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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诺笑起来,很释然:“我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力量了,纵然还有一些,也根本打不过你了。”
安争:“不用这样的话,我是不会放了你的。”
陈无诺嗯了一声:“没有指望这个。。。。。。若是你我换个位置,我先一刀砍了你的脑袋,哪里会给你时间说这么多。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区别,你终究不是一个枭雄。。。。。。”
安争:“说第二个人。”
“我的妻子。”
陈无诺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郑重起来:“岑暗于我来说,是知己,是好友,也是最亲密的情侣。可是,她终究只是这些关系,而非妻子。我的妻子也在这个时代,她只是心灰意冷的一直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独自生活。我死的消息,你可以不告诉岑暗,但一定要告诉她。”
安争抬起头看着陈无诺的眼睛:“因为你很清楚岑暗和你妻子的区别。。。。。。岑暗若是知道你死了,唯一的选择是随你而去。而你的妻子,大羲的圣后知道你死了,唯一的选择是为你报仇。哪怕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爱情,又或者,是一种畸形的爱情。”
陈无诺笑起来:“我知道瞒不过你,但我也知道,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你以后将会受到无休止的追杀。请你相信我,我杀不了,但她一定会杀了你。她就在冀州卿华山上,那地方并不难找。”
安争再次陷入沉默,很久之后忽然明白过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肯放弃一个帝王曾经拥有的骄傲和自尊,而是谦卑的去做一个随从了。”
陈无诺的笑容逐渐僵固在脸上,眼神有些复杂。
“你毕竟是个父亲。”
安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想起来自己毕竟还是个父亲。陈重许也在这个时代对吧,你从谈山色那要来的糖果都给了陈重许对吧。你很清楚,就算是我放过你,谈山色最终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已经没有机会恢复大羲曾经的荣耀和辉煌。但是,陈重许真的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人。他隐忍,孤独,就正如你小时候一样,简直就是把你曾经生活过的生活又重来了一遍。。。。。。如果不是刚才我以精神力控制你的时候恰好看到你小时候经历的那些,我也不会想起来他。”
“他和你真的很一样啊。。。。。。你小时候不被重视,是诸多兄弟姐妹之中不被看好的那个。陈重许也是,他的性格和你几乎一模一样。表面上他放弃了一切,甘愿在大羲西北镇守一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臣子。他身上的光芒,完美的隐藏在了他哥哥陈重器背后。。。。。。为什么圣后还是对你不离不弃?并不是她对你还心存希望,而是有陈重许在。你们两个一定有过约定了,拼尽全力,也要让陈重许成长起来。”
他看着陈无诺的眼睛:“你故意对我说让我去找圣后,还告诉我圣后在什么地方,这是你活着时候最后的赌注了。你想让我去找圣后,最好杀了圣后。你的心肠可真够狠毒的,你还故意说你杀不了我但生后一定能杀了我。。。。。。你就是想让我对圣后出手的时候不要留余力,一击必杀。”
“陈重许应该是恨你的吧,哪怕你现在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但他对你应该没有多少亲情可言。毕竟,他是被你送出金陵城的,在西北那苦寒的地方长大。你知道,哪怕陈重许知道了我杀了你的消息,他也未必会真的为你报仇。但,若我杀了他的母亲,他一定会找我来的。你根本就不是寄希望于圣后为你报仇,是你的儿子。”
安争摇了摇头:“你真可怜,做你的妻子,做你的儿子,都更可怜。”
陈无诺的衍射逐渐冰冷起来,恢复了那么一丝丝杀气。但是之前安争以精神力控制他的时候,已经散了他大部分修为之力,现在的他在安争面前不堪一击。
“人狠毒起来。。。。。。”
安争站起来,看向陈无诺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只剩下失望:“真是比野兽还要野兽。”
第一千四百章 北行
安争看着面前的陈无诺,仿佛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他以为自己对陈无诺已经很了解了,对这个人的凶厉狠毒都看的很透彻。然而这一刻安争才知道,原来很多时候,人用畜生形容一个人并不过分,因为人在这些时候连畜生都不如。
安争猜到了陈无诺想要做什么,陈无诺的脸色变得黯然下来。
“你果然是我命里的克星。”
陈无诺抬起头看向天穹:“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死我在的儿子手里。”
安争一脚踹过去,正中陈无诺的脸。那张曾经让大羲无数女子神魂颠倒的脸立刻就变得扭曲起来,嘴角被踹的裂开了,鼻子塌陷了,血糊糊的脸再也看不出来有一丁点的潇洒威严。
“在你看来女人到底是什么?”
安争又一脚将陈无诺踹翻在地。
陈无诺艰难的爬起来,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女人算什么?在我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分。男人和女人我只分成两种,一种是能为我所用,一种是不能。”
“包括你的妻子你的儿子?”
安争再一脚。
陈无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当然也不会示弱。他再次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勉强保持着那么一点点应有的风度。
“当然包括。”
陈无诺道:“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可以靠拳打脚踢改变。。。。。。朕?”
朕!
安争的眼睛都红了,那一刻眼睛里的火焰好像能燃烧出来一样。
“朕你…妈!”
安争将陈无诺按在地上,两个拳头带着紫色的电流一拳一拳的轰击在陈无诺的头上。陈无诺一开始还能勉强避让一下,可是没多久就一动不动了。片刻之后,脑壳就被安争打的稀碎。正如陈无诺自己所说,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就算是安争后来在这个时代风光无限,他都没有真的把安争放在眼里。
可能在大羲时代他一直都是帝王而安争是他的臣,所以他根骨里有一种对安争的蔑视。
当安争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拳头都打破了。手上的血液已经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还是陈无诺的,地上的尸体残缺不全,积累的怒火和仇恨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宣泄的淋漓尽致。
安争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回想起来之前陈无诺的话依然让安争毛骨悚然。一个心有多阴暗狠毒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妻子,也要在自己儿子的心里种下化不开的仇恨。
安争在陈无诺的尸体旁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时间都忽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空荡荡的。对于安争来说,杀了陈无诺是一种了结也是一种解脱。陈无诺的死,也宣告了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大羲那辉煌的时代,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少白杜瘦瘦和猴子他们三个终于找到了安争。安争和陈无诺的决战打的太久太远,他们三个一路追着那被破坏的地方找过来。
杜瘦瘦看到了地上陈无诺的尸体,只是看了一眼就快步走到安争身边,蹲下来拍了拍安争的肩膀:“是不是受伤了?”
安争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累。”
杜瘦瘦表情放松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挨着安争坐下来后说道:“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你表情来看似乎杀了他你一点都没有觉得开心。这个人和你之间的恩恩怨怨,总算是有一个了结。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安争:“你要是接下去说做人呢最重要是开心,我就揍你。”
杜瘦瘦笑起来:“我又不是紫萝,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梗有什么好笑的。”
陈少白站在那看着陈无诺的尸体,良久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安争他们才反应过来,对于陈少白来说陈无诺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敌人,普普通通的路人。。。。。。陈无诺,是他伯伯。他的父亲陈逍遥是陈无诺的弟弟,那个曾经在陈无诺孤单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伸手去拉他的小男孩。
安争看到了那段过往,当时却来不及去深思。有些时候,很多事都已经注定。陈逍遥的性格注定了他是一个和陈无诺截然不同的人,他活的更轻松写意。
“呼。”
陈少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特别特别沉重。然后他转身走向不远处,在那边挖了一个坑:“总得埋了他。。。。。。毕竟,他是我爹的哥哥。”
杜瘦瘦扶着安争站起来,几个人动手挖出来一个还算像样的土坑,很方正,很深,当然再怎么好也达不到帝王陵寝的规格。那只是一个土坑,寻常百姓死了之后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土坑安身。
“你说,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难受?”
陈少白将陈无诺的尸体搬起来放进土坑里,然后谢绝了杜瘦瘦他们,一个人动手掩埋。
杜瘦瘦挠了挠头发:“毕竟有血缘关系。”
“这种关系真的会影响人吗?”
陈少白一边埋土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按理说,我和他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他追杀?他曾经还要杀死我爹,不止一次。。。。。。如果不是我爹命大的话,可能连我都没有。我应该十足的恨他才对,他死了我应该开怀大笑才对,可是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开心。”
陈少白将土坟堆好,问安争:“有没有酒?”
安争从空间法器里取了一壶酒递给陈少白,陈少白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酒都洒在坟前:“酒可不是什么好酒,比不上你当初大羲皇庭里的琼浆玉酿。我是你的侄子,也不算没人给你送终了,你也安心的去投胎吧。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点好的,哪怕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感情。想来想去,只有三个字最适合。。。。。。死的好。”
他拍了拍土坟:“死了,对你对别人都好。”
陈少白看向安争:“陈家的人,是一种连世界再大都装不下他们野心的人。可是到最后,一个土坟就全都装下了。”
杜瘦瘦紧张的看着陈少白:“你没事吧。”
陈少白耸了耸肩膀:“一壶酒,送了他,两不相欠。”
他扶着土坟站起来,伸手拉了安争一下。安争站起来后,陈少白忽然在安争的胸膛上拍了一下:“总得意思一下。。。。。。你杀的可是我伯伯。”
安争嘴角勾了勾:“意思两下也行。”
陈少白笑起来,揽着安争的肩膀往回走:“以后骂我的时候千万别骂操…你…大爷了。”
杜瘦瘦问:“为啥呢?”
“我怕他托梦给你。”
陈少白瞪了杜瘦瘦一眼,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安争说道:“你和他打着离开,后面的事我跟你说一下吧。。。。。。来水新城算是没了,连那个叫白灵契的可能都没有想到,不是毁在他手里而是你手里。。。。。。你们离开之后没多久,白灵契的人就杀了朱公子。来水新城里原本的那些修行者,幸存下来的也没几个,最后差不多都被白灵契的人杀了。我们急着追你们,也没有来得及去救人。这个白灵契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实力,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但是。。。。。。我很确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翟松成呢。”
杜瘦瘦道:“这里是青州,翟松成的地盘。白灵契的事会很快被翟松成知道的,两个人不死不休去吧。咱们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变成帮老陈把家人救出来。”
安争点了点头:“你把老陈放哪儿了?”
“就在前边不远,拎着他跑都不行,他受不了速度太快带来的压力。”
“那就先去边关救他的家人,然后趁着白灵契和翟松成针锋相对的时候,咱们把九十九处秘境都走一遍。徐负曾经走过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个白灵契就是先秦那位绝世强者的后人,想想看,这个世界真挺操蛋的。你说想要灭绝修行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联盟,那么有可能白灵契的那位老祖宗就在这个联盟之中。他若是有朝一日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后人在江湖里活蹦乱跳的,还会想灭绝修行者吗?”
“你想的很多。。。。。。一个谈山色的本尊咱们就应付不过来了,那个姓白的老祖宗再过来,咱们还不累死。”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找到了老陈后就朝着北边出发。他们是从西边来的,冀州和青州的交界处。而老陈的家人在青州和幽州的交界处,距离此地有万里之遥。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万里也算不得什么。普通人一辈子未必有机会到那么远之外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在青州和幽州交接之地,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叫做赤河。这条河从哪儿发源怕是不好找,毕竟中原太大了。赤河将中原九州分开