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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万般无奈,谁又愿意从头再来呢?原来写歌的人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再回头去听听这首曲子,竟听出了些沉郁悲壮的感觉,和原来的感受截然相反,人生无常感隐喻其中。
我接到学校的通知,告知我已经被正式辞退,从此离开三尺讲坛,正式成为了一个无业游名。我抱着一箱子东西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沈冽背着行囊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和沈冽并肩在学校里走着,但这一刻我们并非感受到被驱逐,而是感受到我们即将奔赴自由。从此再也不必为了看别人脸色而屏住呼吸,也不必为了顾及别人的目光而对彼此的感情有所收敛克制,我们以后要为自己而活,活得像自己的样。
“我们铺盖都收拾好了,要不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沈冽走着走着,忽然说道:“没用的东西都扔掉,我们去赶最近的一班飞机,走到哪儿算哪儿,没钱了就给人画写生。”
“你确定?”我有些迟疑,沈冽在诱拐我做我长这么大都没敢做过的事:“就算出去旅行……还是做个万全准备再走吧?”
沈冽凝神看了我几秒,然后改变主意道:“好吧,先回家收拾东西,然后明天一早就出发。”
“一晚?一晚也有些仓促吧!”
“不仓促,放心吧。离家出走,我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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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沈冽说回家收拾东西是回我家,没想到他竟然把我带回了他城北的老屋。许久没有踏足沈冽家的老房子,连推门进去时听到的那一声“吱呀”也让我倍感亲切。
“回来这儿干嘛,你不是说明天要出去旅行吗?”我在屋里找了张凳子坐下,抬头问他:“你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
沈冽笑而不语,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跟我走,我给你个惊喜。”
我听沈冽用这种神秘的语气说要给我惊喜,我的心也跟着被勾了起来。他曾说过有个准备了半年之久的礼物要送给我作求婚用,难道现在就是准备求婚的时刻?
沈冽用右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扶着我的手慢慢往前走,我在心中猜想到他到底要送给我什么礼物。我隐约感觉到他牵着我进了他的卧室,暗道他难道是准备了整整一屋子的素描送给我?
沈冽把门推开,停下了脚步,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礼物我事先看过了,觉得很震撼,希望你看到时也能有同样的感觉。”
说着,只听到“啪啪”两声,把他手边的电灯开关都关了,我能感觉到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心提到了嗓子眼,对沈冽精心准备的礼物,我怀揣着期待和好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当我看到沈冽卧室得时候,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也太梦幻了吧!”我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睛被眼前绝伦的美景而晃得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席卷整间卧室的夜光画,从天花板到四面墙壁,在夜空中荧荧地亮着,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幻境。天空是深蓝与深紫的结合,星辰星云仿佛被从遥远的外太空中采撷了过来,全部在头顶的天花板上粲然绽放。
随着空间的拉近,满天星河好似银河倒悬,让人如同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旷野中遥望夜空,感受到大自然的馈赠,彗星流星赶月地划过,下了一场密集的星雨。一弯黄澄澄的圆月就悬挂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静谧,又安静,她的光辉静静地照在我脚边的一片草地上。一个小女孩站在一片高台上,踮脚扬起了脖子,去亲吻月亮温柔似水的面颊。
曾经有句情话叫做: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下来。在很久以前的电视剧里,聪明的包青天端着一盆水送到了爱人的面前,这便算作是为她摘星了。他此举聪明是聪明的,只是可惜镜花水月却不是什么好的意象,凭白让人觉得心意有一番虚无缥缈之感。
沈冽倒好,嘴上什么话都没说,却生生给我搬了一帘倒挂的星河下来,伸手可摘星捉月。这么一副规格庞大的夜光画,也难怪他要画半年之久了。
“如何?”沈冽负手站在我身后,待我将墙壁上的画都欣赏了个遍之后,这才出声问我。
“无法用言语形容。”我激动地回头看他:“这简直美妙绝伦!”沈冽的画技本就超绝,再加上这样一幅摄人心魄的夜光图,有谁能不为之折服?
“那我如果用这幅壁画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沈冽说着,单膝跪了下来。他牵着我的手,自然而然地,仿佛在无尽岁月中右手和左手随意地一交叠:“如你所见,我并没有求婚戒指,目前也不能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
“没关系,恰好我也不是很喜欢戴戒指,洗衣服洗澡的时候还要摘下来,很麻烦。”我看着沈冽,一句句地回答他道:“而且我超级讨厌逛街,也不喜欢买贵的东西。”
沈冽听我的回答,并不就此罢休:“你可能会为了我,受流言中伤。”
“没关系,你也因为我吃了不少苦。”我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有什么难关,我们一起捱过。”
“你保证你会永远爱我,不会嫌弃我老了,发福了,秃顶了,背驼了?”沈冽今天的话似乎比平时多了很多,他开玩笑似的说着,耐心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故意和他开玩笑:“那可不一定,你知道我人气很高的。除非你先答应我,你的眼里只有我。”
“我答应。”沈冽仿佛怕我反悔似的,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那你愿意这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
面对着这样的求婚利器,我甚至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比裁剪一块星空下来更浪漫的求婚方式。我看着沈冽神采奕奕的眸子,微微点了点头,半是羞涩,半是庄重:“我愿意。”
☆、第一百零一章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求婚之后,我和沈冽便踏上了“蜜月之旅”。
所谓蜜月之旅,并不是一次精心计划的旅行,只是我和沈冽到了到了机场便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这样我们便从b市一路南下,飞到了南京。
我设想中的旅行,并非从一个繁华辗转到另一个繁华,而是回归自然,去一个秀山丽水,抑或是戈壁荒漠。但是当我和沈冽从南京禄口机场下来,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却忽然有了另一种感觉。
真正的旅行,并不在于到什么的地方,而是在于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谁一起度过这段时光。繁华的都市也好,喧嚣的人流也好,只要用旅行的心情去看待,那就是隐逸和闲暇。
我们到过中山陵,并肩坐在高高的石阶上,手持速写本描摹着山下的景色。听说碧蓝的天空在南京是很少见的,或许我和沈冽的运气还不错,我们去中山陵的那天,山林间树木葱翠,甬道漫长幽深,白砖青瓦,天空如洗,清风徐来。
在南京的老城墙下面走过,抚摸着烙下岁月痕迹的斑驳石砖,看着如碧绿瀑布悬挂下来的爬山虎,又是一番悄然幽邃,让人感受到了时光的流转。
我们背着画囊,穿行于南京的大小街道,身上没零钱了就随地摆画架卖写生赚钱。生意好的时候三十块钱一幅,有时兴致来了,五块十块钱的也给画。一幅幅画出手,收获人生百态。
“如果让他们知道给他们画写生的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年轻有为画家,你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看着沈冽从速写本上扯下一页,交给了面前的一对情侣,忍不住低声在他耳畔问道。
“这个么……”沈冽将炭笔嵌回耳畔,伸了个懒腰稍事放松:“或许会把那副写生裱起来吧。”
我听沈冽这么臭美,忍不住想拿脚踹他屁股:“你以为自己是莫奈还是梵高,人家凭什么要把你的画裱起来?”当然想归想,真踹还是舍不得的。
“谁说得准呢?”沈冽坐在简易的木质小板凳上,托腮看我:“毕竟这世界上有名的画家不是都那么亲和地愿意给人画写生的。”
我简直要被沈冽逗笑了,他的性子比原来开朗多了,现在竟连俏皮话都会说了。就在我们说笑的功夫,又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我们面前坐下,开口问道:“素描多少钱一幅啊?”
我笑着回答道:“没有定价,你看着给就行。”我这句话说完,顺便不动声色地推搡了一把沈冽的肩膀:“小二,别愣着,赶紧接客啊!”
“是,老板娘。”沈冽应声取下炭笔,在速写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他眼神在那年轻姑娘身上打量了几眼,然后便垂下眸子,运笔如飞。
“看你们的关系,你俩是情侣啊?”对面那姑娘见沈冽开工了,坐着也无聊,随口和我搭讪道。
我单手搭在沈冽的肩膀上,捋了捋鬓间的头发,从鸭舌帽底下抬眼看她:“怎么,不像吗?”
“没有不像,你俩看着特别般配。”那姑娘笑得眉眼弯弯的:“我就是觉得奇怪,你看上去比这位帅哥要大一点,为什么两人看上去这么和谐呢?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倒像小姑娘似的,他老宠着你让着你。”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沈冽的侧脸,他听了对面那姑娘的话后,嘴角细微地向上提了提,显然心情不错。
我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你这个问题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大概是我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想要在他面前撒娇吧。”说到最后,我都忍不住笑了。
在遇到沈冽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的性子原来可以这么活泼:在音乐台的时候把白鸽赶得满天飞,赤着脚在山间小溪里走来走去,或者拉着沈冽不睡觉跑到紫金山天文台去看星星。如果我之前的生活是淡而无味的白水,那沈冽于我而言就像神奇的调味剂,让寡淡的生活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沈冽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却偏偏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继续画画,实在道貌岸然得很。我看到他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也不揭穿他,只是环胸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沈公子就是这个性子,平时话不多,但爱一个人就使劲宠她,往死里宠。
那姑娘看了我们一会儿,似乎被我们的甜蜜给刺激到了,好半天才又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觉着你俩有点儿眼熟,你们是不是……”
不等那姑娘把话说完,沈冽却已经快速地撕下速写纸塞到他手里:“画完了,不收你钱,再见。”他飞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家当,抄起地上的小板凳拉着我掉头就跑。
我们一口气跑过了两条街,直跑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我撑着膝盖看着沈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见他也在看我。看着看着,我们相视一笑。
“亲爱的,我饿了。”我摸摸肚子:“能量消耗太大了。”
沈冽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儿,然后拉起我的手道:“走,我带你去吃梅花糕。”
南京最好吃的小吃不在任何一家昂贵的饭店里,而是隐藏在梧桐深深的街头巷尾。我和沈冽饥肠辘辘地盯着街边摆摊的大妈,她麻利地抄起两个纸杯子,挖起两块梅花糕送到了纸杯中。热气腾腾的白色元宵上点着煞是好看的红点,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豆沙又香又沙。
“好烫!”我一口咬下去,被烫得流出了眼泪,嘴里呼着气,却不肯把梅花糕吐出来。
沈冽看着我狼狈的吃相,忍不住伸手替我揩去嘴边的豆沙,淡淡一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个星期,我和沈冽几乎把整个南京城都玩儿了个遍,积攒了厚厚的画稿和灵感。我们想在离开南京之前去一次夫子庙,看看朱自清笔下的灯声桨影里的秦淮河,感受一下旧时王谢堂前燕。
我们去的那天正好是周末,人流特别多。天还没黑的时候,我打算和沈冽一起进去孔庙看看,沈冽去排队买票,我正在人群里站着。就在此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我便被“请”到了夫子庙的状元楼里。
我皱着眉头看在我对面的人,局促不安地在桌底下搓了搓手:“您……怎么来了?”
我和沈冽的这次出行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实在想不出柳谈先生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顿了顿,见柳谈先生没反应,又慢慢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沈冽还在排队买票,一会儿看到我不在了该着急了,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听到我这句话,坐在对面假寐的柳谈先生忽然睁开眼睛,威严的视线慢慢朝我逼视了过来:“把手机放下吧。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而已,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浮躁?”
我喉头滚了滚,对上柳谈先生的眼神,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这三个星期……你和沈冽玩得挺高兴的吧?”柳谈先生面容和煦地向我问道:“该玩的你们也玩了,该看的你们也看了,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