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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的味道,真香。
慕容钰轻捏宝宝的手腕,将米分拳自他嘴上拿下来,原本是个逗弄的举动,顺顺不知所措的睨她眼,尔后,委屈的扁嘴要哭。
“噢——”慕容钰赶紧哄慰,“不拿我们顺顺的东西了,奶奶错了。”
乔予笙拿起专用毛巾为宝宝拍着胸脯,她弯着眼角,“妈,别惯了他。”
慕容钰高兴,“这脾气,就像他爸。”
收拾完了谈祉,乔予笙才刚给儿子穿好衣服,便被慕容钰迫不及待抱了过去。
谈枭在楼下抽烟,眼见乔予笙从房间下来,男人勾了勾嘴角,掐灭烟头,然后便将自己的车子开到门口。
乔予笙深吸口气,坐了进去。
谈枭发动引擎,“有那么紧张吗?”
乔予笙冰凉的双手夹在大腿中间,她看着挡风玻璃前倒退的风景,冬季的严寒夹带雪末,不仅落在了地上,也降临在她的心里面,“我们手上的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吗?”
男人掌着方向盘,目光掠过副座,落向乔予笙的小脸,“宋卫以为自己动了手脚,殊不知,他手上那份真的是假的,而假的才是真的。”
乔予笙眼睛盯往谈枭,同他对视。
这么说,送到公司的那份报告,一定不会有假。
虽然明知道结果,可她尚未亲眼看见,心底依然抱有丝丝侥幸。
也有可能,父女关系不成立,是不是?
谈枭一路直达国际贸易大厦,两人下车后,坐上专属的私人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
那份文件就摆在桌案上,由枯黄的文件袋密封。
谈枭迈开长腿走过去,一米八几的挺拔个头很快遮住她的视野。
“枭。”乔予笙上前一步。
男人转过身,“你来打开吧。”
“我怕。”
这么多年,即便军屯镇有许多风言风语,乔予笙仍旧幻想,兴许,她父亲当年出走是有苦衷的,万一是遇上了意外呢?又或者,他在深圳的日子无比辛苦,挣不到钱,没有脸回家面对妻女,乔予笙总是会为自己找很多理由来替秦汉开脱,她只想证明,母亲的等待和付出,没有错。
姥姥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而这份资料,说不定,会让生活变得十分残忍。
谈枭捡起报告,抿成直线的嘴角在看到乔予笙之后微微上扬,似是鼓励,又似乎他同样能够感同身受她的苦涩,“我帮你看吧。”
乔予笙阖上眸子,俏脸别开。
耳旁传来文件被撕开的窸窣声,乔予笙拽紧大腿两边的裤料。
其实右下角显示的结果,根本毋庸置疑,再怎么逃避都没用。
谈枭失神的盯着她好看的侧脸,半饷,于心不忍道,“他是,秦汉。”
乔予笙闻言,不得不强睁双目面对,“还是没能逃过。”
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抽筋拔骨的痛楚蔓延全身,谈枭拉过她一把拥紧,乔予笙靠在男人胸膛上,双手抓扯他黑色西装两边的衣料,浑身抑制不住颤抖。
脑海中,一幕幕皆是她母亲在村头遥望的身影,不管严寒还是酷暑,乔蓉总是抱着丝丝希望,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临终前更多的依然是理解他。那一道纤瘦朴实的背影,成了乔予笙最后的一点念想。
如果人死后,真的会有在天之灵,她母亲这会儿该是有多伤心?
妈,妈——
越想,乔予笙的眼泪出来得越快,跟个自来水龙头似的。
宋卫也算机灵,在拿到鉴定结果后,并未第一时间找来,而是按耐了几天,才邀着乔予笙和谈枭到一家饭店吃饭,刘芝夏与宋悠悠都在场,乔予笙进门时,刘芝夏眼眶红得比谁都厉害,她忙拉着乔予笙的手,“予笙,我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宋悠悠没摆出什么好脸色,这次的计划,除了宋卫和刘芝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宋悠悠年纪小,容易走漏风声,刘芝夏更是不敢同女儿说出实情。
宋悠悠搞不懂,她一向厌恶讨厌的乔予笙,怎么就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宋卫自座位站起,明明四十有余,却依然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都说当年,乔蓉和秦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乔予笙怎么看,都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母亲。
“予笙,”宋卫喊道,第一次用如此亲近的语气,“我……谢谢你今天能过来。”
人心一旦虚伪起来,真的不单是一句恶心就能说得明白的。
乔予笙视线越过刘芝夏,看向宋卫,“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辜负我妈?”
谈枭随意拉开张椅子坐定,宋卫偷瞄下他神态自若的侧脸,想必谈枭没有起疑,便微微松了口气。
“予笙,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装出一副无奈,“我同你妈关系走到尽头,虽说是和平分手,可我想带你走时,她却翻脸不认人。”
听后,乔予笙血压直往上飙,尽管知道宋卫虚情假意的畜生本性,她还是克制不住将潭底的愤怒溢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妈到死都在念你,想你,而你呢?你又在哪里?”她食指伸出,对准刘芝夏的鼻尖,“你在这个女人的怀里!”
宋卫太狠心了,她母亲瞎了眼!
乔予笙情绪激动,胸腔凝聚股硕大的气息,不上不下,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卡得她难受。
宋卫走上前来,“予笙……”
谈枭眼角划过道狠戾,他飞起一脚,啪地将旁边一张椅子踹开。
椅背碰撞地面,掷地有声。
刘芝夏吓了一跳,“误会,都是误会。”她赶紧站出来替自己的丈夫解围,“予笙,上一辈的事,我之后也曾听你爸提过,他和你妈真的是没有办法,你不能听你妈的一面之词。”
乔予笙一声冷笑,“一面之词?”
宋爷爷的录音笔里说得清清楚楚,他说是宋家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宋爷爷还说,让她原谅宋卫,不要怪自己的父亲,这些,都是宋老太太一意孤行。
真是这样吗?秦汉不贪,不自私,她和母亲,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乔蓉甘愿嫁给秦汉,纯粹是为了爱情,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锦衣玉食,只希望能和心爱的男人相守一生,哪怕穷点,苦点,她一点都不在乎。但秦汉追求的,却是金钱地位,甚至为了这些,可以不择手段,禽兽不如!
刘芝夏装做为难,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似是下了莫大决心,才道,“其实,你真的误会你爸了,他当年一心爱着你母亲,可你妈却……”刘芝夏瞥眼乔予笙,缓缓吐出两个字,“偷人。”
啪——
乔予笙一记耳光毫不留情扇去。
刘芝夏措手不及,要不是宋卫动作敏捷将她拉住,她这会儿早就撞到桌上去了。
“乔予笙!”宋悠悠猛地立起,“你凭什么打我妈?!”
“她该打。”活该!
“你——”若是没有谈枭在,宋悠悠肯定会冲上去揍她。
刘芝夏捂住的半张脸很快肿高,为了得到遗嘱,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她当然要忍气吞声,“予笙,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
“住口!”乔予笙厉吼,“你没资格说我妈!”
“好好好,不说,我不说。”
宋卫松开妻子,乔予笙能有如此过激的行为,自是信了鉴定报告的事,他心里更加窃喜,表面却要装作很悲恸,“予笙,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找到你了。看到你平平安安,幸福健康,我这个做爸的,真的替你高兴。”他假意抹了下眼泪,突然间想到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说词,“难怪当初老爷子会把遗嘱传给你,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你是我女儿的事,好,真好,这么多年,我本就欠了你太多,那笔钱也算是种弥补,是我对不起你。”
142你休想
满桌的菜肴,各式各样,与其说是山珍海味,倒不如说成宋卫摆的鸿门宴。
一份遗嘱,却牵引出了这么多东西。
乔予笙唇瓣挽起自嘲,恶心归恶心,但她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我妈已经入土为安,多余的,我就不想再提。”
“好,”宋卫拉开跟前的椅子让她坐,“抛开其他不说,我们父女相认,应该好好叙叙情份。”继而,他看眼对面,“悠悠,给你姐姐倒杯果汁。”
“凭什么?”宋悠悠并不友善,却引来宋卫一阵呵斥,这下,她更是不情不愿,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到乔予笙旁边,也没多说什么,倒就倒!
吃饭期间,宋卫一直找着话题,乔予笙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挨过巴掌的刘芝夏,自始至终没再开过口。
有谈枭在,即使他一言不发,也能像尊保护神,罩在乔予笙周围,任谁都不敢造次。
宋悠悠几乎没怎么动筷,气都气饱了。
乔予笙夹了个生煎,特意沾了点酱油,放入宋卫碗里,“你最喜欢吃的。”
明明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让刘芝夏一愣,喜欢吃生煎并不奇怪,生煎配醋也是天经地义,可生煎沾酱油,只有宋卫爱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连当事人都有些错愕。
乔予笙莞尔,“我妈说的。”接着,她又给宋卫夹了一块,“你喜欢的东西,就连我姥姥都知道,你喜欢吃我妈腌制的泡菜,和着玉米面,能吃好几大碗。”
泡菜?玉米面?
刘芝夏心里嘀咕,复又觉得好笑,她丈夫最讨厌吃的就是玉米这种粗粮,可这些话听在宋卫耳里,却似曾相识,他盯着乔予笙,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80年代末,破旧的茅草屋,屋外油菜花遍野,一到这个季节,无数的蜜蜂便会在土堆砌成的墙壁上筑巢。
夏季的夜晚,院子里能见蜻蜓和萤火虫满天飞舞,树上的知了,地里的牛蛙共鸣。
家里停了电,枯黄的煤油灯点亮了厨房里微弱的光线。
乔蓉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一边忙着砍柴生火,一边忙着在锅里加水。
秦汉刚从外头回来,他画的山水图,拿出去的时候有五幅,拿回来一件没少,一生气,他便将所有的心血丢进柴堆里。
乔蓉舍不得,又给捡起来了,“挂在家里也挺好看的。”
“现在的无良商家真多。”秦汉脸色阴沉,“居然说我的画不能够与时俱进,我把价钱已经压到最低了,一幅画一块钱过分吗?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一分钱两幅画,把我当要饭的吗?一斤大米也得3分钱!”他坐在高脚凳上,胳膊支着桌案,十指插入黑色短发,俊逸的脸庞全是懊恼。
“没关系,”乔蓉单手扶住他的肩,“我觉得你画的特别好。”
“你觉得有什么用?”
“至少还有我欣赏啊,”她轻轻露出个笑容,“别人不识货没关系,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
秦汉听着听着,有些心软,他拉过妻子的手紧紧握着,“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我不想你每天都那么辛苦。”
“我不辛苦,我们才刚刚结婚呢,未来日子还长,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秦汉勉强笑了笑,乔蓉颇为开心,“我腌制了你最喜欢吃的泡菜,等玉米面煮好了,马上给你端上来。”
“蓉蓉……”秦汉拍了拍她的手,本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未能说出口,“好。”
直到今时今日,宋卫家财万贯,可他再也吃不到乔蓉腌制出的那种独特的泡菜味道,有些东西,有钱真的买不到,而有关玉米的任何东西,他再不想去碰,穷的时候,吃伤了。
宋卫瞅着乔予笙,恍惚间,似乎看见乔蓉在冲着他微笑。
惊讶之余,他竟表现得慌不择路,手背差点碰倒了旁边的高脚杯。
乔予笙将这些细节收入潭底,“你怎么了?”
宋卫拿起纸巾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没,没什么。”
“是吗?”乔予笙眼角上挑,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害怕她母亲做鬼来找他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句话说得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妈,你看清楚秦汉的嘴脸了吗?以为改了名,换了姓,就能彻底的改头换面了吗?以为重塑了身份,就能掩饰重婚的罪名了吗?秦汉和宋卫是同一个人,负心汉!
她的父亲明明活着,她却未能享受到一天的父爱,和秦汉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任何感情都没有。
悲哀,乔予笙觉得无比悲哀。自始至终,宋卫爱的只有自己。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乔予笙表现出渐渐接受,凡事得有个循序渐进,她也不希望宋卫起疑心。
回到宋家,宋悠悠便开始闹脾气,刘芝夏哄她不听,非要宋卫和乔予笙断绝来往,刘芝夏没辙,只能连哄带骗答应下来,宋悠悠这才约着姐妹出了门。
卧室内,瞬间只剩夫妻二人。
先前乔予笙下手没个轻重,刘芝夏左脸这会儿依然红肿,宋卫瞥眼妻子,“找点药擦擦吧。”
“没事,”刘芝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