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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裘家这次来的是留守京城的老三裘峰,素来与明宗亲昵,此刻当着外人,便一甩袖子去了侧殿喝茶消气,让明宗先对付沈迈。
前将军沈迈去年下半年刚刚调回京城,虽然还领着前将军的职,却已经没有了军权。歇在家里如许多日子,早就闲得两膀发痒,恨不得天天上街找架打。因沈迈的嫡妻已经去世了三四年,他自己又在军前,没顾得上续弦,独生女儿沈戎便跟着大伯大伯母过日子。待沈迈回京,沈家大夫人便将沈戎送回来,令他们父女亲近亲近。
谁料,沈戎天天跟着沈迈往外跑,玩得心都野了,好容易养出来的三分淑女模样又都一扫而光。沈家大夫人一怒之下,喝令沈家大郎将沈迈结结实实地臭揍了一顿,转身便把沈戎又揪回了自己家。
邹皇后命各府小娘子都跟着进宫给太后贺寿。沈戎已经憋了好几天,听了这个消息如何忍得?七缠八缠便缠得沈家大夫人只好带她进了宫。却不想便是这一次进宫,平白地就惹下了邹皇后的这道旨意来!
沈迈怒气冲冲来,却又无法说得太明白,只问皇帝对自己女儿可有印象,又说自己是来谢恩的,旨意突然,自己不在家,女儿一个人贸然进宫,怕闯了祸都不知道!请皇帝放沈戎回家,待收拾停当再进宫不迟。
明宗明白了过来,这是邹皇后在拖军方下水!
便笑了:“将军,进了宫便是朕的人了,怎么还可能出宫?将军不过是担心令爱受委屈,皇后已经封了二品昭容,朕再赐她一面金牌,不令众人小觑她便是!将军可放心了?”
沈迈也清楚女儿不可能再出宫,然而倘若没有这场表态,怕是皇帝真的不闻不问。就自家女儿的性情,在后宫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非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不可!现在意外得到了金牌的承诺,沈迈不由得喜出望外,便真心地高呼了一声:“吾皇圣明!”
明宗哈哈大笑,连忙又趁热打铁,挥笔又是一道圣旨赐下:“着加封前将军沈迈为冠军大将军,暂领羽林卫!”
沈迈便一愣:“羽林卫不是煦王殿下在管么?”
明宗掷了笔,起身拉了沈迈去看京城的防卫图:“他呀,被媳妇聒噪地要跳楼了!前儿来找我请辞,说必须带媳妇出去玩两年,否则媳妇就要休了他回娘家了。我正头疼找不到人接他,将军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迈明白皇家的事情不能多打听,忙躬身领旨谢恩,踌躇了片刻,又轻声道:“煦王殿下管了多年,臣一上来就接手,怕多有烦扰……不如,让臣先给殿下打上一两年的下手,仍旧请煦王坐镇,臣来干活儿,您瞧怎么样?”
明宗想一想,点头道也好。
就这样哄走了沈迈,明宗擦擦额头的汗,满面笑容地让孙德福去请裘峰:“顺便传了酒菜来,我跟小舅舅喝两盅!”
等到孙德福真的传到了酒菜,刚要在门口通报时,就听见御书房里当啷啷碎瓷响,接着便是裘家老爷们标志性的大嗓门,压也压不低的怒吼:“你个小兔崽子就是这样报答舅舅的?!”
孙德福吓得一缩脖子,心道:我的天神!也就是裘家吧,外甥都当了皇帝了还敢这样说话!难怪当年裘淑妃掴人那一巴掌看起来那么爽心悦目!原来是家学渊源!
忙令众人都退远些。不然,不论碰着圣人还是裘家三郎,恐怕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35。第35章 “痛责”
当夜。
某府,书房。
幕僚面色凝重:“您为什么留了那个漏洞?”
主人不语。
幕僚有些发急:“老任和您的关系禁不得查,您不怕皇帝生疑?”
主人自嘲一笑:“皇帝?我会怕他?”
幕僚忍不住高声道:“他是皇帝!东家,您别忘了,他就算仍是个黄口小儿,就算大唐半壁仍旧握在太后手中,然太后是他亲母,他占着大义,名正言顺!东家,您可不能在这种大是大非上犯糊涂!”
主人有些愤怒:“你的意思,就因为我没有帮他把军方搅进他的后宫泥潭里,连带他娘,都有资格立场向我问罪了?”
幕僚气地拍桌子:“东家,他的后宫怎么成了泥潭的?您就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主人愣了片刻,方软下了声气:“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幕僚头疼,不耐烦地敲桌子:“东家,是您自己说必要保全那边的!”
主人又愣了很久很久,方叹气:“是,是我之过……”
幕僚看着瞬间颓然下去的主人,也于心不忍,半天才也叹了口气,立起身来,道:“属下去善后,东家还有什么吩咐?”
主人摇摇头,哀伤无尽:“我心思已乱,你看着办罢。万事不要急进。”
幕僚看着他,欲言,又止。
翌日,一切尘埃落定。邹皇后还没来得及见两位新嫔,便被宣到了长庆殿。
还没进门,裘太后暴怒的声音便在殿内炸响:“让皇后给我跪进来!”
余姑姑在一边不停地劝解,裘太后全然不听,气得拳头砸在红木凭几上,砰砰作响!
邹皇后深吸一口气,示意花期丹桂都等在殿外,一个人轻轻整理大红的朝服,当真进了殿门便即跪倒,膝行数步,拜伏在裘太后的胡床前,温声问安:“问太后殿下安。儿臣请罪。”
裘太后扬手一只茶碗摔在邹皇后身侧,脸上气得通红,眉毛都竖了起来:“邹田田,你吃了熊心豹胆,竟然连我裘家你都敢算计起来了!?”
邹皇后双手伏地,额头叩到手背上,温声道:“太后息怒。儿臣不敢。”
裘太后看着邹皇后一副稳稳当当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盛,手一伸,几乎指到邹皇后的鼻子上:“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连皇帝都不商量,背着哀家,便把人抢进了宫!天下有没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
邹皇后直直地跪着,仍旧低着头,垂着眼帘,不吭声,由着裘太后发作。
裘太后喘口气,接着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自然了,如今哀家老了,哀家的老父更加老了,你李唐一朝日新月异,用不着咱们这一家子老货,便不用尊重咱们,想怎么撮弄就怎么撮弄,哪里还用得着事先知会?万一咱们不服管,你们反而不好翻脸,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是也不是!?”
话越说越重,几乎要把皇帝和皇后的心里话说将出来。还好殿中除了余姑姑和太后皇后,别无他人。也许正是因为别无他人,裘太后的话说得肆无忌惮,字字诛心!
邹皇后连忙抢过话头:“太后,这事儿是儿媳一人的主意,圣人真的不知道!”
余姑姑忙着给裘太后顺气,此刻见太后还没顾得上说话,急急插了一句:“皇后,你当真是胆大包天了!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快跟太后说实话?”
邹皇后便顿了顿,抬头看向裘太后,平心静气缓缓开口:“儿臣只是觉得后宫是个小前朝,平衡很重要,没谁都不行。”
裘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但面上却依旧冷冷的:“什么意思?”
邹皇后又叩一个头,方才续道:“儿臣驽钝,刚拿到新晋宫御名单时,见着兵部侍郎和主事家的女儿都在其列,便以为后宫文臣武将言官都集齐了。虽说没有勋贵,但咱们大唐后宫一向甚少勋贵家女儿服侍,也就无妨了。谁知见到人时,一问才知,来的两个都是文职家的。”邹皇后又顿了一顿,才直直地看向裘太后:“娘娘,儿臣觉得这样不妥。”
裘太后还想挤兑她,便道:“哪里不妥?”
邹皇后也来了脾气,鼻翼稍稍翕张,说话便没了“委婉”二字:“圣人会不高兴,会疑心。”
余姑姑脸色一变,连忙喝道:“皇后慎言!”
裘太后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嘴角甚至微微一翘:“好胆!起来吧!”
邹皇后有些意外,却还是跪着,纹丝不动,低头道:“但儿臣没人商量,只好自作主张,先把事情做了。否则,一旦摊到面上来,大家都不好办。儿臣不孝,请太后责罚。”
对啊,一旦明宗心里真的埋下这根刺,是这满朝的武将能心安,还是裘府能心安?是裘老将军好办,还是裘太后好办?
裘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漫声道:“当真想要孝顺,又何必生疑?”
邹皇后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了过来,裘太后今日的怒火完全是冲着明宗去的,根本没自己什么事。
如此一来,便释然了。果然,自己所料不错,这是裘太后和明宗的较量,自己就是被当成沙包的。
既然如此,自己还怕个什么?大不了就是替明宗受过。这边受了,那边自然会补。那边补上,这边还会再补。反正不是真恼自己,要打要骂凭她去就是了。
既然没了惧怕,邹皇后的戏便做得更足了。
抬头看着裘太后,诚恳地说:“天家无小事,天家无私事。即便没有那一层,这宫中也不能少了那边的人啊!太后娘娘,儿臣是女人,女人必要为丈夫着想才能活得好。儿臣也希望与丈夫和睦,请太后成全儿臣这点私心!”说着,便又叩下头去。
裘太后从鼻子里又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才让她起来:“行了,别装相了,你那点子小心思,满宫里有一个看不懂的吗?”
邹皇后便谢了裘太后,临站起来前打了个包票:“娘娘放心,儿臣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教表妹在宫里受半点委屈!”
裘太后便懒懒地往胡床上一靠,冷笑道:“就你?你自己先自求多福吧?哀家还没死,侄女还轮不到你管!”
余姑姑见邹皇后莫名,便轻声告诉他:“昨儿裘三郎君在圣人面前发了话,钏儿小姐在宫内若碰破层油皮,他打断圣人一条腿。”
☆、36。第36章 参演
我的神天菩萨!这是臣子对皇帝说出的话?!
裘家真心太彪悍了……
想到往日听到的那些传闻,邹皇后不知不觉一身冷汗,低着头咬着唇一声不吱。
果然的,若让远在兰州的裘峙知道他的老来女、掌上珠、心头肉一般的娇滴滴的宝贝疙瘩被这样就弄进了宫,恐怕立刻拍马抬刀杀进宫来,先咔嚓了自己再谈下面的事情!
邹皇后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抬起头来,乞求的眼神飘了过去:“阿娘,求您救命……”
裘太后看她脸都白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还是大吼道:“谁是你阿娘?给我滚!”
邹皇后眼角的泪花都要急出来了,裙子一提就要往裘太后跟前凑:“阿娘,就算投机取巧,儿媳也是为了一家子好,阿娘,您不能见死不救……”
裘太后满眼的笑意,拍着凭几喝命余姑姑:“你是死人嘛?把这个蠢货给我叉出去!”
邹皇后见余姑姑果然也笑着过来抓了自己的双肩便往外推,戏做得更真了,使劲挣扎:“阿娘,大舅舅会掐死我的!阿娘救命……”
裘太后在她身后便拍着凭几喊:“大哥果然回来了,恐怕连哀家都逃不掉,还妄想我给你讲情?做梦!我才不出这个头!你和你丈夫自去领死吧!”
余姑姑连推带搡把邹皇后扔出长庆殿,喝令一声:“关门!”便真的关上了大殿的门。
邹皇后便在外头使劲儿拍门:“阿娘!阿娘?”殿内无人答言。
邹皇后脸上也轻松起来,继续拍着大门,声儿却娇气起来:“阿娘,那儿媳就当您消气了啊!可不带赖皮找后账的啊?!”
余姑姑已经回到了裘太后身边,二人听了这一句,均是一噎。
余姑姑还没来得及往外转身,就听邹皇后在外面的声音便雀跃起来:“那儿媳走了啊?明儿一早再带表妹来看您!”然后便是急匆匆地下令:“采萝丹桂,快走快走!”
裘太后撑不住扑哧一声,哈哈大笑。
余姑姑也无奈地摇摇头,这两婆媳,到底是谁在演给谁看呢?!
待邹皇后快乐地回到清宁宫,发现明宗的车驾就停在大门口。邹皇后便皱了皱眉,怎么一丁点喘息之机都不给自己么?
连忙进了门,见明宗正一个人坐在大殿内生闷气,陪笑着上前施礼:“见过圣人!您几时来的?臣妾奉命去见太后,怠慢圣人了!”
明宗冷峻的眼神往邹皇后身边一扫,众人知机,忙都退下。
花期押后,甚至体贴地关上了殿门。
然后就听到里面忽啷一声脆响,显是明宗砸了个茶钟。花期吓了一跳,忙伸手拍拍胸口,回身瞧见孙德福在一边装呆,便凑上去笑道:“好公公,可知圣人今日在这里用午膳否?”
孙德福被这一问引得一愣,难道不该先问问昨儿御书房里发生什么事吗?
花期看着他奇异的眼神,讪讪的,低声嘀咕:“用午膳就是不生气,不用午膳就是有点生气,不搭理我就是气坏了……”
孙德福被这个逻辑推断逗乐了,忍不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