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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珠月回来早没有蒋崇琴的人影了,小丫头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眼睛眨巴眨巴就冒出了金豆豆:“他又耍我!蒋公子就喜欢戏弄人!我屋里屋外找了三遍,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空着腾出一身汗,结果哪有什么雨前花茶!”
“许是叫哪个下人顺走了?”心情大好的家伙给自己满了杯清茶,抬抬眼皮,看向珠月。如果要带上小哲就没有理由不带珠月,否则太容易令人起疑心,苏莞烟深吸口气,故作随意地摇头道:“行了行了,你和小哲都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就出王府!”
“你咋转性了”,珠月一下子收了眼泪,激动地恨不得在原地撒个欢打个滚儿,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才疑惑地看向门口静静站着的小哲:“公子,你不哄我?小哲,也要和我们走?”
不过是被人利用做障眼法,她的高兴却是发自心底,苏莞烟莫名有些心酸,抖抖蒋崇琴留下的银票,笑着说:“我打算随军,小哲也有此意!珠月,你要是愿意就一块跟来,反正蒋崇琴留足了银子。”
“你去哪,我去哪”,小丫头一挺胸脯,随即绽开灿烂的笑脸,双手撑住膝盖,凑近苏莞烟:“公子,你还会打仗?”
苏莞烟弹了个爆栗,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折好收进怀里,微抬起下巴摇摇头:“打仗不会,我随王爷而已。”
苏公子果然是对王爷最好,珠月一时没控制住泛滥的少女情怀,眨眨眼便自行补充了二千字的海枯石烂、情意绵绵,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分寸不耽误:“公子,你对王爷真好!蒋公子也是顶好的人!”
真不知道她又想哪去了,苏莞烟略感无力,顺着她的话往下编:“是啊!蒋大善人说了,多做好事,广积功德,能长命百岁!”
“嗯嗯”,珠月认真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公子是好人,所以王爷一定能理解您的心意。我要学着蒋公子多做好事,菩萨看得见,将来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错开她的目光,老脸烧得皮烫,苏莞烟只得佯作镇静地摆摆手:“好好,我的珠月小善人!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免得出了大门再拍着胸脯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大意地收藏我吧!隔周日更君伤不起。。。
☆、第二十四章 随军走起!
拖到了离府期限的最后一天,苏莞烟大清早就看见安平带了人守在阁楼下,好像他再耽误片刻,就会被打包扔出来。
“催催!催命鬼啊催!”珠月把包裹甩在肩上,寸步不离地黏在苏莞烟身后,抬头看着安平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嘟着嘴忍不住小声念叨。
安大总管抿着嘴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全写在脸上,苏莞烟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弯腰作:“莞烟向安总管辞行……这些日子有劳您了!”
“无碍”,安平昂着头并不回礼,摆摆手道:“苏公子是人才,他日出了王府定有大作为!安平,祝公子鹏程大展、一帆风顺。”
说得怪好听,苏莞烟插不上半句嘴,陪衬着假笑一路忙不迭地被“请”出了王府。
外面是天大地大,唯一的归处却回不去。苏莞烟深吸口气,掂掂手里的银子顺着王府门前的大道一直走到尽头,转身进了狭小的巷子。七拐八转地在高墙间穿梭,珠月觉得自己都要绕晕在里面才看见两间房子夹着个破木板堆起的简易棚子。
苏美人毫不嫌弃地推开挡在门口的木板,兴奋的口气像是捡了宝贝:“没想到还在,我以为会被人家拆了当劈柴用呢!”
小屋子四面透风,墙角几块石头撑起木板勉强算床,棚顶就像压在脑瓜上面,垫个脚尖都能磕着头。苏莞烟一个人站在里面都觉得挤,珠月瞪着眼睛杵在门口没移地方,张张嘴看向苏莞烟:“公子,不会要住这里吧!”
“不要嫌弃嘛”,苏莞烟拍拍衣袖,朝着门外的人招手:“我以前就住这里,现在是许久没人住,有些破落了!都别站着,收拾收拾一样能住人,珠月你睡里面的床,我和小哲一会出去买些稻草,打个地铺就能撑好些日子!不知道王爷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真正动身,我们万一提前把银子花光了那可怎么办?再说将来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能省就省些!”
怀里的银子还热乎着,一个子都没动就要搬进这鬼地方。从前在乡里如何落魄也不至于此,珠月扁扁嘴,半是不情愿地拉拉小哲的袖口:“你劝劝公子,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只要比现在这里好就行!”
“好地方是要花银子的”,苏莞烟一矮身子从里面钻出来,窘迫笑笑,便脱下长袍塞给珠月,自顾挽起袖子把大门敞开通风,指挥着小哲去折柳条回来打扫房间。
一入秋温度就变化大,正午烤得人冒汗,到了大半夜冷风一吹又激得人一个哆嗦连一个哆嗦。数不清第几次被冻醒,苏莞烟习惯地摸摸怀里的银子,这才安心地紧紧斗篷,睁开眼看着抖成一团的小丫头和贴着自己的小哲,寻摸着明日要不要破财买上两床被褥。
瞌睡尚未涌起占领脑袋,破屋外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月黑风高,非奸即盗!难不成是安平的人?杀人灭口?苏莞烟神经绷起,慢慢爬起来,一口气压在胸腔不敢出声。
“咣咣!”两声锣响搅了外面人的行动,粗狂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哪来的毛贼?!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干什么呢?锦阳府楚王爷眼皮底下跳腾,都不要命啦!”
脚步声一下子消失了,透过木板的裂缝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苏莞烟坐在草垫子上没有动身,周遭静得让人不安。
“蒋公子说会有人保护咱们”,细细的声音从身边传出来,苏莞烟一低头正对上小哲的眼睛。白日里灰扑扑的衣裳掩盖了锋芒,这时候才发现乌亮乌亮的眼眸从骨子里散着一股子精明劲儿。
怪不得蒋崇琴要他随在自己身边,苏莞烟潦草地点点头,再躺回草甸上就彻底没了睡意。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他忽然有种开始惴惴不安——今日一朝棋定便是风口浪尖,从此再难做回以前的样子。
通州危机的加急快报一连送了几天,韩辛辰终于也坐不住了。调军离开江东是给皇上留了个空子,但若真因此丢了齐地便是将自己推入死局,孰轻孰重他分得比谁都明白。
楚王调集三十万江东大军亲征秦王的消息传遍了锦阳府,苦苦等了半个月的人听闻消息披了件外卦便匆匆跑到了城门口。里里外外的人足有五层,苏莞烟扒拉开人群,顾不得谩骂挤到最前排——九月初十,誓师北征!
马市异常冷清,苏莞烟怀揣着全部家当从头溜到尾也没看见一个卖马的。
“怪了怪了!”珠月左右瞧瞧,发现怎么看得见买马的,却看不见卖马的,歪着头想不明白,不由嘟哝:“公子,这年头哪有放着生意不做的商人?”
苏莞烟也感到奇怪,开口刚要说话就见一个面色青黄的老头靠了过来,浓重的口臭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老头子咧嘴一笑,龇出满口大黄牙,声音像是用砂纸打磨过:“公子吗,买马?”
“嗯”,苏莞烟避开一步,点了下头,拉住珠月挡在身后。
“呵呵”,老头低笑两声,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屎都从眼角给挤出来:“现在王爷要出征,马匹全都收归他们管。要买马就得有官府给的特许令……至于这特许令那就难办了,不过老头子觉得这位公子有眼缘……”
“你有办法?”苏莞烟压低声音,狐疑地看着卖马老汉。
伸出四根手指头在对方脸前晃晃,老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家有匹马没有官府编号,公子要买就四十两卖了!”
“四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呢!”珠月从身后跳出来,仰起头,眉毛扭成一个疙瘩:“公子,我看他就是个骗子!四十两足有一家三口过十几年安生日子,你说谁家的马能这么贵!”
苏莞烟把手搭在珠月头上,眼睛在老头身上扫了一遍,笑道:“老人家的马要是赤兔、的卢这个价钱也就值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去看看!”
老汉的马棚距离马市有些距离,苏莞烟带着珠月、小哲走了足足半时辰才闻见马粪的臭味,几根木头桩子拦起的栅栏里只有孤零零一匹黑马。
“太瘦了!”苏莞烟远远看了眼,吊下嘴角摇摇头:“你的马太瘦了,恐怕走不了远路!”
老汉闻言一个翻身跃进栅栏,冲着马屁股上就是两巴掌:“哪有哪有!你看精神着呢!”
不拍还好,这一拍,瘦马没有欢腾地跑两圈,反而后腿抖抖直接甩出来一坨稀屎。老汉歪着的嘴喳喳舌,兀自笑笑:“我这马脾气大!好马脾气都大!”
“在下一不傻,二不瞎。你的马是得了马瘟才被军队给退回来的吧!”头顶着大太阳走了那么长的路就来看这么一匹骑不成的病马,苏莞烟只感觉自己叫人嬉耍了,心里生出一阵不快,口气也愈发冷硬。
“方圆十几里就我的一匹马”,老汉从栅栏里钻出来,顾不得擦擦身上的马粪,急急道:“就是病了才有了这么一匹,好的还不都拉到前线上去了!你要急着赶路,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今早马市他去转过,估摸着这老汉说的也是实情,苏莞烟按下脾气问:“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我家有只拉磨的驴子”,老汉舔舔嘴皮,一拍胸部道:“我那驴子可是这方圆十几里最好的驴子,吃得少干得多,关键是跑得还快,你给根胡萝卜,就能跑得超过一般小马!公子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读书人,老汉不跟你吹,我家……”
买不到好马,那他就得尽快起身,要不然肯定赶不集预定的计划。苏莞烟不再听他的“神驴传奇”,极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老汉唾沫星横飞:“开价吧!”
“二十两!”吃准了他腰,老东西眼睛都不眨地就开嘴叫价。
苏莞烟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手里掂掂丢给老汉:“就这么多!再要没有!”
虽然比预想中少点,但买头驴子也是错错有余,老汉垂头拍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演了半天,看着对面的漂亮公子一点没有加价的意思只得挺起身,搓着老脸道:“看着公子面善,老头子就当做回好事!我家的驴子那是通灵性的,你好好待它将来到了地下,它能跟鬼差通上话。”
“当真?”珠月忽然出声,满脸崇拜地看向糟蹋的老汉。
“噗嗤”默默跟在身后的小哲没忍住笑出声。怎么什么鬼话都信,苏莞烟无奈地看看眼睛锃亮的珠月,调笑道:“地底下的牛头马面搞不好和咱们的‘神驴’认识,一会儿见了它珠月小善人你就上前套套近乎。将来一路上你就和‘神驴’多交流一下,搞不好它提前下去能保你个长命百岁。”
终于反应过来是被人嘲笑了,珠月垮下脸闷闷不乐地跟在苏莞烟后面,嘟着嘴,泪花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就会笑话人!公子,你跟着蒋公子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快来夸我!近来有木有很准时。。。
下章进入卷二
☆、第二十五章 落霞坡
山间清晨寒气最重,小哲却冒着热汗在前面死命拉扯着传说中一日千里的“神驴”,珠月打着瞌睡在驴背上摇摇晃晃。苏莞烟铁青着脸跟在后面,暗自跺脚:“早知道珠月是这么个现世宝就不该带上她!”
话说回到他们买驴的日子,九月初九,离楚军北征出发只有一天。苏莞烟私底下盘算着要是在城门外是拦王爷,一准会被抬得高高扔出去,可要是离得太远有只怕到时候追不上。薄薄一张地图被翻成了破烂,这才在锦阳城外落霞坡画了个圈。
若说落霞坡远其实也算不上,可现下官道被封,要绕着走乡野小路,那就着实说不上容易了。再加上那“神驴”真派上了点驴脾气,走着走着就开始原地打转,像是拉磨拉久了非要转两圈才能找到存在感。苏莞烟扯着缰绳,愁得恨不得丢下驴子自己走路,结果没等他翻身下来,珠月脚下一个踉跄,伸手一抓,不偏不倚正扯到了驴尾巴。
倔驴一下子犯了毛病,把苏莞烟甩下来不说,还追着人撂后蹄,直把个小丫头踢得打了两个滚才停住。
珠月磕肿了膝盖骨,疼得稍一动弹便往下滴汗珠。现在是想丢都丢不掉,苏莞烟嘬着牙花,把人驾到驴背上,揉揉疼到发麻的老腰,默默问候了卖马老汉的祖宗八代。
“王爷清晨检阅,晌午出发,到落霞坡怎么也得到黄昏”,小哲与驴子对抗了一路,这时候只觉得胳膊酸软,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在路边再也不愿动弹。
走走停停几乎是折腾了整个晚上,苏莞烟脚下一停住,也不由地开始生出阵阵困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