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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倒是不会多想,他呵呵笑了两声,拉着李富进门,一进门就问:“新妇呢?”
一个丫头掩嘴轻笑,李富却瞧出那丫头眼中的轻视之意来,心里一阵厌烦,对顾家更是没了什么好印象。
另一个丫头笑道:“大娘子等着新姑爷呢,只不过,我们顾家却是书香门第,姑爷要想叫我们带路,便要吟首诗来。”
李春一听立马急了,额头上直冒汗,结结巴巴道:“吟,吟诗,妹妹没,没说。”
他的意思是说李鸾儿并没有告诉他娶新妇还要念诗,他根本不会念啊,只是那丫头却根本不听,一个劲的催他赶紧念来。
李富心里大骂顾家不地道,明明知道李春是个傻的,竟用这样的难题来刁难,这分明就是要出李春的丑,也是要出顾大娘子的丑。
想到李鸾儿和他娘秦氏所说的顾家事务,李富心里对顾大娘子也抱了十二万分的同情,同时对李鸾儿也更加佩服起来,心说怪道鸾姐姐非要他跟着李春,怕是早防了顾家这一手吧。
李富飞快的想了一首催妆诗,附在李春耳边轻声告诉了他。
甭看李春平时傻乎乎的反应似是很慢,可到了这个地步,他竟比寻常人更加的聪敏了,李富那催妆诗只念了一遍,他便记下了,虽有些心虚,可还是仗了胆子大声念道:“今有顾家女,嫁得李家郎,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李富作的这诗虽直白可也很像模像样,借由李春的口念出来,完全唬住了两个丫头,那俩丫头心说付姨娘母女可是说过新姑爷是个傻子的,怎么瞧着这姑爷完全不像傻的呢?
常人心中那傻子都是眼歪嘴斜一副直愣样子,或者整个人流着鼻涕口水脏兮兮的,可李春整个人清秀俊逸,双眼也温和明亮,哪里有傻样子,再者,才不大会儿的功夫人家已经作出一首催妆诗来,试问一下,傻子哪里会念诗?
一瞬间,两个丫头原本心里对李春的鄙夷也不见了,原还同情顾大娘子,可真真瞧见了新姑爷,却分外羡慕起来,她们心说恐怕付姨娘是被世人流言所欺吧,付姨娘要早知道李大郎这个样子,怕也不会换了大娘子的亲事呢。
原躲在角落里的甄巧见到这一幕咬了咬牙,心里对付姨娘更加的愤恨,同时,对李春也有些赞赏起来,她想着大娘子好命嫁的郎君这样的俊俏,怕付姨娘见到李大郎是要后悔的吧。
“诗念了,带路。”
李春也不知怎的,竟是开窍了,平常怯弱样子完全不见,负手而立很有几分样子。
两个丫头吓了一大跳,赶紧快步带着李春朝顾大娘子房间而去。
大约是顾家都被李春的样子给吓住了,不管是丫头还是婆子都只顾瞧新姑爷,把李春与傻子拿来作比较,竟再没有人记得刁难李春,竟是叫李春顺利的来到顾大娘子屋外。
“新姑爷来了,新姑爷来了。”
早就跑回来的甄巧一看李春赶紧喊着进了屋,不一会儿,顾家一个远房族亲背着穿着嫁衣盖着盖头的顾大娘子出来,李家迎亲的花轿早已停好,顾大娘子脚没沾地就进了轿子。
李富一直在旁边瞧着,心里不住念叨着李鸾儿交代他的话。
什么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哪个时辰上轿子,由哪个方向上轿,脸朝哪里,瞧着顾家虽有些不着调,要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做的分毫不差,也是大松一口气。
顾大娘子前脚上了轿子,后脚立马鞭炮便响了起来,顿时,整个顾家也是一派热闹景象。
李春被人引着进了正堂去拜过顾呈,他进了屋内,才要行礼,却见顾呈和付姨娘两人并排端坐在堂前,顿时就直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看着付姨娘:“你是谁?”
顾呈看李春这样无礼,心下着恼,但是李春是新姑爷,他也不能如何,只得耐着性子道:“这是你家新妇的姨娘。”
“姨娘?”李春歪头想了一下:“就是你家小妾了?小妾怎能受礼。”
说着话,他伸手一指付姨娘:“我要跪下嗑头了,你起来,不然我怎么跪?”
第二四四章进门
付姨娘的脸变了颜色。
也不知道是红是紫还是黑,总归是满脸的尴尬复杂,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看着李春,握紧的双手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她咬咬牙,心里将顾夫人已经怨恨上了。
面前的李春个子高高,肤白貌俊,一身红色新郎袍穿在身上更显的李春俊逸非凡,这哪里像个傻子?分明就是翩翩佳公子啊。
要不是顾夫人说李春有些痴呆,她又怎么会算计着把大娘子的婚事换掉?怎么会想把二娘子嫁到许家?那许怀文就是再会读书又能怎样,也不晓得什么时日才能得中进士,也或者一辈子时运不济都考不中,哪里比得过李家富裕,再怎么说,李春可是有个宫中宠妃的妹子,指不定哪时候他妹子添几句话给他讨个官职呢。
想到顾大娘子竟能嫁到这样好的人家,付姨娘就是一阵不甘,又想到李春刚才拿手指着她说她是小妾受不得礼,付姨娘又是一阵的恨恼,恶狠狠瞪了李春一眼。
甭看李春脑子比寻常人转的慢些,他却比别人都要敏感,对于人的恶意和善意辩的很是清楚,他感觉到付姨娘对他的不喜,心里害怕,不由对顾呈高呼起来:“岳父,你家小妾好吓人……”
顾呈本来被李春指出和小妾一起受新姑爷的大礼于礼不和,正尴尬间,又听到李春这句话,险些没吐出血来,实在是……丢人啊。
他咳了一声,伸手一指付姨娘:“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也是你呆的地儿,还不赶紧退下。”
付姨娘不甘不愿的起身,临走时候眼中更是满是狠毒。她心里骂着好个不要脸的李大郎,装出痴痴憨憨的样子来恶心人,拿话刺人。实在是可恶。
她又想,李大郎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故意在今天出她的丑,她是小妾不假,可正头夫人死了十多年,顾家大小事情都是由着她做主的,她与嫡妻又何异,为顾家操劳了这么些年,今儿却叫新姑爷这样的羞辱。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快些下去。”顾呈见付姨娘慢吞吞的实在忍不住又催了一句,付姨娘只得满心不甘的退了出去。
李春一见付姨娘走了,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利落的跪在地上嗑了三个头:“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贤婿请起。”顾呈笑着将李春扶起,笑的一派慈祥:“你和大娘子今日也算是成家立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她有不是你该说便说,她要不服你可来与我说,大娘子嫁到李家就是你们李家的人了,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李春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不晓得顾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着,要是他家妹子嫁人他定要告诉妹婿好好待他妹妹。莫骂人打人,可惜的是,他大妹子上次嫁人的时候崔正功因卧病在床根本没有去他家迎亲,二妹子进宫他也没见着官家,不然的话,他定要好好嘱咐一下的。
“大娘子很好。”李春笑着说了一句,心里也觉得顾大娘子哪哪都好:“大娘子不会做错事,有错,我的错。大娘子打我,活该。”
李春有些嗑绊的说完这些话。虽然话语不是很连贯,可顾呈也听的清楚明白。他也理解李春这话里的意思,那便是顾大娘子是个好的,两口子以后有争吵也是李春的错,要是争吵起来顾大娘子打他那是活该的。
顾呈一时间又想喷血了,这新姑爷哪里是来娶亲的,简直就是来他家拆台的,这……还要不要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顾呈伸手无力的拍拍李春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走吧。”
李春乐呵呵的答应一声,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小跑着就出了屋子,知道的是他急着娶亲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正堂有鬼在追他呢。
顾呈看的面色紫胀起来,好一阵心塞。
离了顾家,李春骑在马上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家赶,一路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后头那火红的大花轿,越看越是欢喜,笑的止都止不住。
顾大娘子坐在轿中,身体随着轿子的摇晃而摇摆不定,她很是紧张,一双手紧抓着轿子两边的扶拦,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焦虑,过了好一会儿待心情放松一些,这才慢慢掀起盖头一角,悄悄打量她乘坐的轿子。
这一瞧,顾大娘子也看出李家娶亲的诚意了,不说这婚礼准备如何,李家送的聘礼多还是少,单说这轿子的布置就绝对瞧出李家是费了大心思的。
整个轿子都是用紫檀所制,轿子内部都是用了锦缎包裹,里边还放了棉花,摸起来软软的,就是轿子摇晃的厉害了撞上去也不会碰到哪里,轿顶不只用锦缎包了,还镶了好几个大大的合浦珠子,尤其是轿顶中央那颗金色的琉璃一般的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那绝对是价值万金的,可李家却用在轿子里,足见李家家境之富,同时,显见的李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或者说,对她很是满意。
原顾大娘子怕进了李家门会受些刁难,可现在却彻底放心了。
她却不知道,她瞧了这轿子放心,那顾二娘子瞧了新花轿却引起满心妒意。
李家的轿子内部装饰的很好,外部做的更是华丽非凡。
红色的轿身上雕刻了朵朵富贵牡丹,轿帘用的是深红贡缎,上面绣了鸳鸯戏水图,一双双鸳鸯的眼睛都是黑珍珠镶上的,翅膀上的金色全都是用金线绣成,看起来华章流彩,光华流转,轿顶上的红色华盖流苏点点,那一束束流苏所用的红线都是天巧阁所纺,里边掺杂了好些金银丝,映着太阳光晃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虽然这花轿没有半分的清贵雅致,可就是那分华丽叫人眼热,大刺刺的摆出来的带着土豪气质的奢靡刺的顾二娘子眼睛生疼。
她扯着帕子咬着牙努力克制才能生生的止住步子,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
眼瞧着顾大娘子坐着花轿离开,顾二娘子几乎将嘴唇咬的出血,她愤生生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嫁了个傻子罢了,且等着瞧吧,等我家许郎中了进士做了官,有你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李家万贯家财还不都是……”
走了许久,迎亲队伍总算是进了李家大门,轿子也停在门口,女傧相们扶出盖好盖头的顾大娘子,小声的告诉她脚下有什么,叫她小心一些。
鞭炮声响起,过了火盆,顾大娘子被人扶着进了正堂,随李春拜过天地父母之后跟随李家的丫头进了新房。
此时贺客盈门,有严家送贺礼的,吴老爵爷和高将军亲自来了,还有邢家并胡家也都派人送了贺礼来,另外便是裴夫人带了三个女儿全来了,顾夫人和顾歆一大早就来了,帮着李鸾儿忙活到如今,便是顾茗也帮着李家接待客人。
又过一时,于希带着于子然上门,一进门便对傻笑着站在门口处的李春拱手:“春哥儿,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李春还了礼,脸上的笑意更盛。
站在李春旁边的李富赶紧上前道:“于公公,于公子,里边请。”
才将于希叔侄迎进院内,却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下车之后抬头看看热闹非凡的李家宅院,冷笑一声,带着丫头便进得门去。
瑞珠和瑞芳都站在门内,见那女子进来,两人互视一眼,瑞珠小声问:“这个是哪家的?”
瑞芳摇头表示不知道,瑞珠赶紧上前几步:“夫人,您是……”
那女子撇了撇嘴:“我是崔正功的夫人张氏,快些告诉你家大娘子,就说我来了,叫她出门迎接。”
瑞珠被张氏这句话弄的有些傻眼,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位张氏到底是什么人,这不就是她家大娘子原先嫁的那个崔家公子后娶的新妇么,怎么的她也来了?
正当瑞珠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又有一位客人上门,这位却是和李家有生意往来的富商,他将礼单送上,对李春抱了抱拳:“在下乃酒商孙大胆,原在凤凰县时常贩卖你家中酒卖,正巧进京听到大郎要成亲的事情,就过来道声贺。”
“多谢,多谢。”李春赶着回礼,那酒商孙大胆笑着进门,又有一个武官进门,看到李春笑着伸出蒲扇似的巴掌拍了拍李春的肩膀:“某听说金夫人的干小子成亲,就过来瞧瞧。”
“多谢,多谢。”李春赶紧抱拳。
一直站在一旁和瑞珠对峙的张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的轻蔑:“果然是个傻子,除了多谢怕是不会别的了吧,这多谢恐也是你妹子教你的吧。”
本来人家大大的喜事,来贺的宾客都是和李家相熟不错,或者想巴结李家的人,即使是知道李春一直说这话有些不合适可谁也不会点出来,偏张氏这样没眼色,直叫李春红了脸,尴尴尬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家哥哥要说什么似乎用不着崔夫人管吧。”
李鸾儿从内宅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气的快行几步,厉声说道:“崔夫人如果是来道贺的就里边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