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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太后与余姑姑在长庆殿听了回话,都笑个不住。
余姑姑便拍拍胸口,向太后横了嗔怪的一个媚眼,道:“您真是的,那种情况下竟然又要我出头做恶人,须知已经不是先帝时候了,谁能忍咱们俩那样大闹?”
裘太后斜在胡床上,笑吟吟的,朝余姑姑眨眨眼睛,促狭道:“怎么样?打贤妃那一巴掌可过瘾?”
余姑姑有些后怕地举起右手,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怪异:“她肚里可有圣人的孩子啊,我现在还在抖呢,御医怎么说的?”
裘太后便冷笑一声,低下头缓缓地整理前襟:“说吓着了,还说胎不稳,又说忧愤伤身,让不要动气,静卧养胎。”
余姑姑便叨叨:“果然吧,我就说不能打那一巴掌吧,出事了吧,这可怎么好……”
裘太后抄起案几上一枚冻荔枝狠狠砸过去:“哀家只是疑惑,何时尚药局姓阮了!”
余姑姑眼疾手快,接住荔枝,就手剥开,恭敬盛在小银碗里递给裘太后,口中边道:“左奉御是宝王旧交,大约是看在宝王面子上,觉得阮氏是宝王寻来的吧?”
裘太后脸色一冷,道:“找个机会,将尚药局现在的正堂十几名医师,都给哀家换了!”
余姑姑想了想,道:“都换了有点费劲,要不先换一半吧?”
裘太后摇头,道:“这一行师徒相承,各派之间盘根错节,如果不能连根拔起,恐怕换汤不换药。”
余姑姑又想一想,便点头:“也好。我昔年认得的几个民间大夫也不错的,当年就是因为与左奉御门派相争,所以不肯进宫就职。只是,您这样做,圣人那边的布置,不知道会不会被打乱?”
裘太后便焦躁起来,一碟子荔枝都扫了地上,恨恨地低声怒道:“哀家进宫四十来年,何时这样窝囊过?!”
余姑姑忙上来替她顺背:“不气,不急,不想,不管。”
裘太后半天才缓下了脸色,但仍旧挺着僵僵的后背,半天才道:“你记得交代好丹桂,可别让邹田田着了道。”
余姑姑应诺,便转了话题,笑道:“我看贺家这小娘,倒能做她老子的主,也是个神道!”
裘太后脸上才露了一丝笑意,放松了下来,道:“嗯,好好的养三年,给咱们圣人备好了,三年后消停了,直接要进宫来,哀家至少给她个昭仪做!”
这些事情邹皇后转眼便知。
沉默许久,邹皇后才吩咐道:“令人请我祖母入宫。”
☆、26。第26章 “病愈”
然邹老太爷只让人带了一张纸进来,老夫人以“娘娘病中宜静养,便是思念家人,也要先顾着自己”为名,不肯进宫。
邹皇后看着祖父手书的一个“默”字,便更加沉默了。
花期在旁边看着,眼睛忽然微微一眯,片刻,低声劝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现在宫里京城,都是甚嚣尘上。现在不论说什么,圣人那里都觉得不入耳,真的不如像老太爷这个字,不吭声,谁还能因为咱们不吭声寻咱们的不是不成?”
邹皇后摇摇头,转头看窗子。
可是太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新人一旦入宫,各种纠葛一定纷至沓来,如果太后顾及着皇帝的面子不肯出头整饬,为了后宫的暂时平稳,是必要自己“病愈”理事的,到时候办谁,怎么办,办到什么程度,都需要人脉信息。此刻若是真的“默”下去,不做准备工作,那之后就会非常被动了。
被动?
邹皇后心中一动。
被动么……
被动也不错啊!
被动至少说明自己并没有那个心机,也没有那个野心,还没有那个能力。是否对方就会稍稍放松一下自己呢?
如果她们的精力先拿来去收拾新人——那自己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山观虎斗了么?
邹皇后眼前一亮!
宫外,某府,书房。
幕僚拿着新晋宫妃名单,细细咂摸,笑道:“这名单是老任亲拟的罢?”
主人歪在榻上,懒洋洋地答:“怎么看出来的?”
幕僚笑道:“这几个人的背后的主子一目了然,虽有一两个意外进宫的凑数,究其大概,其实就是送了众人进去给皇后打杀的。这明摆着是东家的心思,不是老任的手笔,还能是谁的?”
主人也笑:“或是尚书老爷的呢?”
幕僚拈须呵呵,笑答:“尚书老爷安排不了这样妙!连带有亲的,祖上有仇的,新近反目的,这样错综的关系,尚书老爷那颗头颅,装不了这样多的消息。”
主人便摊平了身子大笑:“尚书老爷倘听了你这个评价,不知道是不是会大哭一场!”
幕僚轻蔑地哼了一声:“不是当年东家送了老任过去,就凭他,也能玩得转吏部?”顿一顿,又笑问:“东家多年埋线,如今可要动用了?”
主人思索片刻,叹口气:“终是不忍,再看看罢!”
贤妃仍旧懒懒地歪在床上,从腿到小腹都搭着狐裘,边小口咬着梅花饼,边嘲道:“邹田田还没退位,我跟新人斗什么斗,让皇后收了渔人之利,于我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想要借机留个胎不稳的由头罢了,你去回了你主子,说我心里有数,让他放心就是。”
一旁站着的送糕点的小宫女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是一把软糯的声音令人遐思:“诺。”
小宫女快步走了。
贤妃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厉色一闪,一碟子梅花饼都砸到了地上:“敢监视我!”片刻后又细细思索起来:“尚食局究竟是谁的?”
某日入夜,赵贵妃请了明宗来商量小娘们入宫的事情:“您看定在哪天好?”
明宗便不耐烦,急着扒她的衣服:“随便哪天,一共没几个人。”
赵贵妃身子发软,声音也微微地喘:“那三月初一可好?”
明宗已经一头扎了进去,口中声音断续:“可……以……”
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明宗起身后,随意地告诉赵贵妃:“手头的事情笼一笼,到时候一并交还给皇后。她好多了。”
说完就走了,头也没回。
赵贵妃怔在了床上,两行清泪便那样掉了下来。
裘太后也宣了德妃去通知:“把这两个月的账做做好,不要临时慌乱。哀家看着,皇后的病情大有好转,再过些日子,都还给她,你去继续享你的清闲。”
德妃的反应却比赵贵妃快,只微微打个愣神,就忙笑道:“嫔妾倒是听说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已经能在清宁宫里散步、抚琴、踢毽子了呢!嫔妾就盼着皇后娘娘赶紧好起来,这些琐碎,真得太后皇后这样的天资和教养才能得心应手,嫔妾应付起来真心吃力呢!”
裘太后便笑眯了眼,顺手赏了德妃一支五凤朝阳簪。
余姑姑也满意地看着德妃,亲自送了她出长庆殿,甚至在大门口给她施了半礼:“德妃有空常来走走,太后日日闲着,也盼人来说说话的!”
德妃受宠若惊,忙侧身避开,还还了个福身:“当不起,当不起,姑姑不要折了嫔妾的寿数!”忙忙走了,一路心惊肉跳的,总觉得太后和余姑姑怎么看都像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和皇后、贵妃打擂台的样子。
三月初一。
一大早皇后坐殿,旧妃例觐。
这个复出的日子是邹皇后选的,特意选在了新人入宫的时候。
赵贵妃、乔德妃、阮贤妃、方婕妤、路婕妤都早早地来了,邹皇后使人传话说不必到正殿,就在偏殿姐妹们见见面就好。于是五个人都默默地等在了清宁宫偏殿。
邹皇后带着花期采萝出来。身上仍然是厚厚的冬装,绛红的常服,一整套珍珠的头面,腕子上戴着平日那只牙镯,素手上十指纤纤,却并无戒指等物。面上更是干净,只扫了眉,点了淡粉的口脂,再无其他红妆。
邹皇后走出后殿时便带着笑,坐到凤榻上时,更是笑容满面,看着五个人规矩行礼,伸手虚抬:“莫多礼了,快都坐罢。”
然后第一个便问贤妃:“贤妃,如今天气乍暖还寒,可不要贪凉,龙胎娇嫩,你要多保重才是。现在感觉可好些?开始孕吐了没有?”
贤妃形容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并不起来,只淡淡说了句:“还好。”就没话了。
采萝看着眉梢微微一动,邹皇后和花期却眼皮都未颤一丝。
邹皇后微笑着点点头,便向赵贵妃伸手道:“采选累坏了吧?”说着便回头示意花期,接着对赵贵妃道:“我知道你这人最要强,便累也不肯吭声。这还是上回你给我送来的血燕,我吃了两回,果然是好东西,只是我这病不适合吃燕窝,白放着可惜了,不如回赠给你,自己好好补补。另外这些是圣人赏的白燕,虽然不及你这个,也不算大差了。你都拿着,算我谢你这阵子替我忙碌一场。”
赵贵妃便面露感激,连说不敢,又让香雪赶紧接过来,谢过邹皇后。客套话一句没少,多的话一个字没提。
贤妃便扑哧一笑,闲闲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是,贵妃姐姐这才真叫替您忙呢!”然后又转向赵贵妃:“贵妃姐姐,你可知道前几年传了一首好诗,最后一句一写下便名声大噪?我念给您听听: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赵贵妃垂着眼帘并不做声,但人人可见,贵妃圆润的香腮上一僵,慢慢暴起一条硬筋来。
☆、27。第27章 新朝
邹皇后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回头向采萝道:“你去看看,你丹桂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敢是余姑姑又不放人?”
采萝会意,笑着回禀:“丹桂姐姐刚才回来了,见您急着出来见各位娘娘,就没敢打扰,说是一会儿再来跟您回话儿。现在应该就在殿门口跟横翠聊天呢,您叫她?声儿高一点她马上就进来了!”
听到“余姑姑”三个字,贤妃只觉得额头一紧,恨恨地盯了邹皇后一眼,便不作声。
邹皇后仍似没看见一般,接着采萝的话,摇头笑道:“倒不急。只是不知道太后赏了德妃些什么好东西,我这里要不要配一套给德妃?”说着转向德妃:“协理六宫既没有主理听起来名正言顺,又要担上各样干系,最是不好干的差事。我听说德妃做得极好,样样出挑。可是也辛苦了。”
德妃一向门面上没挑,此刻笑着站起来恭敬回话:“娘娘谬赞了。大事都让贵妃姐姐一肩挑了,我只不过周全些琐事。只是我自己德能浅薄,才做得有些吃力。太后恩赏了一支五凤朝阳簪,嫔妾不敢戴,如今恭敬放在明义殿呢!”
邹皇后偏偏头,笑道:“那有什么不敢戴的?越是太后赏的,越要天天戴出来,美美得让太后看着欢喜,圣人也会赞叹咱们娘儿们相处得好,都知道的,只有宫里都和睦了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边说边笑着指指花期端到德妃面前的漆盘:“这是我陪嫁里的一支赤金八宝项圈儿,只怕还能配得上那簪子几分,你拿去,不论自己戴还是赏人,都算我对你这阵子辛苦的一点感激之情。”
然后又端了两匣子点心给方、路二人:“三月初一,算半个春日探头儿了,我前儿闲着,带着我那几个捣蛋鬼做了些梅花糕,你们俩尝尝味儿还好不好。”二人规规矩矩站起来捧着谢了。
都赏完了,邹皇后立即开始赶人:“其实不怕你们知道,我也还没好得多利索。只不过贵妃和德妃忙乱了这一个多月,实在是累着了。太后和圣人心疼得不行,才让我先略管管,算是给你们二人休沐,好好歇歇。过些日子你们俩缓过来了,只怕还得接着帮我管这一摊子呢!”
德妃便忙凑趣:“啊唷!合着我这项圈儿不是白拿的,顶下一回做活的定钱了?!”
方婕妤半天方等到机会插嘴帮忙:“可是呢,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贵妃娘娘那燕窝也不是白白就补了的!”
赵贵妃这方带了三分真心笑了笑,对着邹皇后叉手道:“若真有事需要我们出力,便没得吃也是应当应分的。”
贤妃见她们几个假惺惺来虚客气去的,越发不耐烦起来,实在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如何大家都有,却没我的?”
邹皇后笑容不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今,不经左奉御的手令,谁敢轻易往承欢殿送东西呢?能让你借着给我行礼出来散这一趟,已经是我在圣人面前再三求的恩典了,贤妃,得惜福啊!”
你还禁足中呢?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贤妃便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嫔妾孕中不耐久坐,先告辞了。”说完,拂袖而去。
路婕妤便皱眉,半天没忍住,轻声咕哝:“再这样嚣张下去,教坏了龙嗣算谁的?”
殿中众人看她一眼,不约而同莫名想到了两仪殿上的贺家小娘,各自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方婕妤知机,便起身告辞,路婕妤随后反应过来二妃要向皇后交代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