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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的?
这扇门,莫誉毅不敢推开,他怕里面躺着的女人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赶走,一如曾经那样的决然。
秦苏说过,宁愿沉默,也别欺骗。
最终,莫誉毅还是举步维艰的进了房。
病房门徐徐合上,不带动半分声响。
病床上,女人靠在枕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盯得他心底一阵阵发慌发寒,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像极了初次见面的冰冷。
“为什么要骗我?”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能让一个人如坠冰窖,冰冷到人人望而生畏。
莫誉毅垂眸,声音怯弱,“我怕你把我赶走。”
“我现在也可以把你赶走。婚书并不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枷锁。”
莫誉毅惊愕,猛地抬头,大步跨前,“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在步步为营,我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终于肯答应跟我结婚时,我再告诉你,我们在一起早已是天经地义。”
“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呢?”
“那我就不说,反正都偷偷摸摸的领了证,我还怕你跑吗?”莫誉毅自觉自己说出这话有多无耻,慌乱的低下头,宛如犯了滔天大罪的罪犯正在请求轻判。
秦苏沉默下来,她的瞳孔里泛滥着他的身影,寂静的氛围下空气渐渐凝固。
“你不怕会后悔吗?”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眼睛酸了,她再一次打破沉寂。
莫誉毅摇头,“我是军人,所以我相信我的第一直觉,初次见面,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寒芒,生人勿近的冷冽。重阳宴上,她回眸嫣然一笑,就如同破冰而绽放的寒梅,傲然于世,独自芬芳。”
“别人的第一直觉只会认为我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孤独者。”
“她会认真做每一件事,认真写每一个字,认真读每一本书,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以前最讨厌就是安静到能听见心跳的空间,却因为想多看你一眼,藏在角落里,从黎明看到黄昏。”
他毅然的走上前,脉脉含情。
他继续道:“每一次我都好想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一同暮年。”
秦苏察觉到他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一吻,她仰头,正正的看见他有些胡茬的下巴。
莫誉毅闭了闭眼,手用力的撑在墙头,“我想要她,不分白天黑夜,我想要她,不论天晴下雨;我想要她,不分秋夏秋冬;我想要她,不管沧海桑田,我真的想要她。”
他抬起她的头,任其四目相接。
秦苏有一瞬间的迟疑,那种眼神,似曾相识:黄昏时偷来你的肋骨酿酒,百年后醉的有血有肉。
“情话是我抄的,可是我想说给你听都是真的。”他似魔怔一样吻住她的双唇,不管她是否挣扎,不管她是否反抗,他想要吻的再深一点,吻得再狠一点。
牙齿磕破了唇角,有股淡淡的血腥萦绕在口腔里,他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耳鬓厮磨的啃噬着……
阳光灿烂的洒在地上,一双脚踩过满地的落叶,秋风轻抚而过,卷起叶片翩跹而散开。
沈夕冉站在医院前,红艳的十字被阳光笼罩,略微的有些刺眼。
病房前,警卫驻守在两侧,阻拦着所有企图探视的人。
负责这一片区域的警长面色忧郁的坐在角落里吸着烟,出了这种事,上面强烈要求各方保密,不能走漏任何风声,连带着上面要求不论是谁来探病,哪怕是陶老亲自过来,也不能放行。
陶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宋蔺现在也算是高级检察官,这种家世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就是一条食物链,下面的虾米被吃了,自然处于第二阶段的人物就得岌岌可危。
抽完一根烟,警长烦躁的丢下烟蒂,刚一起身,就发现站在不远处窥视着病房动静的女人。
沈夕冉察觉到身后犀利的眼神,吞了一口口水,警觉的退后一步。
“谁让你靠近的?把人赶走。”警长怒斥一声。
“莫二少让我来的。”沈夕冉开口直言。
警长环顾四周,确信并没有人注意过后大步上前,“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莫家莫二少。”沈夕冉挺着胆子回答。
警长听到过一星点风声,有人压着消息,看来莫家的确有参与其中,现在这女人出现,果然是莫家在背后控制着。
他只是一个小小片区的负责人,得罪不起莫家这样的世家,轻咳一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莫二少派来的?”
“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不过你也知道耽误了莫二少的事,上面追究起来,可不是我没有跟你说明我的来意。”
警长紧了紧拳头,“出了岔子,我更吃不了兜着走。”
沈夕冉看出了他的顾虑,索性转身就这么横冲直撞进去。
警员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用意,一左一右未曾半分迟疑将她拦截。
沈夕冉咬了咬唇,“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我现在就去告诉莫二少你敢拦我,你大可以用你的乌纱帽来跟我赌一把。”
“等一下。”警长见她掏出电话,摆了摆手,“十分钟,只有十分钟时间。”
沈夕冉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进病房。
不得不说警所还是顾忌宋蔺的身份,连病房都给的套间。
宋蔺听见开门声,本以为是陶家派来的人,却在见到她的面容过后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书砸过去。
沈夕冉笑而不语的走上前,捡起落在地毯上的书本,暗讽道:“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你会这么狼狈的出现在我面前。”
“沈夕冉,我这次是着了你的道了,不过你似乎算错了,杀秦苏的人并不是我,相反我还是受害者。”宋蔺仰头冷冷道。
沈夕冉坐在椅子上,挑眉,“这话你跟我说可没有用,要信也要人家莫二少相信才行。”
“你是故意算计好的对吧,知道我迟早会找上门。”
“我只算到了前半部分,可没想到你们竟然心狠手辣到杀人灭尸,这就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你和那个老女人狼狈为奸的报应。”
“滚。”宋蔺抓起床边的杯子狠狠的甩过去。
沈夕冉知晓他的力量,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她笑道:“用整段青春去爱你,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奢侈的一件事,现在想想,我还真是败家,竟然为了你这个人渣浪费了整整五年时间。”
“如果早知道我的今天全拜你所赐,当初我就应该听陶艺的话彻底结束了你。”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沈夕冉嘴角冷冷的上扬,她俯身得意的靠近他半分,继续道:“不过我可没你那么善良,为了等到你的今天,我低声下气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坑蒙拐骗,恬不知耻,我为了等到你的今天,放弃了我所有的骄傲,我得好好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等到了今天。”
“滚。”宋蔺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可惜另一只手被铐着,他目眦欲裂的瞪着笑靥如花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吼着,“你给我滚。”
沈夕冉站直身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你可得好好养着,说不定那个女人还需要替罪羊,你如果坏了身子,她再把你推出去,一不小心气死了,可是天大的遗憾,毕竟你可是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宋先生啊。”
宋蔺双眸猩红,恨不得咬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沈夕冉却是见好就收,算了时间,下一刻警员果真打开门示意她该出去了。
……
暮色四合,一辆保时捷银辉闪耀在环山公路上。
莫家别墅前,铁门徐徐打开,车子径直驶入车库。
厨师长又一次找回了自信,已经连续两天老爷子和夫人都在饭点前准时坐在餐桌前,虽然他们吃饭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皱皱眉头,但目前情况看来他用不着离职了。
莫誉毅一路小跑进客厅,放下外套,一路目不斜视走入厨房。
厨师长明晓二少的用意,跟上前道:“您吩咐的炖汤已经炖好了,我让保姆们装好了,是现在拿走吗?”
莫誉毅嗯了一声,接过保温盒时,碰巧迎上自家母亲的双眼。
莫夫人放下碗筷,指了指身前的位置,“有件事我听你父亲说了,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也解释一下吗?”
莫誉毅也有点饿了,切了大半块牛排叼在嘴里,含糊道:“我要先去医院,明天回来再给您解释。”
“虽然我喜欢那个孩子,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无理取闹。”莫夫人抬头,脸上的喜怒也掩盖在那张精致的妆容下,气氛霎时变得异常诡异。
莫夫人很少生气,她是名家闺秀,祖父的教育让她自小就是以优雅的气质视人,哪怕心里再有怨恨,也得保持喜怒不形于色,温和从容。
“坐下,说。”莫夫人加重语气。
莫誉毅放下保温盒,佣人们知道分寸,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餐厅。
偌大的餐厅中,莫老安静的吃着晚饭,而莫夫人与莫二少两两目光相接,彼此沉默。
也许是觉得耗时太久,莫誉毅索性先开口道:“我知道这事我处理的太过草率,但我是认真的。”
“她知道了吗?”莫夫人问道。
莫誉毅犹豫着点了点头,“她知道了。”
莫老眉头微蹙,却依旧保持着不言不语。
莫夫人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她道:“实话实说。”
莫誉毅郑重的点头,“今天知道了。”
“那她是什么态度?”莫夫人再问。
“她没有态度。”
莫夫人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环绕在胸前,“你应该清楚我们是什么家庭,强人所难的事,你父亲没有做,你大哥没有做,你现在是想做给我们看看?”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莫誉毅道。
“那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联合江溢演这么一出?”莫夫人察觉到旁边有人的拉扯,面色沉冷的瞪了一眼扯自己裙角的男人。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道:“不管过程是什么,反正结果她现在就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满意,大可以跟我说,只要别去打扰她。”
莫夫人拿起水杯呡上一口温水,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不化的人,我跟你父亲商量了,既然证都领了,把婚礼办了吧,人家清白姑娘跟了你,没名没分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可是——”
“婚礼过后就在家里住。”莫夫人再道。
“……”
“别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婚礼这事。”莫夫人瞧出他的迟疑,见他如此心虚,自然而然明白了这个中缘由。
莫誉毅是猜不准秦苏的态度,她虽然没有再追问自己结婚证的事,可是她越是沉默,自己越是不安,总觉得她是在厚积薄发,出其不意,弄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会不会……离婚!
“夫人,我觉得这事还是你去试试,毕竟这老二跟老大一样一根筋,虽然开窍了一点,但保不准他开错了窍。”莫老擦了擦嘴,终于开了口。
莫夫人点了点头,起身,拿过莫誉毅身边的保温盒。
莫誉毅心底一惊,“母亲,您要做什么?”
“你就在家里,我替你送过去。”莫夫人按了按他想要站起来的身子,目光如炬,“安分的给我坐着。”
医院内,走廊深处空无一人,除了偶尔路过的护士,整条走廊都泛着凄凉的冷风。
秦苏坐在床边反复的翻看着刚刚陈妈带过来的证件,红艳艳的字的确甚是醒目,特别是两个人的合照,他嘴角那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预示着他的得意。
“咚咚咚。”房门轻响。
秦苏警觉的将证件收起来,却依旧没有逃过来人的双眼。
莫夫人莞尔一笑,“我看到了。”
秦苏面上的淡然显而易见的崩了崩,她执意着将证件压在枕头下,随后开口道:“夫人这么晚了过来是有话对我说吗?”
“老二在家里跟他父亲有事要谈,所以让我帮你送汤过来,这是家里厨子从中午就开始煨起来的鸡汤,放了很多补血益气的药,味道可能有点重,可是都是为了你好,喝一碗吧。”莫夫人言罢就倒上一整碗汤递上前。
秦苏的手受了伤,只得就着莫夫人的手喝了两口,的确是中药味道十足,刚刚进入口腔就让人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她很不喜欢有缺陷的食物,在她眼里那都是失败品,这道汤药材的味道已经盖过了鸡汤鲜美的本身,说起来它是一道汤,还不如说那是一碗药。
勉强的喝了大半碗,秦苏婉拒的推了推,“喝不下了。”
莫夫人也不过多的强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空气渐渐沉寂下来,她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有话请直说。”秦苏吞下一颗糖才压着倒胃口的药材味道。
莫夫人笑道:“老二说你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秦苏不明,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