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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婕妤也跟着叹:“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磨砺,怎能隐忍得起这份锋利?”
两个人看字看得有点入迷。
魏婕妤便冷哼一声。文婕妤冲着高才人翻个白眼,冷笑道:“高才人好口彩!也不知是真懂,也不知是逢迎……”
高才人惊觉失态,忙低头退后,腮上红了一片。
崔婕妤却沉静回头,平平看向文婕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贵妃在旁边看着文婕妤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便笑道:“文婕妤还是少说几句罢!你那老子虽是文职转去兵部,却一直混在工部而已。崔婕妤家却是七世望族,一门三翰林不说,崔侍郎点状元的时候,那一张字可是风靡京城整整三载呢!如今还有人时常提起,道是:三载京书看崔郎。跟她讲书法,十个你也抵不过半个她!”又笑着转向邹皇后:“皇后娘娘好赏赐,既清雅俊逸不落俗套,又能时时警示新妹妹们。”接着又转回向着众女,严厉了语气斥道:“进宫也两个月了,还不知道收敛,大节下,为了点子破香,非得来清宁宫捣半天乱才肯罢休。看见娘娘赐的字没有?一个个的都回自己宫里去,清静些,少来搅扰皇后娘娘!一日惹得娘娘真着了恼,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虽然心下仍旧不服,此刻也不得不都低头屈膝:“诺。”
邹皇后便笑着摆摆手,和声道:“不必如此。搅扰谈不上,本宫做的是圣人妻子,管的就是这些家常琐事。大家有这个疑问,本宫便负责解惑,都是应当应分,有什么可恼的?只是如今已经是大夏天的,扰了本宫上半天,本宫便歇了下半天,也就缓过来了。但如若为这些许小事,惊扰到了圣人,乱了他处理朝政的心思——夏日里最怕燥热,火气一旦燃起便难自息。那时节,咱们从上到下,可就谁都别想清静了。”说着,微微凌厉了眼神,扫一遍众人,声音提高:“都听懂了?”
众人都软了下来,低头应是,文婕妤却撇撇嘴,顿一顿忍不住的样子,到底又加了一句:“娘娘放心,咱们位卑言轻,不敢去圣人那里告状的!”
邹皇后紧紧地盯了她一眼,挥手道:“贵妃,忙了一上午,你带妹妹们去罢。”嘴角一扯,森然道:“文婕妤留下。”
赵贵妃看她撵人,忙带着众人散了。刘才人犹自想留下看热闹,被崔婕妤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微微缩头,忙也跟着去了。
待众人退去,殿上只剩了邹皇后和文婕妤两个人,邹皇后方道:“文婕妤,你今日所来,究竟是为什么?”
文婕妤默然下去,半晌才红了眼圈,倔强地瘪着嘴,道:“婢妾是来告诉皇后娘娘,您的香料分得不均!”
邹皇后看她这个模样,心下奇怪。
文婕妤几日前已然承宠,据说明宗对她还算满意,至少事后没有赐下避子汤药。明宗在女色上颇为节制,能让他有这番举动已经说明是宠爱有加。文婕妤怎么如今还是这样冲天的酸气,到底是为着谁呢?
邹皇后看了丹桂一眼,丹桂也是一脸疑惑,摇摇头。
邹皇后便正色问道:“怕不是如此吧?本宫看你欲言又止无数次,却为魏婕妤所阻。文婕妤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文婕妤稳稳心神,吸吸鼻子,硬撑着,说:“凌美人的位分什么时候晋?皇后娘娘怎么还给她美人的分例?”
邹皇后一惊:“你说什么?”
文婕妤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看来娘娘从来不检查彤史!圣人连点凌美人三天已经是常事,婢妾等都是障眼法,只有凌美人才是圣人的心头肉!”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邹皇后想起自己刚刚成亲时,明宗也经常连续三四天赖在清宁宫不走,心里便也微微地不适。但看文婕妤这个酸劲儿,连忙敛起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劝:“只是偏宠,今日是她,明日是你。这有什么好恼的?文妹妹年纪小,不要乱想,好生保养自己才是真的。”
文婕妤便有些急,红了脸,声音也微微高了一些:“娘娘真不知道么?圣人前日还跟我夸凌美人温柔,说端午节就晋她为婕妤,又非让我把自己的龙脑分了她一半,还让我以后不要欺负她——我什么时候欺负过谁了?凭什么单单嘱咐我这个?跑到我跟前夸耀就算了,还抢我的东西,竟然还因为她踩我!这到底是谁欺负谁来着!”说着便哽咽着哭了起来。
邹皇后心里便暗暗地怪明宗沉不住气,又明白过来这必是魏婕妤撺掇着文婕妤私下里来告小状,挑拨自己和明宗、凌美人的关系,但看着文婕妤娇气的样子又颇感头疼,便稍稍板起了脸:“文婕妤这是在怨怼圣人么?”
文婕妤闻言一凛,这个罪名可不轻,忙收了泪,嗫嚅道:“婢妾不敢……”
邹皇后见她还有理智,便松口气,慢慢缓下声气:“慢说是个区区三品的婕妤,就算是圣人一时三刻便升了凌美人做二品昭媛,也只能说是她有福气,圣人乐意给凌家恩典。你凭什么恼呢?遑论圣人不在意这些小节,就算圣人真的是要拿你的脸面去捧凌美人,也是圣人给你的恩典,你又怎么能心生不满?文妹妹,以你的立场,甚至以本宫的立场,在这种事上,唯有称好,不得有怨。”最后一句八个字,邹皇后看着文婕妤,一字一顿。
文婕妤的眼神终于清明过来,额头便微微见汗,忙立起身来,直直地给邹皇后跪倒下去,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谢娘娘教诲!婢妾耳根子软,又浅薄冒撞,实在是不识好歹了!”
邹皇后见她明白过来,也意外居然能让文婕妤真心服软,便笑道:“言重了。本宫这里还忙着,你先去吧,少说话,多保养,既然承宠了,就要养好身体,准备诞育龙嗣。”
文婕妤脸上微微一红,低声应诺,慢慢退了出去。
邹皇后呆坐凤榻半晌,方轻声道:“丹桂,争宠开始了。”
☆、43。第43章 中暑
邹皇后没有用午膳。
花期问清了是为的什么,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转身出去找了横翠,两个人唧哝许久,才双双来找丹桂:“你去劝劝罢?”
丹桂也默然,半晌才道:“好。”
但真的站到邹皇后身边,丹桂也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邹皇后斜倚在廊檐下的美人靠上,丹桂在一边侍立。整整一个时辰,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丹桂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了,邹皇后才轻轻开口:“谁让我是皇后呢?”
丹桂长出一口气,低声接道:“皇后也是要争宠的。”
邹皇后便笑了,回过头看看丹桂,伸手拉了她在身边坐下,却聊起了别的:“你本名叫什么?”
丹桂显是非常适应这种跳跃的说话节奏,顺溜地答话,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婢子本姓桑,在家排行第九。”
邹皇后便点头,呢喃一样:“桑九娘,多美的名字啊……”又怔了一会儿,才笑着回头看丹桂:“你想接着叫这个名字吗?”
丹桂迟疑一下,方低声道:“婢子家里虽然很穷,但阿爷阿娘很疼我。只是宫里的中使出去恰好看到婢子在拣药,说实在伶俐,就非让进了宫。婢子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姓名,只是宫里的下人,哪一个能叫自己的名字呢?”
邹皇后想到了自己在家里,被一家人“田田”“田田”叫个不停的时候,不由得鼻子便一酸。忙笑着眨了眨眼,拍拍丹桂的手,笑道:“看看你师父,不就是用的自己的名字么?别灰心,咱们也会好起来的!”
对,早晚有一天。
像太后和余姑姑那样。
丹桂看着邹皇后这么快便重新燃起了斗志,心下便是一松,笑着吐口气,道:“娘娘,您真的很了不起。婢子觉得,没选错。”
顿一顿,方看一眼左右,轻声道:“娘娘,婢子前日听见花期姐姐拉着采萝说了一句话。”
邹皇后听丹桂忽然说这样的私房话,心里又是一松:又进了一步么?
但面上却是一肃:“什么话。”
丹桂看了邹皇后一眼,方垂下头去,低声重复:“但有非分之想,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是花期在给采萝敲警钟么?让她不要真的开始肖想沈将军?
好,有清醒的人就好。
邹皇后笑了笑,不置可否,站了起来,道:“走,去兴庆宫。”
兴庆宫,长庆殿。
大殿里静悄悄的。唯有太后的寝宫深处,隐约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邹皇后笑着拉住通传的人,轻轻摇头,带着丹桂,蹑手蹑脚地悄悄跑到窗根底下,听着里面一把娇憨清脆的声音在笑着嚷嚷:“姑母不许跟我抢!人家第一次吃,您都吃了多少年了!啊,姑母欺负人!”
邹皇后一听就知道了,这是裘钏偷跑到裘太后这里来吃独食了!眼珠一转,笑着悄悄招手,让丹桂通传。
丹桂嗔怪地瞪她一眼,才悄悄走到房门跟前,慢慢站直,一本正经地忽然扯着嗓子大喊:“皇后觐见!”
里面顿时一静,然后就是慌乱地收盘子衣服鞋子脚步声,夹杂着裘钏压抑的惶急声:“什么时辰表嫂怎么来了?天,余姑姑我的蛋黄酥!”
然后就是裘太后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邹田田,你也跟着淘气!给我滚进来!”
邹皇后听得裘太后口中呐出自己的闺名这般亲热,知道虽然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但太后并没有真恼,便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自己推门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阿娘,做长辈不能太精明,孩儿们会觉得人生无趣的!”
进门一看,果然,娇憨的裘钏还在急着擦嘴角的点心屑,抬头看见自己,便羞了个满脸通红。邹皇后先安抚地冲她笑笑,方郑重向裘太后施礼:“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裘太后面上神色柔和许多,唇角一翘,微微抬手:“不必多礼,坐吧!”
余姑姑则先瞪了丹桂一眼,方一抬下巴示意,丹桂领会,忙搬了个圆凳放在一边,服侍邹皇后坐好。
这时候裘钏才向邹皇后福身:“表嫂好!”
邹皇后便不答话,笑着看向裘太后。裘太后不由便抚一抚额:“钏儿,你已经是昭仪了!”
裘钏再次红了脸,连忙改口再次屈膝:“嫔妾问皇后娘娘安!”
邹皇后便笑着伸手,拉了她到身边,示意丹桂再搬个凳子,便按她坐在自己下手,方开口道:“其实在阿娘这里,表妹尽可以自在些,只是如今你已经是你表哥的二品昭仪娘娘,再唤我表嫂,我实在是不好应声。不如这样,以后我只叫你钏妹妹;我呢,在家时姐妹中排行第一,你便喊我做大姐姐,可好?”
裘太后听了邹皇后这番话,和余姑姑都是满面笑意地颔首。果见是十分满意。
裘钏更是拍手叫好,脆声笑道:“这个好极了!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好姐姐,你真聪明!”
邹皇后便拿了自己的手帕给裘钏把嘴角的细屑擦掉,动作娴熟自然,然后才回头问裘太后:“阿娘,可是钏妹妹那里的厨子不合意?要不让尚食局去将军府上学半个月?”
裘钏脸上便又是一片红,拽了邹皇后的袖子,抢在裘太后开口之前撒娇道:“大姐姐我才夸了你,你就笑话我了!”
余姑姑边笑着解围:“哪里是厨子?是钏娘好容易能吃到我做的点心,所以嘴馋了些。不碍的,我做习惯了,她常来吃,便常来看看太后,长庆殿也能热闹些。”
裘太后便接着哼道:“你少给钏儿脸上贴金!她就是遇到新鲜的吃食就什么都忘了!家里没有比她再馋的了!”
邹皇后看着裘钏已经从晚霞变成火烧云,便拍拍她道:“好妹妹,你去阿娘库里帮姐姐瞧瞧,今次端午节还少一架御案上摆的白玉龙舟,司宝非说在太后这里,我却不信。你受累,帮姐姐去查查!”
裘钏得了台阶,忙跳起来拉着丹桂便跑了。
裘太后和余姑姑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邹皇后等她们出门,回身轻声对余姑姑道:“姑姑,这次新进宫的人中,有一位耿才人,听得在家时颇擅厨房,做得一手好小食。沈昭容也是挑剔美食之人。既然钏妹妹也爱这个,恐怕需要尚食局的人多加提防些。”
裘太后面上便现出惊奇之色,余姑姑笑意更盛,甚至冲着邹皇后微一福身:“是,皇后娘娘指点,婢子记下了。”
邹皇后忙伸出双手乱摇:“姑姑,你要吓死我吗?!快别介!”
裘太后撑不住也笑着给了余姑姑一下:“冲她行礼,你是真要吓掉她的魂了!”又转向邹皇后:“你来做什么?”
邹皇后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裘太后,便微笑着将上午众女争香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依臣妾看来,圣人怕是心急了一些。只是,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所以来跟太后讨个主意。”
裘太后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