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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训夫血汗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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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辛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整个人如同被拖进了千年寒渊,嘴唇微微发抖,苦笑道:“大哥,别开这种玩笑。”
  “君无戏言”,正英皇帝退去笑意,一脸认真地啧啧嘴道:“怎么认不出来?”
  韩辛寅在原地半天没有挪动脚步,盯着素色罐子的眼睛一片空洞洞,嘴里默默念叨着:“他们说他好起来了……他们说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恢复如常……凉儿在信里说淮陌让转告我安心在豫州呆着……他怎么可能……”
  “还没走过晋州就死了”,正英皇帝挑挑嘴角,轻巧的口气仿若谈论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一盆花草:“这五月天热得很,等到大都人都臭掉了。原想着留给您看看,可是尸体烂的太快,没办法也只能烧掉。不过三弟你放心,过程是王公公看着做的,肯定不会少了你的淮陌一分一毫。”
  韩辛寅背对着皇上猛地拔高声音,小臂上青筋暴起,握起的拳头打着颤:“他们说他好起来了!”
  “这谁知晓,反正朕看见的是一具死尸”,韩辛戌环抱起胳膊,眉角向上扬起,尾音带着一丝笑意:“凌淮陌身体究竟如何三弟你就完全不知晓?他们说好了,你就信好了,朕从来不知你何时这么好骗。”
  不信他好起来了?难道要信他死了?韩辛寅不去碰那个罐子,转过身看着正英皇帝道:“凉儿呢?大夫呢?我要见他们!我要他们亲口对我说!”
  “好!”正英皇帝拍拍手,朝着帘子后的宦官高声道:“把那个侍女和‘神医’请来!”
  韩辛寅死死盯着从后屋出来的两个身影,生怕一个走眼就把人认错了。“老神医”走起路来嘚嘚瑟瑟似是被吓得不轻,凉儿揉着一双桃核样的眼睛,圆润的下巴不断往下滴泪。
  正英皇帝挑眼看看韩辛寅的亮色变化,偏过头问道:“你们说说看凌淮陌怎么死的?”
  听见皇上问话,“老神医”慌慌张张地跪下,半个身子几乎是贴在地上:“凌大人的病郁结于胸要治就得让它慢慢消散,晋州的路况不好,路上猛地颠了一下把凌大人胸口祛病的活气给颠了出去……”
  “鬼扯!什么活气,嗯?我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韩辛寅冲上前一把拎起老头子的前襟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红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你不要说这些瞎话哄我!你老实说淮陌他究竟怎么了?”
  “死……死了……”,“老神医”吓得两腿打抖,舌头打结了一般抖了半天才抖出这么两个字。
  “说他好了的是你,说死了的也是你!前后不过几天,你让我信哪个?”韩辛寅将“老神医”摔在地上,踉跄地后退几步,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说死了,我再问你一遍他怎么死的?”
  “老神医”眼睛发直,大半是吓傻了的样子,愣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说不出一个字。韩辛寅见问他已经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脸又看向哭哭啼啼的凉儿,强压着怒气,沉声道:“凉儿,你说!”
  凌淮陌死前的一幕在她脑子里不知道巡回了多少遍,“老神医”反复叮嘱的话也是乱熟于心,凉儿又惊又怕,抬头看了眼韩辛寅哭得更加厉害,哽咽着说:“颠了一下……就一下……公子就再没醒过来……”
  怎么可能?人又不是泥塑的颠一下就能碎的七零八落。他看看哭成泪人的凉儿、失了神智的“神医”和轻松自得的正英皇帝,不由冷笑自己愚蠢。他尚且受制于人,更何况下人们,事到如今还能盘问出来什么?人总是想活着,让他们站起来指着皇帝说是罪魁祸首无异于痴人说梦。
  韩辛寅不再为难两个下人,沉默地走到装着骨灰的罐子旁,手指一寸寸慢慢地划过冰凉细腻的瓷壁,喃喃道:“屋子冷,罐子冷,人心冷,难怪你总托梦于我的都是冰天雪地。淮陌,将来我陪着你,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好……凌取凌冽,的确太过寒凉,你不喜欢就不姓它!还是姓林好,双木成林,往后风来雨去都有人做个伴……”
  “四年前你安慰朕的今日正好也可以安慰三弟,‘生死由命不由人,不要太悲伤了’”,中英皇帝笑笑,擦肩走过他身边,推开卡大门抬脚就要出去。
  “给蒋婉儿下毒的不是淮陌!”韩辛寅把瓷罐抱进怀里,看着正英皇帝,红着眼睛冷声道:“他就是嘴不好,命不好!当年他与我赌气才会说要毒害你的华妃娘娘,结果一句胡说的气话却被有心人利用了,大哥,这些年你怎么就不想想,淮陌何等聪明他要是真想害谁,还会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四年前韩辛辰在宴席上扬言得了一种西域奇毒,不久婉儿就病逝,那天周围内侍都可作证,她最后一个见的是凌淮陌!”正英皇帝收回脚,转过身直视着韩辛寅,额上鼓起青筋儿,下巴微微抖动,气恼的样子把辛苦维持的气度撕得粉碎:“比起你一人之词,朕更相信大家的眼睛!”
  “那是钱太后的眼睛”,韩辛寅轻嘘了一声,裂开嘴角笑得诡异:“出事后,是我叫淮陌不要辩解的。一来,众口一词,他说不清;二来,我不想你们母子不和扰大哥你烦心。反正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你们不能怎么样,我原以为这件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胡说!”韩辛戌更加恼火,什么帝王形象早抛到一边,劈手便去躲凌淮陌的骨灰。
  批奏折的身手自然是敢征战沙场的差了一截,韩辛寅向旁边一闪便躲开正英皇帝,撕声冷笑道:“大哥莫要暴怒,事情真相你去问那老毒妇就知道了!最毒不过妇人心,连儿子都不放过,你娘才是真让人长见识!哈哈哈哈……”
  韩辛寅扭曲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正英皇帝愣着了一下,曾经所有的疑虑汹涌而来,咬紧牙冲出了景宁宫,刺耳的笑声灼得他浑身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结束,第三卷就结束了,进入最后一卷!
  谢谢大家!

  ☆、番外救赎

  “堂下亡魂可是凌淮陌?”
  “我本家姓林,林淮陌。”
  “林淮陌,你生前阴毒刻薄,麻木不仁,视人性命如草芥,你可认罪?”
  “所谓的阴毒刻薄、麻木不仁也不过求条贱命!凡人何其多,卑贱本就如草芥。人要活着就会触犯你们所说的罪孽,既然如此又为何有人出生。要认罪,也该是你们认罪,淮陌活了一世,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可饶恕之罪。”
  “死性不改!冥顽不灵!心如寒冰者,必将以百倍反噬之。牛头马面!将堂下亡魂投入寒冰地狱,饱受穿心刺骨之阴冷,直到有人愿意用七世轮回替他赎清前世罪孽。”
  第一世
  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北风像把刀子割在人皮肤上,放眼具是白茫茫一片,村里的教书先生怕这些十岁左右的猴崽子出事特地早早下了学,送他们回去。跟他念书的娃娃多是本村的,走几步也就到家了,唯独一个叫虎子的小孩住在邻村,回去要经过一个湖。他有点不放心,毕竟那个湖听说是不干净。
  “先生不如回去”,虎子拉拉他的袖口,冻得通红的脸蛋绽开一个笑脸:“这地方我熟,不会有事情的!”
  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排清晰的脚印,但大风一吹马上就模糊掉。教书先生从来不苟言笑,一张俊脸像是结了万年的冰霜:“你还小,我送你回去!”
  “先生你不常来我们村,这白花花一片的我怕你回去时迷路”,虎子抬起头,认真地与先生解释。
  “只有小孩子才会迷路!”先生脾气执拗,拉着虎子的胳膊顶着风雪径直往前走。后背似是被人盯着看,教书先生猛地一转身,目光落在了被白雪覆盖的湖面上,湖心发着淡蓝色的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召唤着他,脚步不自觉地偏离的原来方向。
  虎子掐了先生一把,惊惶地大声叫道:“先生!先生!你醒醒!”
  教书先生好似完全听不到,狠狠甩开拉着他跳脚大叫的虎子便往湖中心走。身体不受控制,脑子却是清明的,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临近湖心,控制他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可此时教书先生却一点儿也不愿退回去。他站在湖心,透过薄薄的冰层看见下面的居然冻着一个“人”。
  那“人”面容惨白而消瘦,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削尖的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美人沟。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心头发热,就像是空缺已久的位置终于被填满。教书先生毫无形象地跪趴下,由于双手的碰触,他身下的冰裂开了蜘蛛网状的裂痕,没有对自身安危的恐惧,反而满心欢喜的将手贴着冰层更实,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全部——沉下去就可以更接近那人,甚至将他拥进怀中。
  落入水中的瞬间教书先生闪过一丝后悔,他从未想过水竟然可以如此凉,渗进骨头的寒意让他的身体马上就失去了知觉,但很快这股阴冷就被心里涌出的暖意所取代,更神奇的是水性极烂的他居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睁眼。很近,他离他近得只有一指远,教书先生的身体在不断地向下沉,麻木的手指顺着“冰人”的脸颊,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薄唇。
  就在指尖要离开他的衣角前,教书先生看见那人动了动,然后狭长的丹凤眼睁开了。张嘴是一连串泡泡,沉降变得更快,性子执拗的先生仰起头,费尽全身的力气问道:“还冷吗?”
  教书先生已经完全沉下去,他看不见,苏醒的“冰人”轻动薄唇反问:“何必呢?”
  大风还在呼呼地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虎子跌跌撞撞地在湖面上奔跑,只是等他到了湖心,哪还有先生掉下去的那个冰窟窿。
  第六世
  他一世当教书先生,二世作猎户,三世再为显贵,四世成将军,五世沦落乞丐,不管换做什么身份,生命都终结在同样的冰天雪地间。
  京城的富商大多喜欢冬日围猎,富甲江东的韩家小公子初次来京城做买卖,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
  大雪过后,山里的兔子野鸡都要出来觅食,运气好还能碰见傻狍子。富商们找了几个熟识的猎户算好日子便整装出发,前面领路的,后面伺候的,浩浩荡荡一队人闹哄哄地往山里钻,手软脚软、一身肥油的家伙想也知道打不到什么猎物,但谁叫人家图的就是这个排场呢?
  入山时,阳光映衬着白雪明晃晃地照眼,可谁知道刚过了晌午,天气就忽然大变。鳞片一样密布的乌云压在山顶,很快就飘起了羽毛片大小的雪花,北风在树林间放肆地呼啸,卷起的雪花拍打着干枯的老树。
  带头的猎户啧啧嘴,揉揉被风雪迷住的眼睛,扯着嗓子冲身后衣着光鲜的大爷们喊:“大老爷,咱这是遇上雪暴了!不能走啦!躲躲吧!”
  进山本就是图个乐呵,遇到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是不会再贸然前进。领头的胖子裹着件黑色貂皮,粗胖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高帽子,皱起眉头佯怒道:“老李啊!你这日子选的真是好!头次带韩老弟进山打猎就遇上雪暴,你明摆着是给我难看!”
  “大老爷,这怪不得我哟!”姓李的猎户从没过小腿的雪地里拔出腿,艰难地跑到胖子前,仰头看看他身边的冷面青年,大口喘着气道:“多少年没遇着了,今儿的雪暴来的邪乎恐怕是原路退不回去,大老爷您跟和我先到附近的山神庙里躲躲吧!”
  周围越来越冷,胖子打了个寒颤,别过脸笑呵呵地问道:“韩老弟,你觉得呢?”
  年轻的韩老板僵着脸点点头,客套道:“遇上雪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退回去的确危险,我看躲躲也好。”
  安身的山神庙是猎户们自己出钱凑着盖的,泥巴混着石头块堆起来的墙壁也就将将能挡个风,巴掌大小的地方一下子塞进了几十号人,破旧的木门费了半天劲儿才合严实。胖子每年冬天都来狩猎,猎户的不少规矩他也懂得,推开周围的下人,他朝着兽脸人身的泥塑鞠了个躬,出声大气地念叨:“山神爷,今儿遇上了雪暴没法子借您宝地歇个脚。若能平安度过,明儿回去捐银子给您塑个金身。”
  胖子说完后,几个猎户更是夸张,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胖子列到一边,碰碰年轻的韩老板,轻声道:“老弟不如拜拜,免得晚上山里的精怪惹你麻烦。”
  “不了”,韩老板摇摇头,看都不看泥塑的山神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山神显灵,晚饭后外面的风似乎是小了许多。天色刚一抹黑,大家便纷纷裹紧衣裳准备睡觉,期盼着明日一睁开眼睛,外面就是大晴天。
  “去时花满枝垂地,归来故人已别离,空留啊……雨满襟”,反复吟唱的曲子将韩老板从梦中唤起,异常熟悉的男声从外面透过墙壁轻飘飘地传进屋里。这声音来的诡异,他本想着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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