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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滚带爬-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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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可证也很有风度地说,那是那是。 

  许可证又碰我一下,说,老陈,到我书房来,咱们喝杯咖啡。 

  许可证的书房里有几个书架,里面塞满了书。我知道许可证喜欢读书,他和海马也聊过读书的心得。我们在一张藤制小几边坐下,冲了杯速溶咖啡。许可证说,往后,我可有时间读书了——这些年,在官场上混,没读几本书,可惜了。 

  许可证不知是说他可惜,还是说书可惜。 

  我还想写书——当然,我不会像海马那么笨,我可以以报社为依托,编写几本玩玩。 

  我随口恭维道,你干什么都行。 

  我是说真话。 

  我和许可证在他书房喝咖啡聊天时,芳菲也来了。我听到芳菲在客厅里的说话声, 

  江苏苏吹她那把好牌,把对方打了个顶天立地。芳菲也像自己得胜一样,开心地笑。 

  芳菲,到这边来坐。许可证喊道。 

  芳菲过来了,看我也在,马上就变了脸,说,我正要找你啊,我怎么打小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啊?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 

  我夸张地唉一声。 

  怎么啦,叹什么气啊。 

  小麦出差了,到海南那边去了一段时间。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芳菲盯着我看,小半天,才有些不解地对我忠告道,你要珍惜啊。 

  在许可证家这样打牌,后来还有几回,人员变化不大,在三缺一时,我也上去凑一局,但多半都另有高手,像我和芳菲这样的牌技,属于初级水平,很少能上场。许可证牌技不错,却也难得有机会,因为我发现,江苏苏牌瘾更大。 







四十九




  这段时间,除了在许可证家喝酒打牌,我不再像往日那样窝在家里发呆或乱涂乱画了。想小麦时,也不再那么绝望和空虚了。我在吃饭的时候,就溜到街上,到小酒馆去喝酒。我是说,许可证家的酒,把我的酒虫勾出来了。就算许可证不请我喝酒,我也常常自己请自己喝。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我会打电话给许可证,把许可证叫出来。他也不摆架子,从家里摸一瓶好酒,遇到什么小酒馆就钻进去。还有一两次,芳菲也在,我们会哈哈地找一些话来说。芳菲事情多,许可证偶尔也会拿她开玩笑,说她只认识一个领导,说她根本不把他这个分管她的副主编放在眼里。每每这时候,芳菲就冤枉地说,你天天不坐班,谁去请示你啊。再说了,谁都知道,你在晨报,不过是过渡,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就是我们社长,对你也是敬而远之哩。 

  许可证最喜欢听这话,会得意地说,大家都知道啦! 

  但是,许可证毕竟社交广,应酬多,而芳菲广告部的业务也忙,因此,大部分时候,是我一个人在小酒馆里喝一杯。 

  我没有固定的酒店,在街上乱窜,一般是,去过的就不再去。 

  真的很难想象,我一个人在小酒馆里喝酒,意外地碰到了下棋的海马和达生。 

  这样的巧事真是千载难逢。我不知道在我旁边桌子上下棋的是这两个宝贝。海马和达生也没有看到孤独喝酒的我。直到他二人因为一手棋吵起来,我才发现这两个家伙。我跟他们大喝一声。我说道,住嘴!你们两个,对,说你呢,海马,达生,过来!喝喝喝酒! 

  我假装醉态地跟他俩说。 

  海马和达生被我震住了,进而,欢呼大叫了。 

  怎么是你啊你这菜鸟!海马在我肩窝里狠狠地捣一拳。 

  达生也跳过来,他说,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海马又捣我一拳,是不是从海南刚回来?小麦呢?没把她带回来? 

  我说我就在海城,哪里也没去。 

  海马和达生将信将疑,进而都对我没有留住小麦而深表可惜。海马还假驴假马地安慰我一通。我也假驴假马地表示无所谓。 

  我们两桌并一桌,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回。 

  在叽叽哇哇的喝酒说话中,我知道海马已经不在殡仪馆干了,他摆了一个旧书摊,在废品收购店捡些旧书,再在路边卖,赚不了几个钱,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用他自己的话说,赚钱不赚钱,先在行里缠。海马的话,十足的一个小商人了。 

  在叽叽哇哇的说话中,我们不停地说着我们共同认识的熟人、朋友,我们说许可证,说芳菲,说李景德,说金中华,说张田地,我把在医院看到胡月月的事都说了。胡月月的嘴巴得了那种病,让海马狠狠发挥了一下,海马也够缺德了,他想象过于丰富,说了许多很脏的话,我都后悔不该说这个事了。 

  17 

  不久后,我在许可证家听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这就是,胡月月自杀了。 

  那天我在一家小酒馆吃过饭,在街头闲逛,路过一些洗脚店门口时,有小姐隔着玻璃门跟我招手。这些小姐大部分都上很浓的妆,穿很少的衣服,洗脚捏脚都是草草了事,我上过她们的当,那过程,还不如自己拿左脚搓右脚,她们的目的是引诱你嫖娼,赚更多的钞票。我早就不到这种路边店去混了,一方面,我要对得起小麦留给我的银子,另一方面,这种路边店,卫生系数很低,要是惹上什么毛病,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我还是到一家洗头店去洗了头,让小姐帮我敲了背,然后,决定到许可证家去聊天。 

  我按响门玲,听到许可证说,谁啊? 

  是我。 

  你是……老陈啊,进来吧。 

  咯嗒一声,电子程控门就开了。 

  我进门,上楼梯,我想着,要找个话题聊聊。 

  迎接我的许可证围着花围裙。 

  我说,老许这是干什么呢?天还没黑,就要做饭啦?这么客气啊? 

  许可证说,做什么饭啊,洗衣服。 

  许可证说,你坐,茶几上有茶,你自己泡,报纸也在沙发上,还有杂志,我不陪你了,我要把衣服洗洗。 

  许可证钻进了卫生间,我听到卫生间里传出泼滋泼滋声。他不是用洗衣机,而是用一双手在搓洗。我就奇怪了,许可证真成一个家庭主妇了,连洗衣机都舍不得用了,是不是不坐班,没有权,没有人给他送礼,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啦。 







五十




  老许,洗什么精贵衣服,要亲自下手啊。 

  许可证大声跟我说,都是苏苏的小衣服,她不允许我用洗衣机洗,说会把衣服都洗坏了。 

  许可证现在充当了洗衣机,我觉得生活真是滑稽,能让许可证这样的大忙人不去机关里勾心斗角,不去阿谀逢迎,不去欺上蒙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家庭日常的生活能够改变一个无所能又无所不能或贪赃枉法的官员的话,让他足不出户做家务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吗?听许可证的口气,他对洗衣服并没有一点抱怨,反而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 

  我先翻翻一本《南北大菜》的杂志,然后又看扔在沙发上的晨报,这是我们自己的晨报,一版是我市领导人出席各种会议的消息,二版是综合新闻,三版是社会新闻,还有娱乐新闻,体育新闻、专刊、副刊、股市什么的。我在社会新闻版上看了一条车祸的消息,又看了一条秃灰蛇咬死一条狗的奇闻,然后,我看到了我市要举办广告招贴画比赛的广告。我被这条广告所吸引,这是市广告协会、工艺美术协会、美术家协会和企业家联谊会等联合举办的一次有奖大赛。我意识到这对我可能有点好处,如果我有心情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参加这种比赛的,就是弄个什么奖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就把这张报纸装进我上衣口袋里了。 

  许可证忙完了,也来到客厅,他擦干了手,甩甩膀子,坐到我身边。我注意到许可证的手白白嫩嫩,圆圆乎乎,就像婴儿的手一样可爱。许可证说,怎么样,老陈,过得还不错啊?哎,对了,我有一个发明,搞出来的话,能改变女人的命运。 

  许可证的话有点兴高采烈,我正等着他说出他的发明,他却头一歪,问我另一个问题了。他说,你说女人的胸罩为什么要洗。 

  脏了呗。我觉得这个问题太幼稚,许可证肯定还有别的更为重要和有趣的问题。 

  哪里脏了,是里面,还是外面?或者这么说吧,女人要洗胸罩,她肯定是觉得需要洗了才洗,那么她希望里面干净还是外面干净?胸罩和裤子不一样,裤子外面是给人看的,脏了肯定不行,而胸罩,外面一般是不会脏的,即便多日不洗,即便是外面脏了,也没有别人看见,还有一层衣服隔着。我觉得,如果胸罩只用一天,特别是在夏天,身体出汗多,外面并没有脏,而是里面贴肉的部分更需要干爽、透气,这才是女人洗胸罩的主要原因。要是有一种胸罩,有好几层,被汗湿了一层,就把那一层揭下来,再湿一层再揭一层,揭下来的这一层,可以是一次性的,也可以是可洗的,就是可以再利用的,那就省去天天洗胸罩的麻烦了。老陈你说,我要是发明这样一种胸罩,我就能改变女人的胸脯了。 

  许可证的话把我惹笑了,他对这个问题应该是考虑很久了。 

  你笑什么老陈,你不知道,我天天给苏苏洗胸罩,累死了,那个小东西不好洗,里面还带钢丝,还有海绵,还有搭扣,我就琢磨着,要搞一个发明,申请专利,把胸罩设计成多层次的,就叫多层胸罩,可以免去许多人力物力,减少劳动成本,增加工作效率,一举双得,一石三鸟,我还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专利费。 

  我说,你这个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有一个问题,胸罩是随着女人的胸部形状制成的,胸罩一旦多层,体积势必会大,要是一天揭去一层,就是一天比一天小,如果女人穿这样的胸罩,星期一是一双丰满的大乳房,等到周末,就变成一双小乳房了,这太搞笑了,你应该找谁先试验一下。 

  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吧。 

  我真的觉得许可证很搞笑。 

  许可证又很认真地想一想,说,这倒也是,女人的乳房,要是一天比一天小的话,谁都不答应。 

  许可证又拿起腿边的杂志,哗哗翻过,又扔到一边,然后,又把杂志拿起来。我还以为许可证还在考虑胸罩问题,谁知,他话题又转了个大弯,他说,老陈我最近考虑准备写一本书。许可证欠欠屁股,向我跟前靠靠,继续说,你不知道老陈,我这个工作,好不好呢?确实不错,可是,看来一时半刻还要在晨报耗着,常这么闲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身上的肉天天酸不拉叽的,就是闲出毛病来的。我琢磨着,我吃了这些年,该吃都吃过了,倒是不太讲究,可苏苏馋嘴,常让我给她弄点好吃的,我琢磨了不少道好菜,绝对比这些破杂志上的菜要好吃——我想编一本书,说是菜谱也行,体现我们海边特色的,说不定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许可证等着我对他的话喝彩,可我思想开小差了。我想着,许可证要发明新式乳罩,真亏他能想出来。 

  许可证说,今晚上我搞一个焦炒鱼条你尝尝,这道菜,我前天弄给苏苏吃了,苏苏赞不绝口,昨天中午还专门请了张田地来尝尝,你猜张田地怎么说,他说吃遍了本市的大小菜馆,我这道菜数第一! 

  我说,好啊,我还没吃过焦炒条鱼呢。 

  不是焦炒条鱼,是焦炒鱼条,这名字是苏苏和张田地一同想出来的,这样吧,我把张田地再叫过来,让他再参谋参谋,进一步完善这道菜。 

  许可证打电话给张田地。两句话没说,许可证就面色紧张了。 

  张总你慢点说……唔……唔……我晓得了……晓得了…… 

  许可证放下电话,说胡月月出事了,在医院住着,我去看看她……你要不要去? 

  怎么啦? 

  自杀。 

  胡月月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她此时正在一家部队医院的急诊区打吊水。胡月月脸色苍白,她微闭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 

  张田地守在她身边。张田地也脸色苍白,另外还有一脸无奈和焦虑。 

  我和许可证是打的去的。从张田地断断续续的话里,我大致知道了胡月月自杀的经过。胡月月采用的是最笨的割腕自杀。当时,张田地正在连徐高速的一个桥梁工地,他好像有某种预感,打电话回家,电话不是没人接,而是忙音。张田地就驾车往家里赶。在张田地回家途中,他还不停地打电话。家里的电话依旧忙音。张田地打胡月月的手机,胡月月的手机关机。 







五十一




  张田地家住在临海的一幢高级别墅区里,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家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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