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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鸾儿起身才要叫人摆饭时,就见瑞珠黑着脸进门:“少奶奶,门外有一个黑脸将军带着一个姑娘来拜访,说是姓赵。说他带义妹拜访少爷,少奶奶您看这事……”
李鸾儿勾唇浅笑,心说来了。将瑞珠叫到身旁:“去跟少爷回一声,叫他招待赵大福,那位娘子就带到小花厅去,我收拾好了就过去。”
“哎。”瑞珠得了主意笑着出去,没一时进来回道:“赵将军已经去了少爷的书房,那位娘子姓冯。已经被奴带进花厅去了。”
李鸾儿一点都不着急,轻轻点头。叫丫头摆了饭,慢条斯理的用过早饭,又洗漱一通,寻了件水色衫子月华裙穿上,将头发梳了个如意髻,上边只戴了一朵纱堆蓝色玫瑰,插了一支水碧雕花玉簪子,脸上只擦了些润脸的脂膏,拿着深棕色的眉笔描了眉,往唇上涂了一层唇蜜,打扮的清清爽爽却又秀丽之极。
临出门前,李鸾儿又披了件淡蓝绣通草纹的披风,腕上套了翡翠贵妃镯,这才施施然出了屋门,转身没几步进了小花厅。
那厢,冯贞儿已经等的急了,茶水不知道喝了几盏,问了丫头好几次,正焦急间,便听到脚步声传来,她赶紧坐好,端着架子不往屋外瞧去,听到一阵笑声传来,笑声爽快又甜蜜,细听还带着些撩人心的沙哑,听的冯贞儿心里都是软软痒痒的。
她心说这位李大娘子光听笑声便已经叫人心酥了一半,不知道其人长的如何,是个绝色的还是相貌普通。
想到李鸾儿晾她许久,冯贞儿心下就有些火气,心说若是能进了严家大门,她必然使尽手段不叫李鸾儿好过。
心里算计着,冯贞儿想着听义兄说起过,这位李娘子也不过是村妇出身,且还是别人不要的弃妇,她的出身比自己又不高,如何她能够做严家正室太太,过着穿金戴银的日子,自己却要这样卑微的向人乞怜,都是一样的人,凭的什么她就得比自己强。
越是这样想,冯贞儿心越是不平,脸上也带出几分妒意来。
“这位是?”李鸾儿进屋就瞧到冯贞儿那扭曲的脸,心下冷笑一声,脸上带着温柔甜蜜的笑:“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如何称呼,怠慢了可莫要见怪啊。”
冯贞儿听声赶紧起身,对李鸾儿略一福身:“见过姐姐。”
李鸾儿几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接过丫头手中的茶轻啜一口,放下茶杯时略用了些力,就听咚一声响,这声响响在冯贞儿心中,叫她吓了好大一跳。
李鸾儿轻轻一笑:“我只一个妹子,如今身在宫中,可没有旁的妹子,这位娘子,莫要胡乱认亲。”
第三五零章贬损
冯贞儿脸上颇有些尴尬:“我不过想着与姐姐叙齿,我岁数小些,叫您一声姐姐,姐姐若是不认,我也没旁的法子。”
她微微低头:“我知姐姐定是瞧不起我,也是,我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如何能与姐姐比。”
她这话虽然在贬低自己,可也暗指李鸾儿也是无父无母的,没资格瞧不起她。
李鸾儿何等样人,冯贞儿这点小伎俩会如何不明白,一时也气笑了:“要真是叙齿我倒要问问你今年多大岁数。”
冯贞儿一笑:“我是二九年华。”
“对不住了。”李鸾儿笑容更大了:“我比你还小一岁,不过,我没兴趣认姐姐,所以,你也莫胡乱叫,连别人岁数都搞不明白就乱叫,没的将人叫老了,要人人跟你一样,说不得一日倒有人跑出来叫我姑奶奶,岂不是叫我难堪么。”
冯贞儿脸上白了白,深吸一口气:“您说的对,是我的不是了。”
冯贞儿赶紧认错,是想叫李鸾儿客气一声,说句不怪她,在她的认知中,凡是她见过的人都会这样,可是,李鸾儿却不按理出牌,她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你的不是么,没的跑到我家中叫我姐姐,不让你叫,还说我看不起你,我今儿还告诉你一声,我就是看不起你怎么的,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硬巴着男人的又怎么敢奢望别人尊敬你,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见到男人就哭着喊着要给人做小,还不要名份的想伺侯人,也是你爹娘没了。没瞧见你这下贱样子,要是还活着,说不得气得得掐死你,你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早死了。”
李鸾儿一番话骂的冯贞儿脸色青白,几次要发作硬是压下心头怒火,垂头哀哀而哭:“不管您骂我什么我都受着。这是我欠严公子的,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想报答严公子的救命之恩,想伺侯您跟严公子。”
“伺侯人?”
李鸾儿挑挑眉:“那说说你会做什么?”
“我……”
冯贞儿猛的抬头:“我会,会做饭,会做衣裳。会绣花,会……”
李鸾儿按下额头:“我今儿见了你,总算知道什么叫异想天开了,你口口声声说要伺侯我和相公,只你那么点微末伎俩,说实话,真不够格的。”
见冯贞儿有些不服,李鸾儿扳着手指数落起来:“我家的厨子可是各地请来的顶尖人物,白案上的在宫中做过面点。大灶上的厨娘前朝御厨出身,在江南一带很有些名气,小灶上的更是做的一手好淮扬菜。就你那点手艺,我家下人怕都吃不得你做的饭菜,我家的狗倒是……对了,我家的狗很是挑嘴,专有一个厨子伺侯着,你连伺侯我家的狗都不够格。又岂敢说伺侯人,做衣裳的话。我家针线房里精通蜀绣、苏绣、湘绣的娘子多的是。”
说到这里,李鸾儿也不瞧冯贞儿被打击成什么样子,招手叫过瑞珠来,一指瑞珠身上的衣裳:“我家的丫头穿的衣裳是自己做的活计,你瞧瞧这针线,这绣法,她还是我府上绣工最差的,你连她都比不过……”
李鸾儿打量了一眼冯贞儿的衣裳,笑了起来:“你的衣裳怕是自己做的吧,你倒是蛮自信的,真当你针线不错吗,可惜呀,连我家最差的丫头都比不了,还敢说想给我们做衣裳,我们要真穿着你做的衣裳出门见客,还不得叫人笑话死,知道的是你想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们家有仇想报复我们呢。”
李鸾儿话说的飞快,不过咬字极清晰,一字一句都敲在冯贞儿心坎上,最后听的冯贞儿脸白的没有一线血色,她连连摇头:“我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李鸾儿还在笑:“旁的先不说,你要伺侯人,你晓得如何做奴才么,知道怎么伺侯人吗,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吗?连这个都不懂,还敢说伺侯人,姑娘,你想的太简单天真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学学,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口口声声报恩,你要真想报恩,就给我们安静点,甭蹦来跳去的打扰我们的生活,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冯贞儿哭的泪人似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这话叫我无地自容,我死了算了……”
“我可不就是你跟我家有仇,瞧瞧,真是有仇,哪里有人在自己恩人家寻死觅活的,你要死啊,回自己家去,不管是上吊还是割脉我都不管,甭跟我家嚷嚷,没的弄脏了我家的地面。”李鸾儿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冯贞儿是真没法了,所有的法子都用遍了非但不管用,反而叫李鸾儿羞辱了个够,她心头无名火起,猛的站了起来,双眼圆瞪看着李鸾儿,捏紧拳头大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有哪一点比你差,叫你这般羞辱我,你说什么江南名厨,你难道做饭就那般好,你又没动手做过衣裳,又怎敢那样说我,你不过是时运好嫁了个好人家罢了,不然,你比我更乡下土包子,李大娘子,对,我是有野心,我想日子过好,想穿金戴银,想寻个好人家,你不也是这样么,咱们老鸹别嫌猪黑,都是一个样……”
李鸾儿勾唇笑了起来,任由冯贞儿在这里大吵大闹,她端起茶来静静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吵着闹着要伺侯人,所以不会这些没什么,我也没你下贱,再有,你给我记清楚,我如今的日子都是自己努力过出来的,我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挣的,没花用严家一分一毫,就是严承悦在这里我也敢这样说,冯贞儿,你也别吵闹。我今儿奉劝你一句,听不听的由你,这人啊。甭管男人女人都得懂得自爱,别有事没事的搁人面前哭,跟个小白花似的哭丧着脸,叫人瞧着晦气,更叫人瞧不起来。”
“我!”冯贞儿咬牙:“我早晚有一天……”
“甭早晚有一天了,你没那一天。”李鸾儿可不等冯贞儿放狠话,直接笑着回了一句。伸手一指门外:“你回头看看就明白了。”
冯贞儿满脸怒气的回头,一边回头一边道:“你还甭吓唬我。我冯贞儿不是被吓大的……”
“啊……”冯贞儿尖叫一声:“大哥……”
原来,门外赵大福和严承悦好好的听着呢,赵大福满脸的震惊和失望,严承悦却是脸带笑容。看着李鸾儿时一脸的柔情。
“我没想到,没想到啊!”
赵大福不理会冯贞儿,拍了拍自己的头,回头对严承悦拱手为礼:“严公子啊,实在对不住了,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就是看她可怜才……”
严承悦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你也是一番好心,却被人利用了。”
“大哥。我,我!”
冯贞儿讷讷着,猛的回身直向李鸾儿冲去:“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进了严家门,你那个位置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严家夫人……”
呯的一声,冯贞儿飞身出去。整个人摔到门外,她倒在地上许久起不来。一使劲,吐出一口血来,她惊惧的看着李鸾儿:“你……”
哇,的一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鸾儿一笑:“可笑,想要我的位置却不知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可是打虎的能手,对付你这种小白花又算得了什么。”
李鸾儿缓缓起身,踱步出去,对赵大福微微福身:“赵将军,里边请,我家里还有一些雨前龙井,你且坐下尝尝。”
赵大福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对不住了。”
说完话,他走过去扶起冯贞儿,见冯贞儿还是凶狠的瞪着李鸾儿,赵大福暗中摇头,凶狠的来了一句:“还不跟我回家,嫌丢人不够么。”
直到赵大福将冯贞儿拽走了,李鸾儿才走到严承悦跟前,开口就笑:“如何,你家娘子我做的好不好?”
“好!”严承悦想到李鸾儿刚才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想要鼓掌了,那话实在太过精彩了,简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怕是那场面得一直留在冯贞儿脑海中,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吧:“为夫发觉甭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娘子,不然,说不得哪时候得被娘子给骂去半条命呢。”
李鸾儿一仰头,一脸的傲娇状:“那是,我虽不敢说能将人骂活,却是能将人骂死的。”
“哦?”严承悦以拳掩口笑的声音润朗:“我倒是没听说过能将死人骂活的。”
“有啊,就是那个包……”李鸾儿才想说包龙兴,可一想这可不是现代,没有周星星,赶紧改口:“总之是有那个人的,等改天有时间我给你讲讲。”
严承悦露出一脸的兴味来:“成,恭候娘子大驾。”
李鸾儿一阵头疼,不晓得如何给大雍朝的人讲清朝故事,更不晓得严承悦听到那种无厘头故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冯贞儿被赵大福拽出严家,赵大福一路上虎着脸,冯贞儿现在冷静下来,心下惴惴,不敢看赵大福一眼。
她咬着牙,心里后悔不迭,怎的就,就不能再忍忍,不能再装的柔弱些,好叫严公子瞧到他的娘子是如何欺侮自己的,若她知道严公子就在门外,必然不会说出一丁点难听的话,必定会装出忍辱负重的样子来,要真是那样,说不得严公子会对自己心生怜惜,也会知道他娘子多么的虚伪奸诈。
赵大福也在后悔,后悔怎生没有生一对识人的眼睛,硬是将冯贞儿这个攀权附贵贪慕虚荣的女子当成那种楚楚可怜的贞节烈女,想到在边关时候他帮着冯贞儿给严公子添的那些麻烦,他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同时,赵大福对于李鸾儿生出一种敬服之意来,早听说这位李大娘子如何如何,今日一见,却长了见识,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般貌美如仙性子却是如烈日一般的女子。
赵大福想着常听那见文人用花来形容女子,可是,李大娘子这般的女子似乎是,任何的花都比不得的,用花来形容她像是侮没了她一般,同时,赵大福也明白了严承悦为何总说不纳妾,娶了这样的便是鲜花都比不得的娘子,又怎会瞧得上人间那些俗物。
第三五一章记名
京城东边大多都是富商居住的豪宅,宅子宽广敞亮,可是,也有那不起眼的小宅子。
榴花胡同深处就有一个小四合院,从外边看,屋子显的有些破落,就是油漆大门上的漆都有些斑驳,此时,这所房子大门紧闭,赵大福从马上下来,瞅瞅租来的马车上坐着的冯贞儿,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他几步过去敲响院门,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