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叔父闻到的!
计较也好,盘算也罢,到底一年之中最大的那个节日来了,城中爆竹声声,笑语喧哗,家家欢宴,喜气盈溢。徐府去岁劫后余生,又添了几口人,自须好生庆贺。众人穿新衣,庆团圆,十分喜庆。待到晚间守岁,除病重的张氏外,一家人分两桌坐了,热热闹闹的闲话家常,很是温馨。
守得一时,因进之一家须得回宅子,府里也慢慢的散了。只余徐府女眷们陪着老夫人闲坐说话,老夫人赶着大郎回房看张氏,六郎七郎两个也趁势出去了。
容娘因想着外院昌明一人过节,也不好邀请入内宅来,便要小环安排人送些角子过去,权充夜宵。
老夫人见了,很是欢喜,便道:“容娘也安排我们吃两个角子,吃饱了,便散了吧。你娘身子也不好,你们这些小娘子们也娇气,让他们兄弟几个守着便是。”
玉娘早就打着呵欠,闻言十分高兴。
吃过角子,容娘回到房中,小环后脚也跟着回来,却是慌慌张张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容娘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小环只是躲避,说并无甚事。容娘看着她那张嫣红的脸,十分不解,却不好强问得。主仆间正是各怀心事时,邓氏娉婷过来。
容娘很是诧异,忙让座,叫春雨沏茶。小环自己却惶惶的隐到一旁自己的房中去了。
邓氏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于灯下看更是红晕微泛,十分动人。她是有名的秀外慧中,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仪态端庄,气韵高雅。
容娘心中有些不安,然她与邓氏始终有些隔阂,并不交心,也不好直接问她何事,只得陪着说些寻常话。
两人从年节说到亲戚,又从绣活说到家事,邓氏微微一笑道:“妹妹好生能干,如此大的家务,一人操持,竟能滴水不漏,嫂嫂很是佩服呢!”
容娘听得这话有些过了,忙称自己只是瞎琢磨,只是长辈纵容罢了。
“妹妹何必自谦,家中众人口味妹妹知道的详细,又照顾周到。适才,我叫英儿送糕点去与六郎,六郎竟不喜甜食,只吃了些妹妹送的角子。唉,嫂嫂可是出丑了呢,连官人喜好都不知道。”
邓氏仍微微笑着,云淡风轻,十分婉约。
容娘一惊,知道不好。她并未叫人送角子去六郎处,如有的话,便只有小环。怪道适才她神色十分怪异!
容娘心中苦涩,也不好立马去问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