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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那位忠实的老仆人一定会遵从他的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乖乖地将七千万美金的巨款存入他指定的秘密账户,既不会通知警察,也不会,更不敢耍什么花样。
七千万美元,这笔钱原本就是他的,是他父亲留下的——当然,他还算上了增值利率。为了这笔钱,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天却可以如此轻松地拿回来。罗中笑了,眼角里渗出此许湿润的异物。
这个世界早已病入膏肓,他不想改变、不想随从,也未曾想过刻意去破坏这个世界,他只是拿到自己的东西,并让夺走这些东西的人负出应有的代价。
“罗哥,油料不多了”,一个比罗中高出半个头、身材略瘦的青年从驾驶舱里走出来,不安地看着他。
“我知道”,罗中抬头看了他一眼,“阿荣,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
阿荣想了想,小心地回答,“跟着罗哥走不会有错的。”
罗中注视着他,“那为什么当年你不这么做?”
“我……。申老二和庭老三都没…。。所以我……”
“随便问问,别当回事。我又不是那种秋后算账的人,再说当时你们也还嫩。你放心吧,警察怎么也猜不出我们的真实计划,我们会很顺利地离开这里,然后过一辈子逍遥日子。去做事吧。”
“好的,罗哥。有事你叫我”,阿荣松了一口气,捏捏手中的枪,壮壮胆,转身冲乘客们喝了几声,显摆着威风。
望着阿荣的背影,罗哥的眼神黯淡下来,数年前的那五个跟随自己只为了发泄年少轻狂的年轻人如今都已经成年,有的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杳无音讯;有的人锦绣前程,形同陌路;有的人直到流落失所、走投无路时才想起来要重新投奔自己。他自幼便深谙人情冷暖,早已心坚似铁,但此时此境却不知道为何会萌生此等感喟,只觉得疲于奔命了十几年,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父辈们留给自己的恶梦。
(二)
1976年底,正值这个国度百废待兴之时,一名普通的部队宣传干事转业到地方,虽然他有中专文凭,但是本应该属于他的“农转非”名额却被隶益镇镇长的侄子化名顶替了,这位军官甚至只能在无奈地接受镇长的15元“补偿费”后到派出所改了自己的名字,回到那个僻远的小山村做一个护林员,注定只能清苦地终此一生。一年后,退役军官结婚了,妻子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罗中——很平凡的名字。与世无争的父亲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活着,过着普通老百姓的安稳日子。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父亲拒绝响应镇武装部的号召担任民兵连长,镇长因完不成任务指标而怀恨在心,借故辞退了父亲。失去最后一份“吃皇粮”机会的父亲万分悲愤,变卖了田产,远走北方跟人跑运输。
1984年的秋季,父亲从北方回来了,带来一种被叫面包的东西,那是罗中见过的第一种城里货。当罗中拿着面包走到村头和伙伴们一起分享时,父亲突然出现,一掌打落面包,告诉他:“你妈都舍不得吃,你却要分给一群毫无用处的小子吃!”从此,罗中学会了如何判断谁将会对自己有用、谁将毫无用处。
父亲的努力似乎获得了成效。四年后,父亲办起了赌场,就在那座曾经抛弃他们一家人的边境小镇上。开赌场是“合法”,至少在当时的这个边远小县范围内是这样,有正式的娱乐场所营业执照,后来还获得了地方授权从事博彩行业的许可,诚然,父亲在县里花了不少的钱,还让那位曾经迫害自己的镇长卷铺盖走人了。一家人在隶益镇住进了最好的房子,父亲赢得了整个隶益镇的尊敬。
自古以来,隶益镇都以民风膘悍著称,一直都未将那位拿鸡毛当令箭的镇长当一回事,甚至胆敢漠视法律及其执行机器,但是隶益镇崇敬真正的强者,尤其是像父亲这样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的强者。父亲收揽了镇上不少的中、青年人,赌场生意越做越大,还做起了军火生意。在外界的眼里,父亲是黑道头目,但是父亲的枪从不在镇上使,相反,当邻里街坊出现纠份时,只要请父亲出马就能顺利而圆满地解决。平时,派出所也不得不卖几份面子。
好景不长,这个世界偶尔也有心血来潮、要突然整治一番的时候。“平远街除暴大行动”发生后不久,一个平静的夏日夜晚,几辆卡车悄悄停靠在镇郊……第二天当罗中醒来时,发现睡在楼上的父亲不见了,镇上不少青壮年也人间蒸发了。天色大亮时,荷枪实弹的警察突然进驻这座古镇,张帖布告,宣传政策。数日后,罗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电视上:宣判大会刚刚结束,从隶益赶到县城送行的几位“叔叔”围在囚车下呼喊着父亲,“罗哥,你先走一步,兄弟稍后就来”。那时,罗中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在他的心目中,父亲是个英雄。
然而,被宽大处理后的“叔叔”们却很快忘记了宣判大会时吼出的誓言,渐渐远离了罗中母子。一对曾经受过父亲的恩惠、并被培养成为境外代理人的时氏兄弟趁机劫走了父亲藏匿在境外的财产,一分钱也没留下。不久,母亲悲极成疾,因无力就医很快撒手而去。
父亲死了,而用父亲的钱盖起了豪宅的县上官员们则大多都高升了,私吞巨款的小人在境外发迹了,死去的父亲却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坏人。当其它同龄孩子还在学校里戴着红领巾唱着歌儿时,罗中却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像当年刚转业时的父亲一样,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弃了。罗中幼小的心灵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对落井下石的卑劣之徒,复仇,复仇,复仇……
罗中流浪到县城里,在垃圾场里度过了三年,又凭着一双拳头和自小练就的一手好飞刀,打服了那群吃白米长大的城里小混混,22岁时终于成为S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罗中痛恨这个虚伪的世界,发誓要将背叛父亲的人们千刀万刮,他要复仇,为了复仇,他能忍受孤漠,将这个长期而艰难的资本积累过程坚持到底。他坚信再过三、五年,就可以闯入金三角,找出那对卑劣的时氏兄弟,以牙还牙。过早成熟的他不相信成年人,于是便收揽到五个毛孩子,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最后还结拜为忘年兄弟:
申明,17岁,是个拼命三郎,整个S县城没有他不敢捅的人,在多次火并中充当急路先锋,但从来不拿当公安局长的干爹当招牌压人,是一员颇具杀伤力的悍将;
庭车常,15岁,是一只极富心计又颇具破坏欲的精灵,擅于察言观色,深谙用计之道,屡次设套令其它敌对团伙玩火自焚;
石飞,绰号“石头”,17岁,外表敦厚,待人真诚,为人重情重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帖身亲信。
阿荣,17岁,平时胆小如鼠,一旦被煽动起却能死心塌地地坚持到底。
白建,16岁,其父是当地很有名望的房地产商人,自己也因自幼养尊处优,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颇有几份贵胄之气,小小年纪便能在当地官员的娱乐圈子中游刃有余。
在与这五个同样早熟而且真诚的毛孩子共同渡过的年月里,罗中心中那泯灭以久的人性情感曾经几度重燃,然而,这五颗迥然各异、活脱脱的心灵在罗中灰暗的人生历程中只是几道稍纵即逝的彩虹。当S县党政班子大换血并开始实施严打后,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不可能为了罗中一人的私愤而葬送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罗中并不怨恨他们,他曾经也是个孩子,他甚至想给他们留下一笔钱作为“带坏”他们的补偿,但是孩子们没有接受。
罗中也有过爱情。他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三)
“有飞机!”
阿荣从驾驶舱里传出惊呼,打断了罗中的思绪。
罗中将客舱交给另外两个手下,来到驾驶舱的雷达屏面前。蓝色波动的线条像被几根竹竿挑动一样激烈地跳跃起来,就算是一个文盲也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这尚且处于罗中的意料之中。
“告诉我机种”,罗中用断了一只指头的右手挑起机长的下巴。机长耳边的几缕银丝表明:这是一名有过丰富飞行与特情处理经验的飞行员。罗中相信这位机长不会心存幻想,而必定会理智地权衡筹码,做出对全体乘客生命安全有利的决定。
“一架预警机,一架电子战飞机,还有三架战斗机。其中一架在正前方三千米处,两架战斗机分居我机两侧各五百米处,平行飞机”,机长回答道。
“战斗机是什么机型?”
机长想了想,如实回答:“歼10双座型,不过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他们不敢做出任何危害本机安全的举动。”
“我明白。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监视,其次是威慑,最后是防止一旦我们飞越边境时处理突发事件,对吧?”罗中胸有成竹地说道,颇有玩味地目视机长,“对了,尊敬的机长。您退役之前驾驶的是什么飞机?”
“我是海军航空兵的特级飞机员,飞过海豹、歼八和侦察机,主要是飞侦察机”,机长并不隐瞒自己的从军经历,因为他深知这伙能把枪械从机场安检系统眼皮底下带上机的歹徒绝非等闲之辈——任何没有实际效果的花招只会激怒他们并危及整机安全。
“很好。你按我原来的要求继续飞,OK?”
“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油料不足以飞出国境。”
“这我明白,我也有必要再次提醒你,我曾向你保证过所有乘客的安全,包括机组人员。”
“期待你履行承诺。”
“会的”,罗中笑了笑,拍拍阿荣的肩膀,“你要对机长的驾驶技术充满信心,人家是特级飞机员,嘿嘿”,说罢转身走回客舱。
(四)
时小兰平静了许多,正端坐肖杨的左手边,一言不发,这个女孩看似柔弱天真,眼中却透射出一股让肖杨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没有恐惧,不是生气,甚至没有一丝愤怒,只是静静的,像注视一头正在枪口下的游移的猎物,只待时机成熟便一击必杀。
肖杨忽然胆怯了,他曾经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曾经亲手割破过敌人的喉咙看着人血沽沽流出,但是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身上还能有如此令人震慑的杀气。
被时小兰称作“罗中”的人正从身边走过,停下来,淡淡地对视一眼,又淡淡地离开。俨然一对相互撕杀了几个生命轮回的宿敌,再一次面对时早已无言相对,没有痛斥,没有暴喝,唯有沉默的杀机一触即发。
“他是什么人?”肖杨小声地问道。
“罗中。他杀了我的家人”,时小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复述道。
肖杨事先已猜到了答案,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好像在金三角……”
“农克祥和罗中,都是该杀的人”,时小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个让人触摸不到的地方。
“农克祥?贩毒集……。团?”肖杨终于想起来了,他记得农克祥这个名字。如同时小兰永远记得罗中这个名字一样,肖杨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农克祥。
半年前的缅北落人谷里发生了一场血战,一方是布下重重包围的农克祥武装贩毒集团,另一方是陷入苦战的中国山地特种兵分队,肖杨正是这支分队的唯一幸存者。
他怎么能忘记,那一幕幕人间地狱的残漠景象:指挥官的头颅就在眼前被*的子弹打烂,战友的肢体在云爆弹下横飞四溅,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在自己的枪口下变成一堆烂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那位中尉轰然倒下的身躯……
“你是英雄,肖英雄!我求求你了,肖干事!”
“陆军第41山地步兵旅特勤营2连1排全体官兵都没有忘记自己是爷们!边防特务连也是爷们,都是爷们!你快走!不要让我们白死!”
“我数到三!一、二、二点五!二点七,我操你姐姐姓肖的,你想让兄弟们死得不明不白吗?”
“我杀了十四个,要帮我报个‘战斗英雄’,他们会让我儿子上重点中学的。”
谢谢你,肖干事……
兄弟快醒醒,你哪个部份的……
肖杨!我是庭车常……肖总……我是庭工啊……肖总,睁开眼睛……
第八卷都市迷雾
第11章善与恶的距离
(一)
肖杨终于明白,这伙劫持者的头目罗中——他就是国际刑警的重点通缉犯、农克祥武装贩毒集团的二号人物,是他直接策划并指挥了那场围歼我山地特种分队的战斗。
肖杨冷冷地盯着客舱尽头罗中的背影——这个恶魔的手上沾满了战友的鲜血,然而此时的肖杨却什么也没有做——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再是那个容易头脑发热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