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沈枪一眼,发现那厮早已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脸瞧,便狠狠地冲他翻个白眼,斥道:“闭上你那张臭嘴!”方眨眨眼,冲着邹充仪叉手行礼:“请邹充仪明示。”
横翠想起来那夜的事儿就憋不住偷偷地捂着嘴笑。
桑九瞧着她笑,就知道她在想沈迈听说人选之后的窘样儿,自己也跟着笑,悄悄道:“要不怎么说咱们娘娘体贴圣意呢?太后和余姑姑那样看好那个小娘,圣人恐怕都要急死了。当年一个路婕妤,就闹得重阳节宴一场大乱,要这位真再进了宫,只怕圣人转天就要抱着娘娘哭诉了!”
横翠笑得咯咯的,悄悄趴在桑九耳边道:“我比你听说的还多。据说啊,这一位在家里能做老子娘的主,竟是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就沈将军那性子,真娶了进门,只怕要不了三天,家里就能鸡飞狗跳了!”
桑九想起花期,笑容淡了下来,轻轻叹口气,低声道:“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横翠听这话就知道是在说花期,冷哼一声,四下里看看,再凑到桑九耳边,细声道:“姐姐不是告诉过我那种药么?我那时已经悄悄地塞给了沈枪。想必,她连下一位沈夫人的面儿都甭想见得着,还想跟人家斗?”
桑九听了,默然下去,半天,喟叹一声,长长出气:“横翠,你还是舍不得她被闹到灰头土脸身败名裂,对吧?”
横翠再哼一声,斜眼看了桑九一眼,方道:“我舍不得她做什么?我连将她挫骨扬灰的心都有!我是舍不得我们小娘的脸面!再怎么说,外人看来,她还是我们小娘曾近的贴身大宫女,自幼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寻常。到时候她在外头顶着小娘的名声乱来,便那一位再怎么耿直执拗,只怕也会让她三分。她得了便宜,我们小娘跟着背黑锅,凭什么?!我就是要让她死都死得不甘心!”
邹充仪听桑九告诉了横翠说过的这一篇话,沉默许久,微微叹了口气:“我疼你们,还是没有疼错的。”
桑九微笑着宽慰她:“娘娘,即便是花期的事情,其实也算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您教的不好,她后来才起意背叛;而是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利用您来上位。所以她的事情,如果您一定要自责,也该责怪那些年您太年幼,看不清一个人对您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您瞧,所有的人,都未必能肯定另一个人对自己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除非是神仙。”
邹充仪便笑了开来,看着她,玩味地问:“桑九,你对我好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桑九脸上一红,嗔道:“娘娘,您又挖了坑让婢子跳。”
邹充仪笑眯眯地看着她:“这话可不是我第一个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啊!”
桑九轻轻咬一咬下唇,低下头:“开始,只是余姑姑令我来,我便来了;后来,是因为娘娘许给我可以回家;到如今,娘娘,您对奴婢们好,婢子觉得,您最好,比我姑姑和太后都好,我跟着您,心里踏实,脸上有光。奴婢们都是有私心的人,哪一个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忠于谁。但奴婢们也是有真心的人,哪一个对我们好了,我们自然会千万倍的回报。”
邹充仪听了,嘴角噙了一丝讥讽:“看来,皇后和贵妃还真没说错,我这样舍身护着你们,还真是邀买到了大笔的人心啊!”
桑九有点不高兴起来,抿一抿嘴:“娘娘,邀买人心和情急护短,是两回事。我们不傻,分得出来。”
邹充仪的目光投向窗外:“可是花期,就分不出来。”
桑九垂下了眼帘:“娘娘,花期应该是分得出来的。否则,那夜的事情,早在咱们刚到幽隐的时候就发生了。她一直在摇摆不定,犹豫不决。”
邹充仪也垂下了眼帘,脸上表情莫测:“是。是我让谢缤纷过去服侍她开始,她才渐渐下定了决心。”
桑九忙抬头道:“娘娘,我们只是希望她赶紧选择,并不是激她反叛!”
邹充仪叹口气,自嘲地一笑:“又有什么区别……”
☆、186。第186章 经典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总是多过于雪中送炭。既然邹家行情见长,自然有一些以往做过些不妥事情的人此刻上前示好。是以,翰林院忽然十几个人联名上折子,替邹家小大郎邹甸请功。
明宗一边看折子一边笑:“要说邹家这几个,还真是沈迈说的,但给点儿机会,必定还朕点儿光彩。瞧瞧,邹小大郎还真是争气,掌院大学士瘫了多久,他就一个人埋头干了多久,这一大套历代六经注疏集,竟然被他整理出来了。”
孙德福在一边屈指默算:“可是不容易,小三年了啊!不过好在掌院大学士没瘫的时节,给他留了纲目,他干起来也算有个依据指导。何况,我听说前前后后还有好几位同门同科多多少少帮了些忙。”
说着,又干巴巴地笑了数声,道:“不是老奴多嘴,老奴就是看不起这些文人,一个个的瞅瞅那骨头软的!前头邹娘娘被废,就可劲儿的欺负人家邹小大郎,一个翰林院,一个帮忙的没有不说,还个个的落井下石,小大郎去查个什么都爱答不理的。如今眼见着邹家又得了圣心,呼啦一下子,都跑过来给人家歌功颂德了。您瞧瞧那折子上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邹小大郎真的是单枪匹马完成了这件流芳百世的大经典呢!”
明宗斜眼看着孙德福,呵呵地笑:“德福,你就看邹家人那样不顺眼啊?这样的眼药都能给他们家下?”
孙德福面上一滞,陪笑道:“老奴何尝给他们家下了什么眼药?不过是说点儿小心思、私房话儿给自家的主子听嘛!”
明宗笑得意味深长,道:“朕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邹甸再怎么才高八斗,也不可能三年内便独立完成这么大的事情,这必是前有名师指点,后有众人相帮,才能让他一个人脱颖而出。朕即便下旨嘉赏,也不会越过他进士翰林的本分去。”
说着,明宗提笔边写,边道:“既然三年头白,卧病在床,那就赐养病三月,然后去弘文馆当个校书郎吧,也算朕给他个养老的地方。若是三年无过,朕许他弘文馆学士之职!”
孙德福大讶:“弘文馆可是皇族贵戚和京城高官子弟学习的地方!圣人这是要给邹家小大郎什么样的出身啊?弘文馆大学士历来由丞相兼任,馆里直接授徒的唯有学士!虽然武后之后设馆主,也只是掌管俗务——圣人,对邹家不可太过隆宠啊!”
明宗笔下一顿,抬头看着孙德福笑了:“德福,朕听得出来,你这番话发自肺腑。不过,你这究竟是不愿意邹家势大,还是在替邹家担心木秀于林?”
孙德福“嗨”了一大声,急了:“圣人,老奴是不乐意看到天朝再出一个裘家!万一邹家成了那样,您现在有多为难,您的儿子咱的太子爷,到时候也就有多为难!”
明宗面显怪异:“谁告诉你朕要立邹氏之子为太子了?谁说的朕要复立邹氏了?”
孙德福心中一沉,面上却显出不以为然来:“圣人不要蒙老奴。老奴是圣人的狗,也是圣人肚里的蛔虫。老奴不是傻子。要不是您动了这个心思,就老奴的脾气,当真乐意搭理她呢?!”
明宗看孙德福一副负气的样子,又听他最后这一句话,笑了起来,笔放下,纸递出:“你只管让门下去宣旨,没事儿。你邹娘娘聪明,不会让邹家到那一步的。若当真的她给朕生了个好儿子,那她自己肯定就会提前砍断邹家的双臂!她的心思,比阿娘可细密多了。”
孙德福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接了黄纸,背转身,撇撇嘴,一步三磨蹭地去了。
明宗自然是把这些看了个清楚,心里很是惬意,笑眯眯地靠在了椅子上。
德福当然还是自己的人,郭奴也是自己的人,洪凤在自己和邹充仪之间摇摆——邹充仪再怎么样用心,就是她自己的那句话:“固所愿也,只不得耳!”
只是,羽卫的沈迈……
明宗很知道沈迈一直不来求见是因为尴尬,其实他自己,早已经不拿那晚的事情当回事了。但是,他需要沈迈的一个态度。如果沈迈也拿那晚的事情不当回事,那就说明,沈迈心中,对自己这个皇帝,少了一份敬畏尊重之心。但如果沈迈做得太过,比如竟然要挂冠求去之类,那就说明此人心胸狭窄,不是可用之才。
他既然已经暂时摁下了宝王他们,那么,对待沈迈的事情上,他就还有一些时间。
孙德福也已经告诉了他,前几日沈迈带着沈枪,一起去拜见了邹充仪,说了几句话。虽然说的什么不知道,但是沈枪回去的路上一直诡异地嘿嘿直乐,就说明邹充仪给沈迈出了出人意料的鬼主意。
明宗现在对邹充仪的点子有一种狂热的好奇。这种好奇是慢慢滋长起来的。从邹充仪当机立断下特诏把裘昭仪和沈昭容弄进宫开始,他就发觉,其实,他的这个小妻子,颇有一些当皇后的特质。那种女人的小狡黠,和像半个朝臣似的对政局的揣测,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尤其是对自己来说。
等到她笑眯眯地提醒自己裘家可以内部互相制衡的时候,明宗终于对她刮目相看了。
也许,德福的担心也有三分道理。若真是这个女人生出来的儿子,只怕还真的是可以担当起大唐的基业的。那么邹家的荣宠,就真的不能这样大把大把地给了——就是孙德福说的,不能让儿子接着为难啊……
邹府第二日接到了圣旨:“……历代六经注疏集大成,乃皇朝伟事。翰林邹甸,得掌院大学士悉心指点,又有众翰林同门相助,殚精竭虑,三年头白,担纲此事,颇建功勋。兹迁弘文馆校书郎,若三年无过,则迁弘文馆学士之职。邹氏其勉之……”
来宣旨的是孙德福。
孙德福把圣旨卷起来,笑嘻嘻地交给头发果然已经灰白的邹甸,笑着续道:“圣人说了,小大郎很不错,让你休息三个月,好好将养身子,然后再去弘文馆接着吃苦。”
邹老太傅的太傅之职上次说是“暂领”,之后却一直没有旨意收回此衔。老太爷正在狐疑,明宗忽然又来了这么一道诏令,老太爷顿时不自在了:“孙公公,里头喝茶,老夫有话请教。”
孙德福从善如流,依言跟着邹太傅进了书房。
邹太傅愁眉不展:“公公,这荣宠太过不是好事。老夫想辞,却又无从辞起。您给指点指点,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孙德福笑着一打拂尘,道:“老太爷,您安之若素就好。圣人这不是冲您,这是冲咱们邹娘娘。即便有什么话,也不该您说,得她说,圣人才能真的听进去,真的信!”
邹太傅心思一转,又惊又喜:“公公这话,敢是说我田田还有出头的那一天?”
孙德福笑而不语,叉手打一躬,道:“宣政殿忙着,咱家就不多耽搁了。老太傅保重身体,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邹太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好!公公慢走!”
出门时,来相送的邹二郎居然也能不留痕迹地往孙德福袖子里塞了一个荷包进去,倒惹得孙德福讶异极了:“二郎君果然历练出来了啊!”
邹二郎耳尖一红,低头笑道:“您又打趣我!”
孙德福越发笑得不怀好意,低声凑到他耳边调侃:“咱家哪儿敢啊?国丈大人?”
邹二郎听了这一句,面上更不好过,忍不住骨子里的耿介又冒了出来,直直地捶了孙德福一拳:“嘿,没完了你?”
孙德福呵呵地笑起来,一拍邹二郎的肩:“说起来,咱家不过比你小两三岁而已,高攀叫声邹兄。邹兄啊,老弟我是真没说瞎话,你回去问问你家老爷子就知道啦!”
说完,上马走了。
邹二郎摸不着头脑,赶忙去书房寻自家阿爷,不一刻,书房里传出来父子二人欢畅的笑声。
沈迈听说了邹甸升迁的旨意,苦思半天,方叹气道:“终不成真的挂冠啊,还是依着那小娘皮的馊主意来吧。”
沈枪在旁边嘿嘿直乐,问道:“这个事儿,说容易也容易,可说难也难,将军打算怎么上门求亲呢?”
沈迈怪眼一翻:“老子什么时候需要求亲了?求亲求亲,重点是求。老子要办,就直接抢亲!”
沈枪嗤地一声笑,抱肘道:“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到人家家里头绣楼上去抢?文官不同武将,不是你人抢来了就真的给你!宁可把自家失身的女儿掐死,也不许给半路劫色的强盗。这才是文官的家规!”
沈迈正往嘴里灌水,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大声地咳嗽半天,才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说的是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