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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您今天召开发布会是真的要与莫家道歉吗?”
陈瑾言抬起头,她的眼窝很深,应该是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好休眠,卸去了那伪装的妆容,现在仔细一瞧,女人的面颊上竟然满是沧桑。
陈瑾言道:“他说很喜欢这样的我,干干净净,没有那些浮夸的妆容,也没有那些满是铜臭的金钱味道。”
记者不明,有人问道:“他?请问那个他是谁?与您又是什么关系?”
“从小父母灌输给我的要做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举止得当,独独他说要做自己,顺其自然,简简单单。”陈瑾言嘴角微微勾勒些许笑意,她似在自言自语,“其实仔细想想,人真的很贪心,没有名利时,想要一鸣惊人做人上人,有了名利时,却又要想要幸福安康,有人牵挂,又有能牵挂的人。”
“陈小姐,您能说明白点吗?”
“我很庆幸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个能捧我在心上的男人,却很遗憾,不能与他白头偕老。”
“您的意思是承认了那个男人与您的身份是情侣关系吗?”记者追问道。
陈瑾言并没有反驳什么,继续道:“我父亲告诉我,门楣之别胜于天地,既然我身为陈家女儿,就得明白,我的婚姻由不得我自己。”
“所以陈小姐是故意接近莫二少了?”
“我做错了,我就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换的了与他的天长地久又如何?这样龌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配上他?”陈瑾言站起身,是自嘲的一笑,“我其实可以活得很漂亮的,却非得把自己逼着活得这么狼狈。”
“陈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记者面面相觑,为什么觉得事情发展不对劲?
陈瑾言踉跄着从高台上走下,径直走向记者的方向。
记者见状,一个个有条不紊的分开一条通道。
陈瑾言一面走一面自说着:“父亲,这几天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回国前的那张脸,那满是期待却又无可奈何的脸,也许您说得对,我从来没有试过不是陈家三小姐这个身份过后的生活,可是你若问我稀不稀罕这个身份,我会直言不讳的告诉您,我从未奢望过您给我的这个身份!”
“……”满堂死寂。
“您为了一己之私抛弃所有,可知我心里的恨?”陈瑾言似在笑,水晶灯的照耀下,她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前俯后仰大笑起来。
“这陈小姐不会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吧?”记者小声的嘀咕道。
陈瑾言靠在窗前,这里是二十五楼的位置,从酒店顶楼俯望下去,楼下的人,楼下的车,就像是一颗颗小光点,落在眼瞳中时,模糊不清。
“对不起,是我错的太离谱了。”
如果当我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时,
我希望身边有你陪伴。
我不要做那个留下来的人,
请允许我自私的先离开这个世界,
又或者你坚持不了了,我愿意陪你一同远去……
因为,
没有你的世界是冰冷的,
所以亲爱的,
如果到了那一天,请让我先走,或者带上我一起,
因为,
曾经属于
两个人共享的幸福,我一个人收纳不了……
虚敞的窗户寒风肆意的涌进,吹拂过所有在场记者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众人好像被什么薄雾遮掩了双眼,下一刻,待薄雾散去,竟不知道刚刚还好端端站在窗前的人去了何处。
唯独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陈瑾言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没有半分留恋的决然,她的背影被灯光恍恍惚惚的映射下,显得有数不尽凄然悲怆。
秦苏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大雨过后的潮湿,她竟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凉。
陈瑾言死了,从现场的图片看来,必然是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秦苏喝了一口水,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陈瑾言临走前的那双眼,她说了一句话:如果可以,我会证明给你看。
一时激起千层,陈瑾言众目睽睽之下跳楼自杀,如此情景自然会引起全城轰动。
特别是最后救护车运走过后现场遗留的一大片血迹,越发刺激一个人的视觉,几乎所有人路过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抬头望一眼身前的这栋大楼。
陈老是同样被抬着出了江南名店,亲眼目睹自己女儿自杀的场面,任凭他如何的处变不惊,也会忍受不住心脏的抽动而晕厥过去。
守在江南名店下的记者见此情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涌上前,恨不得将如此情况下的陈老拍摄入内作为独家报道。
只是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救护车已经扬长而去。
顾老坐在椅子上,一口气闷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本以为今天陈瑾言发布道歉公告过后,陈老会醒悟一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陈瑾言会为了报复陈家做出如此决然之事。
从二十五楼的位置跳下去,说实话,对于有些恐高的顾老而言,光是想想就是后背发凉。
“这事你怎么看?陈老虽说没有莫老那么顽固,不过他的那个倔脾气一上来,只怕是六亲不认。”薛老轻叹一声,电视屏幕已经恢复黑暗,偌大的会客厅,也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在席上。
顾老不置可否的摇头道:“说实话以我对陈老的认识,他不会半途而废,更何况现在陈瑾言死了,他更不可能会放弃。”
“这么说来,这京城的天还真是要变了。”薛老靠在椅背上,“我是不是又该庆幸我儿子没有莫大少那么英明果断?”
“你可别太过侥幸,以陈家的步步为营,你觉得他只会给莫家下套子?”顾老反问。
薛老面色一沉,“如若不是念及咱们往年的战友关系,我今天也不会对他和颜悦色,他若敢向我宣战,我自然奉陪到底。”
“你放心,在跟你对阵之前,还有一个顾家排在前面。”顾老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来今天注定要不欢而散,咱们也散了吧。”
薛老跟随在其身后,忍了忍片刻,开口问道:“如果真的开始投票选举了,你觉得谁更有机会?”
“这话可不能乱说,凭资历,当然是陈家为先,毕竟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除了你和陈老在位以外,或多或少都退了,而你是上一届的执行长,所以你不会在参选范围之内,但如果凭现在的功绩,自然会是晚一辈的顾瑾易和莫誉泽两者之间竞争。”
“你有想过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吗?”薛老言明道。
顾老冷冷的瞥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哼道:“我光明正大了一辈子,那种龌龊的事,我怕污了我清白的一身。”
“以前我倒是觉得顾大少是胜券在握,只是现在莫池两家联姻,池江义和池弘都是在位的将军头衔,凭关系,他们肯定毋庸置疑的支持莫誉泽。”薛老道。
顾老按下电梯,双手合在手杖上,不以为意道:“人各有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眼红不了。经过了那些事,我现在只求我们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至于那些名利,随天意吧。”
“看来这两年顾老倒是看透了很多事。”
“你如果跟我一样经历了那些大起大落,你会比我看得还透彻。”
电梯敞开,两人笑意朗朗的走进那方小盒子内。
月上中天,临近傍晚时分,A市再一次阴云密布,不过短短十分钟,大雨再一次席卷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
医院内的VIP病房内,女人戚戚然然的哭声似是魔咒一般经久不衰的徘徊在屋内,突然间,一声重物被砸下的声音自房中响起,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陈老被吵得头疼,扔下一旁的点滴瓶,吼道:“哭,哭什么哭?”
陈夫人单手掩在嘴上,眉头紧皱,压抑着心口处的疼痛,她道:“瑾言死了,我的女儿死了。”
“她要死就该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死,这么做,让我颜面何存?”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只挂着您的颜面?”陈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肩因为隐忍着情绪轻微的抖动着,她咬紧牙关,道:“老爷,是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比不是您眼中的那个位子?”
“是,事到如今,不达目的不罢休。”陈老摘下手背上的针液,穿上外套,面无表情的走出病房。
陈夫人站在病房中,目光落在地毯上碎开的瓶子上,里面的液体湿了一大片毯子,毯子是暗红色的,就这么摊开一大块,正如她赶到现场时看见的那一滩红艳的血,她急忙闭上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老身体不受控制的走进电梯内,他眼眶泛红,手指轻微的痉挛着,他用力的按下电梯楼层。
莫誉毅躺在病房内,刚听见门外的动静,还没有问怎么回事,一人便无惧护士阻拦强行进入房中。
陈老穿着病服,面色还残留着病态的苍白,他怒目圆睁,恨不得用眼刀子把病床上的这个人大卸八块。
莫誉毅身体无力,瞥了一眼站在陈老身后自责不已的护士,说道:“陈老这样的人也是你能随随便便拦着的吗?还不快去给陈老泡杯茶。”
护士战战兢兢的退出病房,不敢有所耽搁,急忙将情况上报给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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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陈老被打
莫誉毅注意到对方猩红的双眸,略带戒备的语气打破屋内的沉寂,他道:“瞧着陈老气势汹汹的进来,应该不是探病这么简单吧。”
陈老拉过一张椅子,面无表情的坐下,他自始至终用着那双满是敌意的眼眸冷冷的瞪着三分笑意,三分假意的男人,道:“莫二少觉得我会无聊到来找你寒暄吗?”
莫誉毅笑道:“看陈老的神态以及动作,这莫不成也是病了?”
“当然是病了,还是被你莫家给气病的。”陈老越发靠近动弹不得的男人,挑衅般的掀开他的被子。
莫誉毅周身上下依旧未着寸缕,被子掀开的瞬间,他除了感受到一丝凉意外,更多的是数不尽的耻辱。
陈老笑意盎然的细细打量着浑身臃肿还泛着些许红霜的身体,嘴角戏谑的高高上扬,“曾经意气风发的莫二少,如今变成这副德行,不得不说作孽多了,老天是明白的。”
“这话是不是应该用在陈老身上更为贴切?”莫誉毅咬牙道,“陈老,我念你一声长辈,你若再如此,只怕以后见面,只能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了。”
“难不成现在我们不是各走各路了?”陈老不以为意的啧啧嘴,“莫家不顾及我们多年的交情执意与我交恶,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念及咱们那么多年的战友情,今天,我就郑重的告诉你们莫家,我陈老还没有输,跟我斗,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不会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莫誉毅的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床单,身体想要撑起来,可是他忍住了,如果稍有不慎,刚刚植好的新皮又会崩开,他不能趁一时之快。
陈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如同砧板上想要翻身的那条咸鱼,冷冷的哼了哼,“莫二少这双眼告诉我,你想打我?”
“陈老,你要知道一句话,我莫誉毅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男人,一点小仇我能记一辈子,今天你若还执意如此欺辱我,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会后悔今天这未经考虑的举动。”
陈老俯身得意的拍了拍莫誉毅的脑袋,越发得意的笑道:“这句话还是等你能够下床了再说,现在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我要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那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像蚂蚁那样命薄一脚就被你砸死了。”莫誉毅忍无可忍伸手推开他靠近的身子,手刚刚接触到对方的外套,掌心处剧烈摩擦时带来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头顶,他的眉头不可抑制的拧紧。
陈老坐回椅子上,兴致高昂的瞧着不由自主眉头紧皱的男人,他的手上一片红霜,应该是刚刚用力所致。
“莫二少还是别逞能了,听说你已经是第四次做手术了,短期内如果再弄破了皮,只怕这第五次手术不仅会提前,预期效果也会差强人意。”陈老自顾自的倒上一杯温水,呷上一口,眼底的笑意越发难以遮掩。
莫誉毅咬紧牙关,沉默不语的瞪着这个唐突的入侵者,身体很凉,空调风肆无忌惮的吹拂在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红肿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
“啪。”紧闭的门被人强行从外推开。
秦苏接到护士的电话便匆匆从车库内跑出来,她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望着屋内的情形。
陈老听见背后的响声,也不打算回头,放下水杯道:“我应该说莫家来人快呢,还是嫌弃他们隔了十分钟才跑来呢?”
秦苏瞧见病床上被人掀开的被子,表情如旧没有半分情绪的走进。
陈老兴致缺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