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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洛长安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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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就她吧。”
    沉鱼昏迷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
    后来她才明白,那句话就是她被选中了的意思。之后不久,苏五娘就主动与教坊中的嬷嬷说了自己怀孕之事,接着,她便与沉鱼一同被逐出教坊,离开了京城。
    此后,沉鱼开始了十年之久的痛苦折磨。
    而苏五娘生下了孩子,就开始四处采买女孩子,亲自教养训练,一如她在教坊之中受到的j□j一般。等一切准备就绪,苏五娘回到京城,开起了花月四院。
    只有沉鱼仍一直在背后准备,从未露过面。
    直到今年年初,苏五娘才突然决定让沉鱼出场,借由秦尚书的关系到凌相家中弹琴,再一步步地去接近,勾引。
    “我总觉得凌相猜测到了一些。”说到凌相,沉鱼又道,“那日夜宴之后,我还未有所动,就接到好几次的帖子,都是凌相邀我入府。苏五娘为我准备的计划根本都还没有机会用上,我就几乎可以自由出入相府了。可再之后,待京内谣言起来了,凌相却突然称病,不再见我。如今想来,总觉得凌相早就知道我们的图谋,却反客为主,先发制人。”
    洛长熙这才明白内情,也觉得依凌相为人,的确不应是那么容易算计的。
    “不过那时候,我也才发现自己的心思,所以对凌相之事也不那么上心,每每都只为应付敷衍,所以此计不成,也有一半是我自己的缘故。”
    从前,沉鱼觉得自己依恋苏五娘,总以为自己是将她当做恩人,甚至是感念她的养育之恩。而她讨厌那个男人,也总以为自己是因为不想苏五娘被人控制,不愿她参与那些不明不白的阴谋之中。
    可是后来……
    “……她竟要逼着我躺在另一个人……一个男人的床上,我这时才发现,我竟然……我竟然早就对她生了邪念,起了心思。我心中根本就没将她当做养母,姐姐,或者别的什么人,她在我心里,是个女人,是个令我动情的女人。”
    沉鱼长长叹了口气。
    “让殿下听我说这些腌臜事,实在是污了殿下的耳朵。”
    “无妨。”洛长熙摇头道,“虽然这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奇情,但这世间的种种j□j,若只守在自己心中,并不妨碍他人,便只有多少之说,并无对错之分。”
    “殿下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沉鱼笑道,“不过这件事,苏五娘的确不知,我亦不打算让她知道。我为她所做种种,只让她以为我在报恩偿愿便罢了。”
    洛长熙心中感慨,却也并不相劝。
    各人心中情感,只有各人自己心里明白,根本没有感同身受一说。
    沉鱼追溯完往事,又说起有关那个神秘男子的一些线索。
    “……似乎每次都在掌灯之后才来,我曾猜想过,是不是那些花灯有什么寓意,可揣测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来。”
    这话一说,洛长熙也想起了。
    花月四院的花灯月灯堪称一绝,而公仪凝也曾说过,那些花灯制得有些古怪,只怕其中真有什么缘故。
    “再便是最近,苏五娘与我提起过,说凌相之事暂且放下,让我只管收拾细软,不日便与她一同离京。所以我才猜测,那背后之人有所察觉,要放弃花月四院了。”
    洛长熙点点头,又问了几句苏五娘平日的性情习惯。
    “倒是还有件怪事。我听说大老板曾经邀苏五娘出来会面,却被她拒绝了,是不是?”
    “不错。”
    “并非是苏五娘不给大老板面子,而是苏五娘自从建了花月四院,便再没有踏出过院门一步,这实在奇怪得很,可我问过她,她却只说了个‘不幸之人,不该抛头露面’这种虚无的借口。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最后,洛长熙再问了几句关于苏五娘女儿的事。
    其实那个女儿的父亲究竟是否苏五娘背后之人,沉鱼也不能十分确定,但当年沉鱼与苏五娘几乎寸步不离,仔细想来,她除了常常见那男子之外,与其他人都无来往,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能了。可回想起见过苏五娘与那男子相处的情景,却又觉得苏五娘对那男子更多的是敬畏而非倾慕,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似情人。
    洛长熙一一记下,想到公仪凝身体“不适”,便也不去打扰,直接回了府。
    回府之后,洛长熙想到景青,便派人去找。谁知问了景将府,又寻过京兆府衙,甚至差了人去花月四院问了,都没消息。
    洛长熙想了想,难道又入宫了?
    说到入宫,洛长熙便想到禄库,再派了人去问,果真在禄库找到景青,可那人前来回报,说景大人并非在禄库查档,而是在禄库与一小吏喝茶聊天。这下洛长熙可真是火了,见到景青来了,板着脸训她:“要你查的事都查完了?竟然跑去禄库闲聊喝茶!若要让人抓住参你一本,我是不会管你的,到时你就求你爹去保你吧!”
    “殿下……”景青哭丧着脸,“我就偷一次懒你就这么凶……”
    “简直是胡闹!”洛长熙懒得理她,“你要偷懒去哪里偷不好,竟然跑去宫中禄库!那是什么地方,大巽几百年的档案典藏都在那里,万一有个什么差错,你被砍脑袋就算了,还要连累我和你爹!”
    “是,殿下……我错了。”
    景青最大的好处就是十分服软,认错很快。
    洛长熙冷哼一声,又问:“事情查完了?”
    “差不多了。”景青连忙道,“苏五娘女儿的住处找到了,就在京内一个小胡同里,看那样子好像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不过,我已经派人盯着了。至于苏五娘那边,她的饮食起居,神态情绪都与往日一样,毫无异常。有客人问到沉鱼,她只是说沉鱼对凌相情深一片,私逃不成反被她捉住,原本是要发落的。可沉鱼后来又哭又求,甘愿自赎其身,她念着沉鱼可怜,便将她放了。至于沉鱼后来为何又去了染香楼,她都说一概不知。于是外面又有传言,说是沉鱼被凌相拒绝之后,心灰意冷却又不敢再回花月四院,只好自甘堕落,去了染香楼。”
    洛长熙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么一来,对沉鱼和染香楼都不太妙。”
    景青完全不懂,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何?”
    “沉鱼本就是风尘女子,原本她有容色有技艺,又对凌相一片痴心,令人心折,才脱颖而出。可如今,她却变成一个忘恩负义,自甘堕落的女子,名声大损。”
    “风尘女子还有名声?”
    “她哪是一般的风尘女子?”洛长熙又道,“而染香楼竟然接手这么一个花魁,也落了下乘。苏五娘看似损了一大花魁,可不动声色,又赢了一局。”





☆、第025章 。计策

  等洛长熙再去找公仪凝,发现公仪凝脸色白得可怕,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十分可怜。洛长熙疑惑不已,问她:“你怎么回事?”
    “我……我来了葵水啊,肚子疼……”
    公仪凝眼睛里闪着泪花。
    她当然不会告诉洛长熙,自己原本只是编瞎话,可后来被灌了那么一大杯红糖姜水,弄巧成拙,竟然真的来了葵水。而且这一下来势汹汹,令她痛不欲生。
    洛长熙见她脸色不对,也有些担心。
    “这么严重?看大夫了吗?”
    “看了……”
    大夫说她体质偏寒,腰腹处气血不通,一剂热汤药下去引发了才来的葵水。日后要注意调养,多保暖,多喝汤药,不然寒症会更严重。那大夫也看了看她这内楼的房间,说最好是搬一处朝阳干燥的地方住。
    当然,这些话,公仪凝都没告诉洛长熙,不然万一洛长熙非要她搬家怎么办。
    她才不舍不得离开她这处处都是宝贝的内楼呢。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多喝药就会好。”
    “真的?”
    “真的!”公仪凝强打着精神,坚定地点头。
    洛长熙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那你好好歇着,其余的事不必操心,我先回去了。”公仪凝看出她有事,当然不肯依,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洛长熙的袖子,扯着摇了摇:“别啊,你不是说要跟我说沉鱼与你说了什么吗?”
    “你此刻这样……”
    “我此刻好得很!”公仪凝怒道,“生龙活虎的!”
    “……”
    “快说呀。”公仪凝眨巴眨巴眼睛,“你一个人肯定没想明白,对不对?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一起想。”
    洛长熙无奈,便过去在床边坐下了。
    可公仪凝又别扭了,支支吾吾道:“你别坐这么近。”
    “为何?”洛长熙莫名其妙。
    “气味不好闻……”公仪凝低着头,声若蚊蝇。
    洛长熙有些好笑:“这有什么?我在南疆战场上时,哪天不闻见些血腥之气?”
    其实洛长熙还有半句没说。
    即使离得这么近,洛长熙也并未闻见什么不好闻的气味,反倒正因坐在床边才感觉到,这床榻被褥之间都是公仪凝的气息,尤其是她身上特有的那种幽谧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在洛长熙的鼻尖,用力去闻时,似乎什么也闻不见,可若不刻意去感受,倒觉得那股香气时时都在。
    可公仪凝不知道这些,她只听见洛长熙说闻惯了血腥之气……
    “洛长熙!”
    “怎么了?”洛长熙不解。
    “你……”
    公仪凝憋闷至极,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洛长熙不嫌弃她,她还能反过来数落洛长熙不该嫌弃不成?公仪凝心中忿忿,这洛长熙真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一点也不会说话!
    “没什么,你快说沉鱼的事吧。”公仪凝怏怏道。
    洛长熙见惯了公仪凝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也不去深究,便将沉鱼和景青两处所说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都将给公仪凝听了,才又道:“你怎么想?”
    “和你想得差不多。”公仪凝愤愤道,“苏五娘真是坏得很!”
    “那么你有何打算?”
    公仪凝并未直接回答洛长熙,而是问她:“我想先问问你,你查了这么久,究竟想怎么着呢?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才好一块儿想个计策。到时我能得益,你也能达成你的目的,两方都不吃亏。”
    洛长熙觉得公仪凝说得不错,便道:“我只要苏五娘露出马脚,就能抓了她,封了花月四院。”
    “这可难了。”公仪凝摇了摇头,“她那么精明厉害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露马脚?依我看来,既然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不如……”
    “什么?”
    “还不如直接用个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公仪凝突然道,“洛长熙,若是我能将苏五娘引开,你敢不敢直接去搜花月四院?说不定她那个院子里,就有你要的东西。不然,她为何从不离开花月四院一步?这实在也太奇怪了。”
    听得公仪凝这么一说,洛长熙也起了疑心。
    其实早些时候,洛长熙就曾经让景青想办法派人偷入花月四院试试,可不知怎地,总是早早便被发现。景青甚至怀疑过,花月四院里大概设了什么防外人突入的机关,一旦触动便会被守卫之人发觉。
    如果能将苏五娘引开,洛长熙便也不怕惊动其余守卫了,她手下多的是人,就算强行突入也不算什么,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反正老板不在,正好浑水摸鱼。怕就怕进去之后,还是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
    “你有办法引出苏五娘?怎么引?”洛长熙问道,“她既然这么警醒,数年来都没离开院门一步,你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利用她女儿?”
    “我可不欺负孩子。”公仪凝一脸得色,“你以为只有她的女儿才制得了她?”
    “那还有什么?”
    “如今我们手中就握着一个。”
    “你是说……”洛长熙还有些不信,“沉鱼?”
    “不错。”公仪凝转了转眼珠子,又盯着洛长熙看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突然发现,你与沉鱼有些神似。”
    洛长熙惊了一跳:“我与她?完全就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容貌长相。”公仪凝摇头道,“我是说身量……侧边也有点……唔,也许换个打扮会更相似。”
    洛长熙觉得心底有些发毛,直觉公仪凝又要出馊主意了。
    “你想干什么?”
    “你再给我当一回花魁好不好?”
    “公仪凝!”
    公仪凝皱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洛长熙:“我这回也是为了帮你查案……你武功高强,摔也摔不烂,打也打不坏的。可沉鱼娇滴滴的,又不会功夫。如果你假扮成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洛长熙听得稀里糊涂:“什么意思?”
    公仪凝笑得十分狡黠:“洛长熙,你猜要怎么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没有情意?”
    洛长熙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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