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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相公还不赶紧沐浴更衣?”陈希笑笑,手上动作没停,眼角轻挑贫她。
“诶,这就去,小娘子莫心急。”
“哗哗哗”水响又过了半个小时,天晴头上包着一个头巾款款出来。陈希已经曲腿坐在地上,右手撑着额头,人斜斜地倚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在看什么?”
“《穆赫兰道》,很有趣的一部电影。”她望旁边挪了挪,“导演很厉害,带着观众做了一个噩梦。”
“嗯,我听说过,很高智商。”天晴也在地上坐下,“就是没去看过。”
“前半部分还属于正常叙述,到了后面,你就会越来越糊涂,怪诞模糊。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才猜测到这应该是个梦,有点像精神分裂,但又不像一般电影拍成恐怖片的氛围。”
“嗯,关于什么的?”
“电影节奏不快,要你自己看了才能懂,不好描述。”
“听起来挺有趣的,下次看看。”
她慢慢搓着头发,过了会儿起身去拿电吹风,把自己头发吹干后,她就靠在陈希背后的沙发里,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漫不经心地说,“对了,顾望在酒店门口等你。”
电影里Bety一扭头,Rita就不见了,陈希茫然地看她,“什么?”
“你洗澡的时候,顾望给我来的电话,说有些事情想问清楚,就在楼下等你。”
陈希脱口而出,“你怎么现在才说。”天晴不说话,直直盯着她。
她心跳“咯噔”漏了一拍,低眸转回屏幕方向,“你怎么回他的?”
“直接把电话掐了,不过看他语气今晚不弄清楚应该是不会走的。”
陈希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半晌,终于站起来走出房间,脚步有些匆忙,“我下去看看,这么晚了。”天晴朝她的身影,无所谓地挥挥手。
天晴挂完电话,顾望就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慢慢等。前厅部值班经理注意那位长得很养眼的先生很久了,他靠在沙发里,随手翻起长桌上的杂志,侧脸在灯光下英俊清冷,前台值班的姑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值班经理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礼貌有加地问:“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这个英俊的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又礼貌地叫了他一声,他才抬起头,眼里的阴郁很快散去,神色平静客气地道谢,值班经理笑得很甜地摇摇头。
又坐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酒店门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不急着点燃,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向对面隐在高树间的路灯。
现在虽然不算南方最冷的时候,只是滨海城市夜里风更大,室外的风簌簌地刮着,陈希紧了紧衣领,低着头直接穿过大堂出去。天晴的宿舍在酒店大楼后幢,酒店员工外出一般都是走员工通道,她裹着一件裸色大衣,经过前台,前台的值班人员还很温和地提醒她晚上小心。
酒店大堂灯火辉煌,门口却有点安静,她很快就发现不远处一道笔挺的身影,上身穿着一件深棕色大衣,衣领微微挑高挡住了肆虐的冷风,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门口站在柱子前面。
陈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有点焦急,等走近了反而不出声,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风在耳边“呼呼呼”地响。
“顾望。”她低声喊。
顾望的脾气从最开始的焦虑到不耐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听见陈希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去把手里的烟鞥灭,丢进垃圾桶。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先找个地方坐下。”
陈希又紧紧了身上的大衣,尝试着说:“挺晚的,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陈希,我大半夜在这里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不是为了跟你打个招呼就走了。”说罢转身就走,陈希踩着小高跟急急地跟上去。
凌晨十二点多,酒店旁边的商场还灯火通明,广场上也不时有年轻人相拥着走过。顾望挑了一家咖啡店进去,陈希望着他的身影迟疑,大晚上喝咖啡真的好吗?
顾望径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走得很快,陈希只得跟着进去,坐下后还微微喘着气,身上都有些出汗。
良久,等陈希平复了气息,对面的人只是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缄口不言的态度。
陈希煎熬地扭扭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犹豫着小心地开口提醒:“……晚上喝太多咖啡影响睡眠。”
顾望看她一眼,放下杯子,舒服地靠近椅子里。
陈希又问了一遍,“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呢。”
陈希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微微笑起来,笑容很浅,“我怎么会知道。”
顾望本来心里就有事,大冷的天又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再有风度的人也不会有好心情,语气不可避免地差,他冷笑着问:“不知道?陈希,看来你已经很习惯让身边的人等待,所以半点歉意也没有!”很刻意很明显的嘲讽味。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
“算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顾望烦躁地打断她,服务员正好端着她的热茶轻轻放在桌上,陈希有些局促地低下头。白色的瓷杯上飘着几缕白雾,袅袅暖暖。杯沿很快结出细细密密的水珠,她沉默,伸出一只手握住杯子,银色镯子擦过桌沿,发出低低的声音。
顾望端起杯子又呷一大口,身体渐渐觉得有暖意,心里舒畅了一点,语气也和缓了下来:“陈希,我们有话直说。天晴问我以什么身份来问你不辞而别的原因,”他低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该以什么身份呢?”
“……”
“不管是什么身份,我觉得我都有知情的权利,毕竟我们那时候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说呢?”
陈希沉默地盯着杯子上的花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颤动,须臾便抬起头,牵起嘴角笑,露出漂亮的酒窝,“你不是都知道吗?我们家搬家我跟着转学,然后一直待在M市。”
“陈希,你从小一心虚就是这样一幅粉饰太平的表情。这么多年,怎么半点长进也没有?”
“……”
“如果真是搬家,你之前不可能半点不知情,你却从没告诉我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们,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顾望问,“陈希,到底是哪一个?”
顾望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她心里不由一紧,声音也微微颤抖,“这个重要吗?”
“你觉得这个不重要?”顾望的火气又冒出来,“陈希,你走的时候我们好歹算情侣关系,你把我当什么了?”
“如果我说,是第二种可能,你信吗?”
“那为什么从来不跟我们联系?”
陈希咬着牙,摇摇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10年才毕业?”
“复读。”那两年的空白她从来都是这样跟人解释的。
“复读了两年考上M大?”
“嗯。”
“陈希,你连说谎都不会。”
“……”
“为什么搬家?”
“家里的原因。”
“陈希,我明天休假,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这是家事,我不想告诉你。”
“那好,我们就谈谈关于我们的那部分。陈希,没记错的话,你走得那么着急,我们连分手都没说吧!”顾望没了耐心,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双眼直直地看进她眼里,“你不觉得即使分手也该有个仪式吗?”
陈希愣了楞,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最后还是牵牵嘴角轻声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认为我们还会缺这样一种仪式。”何况你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
“是吗?好,好。陈希,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他蓦地起身,抽出一张钱拍在桌上,双手顺势按在桌上,俯下身靠近她,一双眼好似寒冬结了冰的湖面,阴冷无波地看着她说:“方天晴说,早晚有一天我要亲自来问问你,我真是有病才会听信她的话。”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陈希想了想还是仰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说:“顾望,再见!”
他脚步未作半点停留,径直往外走,拉开门的瞬间,寒冬深夜的一阵劲风肆虐着卷进来,陈希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顾望快步走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正准备倒车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揉揉眉心接起来。“喂。”
“顾望,你还没回去吗?”
“嗯。”
“这么晚了,事情还没办完吗?晚上天冷,早点回去吧。”
“嗯,你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见你没给我电话,就打过来问问。”电话里,谢益娴的声音顿了一下有些犹疑地开口,“顾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谢益娴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在电话里叹口气,想把一晚上的阴郁之气都呼出来。她问:“你还记得大一我自习室拿错你的高数课本吗?”他们因此相识,因为是老乡,便自然地认识了。
顾望皱皱眉:“怎么?”
谢益娴没回答他,又说:“你家书架上的那本物理课本是陈希的吗?”
“益娴,你特地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这个?”
谢益娴心底微凉,握紧电话,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在那本高数课本上也见过她的名字。”
顾望已经把车开到路边,降下一半的车窗,空气立刻流动起来:“你想说什么?”
“今天晚上你是去见陈希吗?”
“……”
第17章 记忆闸门
“我毕业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女孩就是她吧?”谢益娴问。
顾望的手在驾驶座旁边摸索了一下,摸出一个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嘴角的烟,黑暗里立刻有了火光。谢益娴旁敲侧击一晚上总算说出来,他叼着烟的嘴角突然噙着一丝笑。“你既然问出来了,那心里也早就有答案了,何苦还来我这里求证。”
“我,我想听你自己说。”
“益娴,那天晚上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不单单是她的原因。这几年,我认为我的态度很明确。”
电话里,谢益娴握着手机,心里苦涩地说不出话,“顾望……”,她压抑着自己低低的抽泣声。顾望看着窗外,叹口气平静地说:“我这次从北京回来,你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除此之外,我恐怕不能给你再多了。”
“她只是十几岁的时候在你身边待过不到三年,顾望,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那我这么些年都算什么了?七年,从你接过我手中的课本开始,我就在想着怎样让你注意我,让你喜欢我。不管你对我是客套、疏离还是冷淡,我都安慰我自己早晚有一天你会累,你会发现其实我也挺不错的,喜欢我并没那么困难。七年,我以为就算一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却只换来你感谢两个字?”
“对不起。”顾望把烟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头向后一靠,烟从鼻子轻轻呼出来,“你就权当是揣错了石头,扔了吧。”
陈希回到宿舍的时候,天晴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人躺下,她翻个身费力睁开眼睛,问陈希:“回来了?你都告诉他了吗?”
过了许久,正当天晴以为她不会回答,昏昏沉沉又要睡着的时候,陈希轻轻翻了一个身,脸朝外面,声音有点模糊说:“都有各自的生活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提了也没什么意义。”
天晴在黑暗里静默。
陈希轻轻开口:“天晴。”
“嗯?”
“你还记得我高中的样子吗?”
“记得啊。个子小小,咋咋呼呼的,最喜欢凑热闹了,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乖张的模样。”天晴想起那时候的陈希,下课总喜欢蹭着她的肩膀抄笔记,不由地在黑暗中微微笑起来,又补了一句,“要是有人惹到你了,你会像只炸毛的小狗直接逮人就咬。要是有人惹到我了,你就把人逮过来让我咬。呵,真是不能再嚣张了。”
“我都不记得这些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那个女孩。
一幕幕,如黑白短片,有人坐在地上不停地作呕。
而梦里的她,一直站在不远处,浑身发抖。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陈希遵照跟妈妈的约定,去见了父亲陈荣国。父女俩坐在餐厅里,礼貌疏离地聊着各自的近况。
“听你妈妈说,你去见过以前的同学了?”
“嗯。”陈希点点头。
“见见也好,多跟朋友走动,人也会开朗起来。”
陈希不说话,陈荣国又说:“你妈妈说,你很想念他们。那时候那么着急让你转走……”
“爸,”陈希打断陈荣国的话,“我们不提以前的事好吗?”
陈荣国点点头,给她添了一碗汤。陈希抬眸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十年时间,足够他的白发爬上双鬓,长年的应酬,早已没了当年的倜傥硬挺,陈希眼睛微微往下,顿了顿劝道:“应酬的事还是多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吧,喝酒伤身。”
陈荣国笑笑,“年纪大了,最近确实觉得力不从心了。陈希,回来帮我吧。”
陈希低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声音低低的,“再说吧。”
陈荣国沉吟了一下,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眶悠地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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