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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拔牙？”
“我才不拔。”包子气势汹汹的说。
额，真好套话。
沈依依仿佛找到了同盟，“我也不想拔。”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拔不起。
小包子似乎放松了警惕，小手也不再捂着嘴了。“他们非要我拔。”
指了指远方大概还在鸡飞狗跳的方向。
沈依依给他打气，“牙是咱自己的，不拔就不拔！”
“嗯！”包子终于开心了些，靠近沈依依。
“不过你要拔的应该是乳牙，估计蛮松了，比较好拔吧。”沈依依觉得自己有点纵容人家孩子了，连忙补救。“我的是智齿，横着长的，比较难拔，大概要比你的痛十倍呢。”
小包子眨了眨眼睛（沈依依看到他粉嫩雪白的脸，长长微卷的眼睫毛，羡慕的不得了），反过来安慰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那你还怕？”
“我才不怕痛！”小包子连忙否认，“我是怕……”
“怕什么？”
包子挣扎了半天，才扭捏的说，“拔了牙就不好看了，就没人喜欢我了。”
沈依依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的小短毛，“你这么帅，小乳牙已经配不上你了，要把它拔掉，长出更大更白的恒牙，才有更多人喜欢你啊。”
“真的吗？”包子的眼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仿佛能把人的心挠化了。
“真的！”沈依依重重的点头，又苦着脸说，“还是我比较痛苦，听说要用榔头和锤子呢。”
小包子严肃的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那我跟你换吧，你帮我拔乳牙，我帮你拔横牙。”玉雪小脸上露出一抹毅然。
沈依依实在是受宠若惊，“额……那敢情好……但是，好像技术难度有点大……”
小包子好像也知道自己提的建议是无稽之谈，“那我先拔，你看我不疼你也就不怕了，等你拔的时候我再跟你加油——”说到加油的时候，小拳头捏起来，面团一样的小胖手还有着圆圆的窝儿，沈依依被萌了一下。
包子比她还上心，索性从植物后面跨步，迈着小短腿走出来，拉着沈依依，深怕她跑了似的，“走吧，我们去拔牙！”
那边的院长（也就是沈依依看到的中年领导）正急的焦头烂额。
大明星的儿子小明星来店里拔牙，这么大一件事居然没人事先通知在家休息的他，等他接到线报赶过来，却得知小客人没被伺候好，跑了！当着一屋子医生护士的面，从牙椅上爬下来跑掉了！
本来这是个多好的宣传机会，代言人大明星如此信任他们，直接将小孩送过来，自然是觉得这么大个高端牙科，拔乳牙小菜一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甚至安排了公关部准备拍照录影，作为“愉快约会”的真实案例，想不到一整个店里的人都被他发动去地毯式搜索，居然现在还没找到！
这下，拔牙事小，如果小明星在自家店里丢了，甚至被人贩子拐卖，那他……院长掏出手帕抹汗。
正在这当儿，忽然有个护士指着前方，“看，那不是安安么！”
只见小明星正死死抓着一个穿西装套裙的女子的手，大步朝他们走来。
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气。
院长急忙上前，“安安，今天不拔也可以——”
安安却仰头说，“不，我要拔，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她看着我拔。”摇了摇跟沈依依握着的手。
院长依稀认出她是刚才走廊上的人，虽然不怎么面熟，也许是新进员工？不过她也算立功了，不知怎么说服这熊孩子听话，主动拔牙。“没问题没问题，阿姨陪着你。”
他又转身，“这边准备好了，艾医生空吗？帮帮忙吧。”显然刚才接诊安安的那位医生躺枪了。
艾医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拒绝，却望向沈依依，“我还有客人。”
沈依依忙说，“还是先给安安看吧。”
过程其实蛮顺利的，沈依依还跟安安说“数到十”，想不到艾医生牙钳下去，“一”的尾音还没收，小牙齿就下来了。
一群围观的医生护士纷纷拍手，“哎呀，拔下来了，安安好勇敢！”
有人给他发五角星小红花，又有人拿出精致的小盒子给他装那颗拔下来的乳牙。
沈依依对艾医生手起钳落的气势心有余悸，小声吐槽，“看来要心够狠才能当医生啊。”
这句话也被听到了，那人扬了扬眉毛，“拔乳牙就是要快，三秒之内能下来最好，如果慢慢摇摇半天反而小孩难受。”
沈依依心想，自己那个“数到十”什么的，果然够外行啊。
安安咬着纱布爬下牙椅，拉着沈依依的手，“该你了。”
沈依依是典型的叶公好龙，轮到自己就缩了，“额，不然还是以后哦再说吧，我过几天还要面试……”
“面试？”院长敏感的捕捉到关键字，原来不是本单位员工？
“嗯，”沈依依也不好装下去了，“本来约的今天，但临时改了——”
院长挥挥手，“你干脆也别面试了，明天就来我们这儿上班吧。”
第三章
沈依依回到家，跟室友俞小凡聊起今天的见闻时，果然成功拉了仇恨。
俞小凡忿忿不平的说，“什么叫爱马仕的包包跟家乐福的天差地别啊——家乐福怎么惹到他了？家乐福可好了，有吃的有穿的，应有尽有，他干嘛黑家乐福啊？”
沈依依回忆了一下，“那位爱马仕牙医穿的鞋挺高大上的，感觉是很好的料子，看着像两只鳄鱼——对了，是你喜欢的类型，斯文肌肉男，手臂有汗毛。”
俞小凡稍微花痴了一下，继续恨恨的磨牙，“哼，黑我大家乐福者，虽高富帅必诛。”
如果那位艾医生是所谓的爱马仕男，那她们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家乐福女了，合租一套小两居，生活用度维持最低水平，吃饭不超过20一顿，在某宝上买100以下的衣服，一月逛一次大型超市采购卫生日用品。
“不过他专业素质倒是真不错。”沈依依客观的评价。
听了她的遭遇，俞小凡咂舌，“真的这么戏剧？院长当场拍板让你去上班？就因为你哄好了那个小屁孩？不错嘛，黄金地段的店——对了，将来我去看牙有没有优惠呀？”
“额，说是过了试用期，员工可以享受三折优惠来着，亲友……大概五折吧？”沈依依觉得自己略无节操，当初听到艾医生说出这个规则时，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倒过去了。
三折，四千就变成一千二，虽然还是一样不便宜，但也好接受多了。
本来安安还眼巴巴等着看她拔牙的，但他家派了人来接，只得不舍的离开，院长立刻把她这个位子还没坐热的新员工给卖了，“没关系，沈姐姐一直在，下次可以来找她玩。”
听了这句保证，小包子的情绪才好了一些，跟着接他的人离开。
包子一走，护士们立刻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大洛神”“小洛神”的，又凑一块儿用某人的苹果看视频，里面有大人的声音，有小孩的声音，有画外音和特效，听起来闹哄哄的。沈依依心想跟她们social大可等正式入职之后，也就没有多呆。
再说回家之后的事。俞小凡似乎越想越气，站起来换外出服，“凭什么黑我大家乐福啊，依依我们走，这就逛家乐福去，正好家里的纸巾马桶垫都用完了，还有上次我犹豫了半天的那件纯棉睡裙，我还是觉得不错——走走走，搭专车去，省下公交钱了。”
于是两人去了家乐福，尽管带着购物清单，但还是从这一头的衣帽区逛到那一头的卫生巾，再下楼去到食品区。
沈依依拿起一提洗衣液，盯了好几秒，包装上的正太挺面熟啊，还有他旁边cos爹地的假笑男——
但她计算了这款洗衣液和旁边同类产品的分量价格比，毅然放下了，额，同样一千克，印个代言人就贵一半，天知道这些明星在家会不会沾一点阳春水了。
想不到在下面的食品柜台，她再次被唤醒了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小心从冰柜里托起那盒印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杯子，“小凡你看，这什么果冻啊小小一盒居然38！不是18也不是28而是……三十八！天了噜，谁吃得起啊！”
俞小凡看一眼，了然笑道，“那当然了，洛永嘉和他家正太嘛，今年最红的父子档，他们代言当然比别的贵了。”
洛永嘉……
沈依依看了一眼果冻盒子上那个努力微笑的男子。
哦，怪不得觉得面熟，原来就跟楼上的洗衣液广告，包括下午的牙科广告一样，是同一对代言人……
想起那几个中学女生的对话，沈依依忍不住问，“他们到底代言了多少产品啊？”
俞小凡掰掰指头算了算，“不包括还在谈的，十七八个吧。”
沈依依吓一跳，“这么红？他们是怎么红起来的？”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平时看到的一些户外广告、地铁广告，也有不少被这对父子包揽了。
俞小凡鄙视的看她一眼，“就说‘没知识要有常识，没常识要多看电视’嘛，就是《男神老爸》，我每周追的那个真人秀啊，每次喊你你都不看，这下out了吧？”
“《男神老爸》？”沈依依心想，这节目真是够大言不惭的，男神什么的，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标准，这么堂而皇之冠在名字上，还不被人黑死。
俞小凡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境界又低了吧，并不是说参加节目的老爸都是男神，而是——‘在每个孩子心目中，老爸都是他的男神’。”
沈依依被雷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注解倒是圆滑讨喜。
说话间，那几盒天价果冻已经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次第拿掉，一点都不肉痛的样子，还先挑生产日期没印在男神脸上的……
俞小凡想起了什么，“要买的差不多了吧，我们赶快去结账，今天有《男神老爸》的特别节目，千万别错过了。”
沈依依被她足不沾地的拖走，大吃一惊，“你是‘男神’粉？”
“我是啊。”俞小凡毫不犹豫的承认，“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份安利卖给你！”
沈依依被她脸上的狂热震慑住，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提着大包小包，搭超市的班车回到租屋，摆好了熟食等着看电视……
沈依依不怎么看电视，或者说有了电脑就没认真看过电视，俞小凡多次动员都未遂，无他，实在难以理解在高度信息化的现在，还有人这么老土的守着直播忍耐广告。不过居然连俞小凡也被这节目吸引了，她倒要看看男神除了颜好身材好，狂接跟他本人气质一点都不符合的代言之外，还有什么特殊魅力。
果然，节目开始之前，她不得不被十多个广告狂轰滥炸，其中一半都是所谓的“洛神”和他儿子拍的，于是，沈依依诡异的看着这两个一点都不居家的人做着各种居家的事，吃饭穿衣洗澡玩乐……如果说那个“小洛神”还有点孩子的天真烂漫，那么“大洛神”就各种微妙了。
沈依依痛苦的想，拜托您去接汽车广告、去接高尔夫球场广告好吗，您真的不适合cos邻家老爸啊。
但仿佛只有她这样想，旁边的俞小凡就连广告也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忘了桌上最爱的家乐福熟食，“安安好萌好萌，我现在能理解贴吧那些萝莉想要给他当后妈的想法了——”
沈依依心中被微妙的撞了一下，“额，人家没亲妈么？”
“真没，”俞小凡急于给她各种洗脑，看来那句安利什么的话不是白说，“洛神的状态是单身，上节目或被采访从没提过他老婆，要么挂掉了，要么分居。”
沈依依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红呢，原来是mba啊。”
“mba？”这次是俞小凡跟不上她的思路。
“marriedbutavailable啊，”沈依依自己也疑惑从哪儿看过这么高端的词汇，但吐槽起来也顾不得了，“他们这么红，就因为没有‘讨厌的女主人’嘛。”
俞小凡沉默片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依依，你怎么可以如此精辟如此犀利如此一针见血？我要是拉拉都会爱上你了。”
沈依依：“……你不是要给安安当后妈么？”
“唉，痴人说梦啦，能给他当干妈揉揉捏捏就满足了。”
额，这个要求难度也不低啊，沈依依心想。
终于广告结束，赚够钱的电视台奉上正餐。出现在屏幕上的，可不就是把沈依依密集轰炸的洛永嘉？只见他穿了一件简便但不随便的休闲装，袖子卷到上臂，和美轮美奂的女主持人站在灶台前，露出他金字招牌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