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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滚带爬-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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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还没有谈及此事,有关小麦的消息就让我不知所措了。 

  小麦出事了,许可证说,我刚刚听说,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 

  许可证脸色严峻,他说,真想不到,小麦会出这么大的事,谁想得到呢。 

  我急于想知道小麦出了什么事。但是许可证却不说了。看许可证的表情,小麦看来确实出了大事。我忍不住了,问他,小麦到底怎么啦? 

  许可证说,真想不到。 

  许可证抬起头来。 







七十八




  许可证说,小麦被公安部门抓住了。小麦居然……贩卖毒品……小麦怎么会这么笨呢! 

  许可证的话真让我大吃一惊。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想到我跟小麦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跟我神出鬼没,原来她是干这个事啊。这可是掉脑袋的啊。 

  不会搞错吧? 

  许可证哈地一笑,我的消息,千真万确。 

  许可证跟我说了小麦贩毒被抓的过程。 

  小麦其实已经不只一次往返海南和海城了。她每次都是乘飞机,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她来海城,不和任何熟人联络,不让任何人知道,只和线人联系。这次小麦更是有备而来。就在她和同伙刚下飞机时,就被公安局便衣“请”走了,然后,在拘留所里“产”下了一枚怪异的蛋——187克纯度极高的海洛因。和她同行的海南女人也在另一间屋里“产”下了一枚更大的蛋——233克海洛因。 

  许可证说,小麦这下完了,人体贩毒,这可是铁证啊。 

  我和许可证都一时无语。我们太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了。我从前和许可证在一起是不谈小麦的。许可证和小麦在十多年前有过一段不了了之的恋情,这你都知道了,十多年后,我和小麦又闪电般同居,这是我们在一起避开关于小麦话题的主要原因。可这点原因,相比小麦现在的处境,又是多么的无足轻重啊。我们毫无根据地猜测小麦为什么要干这个掉脑袋的事,是有人胁迫吗?还是纯粹的金钱诱惑?我们对小麦的行为不可理喻,同时我们也对小麦突然的神秘失踪而找到了注解。我们长吁短叹一阵。后来,我对许可证说,我只想看小麦一回。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让我去和她见一面。许可证点点头,表示可以试试。 

  但是,即便是看一回,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许可证先给公安上的朋友打电话,这个朋友是公安局的一个处长,人家很客气,但回答却是难度很大,说凭他一个处长,无能为力。 

  接下来,我们就如何能见见小麦,想了几种方案。最后只能是,通过李景德,找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是公安局长兼任的,只要他点头了,见一面还是可以的。许可证就给李景德打电话,谁知道,这家伙下午要出差去北京。许可证也没在电话里说这事。许可证说,什么时候回来啊?对方说三天后就回来。许可证说,回来我给你设宴接风。 

  后来许可证又想一个办法,让芳菲以记者的身份去采访此案,我也可以同去。许可证让我先跟芳菲说。许可证说他说不好。我知道许可证和芳菲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矛盾。我就先给芳菲打电话。我在电话里对芳菲说,你上午不要走,我找你有事说。芳菲说,什么事啊,重要吗?我含糊其辞地说,还比较重要吧。芳菲说好吧,你早些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许可证就给公安局的有关人打电话,联系采访的事。可对方说此案还正在进行中,目前不便于见报。许可证说,不一定要见报,先采访,因为此案比较典型,我们需要跟踪采访。对方说作不了主,要请示一下,等一会再打过来。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电话打过来了,说请示过领导了,暂时不宜采访。 

  这条路看来也行不通了。 

  我一时没有了主意,脑子里交叉映现的是和小麦在一起的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许可证也没有心思做菜了。他坐在沙发上,说,要不要找金中华和张田地他们来商量商量?许可证自己又说,算了,还是先不跟他们说,估计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许可证还让我也不要跟达生和海马说。这事情越缩小范围越好。许可证又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许可证说,老陈你现在住着小麦的房子,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事。 

  许可证刚才说到达生和海马,我想起了我此行其实是因为海马和达生来的。现在,海马和达生的生存问题,相比小麦的处境,就有点微不足道了。但我还是说了。我说海马也出事了,海马的书摊叫人家收了。许可证望着我,说,我不是知道了吗?不是说过了,过了风头就给书嘛。我说,海马现在就想要回来,他怕夜长梦多。许可证显然对此事的关注不如对小麦事件的关注了。许可证未有表示。 

  江苏苏中午下班了。她例行公事地跟我打一声招呼,看我和许可证相距很远地坐着,又都面无表情,江苏苏就笑笑地说,怎么啦你们,吵架啦? 

  许可证说没有。 

  我也说没有。 

  江苏苏说,看你们两人冷着脸,我以为闹了什么不愉快。 

  许可证这才挂上点笑容,说,我们能闹什么不愉快。 

  江苏苏把身上的小包放下来。江苏苏换了鞋子,说,空调打多少度啊,热死了。 

  许可证就把空调器拿过来,说,25度。 

  江苏苏说,打22度吧。 

  江苏苏洗脸的时候,问道,你们还没做饭啊? 

  许可证说,这就做。 

  我跟许可证小声道别。我说我走了,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许可证也没留我吃饭,这可是这些天来的头一回。 







七十九




  我走在街道上,毫无目的。大街上树木稀少,阳光灼人,车辆和行人匆匆地来去。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好像只有我游离于他们之外。我感到我心里很空。有好几次,我站在路边发呆。 

  我手机响了。我看号码是芳菲的,我才想起来我跟她还有一个约会。她说她在办公室等我的。我接了电话。我说我马上就到了。 

  我打车来到报社。来到芳菲的办公室。 

  芳菲说,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我说有点事。 

  芳菲说,什么好事啊,是小麦回来啦? 

  我愣着,一下子有些语塞。 

  芳菲说,我说你老陈也真是的,小麦好好一个大活人,那么讨人喜欢的美女,就让你给弄丢了,你老陈是怎么回事啊,我就闹不明白。 

  芳菲的话让我百感交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隔许久芳菲还是这样说。她突然的提起小麦,我还以为她知道小麦出事了。可我从她表情上看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随意地跟我开着玩笑。 

  芳菲给我倒水,问我要不要茶,问我空调要不要再打低一点,还说她一般都打在二十六度上,她说她其实不喜欢开空调。芳菲把茶杯放到我面前。我看到芳菲打扮得跟小姑娘一样,穿一件轻薄的棉衫小背心,领部还系一条装饰性的女人味十足的小飘带,千岛格的低腰中裤,让她的身体十分流畅,不经意间弥漫着成熟和甜美,特别是她很有风情的步态和给我拿茶倒水时时隐时露的腰部,都给我一种刺激。我想把小麦犯事的话告诉她,但我最终还是没说。我是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她忙完以后,也坐下来了,她看着我,说,忙什么啊,这几天。我说也没忙什么。她从我脸上也许看出来什么了吧,看出来我情绪不对了吧?她说,怎么啦?你电话里说找我有事啊?我说也没什么事。芳菲说,没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事,找你坐坐。芳菲不好意思了一下,眼睛游移开了。 

  芳菲也不说话了。我们就像一对闹情绪的情侣,互相呆坐着,等着对方认错。 

  你离开晨报,连主任都不干了,跑到日报来,把许可证得罪了吧?我说,说过就后悔了,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芳菲对我的话没有表示什么,但她对我的话肯定是在乎了。 

  我还没吃饭呢,你也没吃吧?我请你还是你请我啊?芳菲绕开了我的话。 

  我说随便吧,我也不想吃。 

  我想吃。芳菲说,我饿了。 

  一个事,想找你看看,帮一下。 

  你说。 

  海马,出事了。海马的书摊叫人收了。 

  芳菲说,我就知道你有事嘛。就这些? 

  我支吾一声。 

  芳菲说,走吧,我请你去吃碗肉丝炒粉皮,我们边吃边聊。 

  我请你吧。我说。 

  我们就在报社门口的小吃店吃肉丝炒粉皮。芳菲并不提海马的事。我也没有再提。我是觉得,海马书摊被取缔,相比小麦被抓,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我把一碗肉丝炒粉皮吃了一半的时候,芳菲说话了。芳菲说,其实,我也出事了。 

  芳菲把筷子搁下来,就说这一句话,眼睛就红了。 

  我也不吃了。我听芳菲说话。芳菲的问题看来不小,不然她不会对海马的事无动于衷。只有她的事比海马的事更为严峻,她才置朋友而不顾,她才眼圈发红。 

  芳菲哭了。芳菲拿面巾纸擦泪。芳菲搓搓鼻子,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其实多大事啊。其实谁离谁不行啊。其实……芳菲把剩下的面三口两口吃完了。芳菲把剩下的面条吃出了呼呼声。芳菲说,我们可能要离婚了。 

  芳菲的话虽有些轻描淡写,但我感觉出来,这句话说出来,对她,真不容易啊。我还能感觉出来,她说的可能,其实已经离了。 

  但是我还是吃惊地说,不会吧? 

  芳菲说,这有什么不会?会的,他外面有人……我们已经分居了。芳菲的眼睛红红的,她又搓鼻子了。 

  这小子!我冲动地说,他敢对你不忠,你不要离,拖死他! 

  芳菲苦笑笑,摇摇头,说,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如果感情已经死亡,仅仅有着外表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我想安慰芳菲,可又不知说什么好。我只是用眼睛,轻轻看着芳菲,芳菲竟是那么的孤独、无助,这种事情,就像身上的疼一样,只有自己感受最清楚。 

  我还以为,你最幸福了,我还把你当成楷模。 

  芳菲用鼻子笑一声,那一声气息般的笑里,隐藏着多少无奈啊。 

  我觉得许多事情真是太凑巧了,海马的旧书摊被取缔了,小麦犯事了,芳菲离婚了,张田地和胡月月之间的情感危机,再加上此前达生的车祸让他原形毕露,我的朋友们怎么都成这样啊! 







八十




  第八章 

  30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江苏苏所在的营业所在市郊,平时就业务不多,再加上外面下大雨。营业所里就显得很冷清。江苏苏心里有点孤单,她还感到冷。江苏苏两手抱着胸,站起来走走。她望着大街上急驰而过的车辆和车轮溅起的水花,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也有点无聊。她想不起来生活中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高兴一下,也好像没有让她特别苦恼的事。她不担心雨大阻碍她回家(自然有许可证安排车来接她),也不担心回家没有饭吃(许可证会变着花样调理好可口的饭菜)。看起来,生活还是那么平庸,还是那样毫无激情。江苏苏看了阵大街,看了阵大街上的风雨,看了阵风雨中的行人、车辆,江苏苏对柜台上的小吴说,这个鬼天气。小吴说,江会计你早点回去吧。江苏苏说,没事,不急。江苏苏又说,这个鬼天啊。 

  就在江苏苏说不急的时候,就在江苏苏抱怨鬼天气的时候,有一个人,冒冒失失的,一头闯进了营业所。此人仿佛是从风雨中蹦进来,他挥舞着手里的卡,大声嚷道,取款机怎么取不出钱。小吴用职业化很浓的口气说,对不起先生,取款机出了点故障,请到柜台这边来取。来者还是嘟囔着,真是怪事了,真是怪事了,取款机也会生病。 

  江苏苏想,人都会生病,何况取款机。 

  来人居然没有使用任何雨具,浑身都淋透了,他可能有急事,心气很紧,声音也很响。他继续嚷道,给我取五千块钱!快点好不好! 

  江苏苏不经意看一眼外面的顾客。这一看,把江苏苏吓了一跳。江苏苏认出来者是谁了。就像一辈子没照过镜子的人也能认出镜子里的自己一样,江苏苏虽然好久没见到他,但就在他大嚷着取五千块钱的一刹那,江苏苏就认出了他。 

  江苏苏心都绷直、变形了。 

  突然的,江苏苏心口就一紧一紧地疼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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