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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付姨娘原想叫舅老爷,可一想她的出身就赶紧改口:“大爷。”
“你过来。”钟鸣鹏对付姨娘招了招手,付姨娘虽然双腿打战,可还是一步一挪的过去了。
“啪……”
一声脆响,钟鸣鹏一巴掌打在付姨娘脸上,他这一掌用的力气极大,将付姨娘直接打倒在地上。
付姨娘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颊,眼中存着泪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更是对于钟鸣鹏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没有一丁点惊奇。
她深知钟鸣鹏的性子,所以在见到钟鸣鹏后才会这样害怕,也情知钟鸣鹏必然饶不了她。
钟鸣鹏此人外面瞧着最是温雅,可骨子里却是个混人,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性子爆虐凶狠的混人,想当初钟家父母在世的时候就管不住他,除去顾大娘子的母亲钟氏,钟鸣鹏谁的话都不听,又爱和一些武人混在一起,性子一上来,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
付姨娘伺侯钟氏多年,对于钟鸣鹏的性子是深知的,当初在钟家的时候,她就极怕钟鸣鹏,跟着钟氏嫁到顾家之后,也因着惧怕钟鸣鹏的关系,她不敢有丝毫造次的地方。直到钟氏去氏,钟鸣鹏也没了牵挂,离开京城从军去后,付姨娘才算是轻松起来。
钟鸣鹏才走的时候,付姨娘可不敢对顾大娘子有丁点不好,到后来一直没有钟鸣鹏的音信,付姨娘才抛却心中的惧怕。谋算起了顾大娘子。
“你还知道我这个大爷。”钟鸣鹏冷笑一声。盯着付姨娘的目光满是狠厉,几乎要将她寸寸活剐了:“我还以为你忘了你的出身呢,付桂花。你不过是我们钟家花了几个银子买来的贱货,竟然敢……”
“哪位是舅父大人?”
就在钟鸣鹏一步步踩着付姨娘的心弦走近她的时候,却听到门内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碧春装的清丽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钟鸣鹏扭头,上下打量了女子几眼:“某正是钟鸣鹏。你可是李家大娘子?”
来人自是李鸾儿无疑,她笑着点头:“正是,不知道舅父驾临,有失远迎……”
“甭来这些虚的。某来是瞧我那苦命的外甥女的,不是来和你废话的,还不赶紧带我进门。”
钟鸣鹏丝毫脸面都不给李鸾儿。李鸾儿倒也不气,笑了笑:“舅父大人请……”
她伸手虚引。请钟鸣鹏和他带的几个军爷进门,同时,上前几步对倒在地上的付姨娘道:“付姨娘来了?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小丫,赶紧扶付姨娘起身。”
马小丫脆生生的答应了,过去要扶付姨娘,付姨娘却瞪了她一眼,由着她带来的丫头扶着起身,李鸾儿笑道:“付姨娘即是来了,也赶紧进来吧。”
付姨娘瞅瞅钟鸣鹏,再看看李鸾儿,脸上一白:“不,不用了,家中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一句话说完,付姨娘扶着丫头的手几乎落荒而逃。
等付姨娘走远了,马小丫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不过是个小老婆子,跟谁拿架子呢。”
“小丫!”
李鸾儿训了马小丫一句,转头对钟鸣鹏笑道:“舅父莫怪,我这丫头跟我一样最瞧不惯那些不将主家放在眼里,没大没小的奴仆。”
这句话似乎很合钟鸣鹏的意,他脸上神情也稍缓:“不怪,某也瞧不惯那些作耗的贱人。”
又瞅李鸾儿一眼,钟鸣鹏皱了皱眉:“你还是快些带某去瞧宛儿吧。”
这宛儿自然说的是顾大娘子,钟鸣鹏是顾大娘子至亲之人,对她的小名也自然是能唤得的,李鸾儿笑了笑:“请……”
一边走,李鸾儿一边组织语言:“舅父,我家嫂子才生产,如今还在月子里,实在不方便见客,舅父若实在想见嫂子,也只能在屋内竖上一扇屏风,舅父隔着屏风与嫂子说上几句话。”
钟鸣鹏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李鸾儿想了一下又道:“嫂子身上底子不好,又连生三个小子,伤了根本,如今正休养身体,我怕嫂子一时见了舅父忍不住悲痛对身子不好,所以还请舅父劝着嫂子一些。”
“宛儿见了我只有欢喜,哪来的悲痛?”钟鸣鹏眉头又皱紧了些。
李鸾儿边走边道:“想来舅父也知道大嫂在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叫一个姨娘搓磨了那般久,嫂子猛然间见到亲人,心中自然难忍伤怀,这又悲又喜的对身子可不好。”
“我才进京一打听宛儿嫁了人就赶着过来了,哪里知道……”钟鸣鹏眉头皱到死紧:“你是说……顾呈那老东西对宛儿不好,付桂花敢给宛儿摆脸子瞧?”
他这声问的极大,几乎震的李鸾儿耳朵都疼了。
李鸾儿吃了一惊,她见钟鸣鹏扇付姨娘耳光,还以为钟鸣鹏知道顾大娘子在顾家日子不好过,所以才会责打付姨娘的,哪里知道钟鸣鹏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就因为付姨娘在李家门前嚣张了些就直接扇了大耳瓜子,这么说,这位舅父的脾气也太冲了些吧。
不过,李鸾儿眼珠子一转,心下又欢喜起来,这样脾气大的舅爷可是刚刚好呢,很对她的心思。
“怎么舅父不知道?”李鸾儿做出一脸惊奇的样子:“嫂子在娘家日子过的可真是糟心,那个付姨娘仗着一双儿女做威做福,顾大人也站在她那边,对嫂子不闻不问,嫂子想要读书识字都不能。更不要说学什么管家理事针织女红了,嫂子未嫁之前相熟的人家可只知道顾家有个顾二娘子最是能干,哪个人知道嫂子?”
说到这里,李鸾儿微叹一口气:“舅父怕还不知道吧,嫂子自小定了许家的亲事,我们家才说亲的时候,与我哥哥说的可是顾二娘子。可付姨娘贪图许家清贵。又听说我哥哥是个傻子,便说服顾大人,换了嫂子的亲事。硬是叫嫂子背了贪图富贵的名声,将嫂子嫁来我家,也幸好我哥哥人不错,我们家也是难得的厚道人家。嫂子嫁了来也算是错有错着,若不然。舅父想想,嫂子又如何能活?”
对于黑顾家,黑付姨娘,李鸾儿可是一丁点心虚都没有的。
她早看顾家不顺眼了。不过顾呈可是顾大娘子的父亲,也算是她的长辈,做小辈的没有折腾长辈的道理。她也只能忍着,如今来了一位钟大舅。李鸾儿自然是欢喜的,这小舅子折腾姐夫天经地义,她一个劲的添油加醋将顾呈对待顾大娘子如何冷漠,付姨娘怎样尖酸刻薄,连顾大娘子的嫁妆都黑的事情全讲了出来。
钟鸣鹏越听眉头越是皱的死紧,脸也越发的黑沉,到最后拳头都捏的咯吱作响:“顾呈,老匹夫……尔敢……”
李鸾儿低头浅笑,停下脚步,一指顾大娘子的房间:“舅父,到了,还请舅父到厢房吃茶,我叫人竖个屏风去。”
钟鸣鹏点点头,李鸾儿让马小丫将马冒叫来,让他将钟鸣鹏请到厢房的一个小厅内吃茶,李鸾儿提了个六扇雕茶屏风进了顾大娘子的屋子。
她瞅了个位置,将屏风竖起,顾大娘子瞧她一番忙乱,不由奇道:“妹妹,我这屋里也不着风,如何要竖屏风?”
李鸾儿扭头一笑:“嫂子,大好事呢。”
“什么好事?”顾大娘子更加好奇:“莫不是你哥哥来信了?”
李鸾儿摇头:“与我哥哥的信才送出去没多久,怕这会儿还没到呢,哥哥如何回信,说起来,也是咱们家的三个小子有福气,这不,刚一下地就给嫂子带了贵人来,刚刚咱家来了贵客,嫂子猜是谁?”
顾大娘子问:“是宫里来人?”
李鸾儿摇头:“宫里的人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哪里是什么贵客,嫂子再猜。”
顾大娘子猜了几次都不对也有些心急:“好妹妹,快些与我说,莫急我了。”
李鸾儿笑了两声:“嫂子再是猜不着的,来的是嫂子的嫡亲舅舅,嫂子娘亲的嫡亲兄弟钟大舅。”
“舅舅?”顾大娘子一听惊呼一声猛然坐起:“舅舅他,他回来了?他是否安然?”
李鸾儿点头轻笑:“好的紧呢,嫂子不知道,刚舅父在门口狠扇了付姨娘两个耳光,叫我看的很是解气呢,这不,舅父要见嫂子,你们甥舅多年未见我也不能阻拦,不过嫂子在月子里难免有些不好,所以我便想个折中的法子,竖了屏风,也叫你们能说说话。”
“好,好。”顾大娘子几乎喜极而泣:“没想到舅父……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嫂子莫哭了,我这就请舅父进来,嫂子见了舅父也莫伤怀,说些高兴的事情比什么都好。”李鸾儿说笑两句出了屋子去请钟大舅。
钟鸣鹏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鸾儿就进来了,他争的赶紧起身:“宛儿可还好?”
李鸾儿轻笑一声:“好的紧呢,嫂子听说舅父回来了,正欢喜着呢,急着要见舅父,舅父,请随我来。”
她引着钟鸣鹏进了顾大娘子的屋子。
钟鸣鹏看着脾气差,可实则是个细心的人,他从门口这一路走来就留心上了,见李家宅子虽不是很大,却处处布置的很清雅,屋子修的也结实,用的料子也好,路上见的鱼缸也全是难得的好石料雕成的,种的树木花草也有些珍品,可见得李家家境殷实,却也不是那等暴发户,就有些放心。
等到了顾大娘子住的院子,钟鸣鹏一见更加的安心。
第三二二章叙话
他一眼就看出顾大娘子的住所应该是整个李家最好的院子了。
不说修剪的整齐的花草,便是院中两口养鱼的大缸便是难得的汉白玉雕琢而成,这两口大缸不说玉料如何,就是雕工一眼便能瞧出必然是请了大匠师雕琢的,便光是这份雕工也能值不少的银子。
再瞧那窗子上镶的晶莹剔透的琉璃,钟鸣鹏是商家出身,心中也估了价,光这几扇窗子便值上几万的银子。
光看这几点,钟鸣鹏也知他的外甥女在李家过的必然不错,心中对李家众人也多了几分感念。
因此,钟鸣鹏在进顾大娘子的屋前对李鸾儿道了声恼:“李家大娘子,我这甥女小时候我便离家从军,也不知她长的如何,脾性如何,只她如今月子里,怕是行动不便,一切还要有劳你照应了。”
李鸾儿抿嘴浅笑一声才道:“舅父不必客气,那是我嫂子,她生的是我侄儿,我自然是要好好照应的。”
一时两人进了屋,钟鸣鹏坐在屏风外设的座椅上,李鸾儿绕过屏风将半躺在床上的顾大娘子扶了起来,又给她背后塞了个靠枕,小声道:“嫂子如今身子骨还不成,万莫悲伤,总归如今舅父回来了,以后嫂子也算是有了依仗,这是喜事,应该高兴才是。”
顾大娘子点头道:“我省得。”
李鸾儿这才笑着出了屋,留下钟鸣鹏和顾大娘子两人说话。
她这里前脚才走,钟鸣鹏就有些坐立难安,许多年未见,钟鸣鹏也不知道自家姐姐留的这唯一的骨血到底脾气禀性如何,又觉得他这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捎回来。确实有愧于外甥女,就多了几分怯意。
干咳了两声,钟鸣鹏笑了笑道:“宛儿。我是你舅舅,你可还记得我?”
钟鸣鹏走的时候顾大娘子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哪里还记得他的模样,顾大娘子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倒是记得小时候经常有一个长相清俊的男子带她玩,时常背着她溜出去买吃食,还会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似乎那个男子极疼爱她的,如今想来,那应该便是舅舅了。
想起这些。顾大娘子就有些激动:“舅舅,你……小时候常给我买桂花疼,阿娘怕我吃坏牙,还训过你……”
“宛儿还记得我?”钟鸣鹏一时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屏风外踱着步子:“宛儿你可是最喜欢吃桂花糖的,还喜欢吃豌豆糕和张记的炸春卷,你小时候我可常带你去买……你三岁时候我带你爬树,险些将你摔下来,为此,阿姐好几天都不理我……”
他这番话勾起顾大娘子许多回忆。顾大娘子一时眼中盈泪,盈盈欲滴:“舅舅,你怎么一走这么些年。现在才回来,我……我……”
她想着,若是舅舅在,她何至于叫付姨娘欺负成这个样子,便是她爹爹怕也不敢偏心的,只是,又想着若是舅舅在的话,说不得她这时候已经嫁到许家为人妇了,哪里会有和李春的姻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怨钟鸣鹏一走这么些年置她于不顾,还是该感谢钟鸣鹏不回还。以至于才叫她碰着了李春。
钟鸣鹏想到李鸾儿说的那些顾大娘子在顾家的糟心事,心中更加有愧。一时更是手足无措:“宛儿莫哭,都怪舅舅不好,舅舅该早点回来的,舅舅该死,叫我的小宛儿受苦了。”
说着话,钟鸣鹏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右脸颊立时肿了起来。
顾大娘子也听到这声脆响,一时情急险些掉下床来:“舅舅……”
“宛儿!”钟鸣鹏抬了抬脚,又想到自己甥女现在正是月子里,叹了口气再度坐下:“你放心,舅舅这次回来说不得要呆上几年,有舅舅在,谁也甭想再欺负你,那个付桂花,哼,舅舅替你整治她出气。”
顾大娘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