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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邹皇后的妆奁首饰,都是采萝在打理。
采萝,对不起,这件事情,恐怕要你暂时委屈一下了。等我找到了那个人,再给你恢复名声。
邹皇后在被子里握紧了双拳。
丹桂神色一动,眼中莫名地哀伤起来,半晌,方上前给邹皇后拉好蚊帐,轻声道:“睡吧。身子好了才是一切。”
第二天早上,花期来换班。看着丹桂自如的神情,若有所思。
花期一直都是温柔的,柔和的,让人如坐春风的。偶尔的峥嵘,只在维护邹皇后时露出来。邹皇后对花期的感觉,一直是亲近的、信任的、同时也是微微敬畏依赖的。
但再次醒来,邹皇后对周围所有人的态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包括对花期。
邹皇后看向花期的目光中开始有审视。
花期感觉到了。
但是花期没有解释。
因为她知道,一旦开始解释,她们主仆之间的信任,就完全崩溃了。
邹皇后似乎也并不想解释,只是无人的时候,冷冷的目光会追着花期打转。
花期,你一忽儿刚直,一忽儿温柔,一忽儿体贴,一忽儿忠心耿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采萝怀疑的事情,你有没有做过?
采萝想要的东西,你有没有也动了心?
采萝之死,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花期,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信任你了。
自从你在我昏迷时,竟让丹桂横翠伺候我,而你自己去侍奉太后和圣人,那一刻开始;自从我看到你善解人意、当机立断地给圣人道歉表达关心开始;自从采萝说出你们几个都曾被拉拢,却默契地对我保持沉默开始……我就不相信任何人了。
花期,对不起。
可我真的无法再信任你了。
邹皇后偶尔转开视线,看向窗外时,目光悠远,神情恬淡。
众人看着邹皇后这样,都暗自敁敪,在这种混乱的情形下,邹皇后镇定安然得让人有种不明所以的恐惧。
只有丹桂,看到邹皇后的表情时,会微微哀伤,会情绪低落,会表情落寞。
☆、64。第64章 诅咒
终于有一天,明宗又来了。
他说既然皇后好些了,去仙居殿看望一下贤妃吧。贤妃这几天不吃不喝,只有一个要求:给她的孩子讨公道。
邹皇后一边穿衣下床,梳洗打扮,一边平静地问明宗:“陛下希望臣妾去做什么?”
明宗面色如常:“安慰安慰。让她唠叨唠叨,出出气,就行了。”
邹皇后便扣了一把白玉梳篦在掌心,用力握住:“前次臣妾就是这样想,结果贤妃和臣妾都差点没命,还伤了龙胎。”
明宗被邹皇后提醒,便皱皱眉,片刻洒然摇头:“今次有我在呢。”
邹皇后便点点头,待整束完毕,临出清宁宫时,却淡然道:“臣妾只是去安慰贤妃伤胎,却不会道歉不会赔罪甚至不会吃闷亏。还请圣人主持公道。”
明宗冷下脸色,停住了脚步,再开口时,声音便硬了三分:“皇后是去安慰,不是去挑衅。”
邹皇后点头:“不错,臣妾是去安慰,不是去领罪。”
明宗脸上便挂上了不耐:“贤妃好歹是在你宫里你手里出的事,你去赔个不是,认个错,这有什么不对么?”
邹皇后摇头:“贤妃不是我请来清宁宫的,也不是我要跟她吵的,先动手的也不是我,最后那一下推撞,我也没有做。至于我昏迷三日夜、我的贴身侍女被杖毙,看圣人面上,我都不提。但我也不白白冤枉自己。”
看着明宗越来越阴沉的脸,邹皇后再摇摇头:“圣人,当朝皇后的名声比性命重要万倍。臣妾不能低头。”说着,手里的白玉梳篦被轻轻掉落在地,脆脆地叮咚作响,一碎成了七八瓣:“臣妾,宁为玉碎。”
晶莹剔透的白玉雕流云万福小巧梳篦,染着几滴掌心被刺破的鲜血,散落在清宁宫寝殿门口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妖艳绝美,触目惊心。
花期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要给邹皇后包扎。邹皇后挥手阻止,自己拽了手帕草草一裹,目光却片刻未离明宗。
对视中不甘示弱的邹皇后终于赢得了明宗的三分敬意。
明宗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吩咐孙德福:“摆驾仙居殿。”顿一顿,又道:“皇后病中体虚,走慢一些。”
邹皇后不动声色,安静跟上,花期和丹桂紧跟左右。
重温前世那一幕。
凌乱床上的贤妃粗服乱妆,丝毫不掩其天香国色;抱着明宗的腰哭得肝肠寸断,仍显得妩媚妖娆;口中的指责毫无章法,却刀刀入骨:
“圣人,她故意的!她嫉妒我有孕……她故意让那么多人激怒我……她肯定早就等着我上门了……她什么学问心计,我哪里是她的对手……圣人,你不能被她蒙骗挟制了……我那苦命的孩儿啊……”
明宗只觉得字字都敲在自己心上,不由得紧紧搂住贤妃,低声哄着安慰她:“别哭,别哭,你从来不这样哭的……”
贤妃直哭得抬不起头来:“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去……他在我肚子里都呆了六个月了……我日日都能觉得他在动,踢我的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人人都能感觉得到,贤妃哭得情真意切、痛彻心脾。
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看邹皇后。
邹皇后却一滴泪都没有,一脸木然,端坐在交椅上一动不动。
明宗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看一眼邹皇后,忍不住怒喝:“邹氏!”
邹皇后抬抬眼皮看他,刻板地开口:“贤妃节哀,你还年轻,好好保养几年,照旧生儿育女。还是保重身体为要。”
不温不火,不喜不怒,不功不过,全然的套话。
然,亦没有讽刺、挖苦、反驳、质问,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杜绝一切跟贤妃起冲突的可能。
明宗知道邹皇后在表态,冷哼一声,道:“皇后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贤妃哪里肯这样轻易地放邹皇后走?不由大急,哭喊起来:“圣人,你就这样放过杀害皇长子的凶手么?我要让她给我儿子抵命!”喊着,掀被下床便向邹皇后扑过来:“邹氏!你还我儿子命来!”
邹皇后早就闪在孙德福身后,花期和丹桂更是双双挡住贤妃。花期喝道:“贤妃娘娘想要君前弑后么?”
丹桂则平静地说了一句:“贤妃娘娘,您怀的是个女胎,生下来也是大公主,不是大皇子。”
明宗正不知道哪里出气,闻言怒喝:“大胆!”
丹桂淡定地看向明宗:“婢子认为可能没有人告诉贤妃娘娘这个事实真相,婢子多嘴了,请圣人责罚。”
贤妃被孙德福挡住,正不知怎么好,闻言一侧身,挥手给了丹桂一个耳光:“贱婢!什么样的主子便养什么样的婢子!你这等下九流的奴婢,本宫便是打杀了你又有什么关系!?”
丹桂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掌,听完这些话,微微一勾嘴角,转向明宗道:“圣人,婢子可能将这番话转致太后殿下和婢子的师父?”
“打杀了又有什么关系”这句话,贤妃骂出来只觉得十分痛快。但听了丹桂这句话,忽然想起,这是采选当日余姑姑说自己的话,此时此刻被自己用在余姑姑的徒弟身上——贤妃只觉后脊背一阵冷风,不觉身子一抖,忙回头向着明宗跪倒:“嫔妾是气糊涂了,绝不是有意唐突太后和余姑姑!圣人恕罪!”
明宗被贤妃闹得,只觉得额角上突突跳得头疼,一拂袖也站了起来:“贤妃好好将息,朕得空再来看你。”
邹皇后紧跟着明宗往外走,贤妃被众人阻隔在另一边,便高声地诅咒:“邹田田,你这样谋害皇嗣,一辈子也别想生出孩子来!”
邹皇后听了这话,倒立住了脚,回身看着众人身后的贤妃,朗声道:“贤妃这话说得好!本宫非常赞同这个咒誓:谁谋害皇嗣,谁便今生休想有半点子女缘分!”
贤妃不自觉眉头一颤,噎住了声音。
邹皇后呵呵地笑出了声,转头甩袖,大踏步出了仙居殿。
☆、65。第65章 禁足
某府,密室。
幕僚兴奋地挥拳:“爷,成了!”
主人矜持地笑,却憋也憋不住,得意的声音瞬间充满斗室:“就算查无实据,邹后的位子也保不住了!我看他拿什么去跟文臣之首做交待!”
幕僚上前一步,跟着得意,凑趣道:“什么文臣之首?不早就在爷的谋划下卷铺盖滚回家了么?”
主人哼一声,冷笑道:“只要他孙女还是皇后,邹老儿就算不在朝堂上站着,丹陛之侧,也容不下别人置喙!”
幕僚嘿嘿地奸笑起来:“如今邹后和贤妃势不两立,贤妃和皇帝痛失爱子,只怕邹后就算能把自己摘清楚,也无法受得了皇帝的厌弃了!以邹家人的死硬,这后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主人听这话大合自己心意,哈哈大笑。
某府,书房。
幕僚兴奋地一拍桌子:“东家,成了!”
主人似乎心生厌烦,不悦地斥道:“成什么成?不过是要转移采选偏好的视线,做什么弄这么大一场风波?你能保证下一个皇后还这么愚蠢单纯?就不怕反为他人做嫁衣?”
幕僚似是非常了解主人的心思,此刻泰然坐到榻上,拈须笑道:“只要后宫惶惶,群雌无首,那些有心思有手段的自会做事。从此不用我亲自设计,便能坐享其成,属下已经心满意足了!”
主人更不耐烦,手中的书卷啪地扔到案几上,卷轴摊开来老长。
幕僚不以为忤,似是习以为常,仍然只是拈须微笑,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字字诛心:“开弓没有回头箭。”
贵妃又在清晖阁的小佛堂里跪了一整天。对外宣称是为逝去的公主祈福,然贴身的香雪,亲眼看到了贵妃脸上恶毒的光芒。
“贱人,你也有今天!”
德妃则在明义殿的寝殿里百般不得其解:“如何采萝当时便被杖毙?这是谁这么当机立断?还有,为何咱们在宫正司的人也不肯送消息了?难道吉祥说漏了什么不成?”
一边的侍女垂首低眉。
德妃放下这边,又琢磨起那边:“虽然大事可期,但这最后一步得走得似模似样才能成就。你亲自去催梨园,让他们准备好新样的曲子歌舞,万万不能敷衍。太祖、太宗,圣人家传的血脉,这种事若有半分假,需是瞒不过他的。”
侍女应诺,转身去了。
德妃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喃喃:“卸磨杀驴么?呵呵,我还怕你不成?!”
事情果如众人所想。
宫正司在贵妃的带领下,查到的线索件件“指向”邹皇后。
珠花;牙镯;字;甚至那个去宣政殿报信的宫女,都在三木之下招出是皇后指使,假充贤妃的宫人,前去进谗言的。
邹皇后直发愣:“进什么谗言?”
横翠报给邹皇后:“说是假充贤妃的宫人,却去禀报说贤妃要大闹清宁宫,请圣人前来带贤妃走。”
邹皇后被绕得直犯晕:“这个,不是跟花期去说得一样了?”
横翠便冷哼:“怎么会一样?花期姐姐去求圣人赶紧来安抚贤妃,是去平息事端的;那个却说请圣人带走贤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咱们去告状说贤妃闹宫的。”
邹皇后哭笑不得:“这样都能被当成罪状?!”
横翠恨恨道:“可不是么?最好笑的,是咱们留着给贤妃所以没动的那瓶子蔷薇水,都被发现有导致产妇大出血乃至殒命的毒。我只不知道,原来下毒都不是在离手那一刻才做,而是早早备好了在手里,单等着给别人做证据看的!”
邹皇后也笑着摇头,叹道:“有什么法子,咱们已经谨慎若此。除了珠花牙镯,别的实在是牵强,只好出此下策了。”
所以,当明宗拿着两只牙镯来质问邹皇后时,邹皇后莫名其妙:“珠花和这一只镯子是早就失窃了,圣人您也知道的,同时丢的还有一只戒指,不知您瞧见没有;至于另一只,刘才人死时我还戴着,病倒那日才摘下来,什么空儿跑到她那里去了?”
明宗语塞,不错,那日自己来质问皇后时,她还戴着的。
再问蔷薇水,邹皇后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明明白白地在怀疑明宗的智商:“我只是说说而已,贤妃生产、调养,至少要有一年左右不能沾香料,那时这水怕早就没了效用了吧?我那么早下好了毒,就不怕有朝一日圣人让我把水赏别人么?”
明宗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问:“那么皇后是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是你唆使嫔御激怒贤妃,并在推搡中暗害皇嗣了?”
邹皇后歪着头看明宗,半晌,嗤笑道:“圣人,您开玩笑吧?”
明宗终于被邹皇后的轻松表现和犀利言辞成功惹恼,唰地立起,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