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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深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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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男,34岁。沈阳军区特种兵大队少校,双学士学位。1995毕业于解放军重庆通信学院,同年进入沈阳军区特种大队任少尉排长;1996年在西北某处理突发事件战斗中表现突出,荣立个人一等功;2008年作为中国反恐怖特遣部队机动中队少校中队长赴中亚J国,因指挥、参于作战表现卓越,总参谋部正式将他列入外勤人才库。
  王飞云捏捏刚从火底下刨出来滚荡着的白薯,“你说呢?”
  “你是不能去了,我要负责保卫,司马、赵守都得守着那玩意儿,蒋云不会说话。也只能是姓庭的小子了。”
  “那你还问我?吃喝嫖赌是他老本行,去,拽醒他,昨晚回来睡到现在也该知足了。”
  赵一山中校放声笑开,戏谑地说:“贵军也有这种人才呢?”
  “那是,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嘛。”王飞云正回应着,庭车常拎着肥大的野战服裤头耸拉着脑袋嘻皮笑脸跑出来。
  /*姓庭的这肆就不用费笔墨介绍了吧?就一个半路出家、来这打杂的。侦听组六名成员中,有三名军事职(王飞云、胡安、蒋云)、三名技术职(司马玲玲、赵守、庭车常)。身为专业技术军官的庭车常有点不伦不类,尽干杂活。*/
  王飞云喝道:“什么样!把帽子戴正,没大没小。”
  “是!”庭车常一看脸色,知道来任务了,刹时严肃起来。
  “你以第4勘测组高级工程师身份代表我方工程人员,跟果敢同盟军的赵一山中校下山参加那曼镇的酒会去。”王飞云特意加重“高级工程师”几字的语气,庭车常本来就有个系统分析师(高级软件工程师)资格,给这样的临时身份也不算撒谎。
  庭车常傻愣半天,心想:地方军政名流如果附庸风雅征询起些电子、通讯、测绘之类的高见那可就惨了。
  “处座,我还是……不去了吧?”
  “少罗嗦,你心里正乐呵着有酒喝呢。还有,我现在不是什么处长,你怎么叫的?”
  “哦,组座?怪别扭的。哎我去了。”庭车常恢复那付吊儿郎当的嘴脸,一溜烟跑回去换常服。
  守在仪器边的司马玲玲和赵守议论道:“我以为这家伙是冷血动物呢。”“切,你才认识他几天?”“怎么说话呢!”“是,长官!”“电视看多了吧?是首长不是长官。”“亲切嘛,呵呵。”“贫嘴。”
  华灯初上之时,那曼镇某星级酒店。
  正餐之后的酒会,通常在晚上九时开始。首先是镇长主持,致欢迎辞。然后介绍到场来宾。
  “首先,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援助我邦修建某工程的部队代表、高级工程师,庭车常中尉!在此,我代表缅甸掸邦第一特区那曼镇政府及驻军向千里迢迢而来给予我们缅甸人民无私帮助的中国朋友表示热烈的欢迎并致于深深的敬意!”
  第一个介绍的就是我,庭车常心里咯噔一下。索性从座位上起身向中央走去,庄重地向场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年轻而英俊的工程师先生,请说几句话吧。”镇长礼貌地递上话筒。“英俊”二字诚然只是陪衬“年轻”顺口托出来的礼仪词,庭车常倒还不至于飘飘然。
  “先生们、女士们,我是一名普通的军人,我不太会说话。六十年前,我的祖父跟随孙立人将军作为中国远征军一员在这片丛林和缅甸各族兄弟姐妹并肩作战,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今天,我志愿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援缅项目的工程人员之一来到这里,与缅甸人民一起为两国的共同繁荣稳定而努力,这其中有祖辈的夙愿,也有我本人的愿望。中缅自古以来都是血脉相连的友好邻邦,没有缅甸的团结稳定就没有中国的繁荣。谢谢。”
  场下掌声经久不息。庭车常鞠躬回谢,准备回场。
  “中尉先生,能否容许鄙人一问?”一个衣着考究的绅士模样恭敬地起身。
  镇长已接过话筒,欠身示意庭车常可以回去了。庭车常瞄了一眼,倏地转回主持台,因为他突然明白镇长为什么会自作主张代他婉绝那人的发问。庭车常礼貌地从镇长手中接回话筒。
  “请吧。”
  “您可知道早在贵国乾隆三十四年,贵国军队就到过缅甸?”那人笑容可掬地问。果敢人知道乾隆的倒也不少,只是都一时不知道“三十四年”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请容许我算一算,哦,乾隆三十四年,那是公元1769年。二月,军机大臣傅恒率满、蒙八旗兵,入缅与缅甸军队交战,先是大胜,后来僵持过久无功而返,实际上是败了。我想纠正一下,早在乾隆三十一、三十二年,清军就曾突入缅甸当时的国都现在的曼德勒以迫使缅王投降。”
  “……中尉先生真是好学识。嗯,我想请问,您觉得这说明什么?”
  “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说明,侵略者必败!”庭车常大笑,全场寂静,他接着说:“那时中缅两国还没有建立正式的官方关系。乾隆二十年起,缅甸国内乱,中缅边境发生冲突,缅军曾一度进入我国云南境内,后被击退。清廷出兵讨伐缅王,初时大胜,后深入缅甸境内数月却无功而返,因为那里已经不属于中国的领土,八旗兵征服不了缅甸人民的心……”
  “请等一等。”日本人急忙打断。
  “……六十年前有一支从海里跑到大陆上撒野的小鬼子军队,不但吃不下整个东亚,还被缅甸人民和中国远征军从缅甸国土上赶了出来。兄弟俩会有打架的时候,但是如果有外人来渗合甚至染指家产的话,对不起,两兄弟要联手揍你了。”
  全场哄笑,继而变成唏嘘、漫骂,甚至有人喊起了“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果敢地区人民大多是中国明朝遗民,更有不少是四十年代的中国抗日远征军、五十年代国民党残部后代,有些人虽然有缅甸国籍却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他们都以汉语为母语。这日本人此番言行无疑是自讨苦吃。
  庭车常大摇大摆回到座位,镇长连忙安抚众人,同样微笑着用流利的汉语对那日本人说:“井上野田先生,生意人不谈政治,非常感谢您今天的赏脸光临。下面,酒会开始,由果敢同盟军中央警卫团副团长赵一山中校致辞。大家欢迎。”
  日本人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酒会进行到十一时,舞曲款款响起,庭车常识相地缩到角落里,一边看着男男女女翩翩起舞,一边唤来侍应生换来几听啤酒。后面还有很多通宵达旦的节目,庭车常盘算着如何应付。


第五卷丛林之狐
第04章狐狸咬人
  “赵守,橙色预警。”
  听到司马一声叫唤,赵守呼地翻起身,连滚带爬窜到那堆隐藏在盘根错杂的树丛边的仪器。赵守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数字解码器,夜间值岗的蒋云已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安排国内配属给侦听组的一个中国步兵班加强警戒,缅军步兵班也额外派出了游动哨。赵守盯着原始数字信息连续输入电脑,一边开启电台呼叫缅甸军情局设在几个方向上的监听位。
  这组捕获到的信号持续了五秒钟就停止了。
  “我已将收到的信息转发到指挥部解码组,这不是一般的编码,我一个人做不来。另外,根据友军传来的信息,我已经确定了三个可能的发报源方位。”赵守点开数字地图。闻讯过来的缅甸政府军少校联络官凑上,不假思索地指着三个待定点的其中一个,说道:“那曼镇,只可能是这里。其中两个地方是在坝子上,四面群山环绕,微波通讯信号不可能传到这来,除非他们在天上有中继点。”
  “蒋云。”
  “到。”蒋云跑到赵守的电脑前。司马将其余两个待定点分别与侦听组方位点连成一线,说:“你带两个小组,分别沿这两条线前进,排查任何可疑的目标,注意,随时反馈异常情况,不要惊动任何人。”
  蒋云折回去向待命的中国步兵班低声嘱咐,六条身影分成两组消失在缱綣星光下茫茫原始森林深处。
  司马对缅军联络官道:“魏少校,那曼镇就交给贵方了。”
  “好。那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吧。那曼镇属果敢方面直辖区,我需要跟赵一山打个招呼。”魏少校说道。
  “等一下,这样吧,赵一山和庭车常正好还在那曼镇。魏少校你带上一个探测仪到那曼,一边和赵一山协调果敢方面的配合,一边让庭车常带探测仪在原地蹲点。要注意保密。”王飞云站在正洋溢着兴奋的几人身后,凝重地说。
  “他行吗?”司马置疑。
  “他是61998部队的,也在该部大本营(驻J国联合基地“气象中心”,总参三部七处总部)做过雷达站的数据分析员,摸摸狐狸尾巴的能耐他还是有的。我何尝不想让你或者赵守现在就飞到那曼镇去,战机稍纵即逝,也只能这么办了。”
  “狐狸要是咬人怎么办?”
  “王达明从来都是把他当成一线人员使唤,你别以为他只是个专业技术军官。嘿嘿,我王飞云从来不收没能耐的兵。”
  “我真以为他是来打杂的呢,嘻嘻。”司马玲玲伸伸舌头。
  那曼镇,酒店二楼休息厅。
  镇长和赵一山相互熟识地攀谈着,庭车常仰身躺在一侧闭眼假寐。大厅内不紧不慢弥散开不知名的乐曲,反衬在玻璃窗上的景致、人影在暖色光线下游动,半掩或紧闭的门内传出声声喝彩抑或赞叹,所谓上流社会的玩意儿充斥着这个不夜城各处。
  “想家了?”赵一山操着浓重的云南口音问换了个姿势准备再睡的庭车常。
  “你怎么知道?是想家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会想家,不可思议。”
  “什么感觉?”
  “半夜里喝了酒走进寂静的小区,掏出钥匙,推开门进入父母早已入睡的家里,打开大厅的灯,全身放松,听电视里不知所云的各种声音。这种感觉。”
  庭车常说罢,突然想起这一天里一支烟都没抽过,于是不假思索地拿出烟。该死,居然还是云南烟,狠狠地抽出一支,急促地点燃,吸着。赵一山喟声长叹,久久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环视四周,大厅内香气逸散,景致温馨,却是个不是家的天堂。
  “你知道吗,我父亲也是中国远征军士兵,但我从未见过他。”五十来岁的赵一山中校看着庭车常说道。镇长到服务台拿了三杯红酒,像发牌的庄家一样一一递给两人,自己以忠实倾听者的姿态在一旁慢慢地小口小口喝着。
  赵一山竭力平淡轻缓的语气说道:“后来就没回去,守着一块墓地,三十八个坟,他们排的。他也不愿回去打内战,就留下了,就守坟。我是山西人,吕梁的六十年来爸爸不论向谁介绍自己,都这么说。我却不太情愿这么说,因为我没回过那个地方,太远了,太久了,见都没见过,但我知道那是我的故土。呵,和你们在一起几天了,我也没说过自己是翻译吧?因为我是中国人。身在果敢,缅甸,我还是中国人。爸爸从不让我忘记这些东西。”
  服务台的CD机又换了一碟,大厅内的扬声器小声地放出来,音质很好,那是与赵一山的述说风牛马不相及的音乐。赵一山哼起一种旋律,庭车常听得很不清楚,恍惚地听着从他微微颌动的唇流出来的音律,因为他同样熟悉这首曲子。
  庭车常条件反射式地随着缅甸果敢同盟军中校赵一山哼着的旋律,唱起来,就如同自己小时候跟着爷爷一起唱一样: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
  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的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
  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五十岁的赵一山含着眼泪跟着唱,仿佛喝多了乱吼的醉汉,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个曾被誉为“毒品王国”的丛林里能遇到一个来自那个富强和平的母国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居然会唱这首数十年前曾令多少年轻人为之热血彭湃而现在已沉睡于歌舞升平世界中被人们忘却了的歌曲,这首属于那所与中国近代史同命运的黄埔军校的校歌。
  “你可去过?”
  “没有。”
  “去年,我代表果敢方面去云南参加双边禁毒会议时曾顺便去过广州,还是和爸爸留下的照片里一样,校门上写着‘升官发财行往他处’。”
  “‘贪生畏死勿入斯门’,对吧?”
  “哈哈,都是黄埔军人的后代,好小子!你记住,在这块地盘上谁要敢动你随时找我,我就用大炮轰了他家祖坟。”
  赵一山重重地擂了庭车常一拳,庭车常倒在沙发里,呵呵傻笑。
  天穹扔下一颗响亮的炸雷,暴风席卷座落于山间密林深处的那曼镇,豆大的雨点砸在通亮的玻璃窗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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