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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山重重地擂了庭车常一拳,庭车常倒在沙发里,呵呵傻笑。
天穹扔下一颗响亮的炸雷,暴风席卷座落于山间密林深处的那曼镇,豆大的雨点砸在通亮的玻璃窗上,入睡的人们似已习惯热带森林的脾味,继续回到梦中。一支由深山中出来的队伍却已悄悄将这座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两支狙击枪已分别将瞄准镜十字丝套住二楼临窗的两名军官。
从4号勘测点下来的缅甸政府军联络官魏少校带着两名中国士兵和一部仪器正驾车赶往那曼镇,他要把人和仪器都交给庭车常,以侦听有可能潜伏在那曼镇的目标电台。
“对不起,前方无法通行。”果敢同盟军打扮的宪兵封锁了进入镇内的路口。
“我是政府军的魏少校,带两名中国士兵入镇执行秘密任务。这是彭司令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和手令。你们中央警卫团副团长赵一山就在里面,他可以解释。”魏少校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平心气和地跟几名全副武装的宪兵交涉。
“对不起,请您后退五十米等待我们请示,我们是侍从卫队的,执行的是老彭司令的命令。”宪兵特意加重“老彭”“侍从卫队”几字的语气。
魏少校狐疑地掂量着,彭氏父子怎么也会闹矛盾了?他只好将车退后五十米。
“这里是依法享有高度自治权的少数民族特区,不在政府直接控制下。呵,地方军阀闹点家务事很正常,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政府军联络官魏少校向两名紧绷着神经的中国士兵解释道,“庭中尉和果敢军方的要害人物在里面,不用担心。”
两士兵中军衔最高的四级士官礼貌地点点头,左手拿出烟,敬一支给少校,右手仍丝毫未离开挂在胸前的95式自动步枪。另一名是个上等兵(注:服役第二年的义务兵)则一手抚着步枪,一手按在步话机开机钮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五十米外全副武装的“果敢同盟军”。
士官以下级的姿态向少校询问:“首长,怎么他们也说汉语啊?”
“哦,果敢人其实就是中国人的后代、明朝遗民。不过这个地区也不全是果敢人,也有你们所说的傣、佤等民族。刚才他们提到的老彭司令以前是缅共将领,后来跟我们缅甸中央政府和解了,并出任第一届特区主席缅北。几个特区中,他的辖区是最早在我国政府及贵国政府帮助下全面实现禁种罂粟的。说句老实话,贵国对这个地区的影响力甚至高于我们,彭氏父子和中国渊源很深,也最友好。放心吧。”
“听说过他的名号,呵呵。”士官点燃少校的烟。对于来自长年驻扎在云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4集团军41山地旅的士兵而言,缅北地区并不陌生,中缅(包括地方特区政府)多年来在边境军事、经济事务上的合作一直都很默契。
雨还在下,前方哨位却没有丝毫动静。魏少校开始不安起来,随行的既没有果敢方面的人,也没有自己的政府军士兵,一旦出现了意外,他将无所适从。因为此时此地代表着缅甸的他没有权力命令两名中国士兵作战,这使得他们三人以及正身在镇内的庭中尉的生命安全存在着极大的变数。
几位宪兵一前一后地慢慢踱过来,枪口仍保持下垂。然而,魏少校和来自精锐部队的中国士兵都看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稍纵即逝的闪电下,他们所持的AK步枪均拨开了保险,正走向悬挂着中国国旗的吉普车—这打破了外交惯例上的非敌对状态。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不是果敢同盟军。魏少校不假思索地拨起制动器、踩下离合器、从空档换为二档、加油门,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车子在骤然轰响的引擎声之后直冲向前,对方呼拉拉地开枪,他不失时机地鸣枪示意,因为这样中国士兵才能在遵照本国涉外条令的原则下开枪还击。
AK47步枪扫射打烂了后窗,猎鹰已冲破哨卡拐入建筑群。上等兵用步话机向王飞云报告突发情况,士官向车后甩出一枚烟雾弹,魏少校一边熟练地驾车在镇里左躲右闪一边哈哈大笑:“干他娘的,你们中国的车还真厚,不然咱哥几个要见鬼去了。”
“现在怎么办?”
“去找庭中尉然后到安全的地方去。你们这个工程组少了一个人我都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唉,不应该这么大意把个技术员扔到这是非之地,真要有点三长两短……”
“少校,现在我们两个都听你的安排,一定要救出中尉。他要是出了事,我这个警卫班的也没好果子吃。”
镇内混乱一片,来自警察分局、镇政府大楼等要害部门的爆炸声一串接着一串,那曼镇居民已经有多年未见过战火,但都冷静地躲在家中,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满街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跑来跑去,疯狂地破坏着这个宁静的镇子。战火很快集中到镇子唯一的星级酒店方向,约有一百多人围住并最终冲进了酒店,快速而冷酷地一路射杀手无寸铁的宾客、工作人员,他们喊着:“捉住一个二十来岁的中国军官。”
听到这话时,庭车常正和赵一山,身中两枪、奄奄一息的镇长,惊叫过度而昏迷着的大厅女服务员躲在酒店的厨房里。他放弃了通过随身携带的微型掌上电脑向外界求援,因为他发现不论是无线网络还是无线电都无法接通,就连从电话机里扯出来的电话线也是断路的。他意识到,袭击者绝有可能就是中缅两国情报部门及果敢同盟军一直煞费苦心寻找的那个秘密组织,因为普通的游散地方武装不可能有能力对该镇实施了电子干扰覆盖,也不可能有这么训练有素的爆破专家、狙击手,几分钟前若不是镇长正好起身倒酒,恐怕庭和赵已头部中枪身亡,也不会一冲进酒店就指名要抓“中国军官”,同时赵一山也绝对排除了果敢同盟军内乱的可能性。这是一起经过严密谋划与充分准备的袭击事件,一定与秘密组织有关。
这是一个一年前才被发现却已在缅甸北部、老挝北部山地丛林活动了三年的不明国界秘密组织,它拥有严密的组织性、庞大的谍报网络、神秘的资金来源,资助几股一直敌视缅甸政府以及趋于稳定的地方特区政府的武装,令其专门袭击中国援缅工程人员、公司职员以及缅地方要员等,还悄悄地在地区军事、政治、经济等部门安插或培植一些隐蔽的势力、个人,在丛林里大量撒布隐藏的传感器,利用各种手段煸动民众的不利情绪……没有人能确定它的最终动机是什么。在中国情报部门及任务所涉单位档案里,这个组织暂名为“丛林狐”。为了侦破这个神秘的组织,中缅情报部门、部份地方特区政府联合部署,以实施“边境监控系统工程”为掩护,进行一系列的秘密侦破工作。然而,王飞云的侦听组以工程勘测为名进驻果敢地区一个月以来,这只狐狸似乎嗅到了悄悄逼近的猎人的火药味,突然从各个活动地带上消身匿迹了。
更令人疑惑的是,如果这支袭击武装与该组织有关联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袭击山里的勘测组等更大的目标,反而非要专等一个小小的“工程师”下山进镇了再大张旗鼓地抓?
不管怎样,神秘的狐狸开始咬人了。
第五卷丛林之狐
第05章肖杨
(一)
被不明武装包围的那曼镇星级酒店内。
四人从酒店二楼厨房载物电梯下到一楼,准备沿着四处充斥着大蒜味的货运匝道由窗户逃出,庭车常一直背着双臂被7。62mm狙击弹射穿的镇长,庆幸的是这种口径的子弹对人体穿射力极强,射穿后没有滞留体内也未留下太大的创口,他的动脉也被上衣撕下的布条扎住,暂时无大碍。镇长哽咽着一直重复同一句话:“老赵,别扔下阿兰”。他每张嘴说一句话就会流出来滚烫血液沿着庭车常的脸颊往下流。赵一山应道:“老时,你放心,你的侄女就是我的侄女”,他几乎是连拽带拖扶着吓得两腿发软的被唤作阿兰的大厅女服务员。
在世界都湿淋淋的夜晚他们进了山。赵一山说离这里最近的支援部队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闻讯赶到,而这半小时已经足够袭击分子将酒店翻个通底。酒店后山的环境很利于随时躲藏,他们很快在山腰找了个山洞躲下来,准确地说这是凹入山体被树掩住的地方,至少可以避雨,因为重伤的镇长再也经不起雨淋。袭击分子大抵也不至于搜山,这毕竟是果敢同盟军的地盘,他们没有足够胆量在此拖延时间,况且赵一山和庭车常一致认为一个中国军官没有多大的价值让他们不惜血本。
雨点变得稍微有些时份,来自体内的凉意及衣上的积水慢慢噬光方才紧张的燥热,庭车常索性一点一点地挤扭衣裤上的水,借此消磨时光。虽然枪声已经从二公里外的镇长上消失,这样的黑夜仍存在很大的变数,只能等到天明。镇静下来的女服务员熟练地撕开镇长的长衣,用布条扎住动脉,面色焦虑地典型军人模样的赵一山,“赵叔,我大爹的血止住了,但不能拖太久”。赵一山只能时慰道:“援军很快就会来的。”整个夜晚,赵一山甚至从未拨过腰间的手枪,可见这样的情形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时镇长一动不动地僵在我怀里,唯有喉咙不时发出轻微的声音,阿兰一直在他耳边小声地不断地说话,一旦他昏迷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赵一山摸出枪拉上膛,打破这微妙雨声下久滞的死寂,也许在准备做些什么。
赵一山问我“杀过人吗?”阿兰听到这话时似乎打了个冷颤。
“嗯。”
“看得出来,是舔过血的。”
“今晚这事,你心里有底不?”
“八成是农克祥干的,方圆几百里只有他有这胆量和资本。”
“动机呢?”
“只要给钱,没有他不敢做的。哼,早就发现这小子有后台。袭击扫毒队、绑架政府来使、屠杀坝子里改种水稻的村民,还敢跑到越南过境袭击全副武装的边防站。他做事只为钱,没别的理由。”
“他手下是不是有叫罗中的?”
“头号狼犬,怎么?”
“不瞒你说。他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我跟他混过。”
“你挺复杂的嘛。”
“小娃儿不懂事,街头斗殴什么的瞎闹。”
庭车常随口托出,不经意地看了女服务员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叫我阿兰。”她的语气仿佛误上贼船任人宰割一般,一双大眼睛小心地窥视着不久前还凛然正气回斥日本人突然间又一股子痞子气的庭车常。
“老时的侄女。到你们那上过卫校,这里医院薪水太少,老时叫来酒店帮忙的。他们家就只剩这一老一少。”赵一山说。一旁微喘的时镇长嗯嗯着。
庭车常总会碰到一些惊人的相似之事,他突然想到中亚J国度假村宾馆里的那对父女。不知道那位工作在秘密战线上多年的“总经理”牺牲之后他的女儿是否过得还好。曾听吴品透露过,这位隶属于总政治部情报系统的“总经理”三年前就离了婚,女儿大学毕业后就随他到中亚管理酒店。
庭车常接着问,“几岁了?”
“17。”
“得叫我叔叔。”
“你才多大呀?”她噗哧笑开,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起来。
老时咳出脓血,阿兰麻利地清出粘糊物,小声地时慰:“没伤到要害,已经止了血。很快会好过去的。”雨水由天穹深处直泄而下,一阵接一阵扑打摇曳的草木,哗哗流水冲洗着脚底的血,只剩下胡缠不清的泥石仍在演绎着另一个世界的纷乱。
“在哪个卫校上过学?”
“楚雄卫校。小时候大爹就送我过去,初中也在那念,曲靖一中。”
“哦,省重点中学。”
“你呢。”
“我都忘了,反正在哪上还不都是学校。”
“你上过大学吧?我没考上昆医,大爹就叫我回来帮忙了,我好想去上的。去过一次昆明,比仰光大、漂亮。”
“你看我像受过什么乱七八糟狗屁高等教育的人?”
“你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把日本老板都给气跑了,那日本人平时很会说话的,听说是什么早稻田大学的历史博士,在那曼经营一个移动通讯运营公司。你好棒哦,你真的好厉害。”她的声音变小了,像蚂蚁一样咬着庭车常久违的虚荣心,煞是舒服。
赵一山站起来,“我下去看看,老时的伤不能再拖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看了庭车常一眼,把枪扔过去,没再多说一句话,自己从野战鞋口处拨出匕首作为在“金三角”舔着血过日子多年了的职业军人,他永远都不会脱下这套装备。庭车常这个“工程师”出席那曼镇的酒会,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庭车常将怀中的时镇长慢慢换给阿兰,拿起冰冷的勃朗宁手枪,这是一支久经沙场的枪,烤漆褪尽,握把和保险杆被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